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x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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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xiao-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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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心砚的眉蹙了蹙。

    白云暖心里笑:适才章乃春安排的小厮偷偷背了哥哥出寺院去,她不放心,一路相送,直把哥哥送上了章家的马车才回来,可不算是哥哥一路陪着呢吗?

    “你和少爷这么晚出去干嘛?外面那么冷。”

    看着心砚一副较真的模样,白云暖恐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便拿出小姐脾气道:“主子的秘密,你一个丫鬟打听什么?”

    心砚愣住,随即欠了欠身子,“奴婢只是担心小姐和……少爷。”

    白云暖挥挥手,“我不好端端回来了吗?你不用担心,只是我冷死了。”

    心砚赶忙去拢了火盆里的火,又拿了小杌子放在火盆旁边。白云暖走到杌子上坐了,将手放在火盆上煨着。

    雪停了好几日了,今夜突然又下了起来。瑞雪兆丰年,但愿是个好兆头。

    白云暖的目光失神地盯着火盆,橘红的炭火发出轻微燃烧的响声。

    白云暖心头萦绕着对前路未可知的迷茫感。她经历了前世的悲苦,却无法预测今世的结局。

    眼前将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哥哥是不用和丞相碰面了,那白家的前途呢?

    自己刚刚重生就和父母来了凌云寺,还未细细去探查这一世的白家是什么光景,父亲既然和前世一样,拜托慧泽大师引见洛甫丞相,估计家景也不是先前自己认为的那般康裕。

    正思忖着,一抬头忽见心砚还默默地立在一侧,便笑道:“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心砚咧嘴一笑,“等小姐睡下,奴婢再去睡。”

    “那我这就睡。”白云暖笑着起身,让心砚给她宽衣解带,然后上床躺下。

    心砚在被褥里放了热热的水袋,十分舒服。

    白云暖将对明日的担心稍稍放下了些。

    心砚给小姐盖好被子,便道:“等小姐睡踏实了,心砚再来吹灯。”说着转身退出去。

    看着心砚的背影,白云暖蓦地想起她那句“奴婢只是担心小姐和……少爷”来,心里蓦地一颤。

    ※

    次日起了个大早,父亲早早就去了前殿找惠泽大师,把兄妹俩交代给了母亲。

    母亲起来时,见白云暖早已穿戴整齐,携了心砚来向她请安。

    真娘打量着白云暖,一件天蓝缎绣金紫貂鼠披风,红缎绣金天马皮蟒裙,玉佩玎,珠璎珞索,英姿飒飒,神光似玉,便笑道:“过了年,总觉得小姐一下长大了。”

    母亲欣喜:“老爷从前一直抱怨我太宠溺阿暖,我总说她闹腾是因为她还没长大,可不是吗?长大一岁,整个人都变文静了,这样好,省得我操心。”

    白云暖看着母亲,母亲的眼里满满都是对她的疼爱,她便想哭。

    重生了,母亲还在自己身边,宠爱自己,宽宥自己,真是太幸福了。她再也不要失去母亲。

    白云暖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道:“阿暖以后都不叫母亲操心了,要向哥哥学习。”

    “提到你哥哥,咱们得去瞧瞧他起了没,准备停当了没有,今日的接风宴可是花了你父亲和惠泽大师一番心血,你哥哥只准锦上添花,不许出任何岔子。”

    母亲说得严重,白云暖忙道:“母亲自管放心,哥哥已经起了,阿暖适才去哥哥房里看过了,哥哥今天英姿不凡,而且他去前殿找父亲去了,母亲去哥哥房里是遇不着哥哥的。哥哥说请母亲放心,他一定会给母亲长脸。”

    白云暖这样说只是不想让母亲去看哥哥。

    白姜氏安了安心,向着真娘道:“只等今儿个,轩儿能博得头筹,自此有个好前程。”

    “少爷有了好前程,和王家的亲事也该办了。”真娘附和。

    白姜氏赞同地点了点头。

    白云暖一旁静静听着,母亲上一世去得早,哥哥的亲事没有着落,后来年纪轻轻战死沙场,便连个送终的子嗣都没有,没想到这一世竟还有个未过门的嫂嫂。

    继母和亲娘到底是不能比的。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无娘的孩子像根草。

    白云暖想起了翰哥儿,不由在心里嗟叹。所幸的是翰哥儿先她一步便溺毙碧波潭,否则自己撒手人寰也是不安心。章思颖那个亲姑姑却是比继母还要心狠的毒妇,翰哥儿落于她手,还是死了好。

    章思颖,莫让我再见到你。翰哥儿的仇,心砚的仇,自己的仇,全都会一一向你讨回来!

    白姜氏和真娘谈论着白振轩和王家小姐的婚姻,白云暖侧头瞥了一眼心砚,她安安静静地立在她身旁,如果不看她,压根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可是恁她外表伪装得再好,白云暖也知道她的内心正五味杂陈。

    一个卑微的丫鬟爱上了她家少爷,无论少爷爱不爱她都是个注定的悲剧。

    白云暖想起前世,白振轩战死沙场的噩耗传到章家,心砚哭得肝肠寸断,自己彼时也痛不欲生,遂忽略了心砚的心思。

    直到这一世,她才发现原来心砚对哥哥存了别样的心思。那哥哥对心砚呢?

    一直和母亲在厢房呆到红日东升,便听秦艽来通报说是贵客已到,老爷让夫人、少爷和小姐去内殿拜见贵客。

    白姜氏要让真娘去叫白振轩,白云暖便说自己去请。

    过了一会儿,白云暖回来向她母亲禀报说:“哥哥和松塔已经出发了。”

    白姜氏不疑有他,携了白云暖便去内殿。

    到了内殿,却空无一人,所有僧人都在前殿念佛诵经。

    白云暖和白姜氏在内殿等了一会儿,便听见靴声突突,一个大方脸,花白长须,华贵服饰,仪容甚伟,貂裘耀目,着粉底皂靴的官爷走将进来。

    官爷身边陪着惠泽和白玉书。

    一看便知来人是洛甫丞相。

    白姜氏不由手脚打颤,白云暖却甚是从容大方,随着母亲上前行礼。

    洛甫瞅着眼前四个样貌都很出挑的女眷,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

    白玉书介绍道:“这是内子和小女。”

    惠泽忙道:“白夫人白小姐知道丞相元宵佳节会莅临本寺,初一就入住本寺,为丞相念佛祈福。”

    洛甫面不改色道:“素昧平生,这么做显得刻意了。”

    惠泽和白玉书皆都愣住。 

第十七章 牵线

    白云暖微笑道:“相爷此言差矣。相爷是国之栋梁,替皇上守护江山社稷,任重道远,相爷福泰安康便是皇上之福,皇上之福便是江山社稷之福,江山社稷之福便是百姓众生之福。小女子和母亲作为芸芸众生,普罗大众的一员,惟愿国家昌盛,国安则家和,小女子和母亲看起来是为相爷祈福,实际上不过是为自己的小家祈福而已,不足为相爷道也。”

    洛甫见眼前少女尚未及笄,却是持重如金,温润如玉,慧心香口,绝无矜才使气的造作,心里暗忖:人海中庸耳俗目,都喜欢献媚逢迎,全不似这小女子铮铮有声,皎皎自洁,撇得干净。于是,对白云暖不由刮目。

    他转首问惠泽道:“方丈刚才介绍白家是藏书世家?”

    惠泽忙双掌合十,道了声“是”。

    洛甫继而转头给了白玉书一个欣赏的笑容,“人之丰韵雅秀,皆从书本中来,书香世家,果真不辱门楣。”

    “谢相爷褒奖!”白玉书又惊又喜,他一直苦心安排儿子能让相爷赏识,没想到女儿也博得了相爷好感,一时有些无措,只顾弯身作揖,大气也不敢出。

    洛甫见白玉书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倒也见怪不怪,他看着还弯身行礼的白家女眷道:“起来,别拘礼了。”

    白云暖扶了母亲起身。

    洛甫问她道:“白小姐芳名什么?”

    “白云暖。”

    洛甫几不可见颤了颤眉心,喃喃念道:“白云暖,阿暖,人如其名,不高冷,不做作,好名字。”

    洛甫是前一日便从京都到了洛县,在县城住了一夜,才一早乘车到凌云寺来。

    惠泽多年不见他,虽有昔日恩义在,但毕竟拜相多年,身上有着弥重的官僚之气,惠泽也不敢过分亲昵。引了他去前殿礼佛,一直见他眉头深锁,郁郁寡欢,直到此时才露了笑颜,便抓紧时机道:“相爷多年不见,让贫僧略尽地主之谊,不如移步雅阁。”

    惠泽做了个请的手势,洛甫没有反对,移步前往。

    白玉书落在后面,小声问白姜氏道:“夫人,轩儿呢?”

    白姜氏有些无措地看向白云暖,白云暖道:“哥哥已在雅阁恭候了。”

    ※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积得有一尺厚了。今晨天又放晴,朔风一吹,将整座寺院冻成了一个玉合子,耀眼鲜明。

    一行人踏雪向雅阁而去。

    未至雅阁,便听到琴音悠扬,间关莺语,幽咽流泉,妙不可言。

    众人听得有些痴惘,不由驻足。

    那洛甫更是闭了眼睛,随着那琴音微微颔首,嘴里喃喃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白玉书大喜,惠泽则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一番苦心孤诣总算没有白费。

    洛甫问道:“是谁在弹琴?”

    白玉书刚想说话,白云暖已抢先一步:“相爷移步到楼上一望便知。”

    白玉书困惑地看向女儿,不知她为何不让自己说出白振轩的名字,他哪里知道楼上弹琴的人早已偷梁换柱。

    洛甫已先行迈步,众人急忙跟上。

    掀开绣线软帘,只见一个香雕粉捏,玉裹金妆的绝色少年在抚琴,虽不是女子,却比女子还要女态,骨香肉腻,玉洁晶莹,一袭红裳,弱不胜衣。

    洛甫立时心跳加速,面上虽是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暗涌春波。没想到惠泽大师对自己竟了若至此。在京都为官多年,没人知道他这癖好,他自己为了仕途和威望,也苦苦压抑,不让人知晓,没想到,在这偏僻的洛县,竟寻到了知音。当即对惠泽又是感激又是欢喜,便卸了所有官气,舒心一笑。

    那琴官抬眼见来人中年富贵,器宇不凡,便知是贵客已到。又见那贵客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大有垂涎欲滴之势,知道遇到了个一路的,便分外卖力地弹琴。

    他是惯常于在欢场上游龙走凤的,此时更是使出浑身解数。眉目含春,一缕幽情如沾泥柳絮,牢牢缠住洛甫的目光。

    其他人已尾随相爷到了雅阁楼上,见相爷怔怔立于门边并不进去,便顺着相爷的目光朝里望去。

    所有人除了白云暖皆都大惊失色。

    雅阁内弹琴的人不是白振轩,竟是锦绣班唱小旦的相公琴官。

    白玉书心里正惊惶无措,一侧头瞥见女儿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又瞥见惠泽也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定了定神,见洛甫面露欢颜,并无不悦,便也默默看事情发展。但心里仍然不解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子去了哪里?怎么会换成这个琴官相公?

    “相爷喜欢音律,不如入内,咱们一边吃些素斋,一边欣赏,如何?”惠泽小心询问道。

    洛甫微笑着点头,转首对白玉书道:“白先生携夫人小姐一起入席吧!老夫此番微服到此,与方丈一叙前缘,遇白先生一家也是缘分,那就不拘那些繁文缛节了。”

    洛甫之所以对白玉书有几分好颜色,皆因为琴官的原因。官场游走大半生,他是奸猾的狐狸,当然知道这弹琴的绝色少年绝不可能是惠泽大师一个方外之人的心意,多半是这白玉书的主意。他既有意献佛,自己便受了他这礼又何妨?

    于是一行人入席坐定,几个沙弥抬上一个攒盒,里面有十二碟里菜,银杯象箸都镶在里面,十分精巧。又有个沙弥,托着大方盘,内放火锅,身后跟着几个端素菜的沙弥,鱼贯而入。

    一时间,雅阁内热气腾腾,香烟袅袅,和着琴官的琴音,就如云蒸霞蔚的仙境。而琴官云发飘萧绿,花颜旖旎红,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真个如神仙下凡。只听他开嗓唱道:“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每有良朋,况也咏叹……”

    唱到此,洛甫鼓掌,叹道:“好个每有良朋,况也咏叹!方丈对老夫的情谊,老夫铭感于心了。”

    琴官起身,袅袅婷婷地上前拜见洛甫,声如莺呖,“琴官拜见官爷!”

    洛甫心底早已鲜花怒放,但面上却还是不显山露水,道貌岸然道:“你的琴技甚好,这一番倾情演绎,辛苦了,退下休息吧!”

    “是。”琴官温顺乖巧地行礼退下。

    白玉书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惠泽却已观察了相爷面色,见其眼角眉梢蕴藏笑意,知道这位相公的琴艺是博得了相爷欢心,便有心要将此功劳全都移到白玉书身上,方不失先前牵线搭桥的美意,遂让沙弥上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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