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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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诀-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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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军为士者,要有勇有谋,单凭一身武力,实难让人力服心服,有时运筹帷幄,亦能决胜千里。”
  “可是这个跟你要学阵线活有什么关系?”
  “确实也是一时好奇。但是,行军打仗,尤其耗费衣物,之前,因为我不曾了解缝补,衣裳稍有破损总有新的取来换之,今日,我才知道原来缝补衣衫如此复杂,我想,以后不仅要爱惜衣物,更加要让士兵们学会自己缝补衣衫,这样不仅能缩减物资耗损,还可以让士兵们知道身后织妇之辛劳。”
  “哈哈,你难道还要三军将士出完战后还能织布纺衣?”
  “并非如此。男儿承袭盘古开天之气力,女子继续女娲巧手妙计,天性决定分工,自然而然。所以如果要将士织布纺衣,必定不得其效,然,仅习一二缝补技巧,这样,行军至险境就算是弹尽粮绝之际,亦可不至衣衫褴褛。”
  “另外,疆场厮杀﹑兵台训练,军营生活枯燥而激烈,或是战胜而骄或是战败而馁,战士们心性不坚是为将者最为头疼的事。而我每每观察福儿缝衣制衫之时,总有一股宁静祥和之气。我想,如此细致之事,如果三军将士为之,虽不能求得其中精髓,但单是稳定心神﹑磨练意志这方面,不妨一试。”
  天哪,哈利路亚!
  “福儿?福儿?”
  “九哥,”我愣愣的抬手,捏住九方老鹰的胳膊,一掐,“告诉我,你疼吗?”
  九方老鹰默了默,看着我面无表情的回道,“尚可忍受。”
  我松开手,又换了一块地方,只轻轻捏起一点皮肉,用手指甲掐住,一句“那现在疼吗”还未问出口,就听见九方老鹰冷抽一口气。我心里一亮,睁大眼睛看向他。
  “疼!”
  “有这么夸张吗?”我松开手,小心翼翼的顺好自己的指甲,我的指甲很软,稍一用力就会变形,这次就更是整个儿翻了过来。可是如果这样,那他抽气就真的——
  “喂,”我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真的很痛?”
  “福儿,”九方老鹰皱眉,“方才我虽然说是尚可忍受,其实就是……”
  后面的话被善良的九方老鹰酌情省略了。可是我心里了然,只好吐了吐舌头,道,“给我看看!”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拿起他的手臂,将他的袖子捋上,翻过来一看——九方老鹰的小臂的一处正赫然显现出两个对称的括弧,而那,正是我的指甲印。
  我的天哪,真的是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我对自己的毒手忏悔不已,心里一纠一纠的,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得端着他的手臂轻轻的吹气。
  “福,福儿,”九方老鹰想抽回手臂,满脸通红地道,“其实也不是很疼,我,我刚才确实夸张了。”
  我抬头,看向他,不作声。
  “不信啊?”九方老鹰有些窘,“不信你再掐我好了,这次我保证不喊!”
  说着就将胳膊伸过来,可是才抬到一半,却又急忙缩回去,而是将另外一只刚才没有被我掐的胳膊送到我面前。
  “呵呵。”我笑。
  其实九方老鹰碰到与军事或者他自己的专长方面时,就会显得机智而敏锐,但是一旦离开这些方面就又木讷起来。想想,从一开始,他的话就特别少,有时还有些温吞。可是当他将我从西厥救出得时候,当他训练有素的野地生火、快速而准确的在森林里寻找出路的时候,当他用一颗石子就抓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的时候,还有现在他对在军营里普及阵线活的侃侃而谈的时候,他的身上就会散发出奇异的光芒来。
  “福儿,”九方老鹰有些局促,“是否,我的想法太过幼稚?”
  我一讶,转而又觉得心里暖和,随即一笑,道,“九哥天生将才,就连一个简单的缝补之术亦能想到可以用来陶冶三军情操,实在是让副儿由衷佩服。”
  听我说完,九方老鹰有点不相信地看了看我,而后又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
  “嘿嘿。”绚烂的阳光掠过他微启的嘴角,在他洁白的贝齿上折射出珍珠般的光芒。
  我摇头,“男尊女卑,在寻常男子眼中不值一提的针线活,九哥却能将它与练兵方法并列,可见,九哥的心是多么纯净。”
  闻言,九方老鹰有些愕然,而后则是平静地看向我,说道,“男外女内,因为先天不同而各有分工,但其意义却是相当,缺一不可。所谓男尊女卑,只是男子依仗自身优势自欺欺人的借口。我相信,福儿定业不会认同这等歪理邪说。对吗?”
  咣当!
  似乎是被人敲了脑袋一般,我竟然不知道是该醍醐灌顶的醒悟,还是该相识恨晚的感叹。纵是清明如萧天轩,他也只是仅限于一个好皇帝好哥哥,而在尊重女性方面,他不仅是不能也是不屑的。萧天齐﹑西厥婓也是如此。而鲁辰,他年轻的生命全都用在报仇和算计上,或许等他功成名就时他也会碰到这样的问题,但是那个时候,他需要的只会是站在他身后同他一起分享成功的女人。叶少皇呢?他会善待女人,比他对待男人还要慎之,那是因为,在他那里,女人天生就是用来善待的。
  社会的环境太过顽固,而我,在经过长年累月的隐藏和改变之后,常常会忘记那埋在心底的另外一个社会思维。以至于,以至于如今碰到另一个人这样的质问,而手足无措。
  九方决给我太多意外……
  “九哥。”我想说的很多,可是,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竟然比一个古人更加迷信这些封建思想,面对不同,我只是一面偷偷恪守自己的内心,一面改变自己的行为和底线。
  厚实而红润的嘴唇,□而光滑的鼻梁,比黑珍珠还要亮的眼睛,还有那颀长挺拔的身躯,放到现代——放到现代,九方老鹰也一定也还是这个九方老鹰。
  或化为气而结于云端,或凝成滴而汇入江河,不管是何种环境﹑何种存在形式,水,终究还是纯净晶莹的水。
  九方诀也是如此。
  可是我呢?
  在我的内心深处,原来的社会中,大家讲求男女平等,讲求万事皆有可能,讲求活出真精彩;而在我的面前,现在的真实的这一切,大家所遵守的却是另外一种理念﹑一种截然相反的理念。最开始的时候,我想过要按照原来的认知去生活,因为在原来的社会里,我因为身体的原因没能活好。所以,我感谢上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但是,这个机会却被丢入另外一个环境。我抗争,我努力,我坚持,可是我无可奈何。最后,我慢慢学会了改变,因为我要生存,要生存。
  我原本将这一切都怪罪于环境的改变,我甚至想过,如果我重生在现代社会,那么我是不是会不一样?
  可是,今天,今天我听到九方决的话,我才知道,这不是一个仅仅环境改变就可以解释的问题。九方决是原原本本的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个我可以肯定。可是他却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而是拥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错。
  那我还想说什么?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和我遭遇了一样的变故,我更加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改变自己,但是,如今回头看,这一路走来,我却改变了很多很多,以至于我想辩白﹑我想说说我和九方诀的想法是一样的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凉凉的风从洞门口吹进来,惊得我一个寒颤——我又想辩白什么呢?我已经错了太多太多,可是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我是辩白了难道就不错了?我想要正确难道就一定要辩白吗?
  路是走出来的,人生是活过来的,并不是靠回忆靠纠正而得来的。
  “福儿?”九方决低低地问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不,你没有说错什么,你很好。”我摇头,长叹一口气,接着笑嘻嘻地对九方老鹰道,“改日你猎只老虎,我帮你缝一件虎皮背心吧。”
  见我转换话题,九方诀有瞬间错愕,可是还是点了点头,知趣地不再重复刚才的话题。
  我笑了笑,轻叫一声“走”,就走出了洞。
  九方老鹰跟在身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问,“要虎皮背心做甚?”
  “天冷了,有了背心好过冬啊。”一改方才低沉的情绪,我一边收拾地上烧化的柴灰,一边回到。
  “那就不必了,”九方诀也一起收拾起来,“我如今伤也好了,如果福儿可以,我们还是趁早赶回去才好。”
  “趁早?”我一惊。
  九方老鹰点头,“要赶在大雪封山之前。不然等待来年雪化,至少要耽搁半年时间。”
  赶在大雪封山之前——如今叶落兽息,天气是一天冷过一天,下雪是随时可能的事情,确实要趁早了。
  可是……

  四十七.归途

  我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的和以前不一样。
  可是,就在我一边告诫自己一边混沌度日的时候,九哥已经将我们归程的一应物件都准备妥当了。
  因为我们隔壁邻居紫貂要生产,所以我们耽误了三天;然后我不满意九哥打好的包裹,所以重新整(。。)理,又耽搁了一天,最后,在我生了一场有气无力的病休息了两天之后,我们终于上路了。
  九哥自那日超常发挥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只认真赶路。而我,因为担心回东宇之后遇到意外,一直懒懒的,只一个心思想放慢脚程。
  所以,一路上,我就变着法子和九哥插科打诨,与他逗趣。可是,说故事时,九哥只做听众;说笑话时,九哥是不配合的听众;说脑筋急转弯时,九哥是反应迟钝的听众……可是,只要说到一些实际的事物,九哥就是一个很好的交流对象。
  比如说,我问怎么辨别方向,然后他就会细心的跟我解释:除了日月星辰﹑风向还有水流,动植物也能帮助我们寻找方向。比如说,苔藓喜阴,一般总长势近北,而蚂蚁的洞穴大都是朝南的。
  没觉得能辨别方向多么重要,但是,我喜欢和九哥说话,因为他认真的样子很可爱,而且,他一解释就要放慢脚程,那么我们就没有那么快回去了。
  我绞尽脑汁,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的话题。
  “军营之歌?”乍一听我说到这个,九哥就两眼放光。
  “嗯。缝补之术虽然能够达到磨练将士耐心的作用,但是若真的在三军倡议开来,定会收到龌龊之人的反对和嘲笑。我不是说缝补之术不好哦,我们的用心是好的,但是路要怎么走,我们也要选一条近道,对吗?”
  “那——”
  “唱歌就不一样了。不管男人女人,不管欢乐和悲伤,我们都可以歌唱。而且,歌唱可以释放内心的苦闷和欢喜﹑期盼和失望﹑赞赏和愤怒,而且歌词可以励志,乐章可以鼓舞士气。”
  听我说完,九哥就重重点头,“歌唱确实比习缝补之术更为合适,也更容易让人接受。只是,现下的曲子,并非所有都能励志啊?”说完又陷入沉思。
  “这个倒不怕,可以在军营里征集。”我道,“你想啊,将士来自五湖四海,肯定有那些爱好音乐而且也有真才实学之人,就地取材更贴近士兵的生活和内心,这样还能娱乐他们的业余生活,并且加深各级将士之间的沟通和交流,岂不是三全?”
  九哥越听越觉得吃惊,到我说完,他的那两只眼睛就灯得跟两只灯笼一般,“福儿,你真是心思巧妙!”
  “还没完呢!我这里有几首现成的曲子,我唱来你听听。”我呵呵一笑,又接着滔滔不绝。从《阿根廷,不要为我哭泣》到《义勇军进行曲》,只要我想起来的,不管全不全﹑对不对,或是串烧或是换词,我都哼唱一遍。
  就这样,乘着风,踏着草,一路欢声笑语。我是越说越带劲儿,忘了初衷所以行起路来也是脚下生风,可是九哥却不似之前那般形色匆匆,而只寻着一个方向不疾不徐走下去。
  “……怎么样,九哥?”午间歇息时,又干又硬的烤鹿肉让我想起《凤阳花鼓》,这便兴致勃勃地唱给九哥听。
  九哥嘴里含着肉块,忘记了咀嚼,眼睛眨巴眨巴,好半天,“咕咚”一声将鹿肉咽下,“听起来——”,他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一下接道,“倒也还好。”
  “什么还好!这么难听又古怪的歌曲,兄弟,你的命未免也太苦了些!”
  还未等我回应,就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自不远处响起,居然还带着东宇的口音。
  我惊起,忙靠近九哥。
  “莫怕,我们已入大宇境内。前日我看到沿路多出了许多野生和谷,猜想我们这两日必能看到村落。这说话的只怕也是我们大宇子民。”九哥对我轻轻耳语。
  “我说,”九哥话才落音,就见一个黝黑壮实的年轻人背这包袱跳入视线,“你们是哪里来的野人,怎么跑到慕佳山来了?”
  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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