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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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身官场-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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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能不能写材料、会不会写材料,真的要有一定的功底。古时候,有一个秀才做文章,坐了半夜,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急火攻心,牙痛难忍,其苦万状。他的老婆见他这个样子,有点想不通,就问丈夫:“瞧你那个难受劲儿,难道写篇文章,比俺女人家生个孩子还作难?”
秀才说:“娘子有所不知,你能够生孩子,是因为你肚里有;我写不出文章,是因为肚里没有装东西。”
项明春的虚名不小,其实在写作方面仅凭的是个灵气。他写材料时,先打好腹稿,然后信马由缰,不拘一格,好比躺在床上仰着脸尿泡,流到哪里是哪里。好在他是理科出身,思路清晰,文章的意气倒也贯通。这次任务,由于他介入的早一些,有写“调查报告”垫底儿,又有上级文件可以参考,所以写起《中共丰阳县委关于深化农村第二步改革的决定》时,不是太难,又一次很快地把第一稿给完成了。先交给丁主任看,丁主任在上边勾画了几下,没有作大的改动。打出清样来,送交史主任,史主任草草翻了一下,表示基本满意,转手让司马皋报送宋书记审阅。
人家查志强就不同,由于学的是文科专业,科班出身,那才是真正的材料写手。查志强深得文章奥妙,在一篇文章未动笔前,就先把提纲列好:先是引言,接着是总结成绩和经验、存在问题和不足、下步工作的指导思想、方法步骤和具体措施、加强领导和组织保障,最后来一段响亮的号召等等,已经筹划停当。然后,遣词、造句、布局、谋篇,无一不在套路之中。
时间久了,公文的术语,就成了大家的口头禅,自觉不自觉地用到了各个方面。比如在酒场上,查志强就会不自觉地冒出一句:“今天咱们喝酒的指导思想是——”
在场的人,若是搞文秘的弟兄们,习以为常,不会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若有别的人在场,大家就会取笑他:“去你的指导思想吧!还方法步骤哩。”
查志强的脸一红,用手虚虚地搧一下脸颊:“我日他个妈呀,习惯了,说顺嘴了。”
在外边人看来,写大材料的,才是大笔杆子,排在文秘人员首位,相对地荣耀一些。其实,这大材料,往往是指年初工作报告,各种大型会议上领导的讲话以及以县委、县政府名义下发的正式文件。圈内人都知道,县委办公室的笔杆子,主要是写领导讲话,真正的文件起草任务并不多。除了关系全局工作的重大课题,一般都是各战线上根据上级精神和本战线上的工作实际,由自己单位的笔杆子起草以后,提交县委、县政府领导讨论通过,再由两个办公室从技术上把把关,以县委、县政府名义,编上文号下发就是了。
不管是哪种材料,正如赵哲说的,抄的成分居多。当然,搞一个大型的工作报告,光靠抄是不行的。一是要代领导立言,就要站在一定的高度上,居高临下地看问题。现在的领导,都是知识分子,水平何等了得!碰上了不搞文牍主义的领导,算你有福;如果伺候的是文字功底深厚的领导,对于文章的创新精神有很高的要求,你的文稿打不上眼、过不了关是常有的事情。倘若是急就篇,领导来不及修改,还容易蒙混过关。若是一篇带有指导意义、统领全局、一管全年的工作报告,领导们就对文字的要求近乎苛刻,反复讨论修改,一定苦了秘书,哪怕你第一稿写得再好,也会被领导改得面目全非。往往在第一遍写好以后,你必须返工几次。甚至几易其稿后,最终又回到了初稿的水平上。久而久之,领导还会在心里对你这个秘书的写作水平打问号;二是若要上机印刷,文字就更加神圣,必须字斟句酌,一点都不能马虎。特别是到了校对这最后一关,仍然不能有丝毫疏忽,往往在签付印刷后,又发现了问题。有一次,大家都认为,这稿子校对得已经天衣无缝了,谁知道正是“办公室”这个大家再也熟悉不过的词,竟然印成了“办公宝”若认为这些空洞的文章没有意义,领导念过以后,立刻成了过眼烟云,不会有那么多人认真阅读,那你可就错了。往往在组织讨论领导精神之时,就是有人细致得把涉及本战线、本部门的工作,在领导的讲话稿上出现了几个字,连同标点符号,都查得非常清楚。他们从字缝中通过比较就能得出结论,我这里的工作比去年或者上次多了或少了字数,体现出领导是否重视我们的工作。少了字数的,就会通过讨论反馈,向领导提意见,表现出非常执着的精神,尽管与瞎胡闹无异,也往往搞得文章起草者下不了台。
查志强就是干这种活儿的,荣耀和辛苦成正比。但这一次,却弄得差点精神崩溃:一篇文稿改上几遍之后,查志强一见史主任,就浑身冒汗。司马皋根本没有提供宋书记的思路不在话下,但余乐萌却是口是心非,什么也给他拿不出来。最终还是查志强自己亲自向有关单位要数字、要资料,才完善了自己的大作。他深知,这余乐萌失意后,在同他玩心眼、看笑话,两个人的关系从这件事情后,趋于微妙,疙疙瘩瘩地产生了不少别扭。
17、牢骚查志强同余乐萌的关系微妙,不用查志强去领导处打小报告,史主任和丁主任都看了出来。史主任安排丁主任,适当的时机,要对余乐萌敲打敲打,批评余乐萌一顿,好好地给他上一堂政治课。
于是,一天下午,在快要下班的时候,丁主任把余乐萌叫了过去,给他谈话。
丁主任阴着脸儿,说话很直率:“小余,史主任我们俩都知道,志强和小项来了以后,重新进行分工,你心里不大痛快。我们办公室正处在非常时期,这样分工,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在用法上,有点倒置,可这文字功夫,你应该明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出来的。在我们看来,志强和小项真是有一定功底的。我和史主任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主要是让你过渡一段,认真地学习一下,努力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写作水平,有机会再担当大任。这本来是对你好,你却片面地理解不重用你了。你这样做,是不自重的,只能是害自己。你不要对工作撒气,如果有意见,可以向我们身上发。不然,如果再这样下去,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一席话,说得余乐萌脸一下子红到了锁子骨上。他不敢顶撞丁主任,只一个劲儿地唯唯称是,连声检讨自己。反复说:“请丁主任放心,我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请您狠狠地批评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今后配合好志强,好好干。”
下来后,心里更加不服气。妈的,人家赵哲是有真本事,过去配合他时,自己当然无怨无悔。赵哲走后,全体人员都是配合老子的,干吗现在要老子配合别人?你查志强算老几,才进来不几天,还没有下一个完整的蛋,就成了品种老母鸡了?再说,你不就是一个干事吗?老子是上了组织部文件的秘书!什么史主任、“尿”主任、丁主任、“眼”主任,狗屁!哪有当领导的这样分配工作的?上下颠倒,却把干事封成了秘书的上司,这不是把屎往我头上拉吗?这种安排真是要在我这个“眼子”头上揳钉子了!就这还他妈的有脸批评我,到大街上问一问,叫谁也摆不平这个心理!
这余乐萌是个有来路的人。他毕业于本地区的一所中等师范学校,按理说,分配工作时应该安排在教育上干。可他刚毕业时,就不愿意当老师,通过他在湖北省工商银行当副行长的表哥,把他的档案调去,安排在湖北的一个国营大厂里,当了几年厂办秘书。后来,因为嫌那里离家太远,家里帮不上光,表哥又通过与中原省的关系,介绍他进了丰阳县委办公室。他这个人长得相貌堂堂,从外表看,很有一些气象,从小就认为自己是一个当官的材料。在中师上学时,就努力向上爬,为了当学生会干部,用省吃俭用节约的钱给学校领导和老师送礼,捞政治资本。可是在学业上却不肯下真工夫,只想找窍门,熟悉他的同学,说起他,都认为他如果把钻营的工夫用到学习上,也不至于只考上个中专。由于缺乏自知之明,属于志大才疏的那一类人,就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其实他要不是有个硬后台,肯定到不了今天这个位置上。进了县委办公室以后,除了赵哲还多少让他服气一点外,其他人没有能够担当大角色的,他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经常目空一切,说话办事挺占位置,搞得同志们并不喜欢他,他也毫无知觉。
人只要心里有气,往往不容易掩盖。丁主任批评余乐萌的事情,实际上同志们并不知道。但余乐萌以为大家都知道了,觉得很丢面子。不几天,他不知在哪一本杂志上的一个小品文上读到了一副对联,深有感触,上班后,龙飞凤舞地抄在了大办公室的小黑板上: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不服不行。
同志们知道他是在发牢骚,就没有人敢劝他擦掉。况且他当“第一支笔”时,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大家都领教过,非常反感,更没有人肯给他提个醒儿。
上班时,丁主任习惯地到各个办公室看上一遍。到了大办公室里,对着这副对联看了又看,一脸愠怒之色。话也没说,只“哼”了一声就走了。一连几天,大家每天上班,没有人去念它,没有人去看它,当然也没有人去擦它。最后还是范德保觉得长时间保留这副对联不妥,看着余乐萌说:“换内容,换内容。”
上前给擦掉了。另写上了一句加强办公室人员修养方面的警句。
又过了一段,余乐萌在县委招待所喝醉了酒,回到大办公室里耍酒疯,瞎胡闹,对着一群劝他的人,异常兴奋地说:“在咱办公室,老子怕过谁?可就是有人在背后捣我!”
说着说着,拿了一支粉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在背后捣我的人,你给我站到这里边来,老子日他的妈!”
正巧丁主任过来,虽然也不知听到还是没有听到他这几句骂人的话,心里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忍了忍又走了。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郝树声作品一群县级文秘人员的苦辣酸甜——


第06章
18、女同事余乐萌越闹越厉害,丁主任就不再批评他,却故意晾晒他,上班后一般不给他分配什么工作任务。这样一来,余乐萌就没有多少公可办,看到大家忙忙碌碌的,有点发急,也毫无办法。他虽然和查志强在一个屋内办公,却不肯和志强待在一个屋子里,时不时地到其他屋里串上一串,打上一阵子哈哈,说一些不咸不淡的松话,大家都不怎么逢迎他,也没有人肯得罪他。他尤其喜欢到项明春他们的大房间里,却不怎么搭理项明春,主要找邬庆云和吉祥说话,小邬和小吉也忙里抽闲和他瞎扯一通,不忍心得罪他。可只要丁主任在楼道中间走动,有时咳嗽一声,余乐萌就会像老鼠听到猫的叫声一样,知趣地悄悄溜走。通过这些现象,项明春意识到,在办公室里日子并不好混,经常脊背上一阵阵地紧张。从此说话、办事更加谨慎,并且和小邬、吉祥在一起时,虽然彼此并不议论余乐萌的长短,却明显感到,大家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就是怕和余乐萌交往过密了,会惹出一些乱子来。有时,他也想找个机会劝说一下余秘书,建议他不要过多张扬自己的苦恼,这样下去恐怕要吃大亏,但一看到余乐萌那个瞧不起人的样子,就忍住不说出来,免得自讨没趣。
刚进办公室的那一天,项明春就隐隐约约地感到不快,想到大机关人情淡漠,大家的心好像封闭着的,难以深交。但和大家见面握手时,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同志,软软的小手有点滚烫,脸颊上泛着红霞,凤眼瞟了他一下,就低下了头,用轻柔的声音颤抖着说:“你终于来了。”
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像电击一般,浑身麻酥酥的,有一股突如其来的快感。开会的时候,项明春情不自禁地扫她一眼,她却一直低着头,正眼也不看谁一下。
后来,项明春才知道,这个女同志叫邬庆云,是办公室的老同志,前不久才被提拔为秘书。办公室中心组共有三个女同志,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姓王,四十岁左右,大家都称她为“王姐”已经是副科级调研员了,干的却是档案管理兼收发。王姐的性格开朗活泼,好说好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与大家挺合得来。近来,王姐迷上了香功,每天坚持参加县总工会组织的晨练,穿着大红的上衣、绿色的线裤,按照老师教的招数,练得十分起劲儿,还很有收获。上了班,在办公室和别人谈话时,三句话不离香功,同志们问她:“王姐,近来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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