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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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做,二不修-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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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回自己的房,情岫就气鼓鼓扔开左虓手,趴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生闷气。

“宝贝儿你怎么了?”左虓伸出指头去挠她痒痒,笑道:“小醋坛子,一定是听祖母说要把诗棋给我,你吃醋了。”

“哼。”情岫闷闷不乐哼了一声,瓮声瓮气道:“你爱要就要,反正我也可以娶别的相公。”

左虓无奈:“我这不是没答应么?你犯得着跟我置气?再说有你一个就够折腾了,我哪儿还有工夫应付其他女子。”

“你意思是嫌我不省事儿了?”情岫坐起来斜眼看他,颇有几分傲气,“你其实是有贼心没贼胆,如果你有了多余的工夫,一准儿和别人好,是不是?”

“哟呵,你这小嘴可是越来越不饶人了。”左虓弹她额头一个爆栗,“逼供”道:“谁教你这些的?是不是左芝?小禽兽好的不学去学臭丫头……”

情岫起身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坐到他腿上,有些赌气地说:“别岔开我的话。九虎相公你说,你喜不喜欢诗棋?我听说你们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

“自幼长大又怎样?我顶多把她当妹妹看,再说这怎么比得上一见钟情。”左虓忆起当初的相遇,忍不住浮起笑容,“我第一次见你,还以为在深山老林撞见狐狸精了,小禽兽,你说你没事儿长这么张漂亮脸蛋儿干嘛?”

“肤浅之人才会只重容貌呢。”情岫歪头靠在他肩上,闷闷不乐地问:“九虎相公,我们为什么要骗祖母他们?我明明没有……”

“嘘——”

左虓赶紧示意她噤声,竖指放在唇上,低声说道:“听我的便是,总之我自有打算。”

情岫垂下脑袋,担忧地看着小腹:“可是肚子不会变大,迟早都要露馅儿的呀。”

“怕什么,我们现在开始努力不就行了?你说是不是,宝贝儿……”

中元节到了。这素来是东晋人家最重视的节日之一,定远侯府也不例外,早早请了普寿寺的大师来普度,在侯门前设醮饭,供奉五味筵碗饭菜。还立起一根旗杆,在上面挂起招魂幡,意在招度孤魂野鬼。

正午的时候,定远侯府行祭祖之礼。祠堂之前的祭桌上摆出二十四味筵席,还有成套的白锡祭器。七双筷子七个酒杯外加一壶新酒,还有六格的果盒馔盘,里面所放之物称“六味斋”,乃是香菇、木耳、红枣、松菇、黄花菜和干笋丝。

定远侯亲自点燃一对祭祀大红烛,老太太拈香,领着左氏后人跪拜,颂告祭词,然后各人焚烧金银冥币,直至殆尽才可以撤席。侯府气派,锡纸做的元宝堆成小山,还有数不清的纸钱一摞摞的,烧起来很要费些时辰。初秋本就燥热,面前又有那么一堆火,黑灰色如轻棉的烬屑满空起舞打旋儿,情岫闻到一连咳嗽好几下。

“咳咳——咳咳——”

左虓去给她抚背:“是不是呛着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老太太紧张她肚子里的宝贝曾孙,急忙道:“快去花厅里歇着,有身子的人累不得。诗棋,扶咻咻进去。”

情岫捂住口鼻摇摇头:“算了,我没事。”

“去罢,自己当心些。”

左虓悄悄捏了捏她手心,月牙般的眸子溢出点点流光,略带狡黠。

诗棋搀着情岫离了祠堂,到隔壁的花厅坐下。诗棋找来个碧青色软垫让她靠着,道:“奴婢听说有孕时会觉得腰腹格外沉,深厚垫软和些才舒服。”

“诗棋你真会体贴人。”

情岫赞了一句,把目光一直放在诗棋脸上,见她容貌虽不及琴画明艳,可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清丽,加上做事稳重心思细腻,应该是很讨男人喜欢的。

诗棋瞧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笑着打趣道:“奴婢脸上可是沾了饭粒?”

情岫眨眨眼,突然问道:“你讨厌我吗?”

诗棋不觉一怔,抬眼对上情岫的双眸,却不堪锐利坦荡的目光直视,很快垂下眼帘,面色微僵:“夫人何出此言?我们做奴婢的就要尽心伺候好主家,断不敢有这些非分之想。您渴不渴?奴婢去给您沏杯热茶。”

她转身欲走,情岫一把抓住她的手,昂首质问:“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如果你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连看我也不敢看?”

诗棋低头去扯她的手:“夫人您不要激动,这样对肚里的孩儿不好……”

“孩儿……”

情岫咬唇,想起左虓前一晚给她说的话,眼眶就一阵发热。

“小禽兽我给你说件事,你可千万要稳住气……其实你上回在翠寒园生病不是因为吃坏了肚子,而是被人下了药,不想让你生娃娃的药……我被蜘蛛咬伤也不是偶然,是有人把盒子里的蜘蛛换成了有毒的,意在伤你性命。还有再上回祖母被绑架,琴画枉死也不只是山匪谋财害命那么简单……我怀疑府里出了内鬼。”

“是谁?”

“能够自由出入我院子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想来想去,应是诗棋无误了。小禽兽,明日过节是个好机会,我们这般行事……请君入瓮。”

情岫自认到左家以后善待每人,却未料她的忍让并不能换得安宁,反而处处招来嫉恨。以前有琴画的针锋相对,现在又有诗棋的暗算毒害。她心头委屈极了,也不甘极了,更气愤极了。

“我实话告诉你,”情岫斜抬美眸,妖媚的眼睛染上几分罕见戾气,她冷冷道:“我不会让相公纳你进门的,你想都别想。”

“夫人……”

诗棋表面一脸惶恐惊诧,不过情岫还是敏锐捕捉到她眼里的一抹恨意,还有暗藏在温和下的深沉心机。

转眼诗棋已经跪了下来哀求情岫,口气哀怜姿态卑微:“那日只不过是老太太的一句玩笑话,奴婢绝无意和夫人您争宠……”

“不管你有意无意,我都容不得你。”

情岫嘴角轻斜有些不屑,她从袖里摸出个拳头大小的肠衣水囊,里面装了足足半袋的红色液体,肠衣单薄,几乎是一戳就破。她忽而笑了,提着水袋晃了晃,道:“我知道你是祖母身边的人,一般的法子动你不得,不过谋害子嗣这种死罪,你是怎么也担不起的。”

诗棋心知不妙,马上就出了花厅意欲避开她,岂料情岫下手极快,立即把水袋往椅子软垫上一压,肠衣破裂,流出如血般艳丽浓稠的液体,染得一块碧青色缎子就似开出一朵殷红牡丹,刺目惊心。

诗棋刚跨出门口,情岫就在后面高呼起来,声声都喊救命。

……

傍晚本是上京贵家湖中放灯祈福的时候,可侯府内一片哀叹沉闷,原因是情夫人小产了。

苏太医已来看过,确认孩子已经没了。老太太闻讯当场气晕过去,情岫伏在左虓怀里一直哭,侯爷和夫人震怒,命人把罪魁祸首诗棋押上来好好审问。

诗棋熬红了眼,她一到就“噗通“跪下辩解:“世子明察!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也不知情夫人怎的就撞到了肚子……”

情岫闻言抬起头来,反驳道:“就是你推我的,你还抵赖!”

她悄悄缩在左虓怀里,趁人不备朝诗棋吐了吐舌头,挑衅意味明显。

诗棋有那么一瞬的愕然,接着赶紧磕头,哭道:“真的不是奴婢!世子您相信我!”

左虓定定看着诗棋,意在审视,可也有几分不忍。今日的局是他所设,他不过是找个借口打发掉她罢了。诗棋的所为实在让他心寒,能给她一条活路,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只是他不知道,这样的宽容别人未必领情。

左虓叹了一声,挥挥手沉吟道:“事已至此,打你罚你也无甚用。给几两银子,打发出府去罢。”

“世子……”

诗棋难以置信,她抬头祈盼地望向左虓,可她没有看到左虓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舍,反而见他把嘴唇贴上情岫的额头,轻声细语不断安慰。而情岫看着她的眼神冷然锋利,犹如一把冰刃,几乎撕得她体无完肤。

左虓难道瞎了眼么?竟然问也不问便偏信了那狐狸精的一面之词!

诗棋不甘心,手指狠狠拧着衣角,一咬牙决心拖情岫下水:“世子,夫人根本没有身孕,她是骗您的!”

一听这话,情岫不觉有些惊慌,下意识抬眼看向左虓。而左虓却转过了头,淡淡道:“苏太医亲口说的还会有假?休得在此胡言乱语。”

“奴婢所言千真万确!定是情夫人以假孕争宠,和苏太医串通起来骗您,小产也是她有心栽赃奴婢,目的是掩盖无孕的事实。坐垫上的血不是人血,您找个人来一验就知……”诗棋说得有模有样,在场之人听了,都有些动摇。

左夫人出口想劝:“虓儿,要不再叫别的大夫来看看?”

偏偏左虓无动于衷,垂眸漠然:“荒谬,犯下死罪不仅不知悔改,还敢信口雌黄。来人,把她拖下去撵出府,永世不准再踏入上京一步。”

两个家仆即刻过来动手拉人,诗棋顿时发了狂,拼死挣扎抓爬,扑过去揪住左虓的袍角不肯撒手。她一改往日稳重大气的样子,声音尖利吼得撕心裂肺:“她根本不可能有孕,她吃了缺子丸,怎么可能怀得上!”

这句话惊了诸人的耳朵,久久回荡在侯府上空。

“你招了。”

终于,左虓放开情岫,一弯腰擒住诗棋的咽喉,面容竟是鲜有的狰狞。

“若非下药之人,你如何得知她吃过缺子丸?嗯?”

第四六章白梅凋,焚恸狂

“我……”

诗棋一时语噎,电光火石间已明白自己入了局。左虓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平平貌似无澜,可只有诗棋能察觉得到他铁掌下暗藏的杀意。

他道:“最初我从未疑心过你。直至那日蜘蛛被人调包,我受伤没多久就碰见了你,当时我便起了疑心。你早已不在我院里伺候,骤然出现是何缘故?此其一。”

“其二,我还未开口你便得知我是被毒蜘蛛所伤,还叫阿荣去拿雄黄粉解毒。你七岁进府,如今已逾十年,敢问你是如何认得毒物?又是怎样知晓了解毒之法?除非蜘蛛是你买的也是你放的,这样才说得通。还有,你见我中毒如此惊慌,可见你并非是想害我。会去打开盒子的除了我便是咻咻,再往下一想,缺子丸的事也定跟你脱不了干系。”

“你很聪明,在我院子里做手脚很容易被发现,所以你都是在祖母那里动的手。咻咻隔日便要去向祖母请安,你把药磨碎了下在茶里,碧涧明月味浓香馥,掩盖了微淡的麝香红花气味,她闻不出来,他人亦察觉不到。事后残茶你亲自处理掉,一切便神不知鬼不觉了。幸好咻咻并非次次都饮,不然恐怕根基都毁于你之毒手。”

左虓五指一收,诗棋几乎被提了起来,脸颊憋得通红。他道:“画人画皮难画骨,这么多年我竟未看出你是如此狠毒的女子。你不满咻咻我尚能理解你是用错了情,可你联通外人绑架祖母、害死与你情同姐妹的琴画,这又是为什么?说!你目的何在?!”

左虓扬手一甩,诗棋狠狠跌在地上,手捂喉咙剧烈咳嗽起来,泪珠沿着眼角滴滴滑落。

“呵呵,”诗棋缓过劲来,无故轻笑两声,嗓音涩哑宛如老妪,她昂首开腔,语带决绝悲凉,“草堂琴画已判烧,犹托邻僧护诗棋。我与她二人名源此句,结局却也逃不过此句!”

突逢剧变众人正在愣怔,诗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起来,拔下发簪就抵在情岫颈间。锋利簪尖戳进皮肤,隐隐见红。

左虓大惊,伸手想要拽回情岫,这时诗棋反手勒住情岫脖子,大喝一声。

“不许过来!否则我现在就结果了她!”

左虓不敢再动,诗棋便一路挟持着情岫出了门,离了院子,来到祠堂前的空地。院子中央的纸钱还未烧完,且底下垫着的柴木也烧了起来,燃起比人还高的火焰,烈火气势汹汹风来更盛,仿佛是只噬人妖魔。

眼看诗棋背靠火堆越走越拢,左虓慌了,放软口气劝道:“诗棋你放了她,我让你走。”

诗棋不屑:“走?我七岁就进府,在这里住了十多年,早就没了自己的家,你让我走去哪里?”

“好好好,不走不走。”左虓急忙妥协,安抚道:“那我们就还和以前一样,一切都可以当没发生过,只要你先放了她……”

情岫张了张口,也想说些什么,可她只要微微一动就觉得生疼,脖颈血脉仿佛随时会被割断,无奈只能缄口不语。

“世子,我不是琴画,我没那么好骗。”

诗棋被逼到绝境,早已不抱什么和好的希望,她冷笑道:“琴画傻,她恨你被人抢走,所以她处处针对这个狐狸精,结果到头来只会惹你厌恶……我和她不一样,我的心意是藏在心底的,喜欢也好讨厌也罢,都只会深深藏着……世子您可知道,我对你的情意不比任何人少,甚至还比她们都要多得多!”

眼看诗棋的眼神语气都激烈起来,左虓害怕她发狂再做出什么疯事,赶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知道我知道!诗棋我们有话好好说,你过来,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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