《船帮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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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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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快马加鞭,一天跑几个来回都成!梁州城里有啥事儿,从乐州城赶过来,费不了多少时间;乐州城有啥事儿,从梁州城赶过去,也方便得很!

    虽为两城,似为一城,相互照应,犹有余地……

    张五爷心思转动梁州万家,乐州卢家,我张五爷若能迂回两家之间,谁也不得罪,两家都攀附,幽幽中,使两家忽有忌惮,相互掣肘……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比单纯依附于梁州万家一家强!

    现在,陈叫山将话都递到自己嘴边了,显然有意结交自己,觉得自己有可利用之处,这难道不是好事儿么?

    之前那些激动、紧张、纠结,在张五爷思忖之间,犹若纷纷沙渣,逐渐地沉淀了下去,心中已然澄明清亮了……

    “陈队长,若说是大买卖,还真是没有……”张五爷说,“不过,有个小买卖,不晓得陈队长看不看得上?”

    张五爷说,由于一场年馑,梁州城来了众多的外地人,有西北的,有山北的,也有中原的,加之梁州驻防军的进驻,上千号当兵的,差不多都是山北人、中原人……

    因为这些外地人的到来,如今梁州城的饮食,越来越趋向面食,窝头、煎饼、锅盔等等,现在成了吃食主流!从现在起,到来年芒种,面粉都紧缺得很,若是卢家有小麦囤存,现在放出来,正是大好时机!

    另外,倘若在有河流的地方,建起水磨来,专门加工面粉,也绝对是非常好的买卖!

    当下卖小麦,待到来年夏收,再做水磨磨面的买卖,那绝对是可以赚大钱的!

    张五爷一番话,使陈叫山陷入深思:差不多一整年的年馑,卢家的存粮中,多是大米、苞谷,小麦紧缺得很!因而,明知现在小麦定然赚钱,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至于说建水磨磨面,倒真是不错的买卖,待到来年夏收,一定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于是,陈叫山脑海中,忽然便想到了太极湾……

    太极湾依临虚水河,常年河流不息,倘若建起诸多水磨,来年是不是就有大钱可赚了呢?

    陈叫山思维忽然又一转,太极湾深处北山,坡地众多,山高林深,平整田地极少,所种小麦亦少。出北山口,到顺风店、高家堡、升仙村、五门堰、柏树寨,虽然平整田地多,小麦种的倒是不少,可是,这些地方也都依临虚水河,太极湾能建水磨,这些地方就不能建水磨吗?

    自己没有小麦,自己光建水磨,等着别人来加工面粉,此事看来存在的风险不小啊……

    陈叫山长长吁了一口气,便说,“张五爷说的果真是好买卖,容我回头好好琢磨琢磨……”

    “陈队长客气了啊……”张五爷兀自谦虚起来,“我也就是个闲人,自己没做买卖,瞎想乱琢磨的,陈队长觉着有搞头就搞,实在没搞头,咱再想别的买卖……”

    煎饼?锅盔?

    陈叫山脑海中忽然蹦出这两个词时,同时间,便蹦出了另外一个与之有关的词木炭!

    煎饼也好,锅盔也罢,都是在平底锅、鏊里煎烘出来的,平底锅和鏊,都需要稳火猛火,此火非木炭莫属!

    姚秉儒现在不是在烧炭么,太极湾的青冈木木炭,火劲大,耐火好,跟卢家从南山炭窑买来的木炭相比,质量要好得多!

    既然梁州城的煎饼、锅盔,已然成了饮食之主流,煎饼铺子、锅盔店的买卖红红火火,供不应求,木炭必然也是紧俏得很!

    那么,将太极湾的木炭,送到梁州城来卖,算不算一个好买卖呢?

    “张五爷,你方才说梁州城里的煎饼、锅盔,买卖红火得不得了,不知道这些人用的木炭,是从哪里来的?”陈叫山转头忽问张五爷。

    张五爷听了陈叫山这么一问,兀自挠挠耳朵,手指头忽地一停,好像恍然有所悟似的,于是便一拍大腿,“哎呀,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买卖呢?”

    张五爷说,梁州城里所有的木炭,都是南山的龟坝和松坪两个炭窑所供。龟坝炭窑前阵子闹了山火,几座山的林子被烧,木炭一下就紧缺了!松坪炭窑见龟坝炭窑闹了山火,认为自己的木炭,有了销售的大好机会,便将木炭提了价!岂料,尽管价钱提高了,木炭仍旧好卖得很!结果,松坪炭窑就被南山的棒客给盯上了,一天晚上,趁势冲到松坪炭窑,杀了窑主白毛雕……

    “现如今,龟坝炭窑的木炭,是七零八碎,压不住堰口。松坪炭窑呢,白毛雕一死,手下人分做了好几伙,炭烧得不咋地,相互压价竞争,乱得很哩……”

    陈叫山眼前一亮,便说,“张五爷,我手里如果有木炭,让你在梁州城里卖,好卖么?”

    张五爷也瞬间激动得很,心知陈叫山能说此话,必有好炭窑,便笑着说,“陈队长,只要炭好,我保准它好卖!来多少,卖多少,常年四季,买卖不断,还就怕陈队长你供不过来哩……”

    。。。

第377章 坐实

    陈叫山听着张五爷的话,脑海中隐约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太极湾以北的莽莽群山间,一口口炭窑里,火烟凶猛,日夜不息……

    一捆捆的木炭,黑黑亮亮,浑浑全全,依序装上平头船,沿着虚水河,顺流而漂,长蒿一点,疾驰如飞,两岸青山黛峰,一闪而过……

    平头船在碾庄码头,或调转船头,逆流向西,直抵梁州。在枯水、冰封期,则改用马车,一车车木炭沿官道而进……

    虽说太极湾距离梁州城,稍稍远了一些,但有虚水河,作为天然航道,大大降低运输之成本,长远来看,其实有大利可图!

    “行,那咱现在就出去转转?”陈叫山说,“顺道咱去趟驻防军府,见见王司令他们……”

    陈叫山觉着,倘若真与张五爷做成了木炭买卖,万家人必然眼红嫉恨,如此,势必对张五爷不利!因而,必须借助梁州驻防军的势力,掣肘住万家,使之心有忌惮,不敢妄动……

    临出门前,陈叫山忽然问,“对了,张五爷,王司令那人,喜欢些什么东西?我初次登门拜访,不送点人情总不好……”

    为了跟陈叫山一路走,显得自己乖觉温顺些,张五爷特地换了一身青布长袍,听见陈叫山这么一问,便将胸脯拍得“嘭嘭”响,“这不算啥事,包在我身上!”

    张五爷领着陈叫山、面瓜、鹏天、大头,以及自己手下两位兄弟,先来到了“老奎福”泡馍馆吃早饭。

    此时,老奎福泡馍馆的生意正好,食客众多,一楼大堂里,全部坐满了人!

    尽管如此,跑堂伙计脖子上搭着毛巾,正跑前跑后地忙乎,一眼瞥见张五爷进了店,仍忙笑脸招呼,“哟,张五爷,您来啦”

    张五爷两手叉在腰间,看着大堂里满满当当的食客,眉头一皱,正想发火说话,忽然意识到陈叫山在旁边,也意识到自己的姿势不妥,便改为两手背于身后,以平平缓缓的语气说,“怎么,没地方坐了?”

    “张五爷说哪里话?再没有地方坐,也得给您张五爷留地方不是?”跑堂伙计将毛巾,从肩上取下,朝后一挥,“楼上雅间请”

    众人上了二楼雅间,遂即老奎福的张老板便进来了,冲张五爷拱手笑道,“本家爷,我刚在后厨忙乎哩,没出来迎接,失礼失礼……”

    听见张老板这么说,张五爷瞬间感觉自己又端起来了,挽了袖管,手刚扬起来,却忽然停在了空中,侧首看了下陈叫山,便缓缓放下胳膊,“我今儿跟陈叫山陈队长来吃饭,你整点好的,后腿配羊蝎子,汤要纯浓,锅盔要脆……”

    “哎哟,原来是陈叫山队长,失礼失礼,慢待慢待……”张老板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兀自说了笑话,“我说怎么今儿一早,后院那枣树上,喜鹊就叫个不停……原来是贵客登门啊!”

    陈叫山便笑着说,“张老板一看便是喜庆人,喜庆人有财缘,这买卖做得红火啊!”

    “这都承蒙本家爷一直关照,嗯,一直关照……”

    陈叫山在一旁看着张老板的模样,听他一口一个“本家爷”地叫,便觉着张五爷在这梁州城里,的确还是地位非凡哩!

    过了一阵,张老板派人送来了铜盆、热水、洋胰子、干净的毛巾,以及热乎乎的锅盔馍,要陈叫山和张五爷他们,先洗净了手,而后自己亲自动手掰锅盔馍,惟有自己亲手来掰的锅盔馍,泡在羊肉汤里,吃起来才过瘾、地道哩!

    张五爷一边掰锅盔,一边朝自己嘴里丢了一块,一嚼,便拍了桌子,冲收拾洗手水的伙计说,“今儿这锅盔咋回事儿?糊弄我们呢……”

    伙计吓得不敢吭声,只好去喊张老板了……

    陈叫山吃了一口锅盔馍,便问张五爷,“这锅盔挺好的啊,张五爷吃着不好?”

    张五爷嘿嘿一笑,“陈队长,你是厚道人啊……这锅盔明显是陈年芽麦面,嚼口不筋道,还有这皮,也不脆嘛!”

    张老板一进雅间,连连拱手赔罪,“实在对不住本家爷,对不住陈队长,这青黄不接的当口,实在没处弄好面啊!楼下供的,都还是苞谷面掺着卖的,没法呀……”

    陈叫山明白,在自己面前,张五爷越要显示自己在梁州城“吃得开”的身份,但毕竟也不可太过,便撕下一块锅盔,朝嘴里一丢,边嚼边说,“张老板费心了,我吃着挺好,挺好的……”

    张五爷见陈叫山都这么说了,也不再扯面粉的事儿,而说起了火候,“我说张老板,你那鏊里是不是虚炭在烤锅盔啊?你瞧瞧这皮色,脆么?黄么?”

    陈叫山晓得张五爷这是在引木炭的话题呢,其实,人家老奎福的锅盔,烘烤得这火候,已然不差了,张五爷分明是有意在鸡蛋里头挑骨头呢……

    “本家爷,你真是好眼力,好嘴劲哩……”张老板说,“松坪炭窑场那帮子人,现在是萝卜快了不洗泥,现在供的这炭,跟以往比,火劲差着哩,炭筋不韧,也不大耐火……就这,不提前给点定金,还排不上啊!”

    张五爷兀自得意起来,觉着话题引到位了,便跷着二郎腿,脚腕一抖一抖地说,“张老板,我要给你弄些木炭来,你要不要?”

    “哎呀,那敢情好,敢情好哩!”张老板显得兴奋异常,“本家爷,你可别诳我啊,你要是真有木炭,你能送多少,我就要多少,一手钱一手货……”

    张五爷瞥了一眼陈叫山,又转头重新看向张老板,“我张五爷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坑,啥时候诳过人?你也莫说大话,我就问你,就你老奎福的生意,一个月能用多少炭?”

    张老板终究是生意人,兀自低下头,手指头在袖管里点点捏捏,眼睫毛眨巴眨巴,似乎在盘算着,算计着,而后,方才猛一抬头,“本家爷,咱不说大话,你手里真要有好木炭,价钱公道,就我老奎福,一个月十担炭,那就跟十八岁后生喝稀粥似的,吸溜吸溜就没了……”

    陈叫山听到这里,感觉木炭这买卖,基本可以坐实了,便说,“那成,张老板,明儿我就让张五爷给你先送一担炭来,你先烧着试试……”

    。。。

第378章 碰巧

    吃罢羊肉泡馍,陈叫山与张五爷一行人,出了老奎福,张五爷凑近陈叫山耳朵,悄声说,“驻防军那头送礼的事儿,好办得很……王司令那人,没啥别的嗜好,就是喜欢西洋货,洋酒,洋烟,洋盒子,都喜欢着呢!至于说李团长,更好办,他就喜欢这个……”

    张五爷说到这里,将两个拳头,相对而顶,两个大拇指竖起,对着一弯一弯,而后嘿嘿一笑……

    陈叫山一时有些迷怔,不解其意,刚想发问,大头凑在陈叫山另一边耳朵上说,“逛窑子……”

    陈叫山“噢”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

    张五爷领着陈叫山一行人,在大街上走着,张五爷跟陈叫山说话时,仿佛脊背上生着疮似的,腰始终弯着,挺不直!不时地向陈叫山比划着,这里一指,那边一介绍,脸上始终有笑……

    此时大街上人已经多了起来,人来人往,阳光鲜亮,坐轿的,骑马的,推车的,踩踏起粉尘,扑在阳光里,五颜六色的光柱间,幽幽颗粒闪动……

    人们见骄横跋扈的张五爷,平日里皆是螃蟹般走路,那肩膀,那胸膛,左右顶着,朝上挺着,似乎故意要想撞上什么人,或者等着什么人来撞似的……怎么今儿,张五爷变啦?袖管不挽那么高,衣领子也不敞了,护心毛和飞龙刺青也不朝外亮了……那么,张五爷旁边那人是谁?张五爷怎地对他那般毕恭毕敬,猴子跟在老虎旁边似的?

    人们这种既新鲜,又讶异的眼神和表情,张五爷怎会读不懂?

    张五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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