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九哥，你是说刑思思跟你表白被你拒绝了吗？”
九哥回望我，眼神清澈而安静，点头。
我了然。
没有继续问话，因为我已经大概了解——东宇第一才女啊！想当初，她不愿意给我做伴读，所以右相会替她找借口推脱；东宇世家才子多仰慕她，还专门为她建了潇湘别苑；不管是东宫还是后院，她一直都是女子向往和妒忌的对象；更有蓝佑之等人，不计回报永远跟随她……刑思思是多么清高孤傲的女子！她的身份，她的美丽，她的才华，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光鲜华丽！
可是这一切，都在她从西厥回来之后消失了！
不管西厥斐对她做过什么，她被绑架却是默认的事实。其实我很支持她，单从她对九哥表白这件事来说——虽然她在世人眼里不较原来，可是她对九哥的心是很久以前就有的，她会坚持并鼓起勇气说了出来，虽然遭到拒绝，虽然九哥的拒绝让我舒了一大口气，可是我还是支持并佩服她。对于蓝佑之，刑思思只是犯了常人都会犯的通病。蓝佑之一直爱慕刑思思，虽然他一直未变，可是却被刑思思看见他与她人约会，虽然说的是拒绝的话语，却总会让人觉得惆怅。刑思思出走并寻找西厥斐，我想她是做好了身心相托的准备的。可是所托非人，西厥斐那样的人，做朋友好做情人也许好□人却一定不好。该死的西绝斐拒绝了她，我想那个时候的刑思思一定是心痛欲碎的。
可是，我却想不通，面对西厥大王子的强迫，寻常女子或许会认命，可是刑思思那等烈性的通透女子，她也认命了吗？
想到这个问题，我不禁皱眉——想世间有多少聪慧女子都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刑思思可不要走错路才好！
“福儿，你是不是怨我不通人情，对刑小姐太狠心？”九哥见我这幅模样，忐忑开口。
“我确实是在担心刑思思，”说罢，我又摇了摇头，“我虽同情她，可是九哥那么做，我却很高兴。”
“福儿也觉得我做得不错？”
我点头，微笑。
九哥叹气，低头看向一边。
心里暖流滚动，我上前用力拥住九哥，“九哥如此待福儿，福儿也会记得，不管前途荆棘有否，福儿也会坚持走下去。”
“福儿……”
突然“咕噜”一声，我大囧，抬头看向九哥，却对上他笑意满满的容颜，我扭头，瓮声瓮气道，“是肚子自己叫的，不是我的命令！”
“我也饿了。”九哥忍住笑，俯身去拿掉在地上的干粮袋，“我们用些干粮，这里离前方驿站应该还有二十多里，我们日落前赶到驿站，今夜就不用宿在野外了。”
“真的！那我们吃完快点上路，出京到现在已经三天了，我都没有洗澡，身上都臭死了！”
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我泄气之前赶到了驿站。
我骨头都要散了，腹内空空还一身恶臭。还好九哥一亮腰牌驿令就殷勤的帮我们打点起来。九哥让人腾出一个院子并收拾两个房间，又让他们捡方便的送些吃食。不多时，几个玉米馒头两碟小菜还有两碗菜汤就端了上来。看到吃的，我也不顾身上狼狈，只看着那些人退下便囫囵囵擦了手就抓起一个馒头吃起来。
九哥微笑，将菜汤端给我，也坐下吃起来。
一时间风卷残云，看着盘碟空空，我拍了拍心口，抬头看着九哥，“九哥，我要洗澡。”
“刚才已让人烧水去了，我再让驿令找一个干净的丫头。”说着，九哥就要起身。
“不用了九哥。”我拉住九哥，“我自己就可以，你带我去房里就好。”
九哥顿了顿，点头，“那我让驿站官找个仆妇在门外候着。”
说着，九哥就走过去推开门，刚好看到驿令正要敲门进来。九哥对他一一交代，而后又问他马厩在何处。
“九哥不去洗换吗？”我问。
“马帅挑料，我要去看一下。另外再安排人去换通关文碟，明日一早我们就可入南羑。”
我点头。马大帅是九哥坐骑，许是觉得马大帅太过别扭，所以九哥只称“马帅”。
驿站房间简僻，幸好现已入夏，一应住宿倒也随便。而且刚收拾出的院子虽小却有一颗桑树，长得又高又大，洗好身坐在院中的凉床上晾发，闭着眼，沐着阵阵凉风，倒也心无他念。
坐了一时，突地听见吱嘎一声门响，接着就是熟悉的脚步声。我睁眼，慢慢起身回望，可是还未开口就愣住。
“九哥，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一身湿漉漉的九哥，我惊声问道。
“福儿还未休息？”九哥一愣，接着道，“天气炎热，方才给马帅饮水时，我就在河边洗了洗。”
九哥衣衫贴身，衣角还在滴水。发髻松斜，两鬓还有水光，看样子他连头发也洗了。
我皱眉，“连日赶路，如何能用凉水冲洗！”说着，也不等他反驳，就高声唤来仆妇，让她们赶快准备热水。
“还不回房脱下湿衣！一会热水过来再泡一泡，去去凉气！”我嘟囔着，也不等九哥行动就推着进了他的房间。突然又想到我将为他缝的里衣也带了出来，遂又找出来送给他。
“洗好将这个换上！”将衣服放在一边，看着不情不愿的九哥，我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退了出去。
退回院中，看着仆妇将热水送进去又退出来，接着听见九哥房中哗啦啦的水声，心里油然涌起一丝美好，我抬头，看到天边已谢了残阳的红润上明月的白，光华静静倾泻。
晚风拂起耳畔的长发，吹得耳廓一阵阵湿凉。我抬手将头发一捋到底，发觉已然干了，遂又双手一顺将长发拨到一边，而后躺到竹床上。我轻轻呼吸着，闭上眼，九哥不情不愿却又唯唯的模样浮现，我抿了抿嘴唇，耳边却又响起了马蹄声，意识竟恍惚了……
“……福儿”
迷迷糊糊间似听见有人唤我，我支吾一声却又听见“噔噔哒哒”的马蹄声，心道定是做梦了，遂又不情愿地努了努嘴继续闭着眼，可正待我等着下一声“噔哒”时，却突然一个晃荡，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到一个有力的臂膀自脖颈处搂住我。我一怔，清醒过来，还未睁开眼，就闻见一股新衣的味道，我回过神来，仍是闭着眼又往那怀里拱了拱。可是几个旋转间就感觉那个怀抱往前一倾，而我的背部已然沾到了铺着凉席的床板。
背后的凉惊得我急忙伸展双臂，一手插过上方那人的腋下一手绕过他的脖子，死死将他抱住。
“福——”九哥开口，可是声音却戛然而止，一如他突然僵直的身体。
我睁眼，只看到微微的灯光照过蚊帐的网洞，打到床顶上的光影纵横交错。而上方的九哥，肩部以上被我桎着，肩部以下却被双手撑起离我有着一拳的距离，可是他的头却埋在我的脖子里，嘴巴在我耳边呼呼出气。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愿意放手，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做，心仿佛是被一根线扯着，蠢蠢欲动却又没有方向，只是无声地叫嚣。
这么想着，我手上的劲却是松了，九哥的头也微微离开了些，突然一丝空气挤进去，这下我的心我的脖子都痒痒的了，觉得难受我就偏了头，可是一偏头却碰到九哥的脸，只轻轻一碰，我就“倏地”一个激灵，马上鬼使神差地又撅了嘴凑到他脸上，一时觉得这样十分有趣，就接二连三反复起来。
“福儿……”正当我乐此不疲地自娱自乐时，上方的九哥却突然收拢了双臂抱住我的腰，猛地抬头看着我的唇倾盖上去。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还未反应过来时却又感觉到背已离了床，而九哥的手隔着衣衫上下滑动起来。九哥的手不得章法，他的舌在我的嘴里也横冲直撞，全不似上一次的怯怯地摸索，好几次他的牙齿都碰到我的牙齿，可是他却越挫越勇，又有好几次他的舌尖触到了我的舌根，而我，不知是置身于海浪还是化身为海浪，竟也闭着眼莫名其妙地回抱着他乱动起来。
“唔——”
当我回过神来，耳边只咋地听见九哥低呼声，他一只手猛地撑着身体离了我，另一只手却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我瞥眼看向我和他之间，心里“啊”了一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眨了眨，又低头看向我和他之间——没错，他的手放在小腹上，而他的手和他的小腹之间，就是我的手。
我的手竟不知何时伸进了他的衣衫里，伏在他的肚脐眼上！
我突然开了窍般地兴奋起来——原来这就是男女间的那些事，活了两辈子，心里虽一直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还是觉得奇妙，如今这么懵懵懂懂的，竟觉得更加奇妙！
我一时难掩兴奋，可是看着九哥却是一副十分难受的模样，心里默了默，手却在想到答案之前动了起来。
“福儿！”
九哥将我抠他肚脐眼的手指握紧，声音又急又羞。
可是我念头来了，哪里听得他的话，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动不了，另外一只手就又伸向他肚脐。九哥虽没料到我另一只手，却也在我得逞之前抓住我。两只手都被抓着，我眼珠一转马上又抬起脚来，一副不抠到他肚脐眼誓不罢休的架势。九哥无法，也只得憋红着脸见招拆招。
最后，当九哥一手握着我双脚一手握着我双手将我抱在怀中时，我也累得筋疲力尽了。可是看着九哥又窘迫又隐忍的模样，我还是笑了起来。
我靠在他的怀里，咯咯咯地笑到不想动弹。
“别闹！”看着我笑，九哥也没有方才的窘迫，只唬着脸瞪着我。
我慢慢止了笑声，却仍是笑看着他。
九哥将我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将我双手双脚放平，道，“睡觉！”
“恩。”我笑望着点头。
九哥将一旁的长衫拉过来给我盖上，低头在我额上一吻，抬头时双眸弯满温柔，“睡吧。”
六十一．打探
心里是甜的，所以睡着是甜的，醒时也是甜的。
一早起来，天已大亮，打开门时却看到仆妇已然端着清水候在门口。简单梳洗一番，又收拾好行装，我便思虑着是去找九哥还是等九哥来找我。
毕竟昨夜……光天化日里想着都叫人脸红，咳咳……
“公主，将军一早便出去了，驿令命奴妇请公主前厅用饭。”仆妇跪地说话。
我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出了院门，一面走还一面想，九哥去哪了？他是不是也因为昨夜不好意思啊？一会见到他我要怎么开口咧？
心里虽想着事情，可是我还是吃了不少，直到驿站官在门外求见，我才放下筷子。
“拜见公主！”驿令站在门外行礼。
“九方将军去哪里了？”
“回公主，昨夜派去换通关文碟的人今晨回来，带回西厥突袭南羑的消息，将军一早听了消息就亲自去打探了。”
西厥突袭南羑？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吃了一惊。南羑无兵，向来与其他三国无争，西厥怎么会突袭南羑？不过我虽然吃惊，却也不觉得担心，毕竟西厥不是突袭东宇。
但九哥却亲自去打探，我却有些想不明白了。
想着想着，九哥就回来了。
九哥看到我，只走过来轻轻叫了我的名字，问我吃过了没。
看他没有别扭，我自然也就不好别扭了，只看着一旁空空的碟子点了点头，问他吃过了没。
九哥说没吃，可是未等我让他快些吃饭，他就开口说道，“福儿，西厥突袭了南羑。”
“我听说了。”我点头。
“西厥突袭南羑，南羑教主此刻定然已动身去往边塞了。”
听他这话我才明白过来：我们此次去南羑是去找南羑教主羑不回求药的，若他不在南羑，那我们岂不是要白跑一趟。所以九哥才去打探消息是否确切。
“听边塞过来的行商说，西厥不仅突袭南羑，还不断往东边关塞驻军。”
“东边？”我一怔，东边不就是东宇么？
“恩。”九哥点头，“福儿，我想先去卧龙关，待看清西厥和南羑动向再做打算。”
“好。”我连连点头，“不过你要先吃饭。”
其实同意九哥的决定，我不仅仅只因为九哥，还因为我一直担心若去了南羑就必然要见叶衢，我虽不是没脸见他，却也怕尴尬。
如此一想，我倒有些感谢西厥的突袭。随九哥先去卧龙关，看清动向后我们可快马加鞭往南羑要塞见南羑教主，也省了跑南羑一趟。
……
“我也要去！”我看着九哥，字字铿锵。
“此去西厥是去打探虚实的。”九哥虽为直接回绝，可是却是一脸的不赞同。
“我知道，我与西厥斐也算有些交情，我可以帮你打听，如果你是想去找刑思思，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