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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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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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回来我吩咐人做出来,两天就得。”
  小冬留意听着屋里的动静,醒酒汤一端来,她接到手上:“我来吧。”
  安王虽然酒了,可是也堪称好酒品,不吵不闹,扶他起来喂他喝醒酒汤,他也一口一口都咽下去了。
  小冬轻声问:“父亲可头疼?”
  安王唔了一声,眯着眼,似乎认不出面前的人是谁一样。
  “父亲?”
  “青媛?”父亲脸上露出个恍惚的笑容:“咱们女儿要出嫁了,你知道么?嫁的就是当年咱们接生过的那个男孩子……世上的事还真玄妙,当年怎么会想到那孩子将来会做我们的女婿啊……她和你很象,经过再长时间,也学不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
  小冬又觉得惶恐,又有些心酸,手不自禁的微微发抖。
  “你再多等我几年,我就去寻你。对了,当年害你的人……我都替你报了仇了……太后也好,皇后也好……”
  小冬忍不住,轻声问:“太后?”
  “是啊……皇兄让高颖在她每日吃的乳羹里下了药,她喝了几年,最后喝得发了疯……”
  屋里很热,小冬却打了个寒颤。
  胡氏说过,圣德太后让人给姚青媛下过药,间接致她于死地。所以皇帝与安王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个乳羹……啊,小冬记得。
  她头次进宫的时候,圣德太后为了表示恩宠,还将乳羹让给小冬喝过。那个应该是极慢性的药,所以小冬偶尔喝一次没什么,可是长年累月一天一盏的喝下去,终于将圣德太后喝成了疯子。
  小冬回过神来,安王靠在床头,已经又睡了过去。
  小冬捏着帕子,坐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
  赵吕问了句:“妹妹?”
  小冬擦了下头上的汗:“来了。”
  “父亲怎么样?”
  “又睡了。”
  赵吕仔细看她一眼:“你是不是累着了?脸色不太好。”
  “可能是吧。”
  “妹妹快回去休息吧,那嫁妆绣不绣得出来不要勉强,若是太劳累了,让人替你绣吧。”
  小冬点点头:“知道了。哥哥也回去休息吧。”
  “我再守一会儿。”
  小冬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下药那事,赵吕知道不知道?
  安王虽然对赵吕的教导很有一手,许多事都不瞒他,悉心引导。但是这种事,大概不会告诉他。
  这和教导他朝堂上的事,军队中的事情不一样。
  小冬出了屋子,风一吹,才发现背上有些凉嗖嗖的。
  对了,刚才安王说的是“太后也好,皇后也好……”
  皇后也……
  可是,皇后现在活的好好的,安王对她做了什么吗?
  小冬摸摸额头,灯笼在风里摇摆,灯影投在地上,忽明忽暗的。
  小冬走得比平时要快,进了玉芳阁,到了屋里头,才松了一口气。
  红芙轻声问:“水好了,郡主是现在沐浴还是再等一会儿?”
  “再等会儿吧……我歇一歇。”
  红荆递了茶过来,小冬接了过来,一口气灌下肚。
  安王提到的那个高颖——莫非就是曾经在圣德太后身旁颇为得宠的高女官?后来圣德太后失势,她却没跟着倒台,反而进了紫宸殿。
  她知道太多隐秘,没被灭口,还被皇帝委以重任,真不简单。
  小冬以前没怎么注意过她,现在细想想——
  在皇宫里头有没有真正单纯的人?也许有,但是那样的人必定活不长吧?
  小冬也曾经很同情七公主,后来发现这孩子根本就是在藏拙,完美隐瞒了自己并非女儿身的秘密。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安王更希望她不要嫁入权贵之家,能过平凡安定的生活呢?
  小冬长长吐了口气,总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喘气都不顺畅。
  浴房里水气缭绕,小冬伏在桶沿上,头发扎起来盘在头顶。
  浴桶上不能免俗的洒着些花瓣儿,小冬用手指弹着水珠。以前看电视什么的总是奇http://。345wx。怪,干嘛古人洗澡水上必飘花瓣,一来花瓣是天然芳香剂,二来,此时的人认为花粉花蜜都有杀茵去污的功效,都对皮肤有好处。不能不说这话很有几分道理,所以洒花瓣是为了实用,而不只是为了什么罗曼谛克之类。
  红芙打开装澡面儿的盒子,倒了一点儿在手上闻了闻味儿,笑着说:“我再没见过比郡主这更细嫩的皮肤了,怪不得人常说美人都是‘吹弹得破’的。”
  小冬一笑:“你又见过几个人啦?我这算什么……”
  姚锦凤还更要完美,小冬以前和她一起洗过温泉什么的,那才是诗里说的“温泉水滑洗凝脂”呢,整个人完美的如玉雕一般。
  那个娶她的人叫李什么来着?那人倒真是艳福不浅,这样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可叹皇子无缘。
  红芙手上功夫堪称一绝,小冬趴在那儿舒服得直哼哼。就冲红芙这一手儿,将来嫁人也得把她一起带去啊。
  “这边,嗯,上边一点儿。”
  红芙高高挽着袖子,脸被热气熏得通红,笑着说:“这边儿?”
  “对。”
  嫁人之后日子……也许会与现在完全不同吧。
  “郡主,有件事儿……”
  “嗯?什么事儿?”
  红芙犹豫了一下:“红芍前些日同我说,她很想同吴师傅学些手艺……”
  啊,原来是这事儿。
  可是吴娣看不中红芍啊,胡氏对她的评价也不高。
  “她托了你?”
  “嗯。吴师傅的手艺好,若是能学得她几成本事,将来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啊。”
  “红芙姐,你自己不想学吗?”
  红芙笑了:“我是一直要跟着郡主的,将来您嫁了,我自然要跟过去。胡妈妈都和我说了,还让我管着您贴身的事儿,箱笼还是红荆管着,和现在一样。”
  小冬坐起身来:“那你自己怎么想的呢?你不想回家?”
  红芙停下手来,想了一想:“以前经常想家,现在不怎么想了。在府里这些年,经的,见的,学到的都多了。我在这里,省了家中的嚼用,还能挣钱补贴家中。哥哥嫂子虽然好,可他们总是先能顾自己,然后也不见得能轮着我。再说,”她笑了:“我也舍不得郡主和胡妈妈。”
  小冬心里一热:“我也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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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恐怕今晚又写不完啦==
  那就明天补上咯。。
  抱抱。。 



第六十九 出嫁

  第六十九 出嫁
  安王第二天酒醒之后,什么异样也没有。小冬吃不准安王记不记得自己昨天说过的话。有人喝醉后什么也记不住,有人却是从头到尾都清醒,只不过没法儿控制自己的行动。
  小冬取笑了安王几句,又亲手盛了粥端上来。赵吕也要了一碗,尝了一口,赞道:“这个冬瓜粥不错。”
  小冬一笑:“不是冬瓜,是西瓜皮和梨熬的。”
  “咦?”赵吕自来锦衣玉食,虽然到叶安去历练过,但是西瓜皮这东西他从没吃过。
  “父亲昨天喝多了些,今天吃些清淡去火的才好。”
  安王笑了笑,小冬也跟着一笑。
  那些事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是一家人,安王是她和赵吕的父亲。
  她只需要记住这一点。
  日子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小冬一想起自己的婚事,就觉得遥遥无期,仿佛永远也不会到来。
  她就象是要去远行的小学生一样,既忐忑,又期待。
  郡主出阁,衣冠自有定制,嫁衣盖头鞋子都是小冬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女人一辈子,是最隆重的。
  嫁衣已经搭好了,挂在架子上,一层一层的,金绣辉煌,大红的丝缎在烛光下看起来是深红色的,上头有一种流转的晕泽。凤冠放在一旁,明珠缨络,灿然华美。
  小冬赤着脚站在那儿,认认真真端详这件嫁衣。
  有那么一会儿她几乎不能相信这是她绣出来的。
  那样精美,那样华丽,特别的不真实。
  “郡主?”
  红芙端着灯进来,看见小冬站在那里,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睡不着吗?”她本来还想再开句玩笑,问她是不是等不及做新娘子了。但是看小冬脸上的神情,是迷茫多于羞涩,便把话咽了下去。放下灯盏,拿起衣裳披在小冬身上:“虽然天气暖和,可是晚上还是凉的。怎么连袜子也没有穿?”
  “躺得闷才起来的。”
  明天真的就要出嫁了吗?
  小冬很想掐自己一把,以证明这不是在梦中。
  红芙轻声劝:“胡妈妈和江女官都说了,今晚早些睡,明天可要折腾一整天呢。要是眼睛熬红了,那明天可怎么办?”
  反正秦烈也不是没见过她,别说熬红眼,就是更邋遢的样子他也不是没见过,从小就在一块儿,还谈什么形象啊。
  不过红芙这样说,小冬也只能点头。
  “您躺下吧,要是觉得闷,我把东边的窗子再开一扇。”
  “好。”
  红芙服侍小冬躺下,刚站起身,衣角被小冬扯住了。
  “红芙姐姐,你陪我躺一会儿。”
  红芙转过头来,小冬越长越是清丽,一张脸就象庭院里初绽的芙蓉花一样,烛光照在她脸上,有如美玉生晕,眼睛里微微闪动的光亮,显得十分迷惘。
  是害怕吧?
  就算嫁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可是要离开一直生活的王府,去适应完全陌生的生活,谁都会害怕的。
  她柔声说:“我去开了窗子就回来。”
  开了窗子,外面吹进来的风并不凉,拂在脸上象是一只温柔的手掌,温软宜人。暮春时节算是极好的天气,不冷不热的,有的新嫁娘大暑天出嫁,穿的嫁衣又厚,轿子里又不透气,活活热的昏死过去也不少见。
  王爷挑的这个日子,大概也是想着这一点。
  红芙在床边褪了鞋子,小冬朝里让了让,她就在外头躺了下来,拉过夹被盖上。
  “郡主不用慌,一应事情都准备得妥妥贴贴的,您明天只管好好妆扮了上轿就是。姑爷和您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的,脾气性格都知根知底。那边宅子离王府也近,您要是想王爷和世子了,咱们天天回来都成。”
  小冬噗哧一笑,心知红芙是有意这么说来宽解她。
  “哪有出嫁的女儿天天往娘家跑的。”
  “咦?可谁也没说不能天天往回跑啊?”
  “嗯……我心里就是有点儿……不大踏实。”
  “是不舍得吧?”
  “也许是吧。虽然只是嫁到几里路之外,可是感觉象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老觉得,从今以后我就不是父亲的女儿了……”
  “快别胡思乱想了,别说您只是出嫁,就算您走到天边儿去,还是王爷的掌上明珠啊。就算您舍得,王爷还舍不得呢。要不然,王爷为什么把新宅子给置得这么近?还不是舍不得您嘛。”
  “嗯……”小冬翻了个身侧躺着:“我走了之后,父亲和哥哥每天吃什么,穿什么……我就再也插不上手了。对了,你们老家那边儿,女儿出门子都是什么习俗?”
  “啊,这个我也说不好,光记得热闹了,鞭炮放得劈啪响,小孩子到处乱钻,到处都是笑脸……新娘子上轿要哭嫁……”
  “都要哭么?”
  “都是这样儿的,不过也有例外的,奴婢送过表姐出嫁,那婆家离娘家可远着呢,得走两三天。她也没害怕,梳妆盘头的时候被我们打趣得一直憋笑,到出门的时候要哭,她可怎么也哭不出来,还是表嫂掐了她一把,她才干嚎了两声呢。”
  “红芙姐骗我的吧,哪有那样的。”
  “没有,这可是真事儿。”
  小冬笑了一会儿,困意渐渐上来。红芙又说了一会儿话,不听小冬应声,转头一看,她已经睡着了。一只手搭在枕头旁边,一只压在胸口。
  红芙将她的手小心的放回被子里,小冬咕哝了一声,脸颊在她手边蹭了蹭。
  红芙觉得她这时候的神态动作都特别象梅花。
  都说物肖主人,梅花那副懒洋洋爱撒娇的样子,和小冬倒是真象。
  她蹑手蹑脚的下床,放了帐子,端着灯出来。
  胡氏抬起头来:“睡啦?”
  “嗯,睡着了。胡妈妈也快去睡吧。”
  胡氏失笑:“我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坐一会儿,估摸着王府里今晚上好些人睡不踏实。”
  红芙去倒了茶端来。
  王爷和世子,今晚八成也睡不着吧?
  “郡主也没有姐妹,本来沈家二姑奶奶说是要提早来的,因为家里有事儿绊住了,也没有能来。要不然她倒能和郡主作个伴儿,说说笑笑的,郡主也就不心慌了。”
  “正是。对了,明天……”红芙小声说:“咱们王府又是宗室,又有宾客,那是热闹的很,不知新宅子那边怎么样?”
  是担心秦烈在京中没根基,宾客不多,不够热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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