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看着直直地看着她的孟茹，白薇皱了下眉，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下。
毕竟是母子，虽然她什么都没说，陈子宣却已经知道她已经颇为不悦。也不说破，只是笑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孟茹碗里，笑道：“吃饭了，不要说话。”
“你给伯母夹菜啊！”嗔了他一句，孟茹抬眼瞪他，“吃饭嘛，就应该是一家人最开心最舒心的时候，什么话都不说，光闷着头吃饭还有什么意思呢？”声音一顿，她看看一直安静的白薇，再看看陈子宣，有些尴尬地笑问：“不是说，你们家吃饭一直都是这样的吧？”
看陈子宣但笑不语，她不禁哗地一声：“怎么这样啊！那不要闷死了。”
白薇皱了下眉，抬眼看了一眼。孟茹却似根本没有看到她的目光，仍是毫不在意地说笑。
“吃饭的时候多笑笑，有助消化的。子宣，你来讲笑话给我和伯母听啊！逗得我们开心有你的好处……”笑着摇晃着陈子宣的手臂，在他看过来时笑着眨了眨眼。
只看她的眼色，陈子宣已经知道她是故意的了。扭头看了下母亲沉着的脸色，他不由嘴角一抽。
大概，被她气得不轻呢！
“你想听什么样的笑话？你知道我是不太会想笑话的。”偏着头，笑看着孟茹，陈子宣一副极宠女友的好男朋友样。眼角瞥见白薇的脸色更见难看，他却在心里暗道母亲把脸色摆在面上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完，孟茹才几句话就让她变了脸色，也算功力深厚了。
不是没看到白薇脸色难看，可孟茹却仍是痴缠着陈子宣，笑道：“只要是你讲的，我都喜（…提供下载）欢。”肉麻啊！可是看看白微的脸色，也知道这句话真的很具杀伤力了。
被她缠得似乎是意乱情迷，陈子宣只眯着眼笑：“好啊，那就说了……”
还没等他真地开口，就听见“啪”的一声轻响，却是白薇把筷子一摞，“你说好了，你们慢慢吃吧！”
“这就吃好了吗？伯母，你吃得好少啊！还有，你不该剩饭的……每滴米里可是住着七个神灵的。”看到已经站起身的白薇背脊僵直，直站了半分才挺直背走向客厅。
孟茹不禁勾起嘴角。暗暗偷笑。从前看《贫穷贵公子》时很为这句话感动，今天终于有机会用上了。
看着她脸上的笑，陈子宣冲着她眨了眨眼。也不再说笑话了，只是伸手又夹了只鸡腿放在孟茹碗里。
“你对我真好……”甜腻腻的声音，孟茹似乎今天是打算一嗲到底了，甚至这会说话也是刻意地拔高了嗓音，就是在客厅里的白薇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见陈子宣冲着她笑，孟茹回了个笑，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怎么样？现在伯母的气势可是没了吧！”说着，还眨了眨眼，一副“你快夸我吧”的样子。
看她那副样子，陈子宣也不禁笑了。“你不是打算来个婆媳大战三百回合吧？”
“要是伯母不为难我，战什么战呢？”话一说完，她立刻就红了脸。
这话说得，也太没羞没燥了。咳了一声，她掩饰自己的心虚，只说：“你放心啊！我一定会做到百分，不会让你失望的。”
扒完一碗饭，孟茹只笑着让陈子宣进客厅去陪母亲，便要收拾碗筷。从厨房里赶出来的阿姨忙拦着不让她碰。孟茹却只是笑着不依，“阿姨不用这么客气了。我也不是外人。这些事，在家里也是常用。吃完饭也正好活动一下。”
见她动手，陈子宣也是笑着端盘子，一时倒是挤着往厨房跑。
站在客厅，白薇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虽说他们白家主张年轻人要吃苦，吃苦才能磨练人。就连她自己小时候也是没少被磨练，几乎就是军营式养成法。可对唯一的儿子，她虽然不曾溺爱，却也不曾让他进过厨房一步的。没想到今天还真是开了眼界了。
闷闷地坐在沙发上。说不清压在胸口的郁气究竟是为什么。看着儿子这样被人指使，心里总是不舒服的。可是不得不承认，儿子今天开心的笑容比她一年见到的还多。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听到钢琴声了。真的很怀念……
儿子七岁之前，一直是由她带的。后来因为升职，工作忙，又不想把儿子交给保姆带，正巧住在东北的公公又想孙子，便把儿子送了过去。
儿子不在的几年，她和丈夫一心都扑在事业上，虽然两个人的事业都很顺利，身份地位也都更高，可两人的感情却渐渐淡漠。
就在这个时候，嫂子提醒她应该把儿子接回来。有儿子在身边，就算是夫妻关系有些僵硬，也象是有了润滑油一样。听从嫂子的建议，把儿子接了回来，甚至还特意买了一架钢琴送他做礼物。却不想儿子只是笑着摸了摸钢琴，竟是一直动都没动过。
有时候会想，她当年送儿子离开就是个错误。而接儿子回来，可能竟是错上加错了。
看着儿子那样淡然、有礼却客气的笑容，她的心里真的很难受。想怨想说。却竟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训他。
她，亏欠了儿子啊！想到这，白薇不由地一声低叹。抬起头，看到笑着从厨房走出来的陈子宣和孟茹。脸上的表情便缓了下来。
“过来坐啊！”唤着孟茹两人坐在她身边。白薇笑着打量孟茹，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可这次却是看得格外仔细。
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孟茹暗在心里想：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婆婆相媳妇？这样一想，把背挺得更直了，脸上也全是柔顺的笑容。
陈子宣坐在对面看着她的表情，只在肚里偷笑。若是不知道，还真以为她是多乖呢！
看到陈子宣怪怪的眼神，孟茹也只作没看到。只是笑着同白薇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白薇淡淡应了几声。突然一顿，问道：“小茹，你和子宣是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
心里一紧，孟茹打起精神，脸上却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我一直就很喜（…提供下载）欢陈子宣的，只不过之前没想过……他啊！他说以前我们做同学时他就喜（…提供下载）欢我了……”说着，还得意地冲着陈子宣抛了个秋波。
扭头看看儿子，见他并没有反驳，白薇在心里暗想：若真是这样，那倒真是她送的这缘份了。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亲昵，她突觉心里一热，很是想知道儿子和孟茹当年在东北究竟是怎样生活的，竟让两个孩子延续了这样的感情。突然间，原本还想阻止的念头竟这样渐渐淡了。
她只平声问：“子宣，你是真心喜（…提供下载）欢小茹？”
突然被这样问，陈子宣不禁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母亲。按他对母亲的了解，这样直接的问话和她的风格很是不符啊。
虽然疑惑，他却仍是微笑地望着孟茹，“是，我喜（…提供下载）欢、不，是很爱小茹。”
心头一热，孟茹望着陈子宣的眼，一时有些发痴。竟然，竟然就当着伯母说这样的话。就算是假的，也够让人……
微微避开了下目光，她不自觉地按住心口。为什么心里这样滚热，倒是有七分信着他话的意思。
一时心神恍惚，却听得白薇突然问道：“小茹，你有多爱我们家子宣呢？”
“很爱很爱……”下意识地，她的双臂上举，两手指尖相接，竟在头顶做出了个心形。
待听到笑声时，她才醒觉刚才竟下意识地模仿了前世很喜（…提供下载）欢的一部韩剧里的经典动作，不竟自己先觉得汗颜了。可看看白薇笑盈盈的脸，她也不禁笑了。虽然有点丢脸，但能让伯母开心。倒也没什么。
一顿鸿门宴，就在笑声中落幕。虽然到最后白薇也没说什么你们很配，同意你们交往之类的话，可也没象他们之前所想一样反对他们在一起。只是笑盈盈地送了他们出门，临分开时才平声道：“以后要想弹琴的话就回来吧，反正那架琴都没有人用。”
眼睛是看着孟茹的，可这话……
眼睛一瞥，孟茹看看陈子宣。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还以为他没有听懂，刚想伸手扯他的袖子，就听他淡淡道：“好。”
只说了一个字，就拉起孟茹转身往外走。倒是孟茹，忙回头冲着白薇挥手。
进了电梯，孟茹就拍陈子宣，“你啊，太着急了。怎么就不和伯母好好说话呢？要是我，一定抱着我妈说我下次回来你一定要多做些好吃的给我——还要，你亲手做的。”
转目看她，陈子宣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笑容里有着一种有别以往的暖意。
冲着他笑笑，孟茹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很自然地手拉着手走出了小区。
风吹过来，有些冷。陈子宣看了她下，往马路中间走了走，想去拦车。孟茹却一把拉住他，只是笑道：“我想就这样走一走。”
“不冷吗？”陈子宣拿眼看着她，有些惊讶。
孟茹故意蹦了下，拍拍长得脚踝的棉服下半身，仰着脸笑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我们就走走吧！”
其实，只是贪恋这样手牵着手，并肩而行的感觉。有时候，会傻傻地想，最好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完。
陈子宣一笑，拉住她的衣袖，把原本有些长折起来的袖子放下，又把她的左手塞进口袋，还细心地把衣袖塞好。这才又牵了她的右手，一并放入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孟茹笑着看他，任由他象照顾孩子一样照顾着自己，心里暖暖的，就连原本还觉得有些凉的腿，都觉不出冷。
就这样并肩向前，陈子宣突然侧目看她，笑着说：“以后冬天不要穿裙子了，小心冻坏关节了。”
孟茹闻言一怔，也知陈子宣必是看到她之前的小动作了，不禁有些脸红。
只是低了头，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
两人慢慢地向前走着，谁也不曾先说话。
12月的北京，虽比不得东北寒冷，却也是入了冬的。路边的树叶也落得光了，风一起，就随着风满天打旋。
陈子宣微微侧了身，用空着的手拉了下孟茹头上的帽子，指尖下滑，摸着孟茹的脸，嗔道：“脸都凉得象冰了。”
被他这样摸着脸颊，孟茹心里既喜且羞，就连他抱怨的教训都只当是在唱歌。
看她只是笑，陈子宣不禁摇了下头，转过头，看到路边的肯德基，便拉了孟茹进去。又要了热咖啡，塞进孟茹手里，自己却往手上呵了呵热气，很自然地伸过去捂着孟茹的脸。
心头一热，孟茹抬起手摸着他的脸，“你还不也是一样，脸都是凉的。”
“我怎么一样呢？大男人一个。”说得豪气，可目光一转，看到一边正在吃饭的两个女生扭头看着他们，然后扭头小声笑着。陈子宣也有些窘。讪讪地放了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忘了这屋里都是有暖气的。”
可不是，进了屋里，暖暖的，就是不用手捂，脸上也一会就会暖过来。
孟茹瞬了下眼，低了头，却低声道：“暖气也没你的手暖。”原来，这样肉麻的话，也是可以发自内心说出来的。
喝完咖啡，再出去，陈子宣便没再顺了孟茹的意。反倒是叫了辆车，一路回到学校。
还是孟茹，提前叫停了车子，并没有让司机把车开到宿舍楼那边。只说是还想走走，就当是消食。拗不过她，陈子宣也只好由着她。两人手牵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可心里，不知怎么的，却有些焦躁之意。似乎，是在寻一个恰当的时机，有什么话是想要说的，却又一时不好说出来的感觉。
就这样走走停停，欲言又止。眼看着快到宿舍楼了，孟茹停下脚步，看着陈子宣。迟疑了下，才道：“子宣，那个契约……”想说，不要再想那个契约，就把他们之间当成是真的好不好？话到嘴边，又有些胆怯。
“契约怎么了？”陈子宣的脸微微沉下，目光一转，突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呀”声。孟茹一惊，立刻转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有些奇（…提供下载…）怪地回头，却在回头的那一刹那，嘴唇擦过一片柔软温热。
双目睁大，眼前是一张熟得不能再熟的俊脸，连睫毛有几根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唇微颤，却觉得覆在她唇上的那片温热竟有一丝湿意，有什么东西还舔了下她的唇。
脸上刷地一下红了起来，可是眼睛却慢慢地闭上。手臂缓缓环住他的脖颈，启唇，回应着他的热情……
一吻终，两个人都觉有些呼吸不畅。
孟茹还在脸红，陈子宣却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竟道：“你没反对，不算我违反契约哦！”笑完之后，已经孩子气地冲她眨眨眼，转身跑开。
又气又羞，孟茹大声叫着陈子宣的名字，看他回头挥挥手后跑得更快，不禁也笑了下，抬起手指，抚过还残存他的温度的唇……
陈子宣无比的得意。终于算是又近了一大步，大概在不久的将来，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