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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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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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烈正色说:“我就收过,有人想让我退出一块儿地盘不能和他们抢生意时,就送了把刀子来。沈静一成亲,五公主会不会心里难过,所以……”
  小冬拉着他手,紧张地问:“你收过刀子?”
  秦烈忙安慰她:“不要紧,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那人也就是瞎咋唬一下,根本没什么真本事。”
  “可不要这样想,狗急还跳墙呢。你以后还是要当心些。”
  “我知道。”秦烈寻思着从他捐了官,娶了老婆之后,那些曾经和他不对付的人才需要当心些呢,有好多人脸一转谄媚地就凑上来了,快得让他都觉得……真是人生无常啊。
  那盒子里当然不会是把刀子的。
  五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又不是跑江湖贩货做买卖的,即使要表示敌意,也不至于送把刀子。
  最后盒子还是没打开。
  要送出去并不难,沈静来安王府的频率很高,晚饭也常在这儿吃。
  小冬瞅着个机会,就把盒子递给他了。
  说实在的小冬觉得自己这事儿……
  有点不那么靠谱。
  可谁让当初沈静托她递东西她答应了呢?
  谁让五公主又让她递东西她没有拒绝呢?
  所以说,什么事儿如果你不想做,那就千万别有第一次。
  开了一个头,后面你就难拒绝。
  沈静倒是从容得很,好象小冬只是象小时候那样给了他一盒点心似的。
  也许这件事到这里,就算完结了。
  起码,是告一段落了。
  小冬真的不希望他们以后还有什么瓜葛。
  不然的话,算什么呢?
  沈静已经娶亲了,他和五公主……
  也就这样了吧。
  沈静如果很拿那盒子当回事,小冬心里会别扭。
  怎么说小冬现在和沈静的媳妇也是亲戚,常来常往。他媳妇又是个活泼性子,很讨人喜http://。345wx。欢。
  但是看他云淡风轻,小冬仍然很别扭。
  可最别扭的是,她自己说不出这份别扭,为什么别扭。
  爱有错吗?没有。
  可是,没有希望的,不合理法的爱呢?
  只会害人害己。
  更何况中间的情势那样复杂,五公主已经为这个差点送了半条命。
  而沈静……
  小冬把事情又仔细从头想了想,这个情字,真说了谁对谁错。
  他们要是没遇着,没认识,也许更好吧。
  她抬起头来,沈静轻声说:“五公主……她过得很苦。若是你得空,常去看看她吧。”
  小冬嗯了一声。
  “你们……”
  沈静指了指前头:“坐一会儿吧,我也好http://。久没喝你的好茶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冬亲手斟茶。
  新茶的颜色是淡绿的,茶叶缓缓舒展开来,在杯中浮浮沉沉。
  “好茶。”沈静赞了一句。
  小冬抬起头来笑了笑:“不是什么名茶,我和父亲喜http://。345wx。欢,哥哥还有秦烈却说喝不惯,总觉得太淡了。”
  “她……还好吗?”
  “还是瘦些,不过人看着很精神。屋子园子都重新修整过,在灵华观比宫里是自由多了,笑容也多。”
  沈静低下头,指尖在杯缘轻划:“记得我五岁那年,婶娘给我一盏茶,我喝了半盏,回去之后母亲背着人训了我一顿,又抱着我哭。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吃族里其他人给的东西。我上头原本有个哥哥,人人都赞他年少有才,可是他十一岁的时候去了。旁人说是生了急病,可是母亲总觉得那是有人嫉妒我们嫡支长房。我身上担着双份的期冀和重担,连着哥哥的那一份,从小到大都是,我怕我做得不好,会让父亲母亲失望……来京城之前,父亲让我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之前,都先想一想,想过了之后再做。这样即使做错了,将来也不会太后悔。”
  小冬一直以为沈静是独生子,他有兄长夭折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一直象父亲说的那样,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之前,都先想一想。这个法子很有用,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也不去做。只是……不是所有的时候这个办法都有用。那年诗会我夺了魁,四公主和五公主她们也在,五公主让人取了一条锦带来。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愿意出那个风头,可是……我当时象着魔了一样,满心不愿意那锦带被旁人得了去……评完了诗,五公主亲手将锦带给我,那天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宫装,脸颊上带着一点杏子似的红。我当时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手心里一时全是汗,觉得那条锦带重得拿不住,当时说的什么也记不得了。”
  是的,小冬也记得那时候,因为沈静夺了诗魁,赵吕他们兴高采烈,回来后大家为这事儿还庆贺了一番。
  “后来有一回,皇上召了学堂里几个人去做千秋亭做诗。我也做了一首,恰好五公主从亭子边走过,皇上唤她过来,从几首做好的诗里挑一首她觉得最好的,她一下子就挑中了我的。皇上问她原由,她正说中了我所思所想的……”
  这事小冬却不知道,没人告诉过她。
  大概这事,在旁人看来并不重要。
  而觉得重要的人,又没有说出来。
  “那之后,我才懂得一件事。你能控制得了自己的话,自己的行为,可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知道我不能尚公主,否则便是违背了父亲母亲的期许,违背了我身上担负的责任,也违背了……我自己从小的志向。我曾经描绘过自己的未来,想做的事情很多,可是绝不包括做一个依附于公主的驸马,风花雪月闲散一生……”
  “那,五姐姐她知道是怎么想的吗?”
  “她知道。”沈静话里透着微微的苦涩:“她太聪明了,我想什么,她都知道。”
  其实这两个人是彼此彼此。五公主想的什么,沈静大概也都知道。
  所谓的,心有灵犀,大概就是指他们这样既聪明,又彼此有情的人。
  可是拥有智慧,并不代表就能得到幸福。
  恰恰相反,聪明,敏感,想法太多的人,过得往往不及庸人快活。
  “她出阁的时候,我托你送了一份贺礼给她。那时候我想着,即使不能两相厮守,只要她过得好,我也……我相信她也明白我的意思。只是,她过得并不好。”
  是啊。
  五公主实在运气不好。嫁了一个有文才的,性情温和的丈夫,本来这一生可以预见见,应该能过得平顺恬静。可是,好景不长,她还没来及尝到幸福的滋味,五驸马就一病不起。
  “我辗转托人请了有名的郎中去了林乡侯府上,可是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可是,沈静还是没有说出,后来的事情。
  五公主怎么会珠胎暗结的?沈静在这件事情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终究,是我亏欠她。若早知道……一开始我就不该冲动的去争那条锦带,也许后来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小冬想,那可未必。
  即使没有那赛诗,他们两人终究还会相识的。也许会晚一些……但是缘份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再说,五驸马的重病早逝,也非人力可以更改的。
  他们这一段情,无声无息地开始,结束。看似才气纵横风流倜傥的沈静,身上的责任却比旁人都重。五公主一向聪慧,懂得明哲保身,可是却遭际坎坷。
  “那……这件事情,你后悔吗?”
  “后悔吗?”他轻声重复又问了自己一句。
  “有些事,即使知道将来会后悔,当时却还是会做的。”
  小冬低下头,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杯中茶水已经冷了,茶叶静静的沉在杯底,再也没有浮上来的力气。
  送走了沈静,小冬回了玉芳阁。胡氏正抱着阿大在廊下,好几个人逗着阿大玩,引得他咯咯直笑。
  阿大看到小冬,急着探着身子让她抱。
  小冬接过他来,只觉得胸口空洞的地方都被他填得满满当当的,再也没有空余的心绪去黯然神伤。
  同沈静和五公主相比,她和秦烈没有那么多波折,那么多的无奈与伤怀。
  幸福未必是轰轰烈烈的。
  安静而从容的活着,日复一日。
  胡氏看着她的脸色:“郡主可是累了?”
  “没有。”小冬刚才替沈静和五公主难过,心里有话却说不出来。这会儿抱着阿大,脸颊贴在他身上。阿大身上一股甜甜的奶香,在小冬怀里扭了两下,小冬忽然觉得身上一热。
  “哎呀,”她低下头看,前襟上湿了一大块。
  阿大咯咯笑着,揪着她的袖子,仿佛对自己干的事大为得意自豪。
  小冬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扭了扭他的肥嘟嘟的小脸儿——到底还是舍不得用劲儿。
  “等你爹回来,看不揍你屁股。”
  阿大无辜地看着她,仿佛听懂了,又象是什么也不明白。 



番外 岁月

  番外 岁月
  若要旁人来说,大概都会觉得圣慈太后王氏,是个命好的女人。
  是的,一个女人这辈子最美满的也就是:有个好爹,嫁个好男人,生个好儿子。
  虽然圣慈太后出身低,父亲这一条够不上。可是她从小宫女变成昭仪,生了两个争气又孝顺的儿子,后半辈子却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是世上女人最高的地位,最大的荣耀。
  不由得人不羡慕啊。
  后宫里多少美女才女贵女……可是最终能修成正果的只有一个,堪称一将功成万骨枯。
  如果问圣慈太后自己,她快活不快活,她是不是觉得太后,一生于愿已足。
  她会怎么说呢?
  没人问过。
  倒是有一年,出去避暑,半路上停下来歇息。皇帝要表现仁善亲民,并没让人把村里人赶走。圣慈太后远远看到一个老妇人,头上包了块布帕,背着个约摸两岁大的孩子,不知在田间地头捡拾些什么。有个老翁背着个柴筐走过来,两人站在那儿说话,老妇人将背上的孩子放下,从瓦罐里倒水给老翁喝。那个孩子走路还不大稳当,在两人脚边打转。等喝完了水,老翁把孩子背起来,一手去拎柴筐,老妇人忙接了过去,两个人带着孩子,相扶着慢慢朝东边走了。
  采姑端茶过来,轻声说:“娘娘尝一尝,这是附近的泉水烹的茶,和宫里的可不是一个味儿。”她抬起头来,顺着圣慈太后的目光往外头看了看,并没看见什么。
  “娘娘看什么呢?”
  圣慈太后说:“那夫妻两个,都有些年纪了。”
  采姑这才注意到远处的人影:“可不是。这儿离京城不算远,倒是一向太平。您看那田地,还有远处的屋子,是不是象那张‘农乐图’上画的一样?”
  她虽然平常最贴心,可是这回圣慈太后想的却不是这情景到底象不象一幅画。
  那老夫妻两个,想必也是一起风风雨雨几十年过来的,养儿育女,男耕女织。现在孙子也有了,你扶着我,我依着你……
  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一回住到乡下舅舅家,表姐偷偷带了她出来,给她糖吃,又许给她两个好帕子,让她在村口等着。她自己却约了一个人,两个人背在树后头叽叽咕咕的小声说话。
  那时候她只懵懵懂懂,知道表姐做的这事儿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也不能让旁人看见。等表姐回过来,她的糖还没全吃光。表姐脸红扑扑的,拉着她的手回去。
  后来,有人来提亲,说的就是那天表姐见的那个人。舅母准备了嫁妆,哭哭泣泣嫁了女儿。表姐却是高兴得很,出门时哭不出来,只是干嚎。
  那家虽然不富贵,可是人却是表姐自己看中的,听说日子过得很和美。
  庄户人家人口简单,日子也简单。就算年景不好了,愁吃愁穿,可是一家人始终在一起……
  “娘娘可是累了?”
  圣慈太后摇了摇头,问她:“你家里有姐妹吗?”
  采姑笑着说:“娘娘忘了,我和娘娘说过的,我家里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姐姐早就嫁人了,弟弟也成亲了,孩子都两三个了呢。”
  “嗯,你在我身边这些年,耽误了……”
  采姑忙说:“娘娘快别这样说,满宫里论起来,羡慕我的人可多着呢。娘娘素来宽仁,这么些年来娘娘待我的好,再没谁比得上我这么有福气的。再说,我现在有品级,有俸禄,还有体面。前阵子捎信回家,姐姐还羡慕我呢,埋怨爹娘当初怎么不将她送进宫里来享福的。”
  这话未必是真心话。
  圣慈太后也是打宫女一路过来的,怎么不知道宫女的苦处?能熬出来的毕竟是少,大多数在宫里挣扎半生,最后也没个着落。
  采姑若是没进宫,现在也早该嫁人了,相夫教子。
  自己当初若是没有进宫呢?
  或许就象刚才那老俩口一样,日子平平淡淡的,夫妻俩有商有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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