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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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伊-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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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儿只低头答是,墨宇洗了手来问,出去还穿官服不穿?

平常衣服就是了,晚上应该不回来了,你们不用再熬到什么时候等着。

他们仨忙伺候我换上出门的衣裳,纳儿道,大人记得叫个小厮回来说一声就是了。

换好衣服,他们几个一齐送我出来,我拦住蘋儿道,里间呆着去。他没说什么就退了下去,走到二门上我对墨宇道,晚些时候看着子云再不好,就打发人找我去。

说完他和纳儿避开,小侍儿开门,我便出门去了。

立夏问道,大人不坐轿子?

我点点头,上了备好的马,立夏忙跟着上马,两个小厮前边牵马,我道,先去趟刑部吧。

骑着马慢行着,迎面也来了一匹高头大马,正是新封的一等威震将军秦月茹。

我在马上行礼道,秦将军何处去?来不及去贺你高升,你就要远赴边疆了,待将军凯旋归来一定补上。

秦月茹面色有些沉重,道,肖尚书有礼了。月茹后日拔营,今日本想过大人府上去,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微微一愣,却无法拒绝,便笑回道,那请秦将军移步我的刑部衙门如何?

她苦笑道,有个清净地方就罢了,肖大人请。

一路无话,我也摸不着头脑。到了刑部,一直走到我平日办公的书房,屏退左右,道,秦将军放心,这里就是干净的了。

她环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道,这些话虽难出口,月茹今天不得不说了。肖大人,求您成全我,让我见一眼仪澈吧?

我一时有些发蒙,道,你这是胡说些什么?你的舅舅可是死了多年了。

她面露痛苦之色,攥着拳头答道,我在马府外面里面转了多少年,总没本事救他出来,那日你查抄马府,出来一辆马车,瞒得过别人,我却知道里面是谁。一路上有您亲自送着,猫眼巷又全是高手,我实在没办法,只能直接来求您了。

我见她都知情,便不再相瞒,开口道,这些事你既然都知道,更应明白他大概不想见人吧。

一时间我竟不认得这个正是春风得意的少年将军,她颓然地靠在椅子上,像是陷在了什么东西里,无神的说道,那年把他送到城门,他以死相逼,不许我陪他走下去。我只能看着他一个人就那么走了,幸而他竟然一路无事的到了泉州,我曾多次偷偷出去找他,他和凌伞儿过那几年逍遥日子,也就我和他们还有联系。当听到凌伞儿暴亡的消息时,我一下子就懵了,有大半年几乎天天泡在大将军府四周,我知道他在里面,可我就是找不到他,就是找不到他……说到这里,她竟然弯下身子把头埋在臂弯里哭出了声。

我心为之一颤,敬她是个重情之人,却仍是冷哼一声道,秦将军自重!这正是你为国效力的时候,却在这里为儿女情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她大概发泄完了感情,抬起脸来,也冷笑道,为国效力?若是现在仪澈点一下头,天涯海角我陪着他,去他娘的为国效力!

我道,那秦将军的意思,这西疆你是不打算去了?

她毫无愧色的盯着我的双眸,让我见一眼文仪澈!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我道,如果你见了他,他不跟你走,你又要如何?

秦月茹道,还能如何,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罢了。

我叹口气道,肖某也是性情中人,你和文大爷虽是隔着辈分,这些东西我也不甚在意。文大爷刚安稳了两日,不知他还受不受得刺激,他本来托我送他会泉州,找个僻静的庵子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我劝秦将军收了此念,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肖大人整日花前月下左拥右抱哪里懂得!他出嫁时我才刚刚十岁,却已立下重誓此生再不碰其他男子。前年母命难为,迎娶了蓝家公子,至今他还是干净身子,秦某立时死了,所对不起的也就是他了。

这蓝家如今已是渐渐衰弱了,蓝家家主蓝澄澈原是一品御史大夫,前年乞骸骨离朝,只可惜她从三十五岁得了第一个儿子蓝采儿,又得了蓝芷儿,蓝惠儿两子,最终也没有个女儿承其母业。族里的近支也没有个成气的女子能过继到膝下,三个儿子看似嫁的不错,蓝采儿十几年前就嫁给了上林公主做了正室夫君,据说现在只在公主府里偏居一隅吃斋念佛的度日;蓝芷儿嫁了户部尚书刘韵,却因为蓝家与文家、秦家走的近而不受宠,好赖与刘韵共育了一女,起码晚年有靠;蓝惠儿嫁了前途无量的秦月茹,只是没几个人知道,他现在都还是个完整身子。

我心想道,正所谓蓝颜祸水,文仪澈近四十岁了我见犹怜,可想见当年二八之龄时绝不输妩君等人,是他命中注定,竟遇上三个这样的女子。我开口道,肖某未必是秦将军想的那般薄幸无情,秦将军若是一定要见,我也不好强拦着。只是文大爷若不想见,我同样也不好说些什么。

秦月茹自知失言,忙道,烦请肖大人给个方便,亲自问一声吧。若他坚持不见,秦某也就死了这条心。

我道,还有半个下午,知道秦将军这两三日忙得很,我就和您一起走一趟吧。

她连连称谢,我高声叫进人来,备好我们二人的马,就一起奔猫耳巷去了。

到了那处小院子,我请她在外院正厅喝茶,自己进到后院里,先问引我进来的小侍,文大爷今儿可好?

他回道,药都按时吃了,饭也用的比昨日多了些,刚午睡了会儿,才起来。

我便让他进去回话,他刚进去打个旋子的功夫,银涟银溪一齐开门迎出来,屈膝见礼。

我进到里间,文仪澈并不在床上,而是靠在窗边的一张榻上,看起来精神很好,那种苍白的美,也更加动人心魄。

我尽量简明的跟他说了秦月茹的事,他看起来倒还平静。想了一会,他开口道,泉州几年,唯有她找到了我们,还去看过几趟。她的心思,我和伞儿都知道,一直怜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又敬着我,从不做什么越矩的事,伞儿也就从没有说过她半句。如今她还有这份心,奴家也应承她的情。只是心已死,再容不下他人,再见也无益。现在听大人说她要去西征了还说这样的话出来,奴家要是不见她,她魂不守舍的去了,危险不说,大梁的国运都不免受创。仪澈生在官宦世家,这点道理还明白的。反正已是这样的破败身子,还有什么好忌讳的,大人便让她进来,奴家和她把话说开了,说不定她的疙瘩也就解了。

我听他说的话甚是得体,便叫那个小侍儿去前面请秦将军,银涟二人忙退避了。一会儿小侍儿跑进来回话,说秦将军已到了,我道,你就在这儿陪着文大爷,又对文仪澈道,宏宇就在外间候着。

说罢我走出来,秦月茹正在外边焦急的踱来踱去,我皱眉道,秦将军进去吧,记得一切不可强求。

她看我一眼,没说什么,就进了内室。我在外边闲坐着喝茶,运上内力听清里面说的什么倒也轻松,偏偏我不想听,只觉得又多了一事,甚是心烦。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小侍儿道,立夏姐姐在外边候着,可传进来么?

我忙命叫进来。立夏进来道,禀大人,刑部来信儿,马大将军的折子皇上已批下来了,天牢的人过来要提走马家二女及马烈原的尸身,请大人的批文呢。

我问,批文可拟好了?

立夏忙呈上一个折子,又取出笔来,我签了这批文,命立夏马上送回刑部。

立夏刚走,秦将军面色苍白的从里间缓缓的走了出来。我站起身来,她只冲我作了一揖道,今日之事,谢肖大人成全。只是见他一面,月茹也知足了。后日三军拔营,秦某自去为国效力,不作他想,求大人将文大爷安置妥当,也算解我后顾之忧。

我答道,这是自然,宏宇定当竭尽所能保文大爷周全安稳。

她便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自己走了。

我看着秦月茹离开,知道不必去送,便进来内室,看见文仪澈正靠在榻上垂泪,见我进来忙擦拭遮掩。

我略站了一会儿,才问饮食起居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他答道,一切都很齐备,着实麻烦您了。想这京城里也不是十分安全,不如大人尽快把奴家送走吧。

我道,这并不急的,就算您急着要走,明日我让人再把大夫请来看一眼,听听她的话才好再作打算。

他低头不语,我也不好久留,嘱咐了银涟他们几句,便告辞出来了。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冬日里天短。走到外院,立夏在那里候着。我道,备马,直接去凤仪楼。

立夏应了下去,牵出马来,仍是只有我们两个到了凤仪楼。我又吩咐道,你不用上去了,回府去跟二门上说一声儿,今晚上我不回去了。立夏打马走了,我一个人进了楼子。

可巧那刘妈妈正在大堂里坐着不知道理些什么事情,见我进来,满脸堆笑道,哟,肖大人,您来的可真早啊,若公子已经在飘渺阁等着您了,双喜,快来送肖大人上楼。

那个叫双喜的是凤仪楼的一个管事妈妈,也是满脸堆笑的迎上来,先打了个千儿,又皮笑肉不笑的道,肖大人您吉祥!今儿小人正有事儿要见您呐。

我冲刘妈妈笑了笑,跟着这个双妈妈向楼梯走去,一边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事儿?不就是到了年根儿,要四儿的包身银子吗,多大点事儿?今儿跟着我的人给我打发回去了,你见那个当主子的自己带过银票?日后再说吧。

这双喜连忙陪笑道,奴才知道知道,大人一掷万金都不眨眼的主儿,区区二三百两银子哪里会在意的?奴才只是看着这几日大人只顾着跟上头的公子们处儿,怕您忘了四儿那个可怜孩子。

娶了子云后这半年混迹在花柳巷,天天花酒,晚上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才好。因总是在楚语轩和凤仪楼这两大楼,故在这两处各包了一个男孩子,和楚语轩的盼儿一样,四儿便被我养在凤仪楼内,平日里话不多,文静的很,倒也让人喜欢的紧。

我笑道,怎么会?双妈妈是知道的,我最会心疼人。你去跟四儿说,今晚上我就去他那里,让他备好醒酒汤就是了。

她连连应着,已到了五楼飘渺阁,早有两个小侍儿把门拉开,双妈妈引我进去就忙退下了。

非烟从里面迎出来,施了一礼,一面帮我解下风衣一面笑道,酒菜都备好了,大人也没说个准时辰。

我道,冬天里天黑的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总不好让范将军等着。

他假嗔道,大人真是不见外啊,奴儿要是真嫁进府里了,您也舍得让我出来陪酒不成。

我笑道,难道你是真不明白?那到可惜我当你是个冰雪聪明的。要不是范将军,别人我也肯带她来?

非烟狡黠地笑道,话虽如此,奴儿心里也是委屈的。大人要补偿人家点什么才是。

第一卷 起· 第三十章·花酒

听了非烟这一小小的不合理要求,我笑道,刚夸你聪明就来卖弄,你倒是要什么有我不给的?

非烟道,奴儿虽什么都不缺,大人到随便赏点什么才好,毕竟,毕竟人家还送出去了个荷包呢。他羞红小脸的样子甚是醉人,我声音都发软了,笑道,那我这身上随你挑吧,可也没什么好挑的,荷包什么的,都是我屋里的人做给我的,你也不好拿去。

那奴儿就斗胆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圈儿,笑道,奴儿就要这个,这还能是您屋里人的不成?

说话间他的一只手竟成迅雷之势向我腰上探来,我本能的一掌抵回去,他的手法甚是柔软,无骨一般避开我的掌锋,我还没来得及再回手,他已抽手回去,还顺走了我腰带里别的一把精钢小刀。

我并未变色,仍笑道,你这是现功夫呢!不过是把小刀罢了,你眼到尖,也就露出一点头儿,都给你看见了。

大人这是欺我不识货呢,这削铁如泥的利器世上能有几把?大人可舍得?

我并没有什么不舍之色,道,你人都是我的,东西在你手里,岂不是和在我身上一样?

非烟道,腰间两处大穴,刚刚大人倒也放心。不怕奴儿使坏么?

我知道他是怕那日把话说开后我对他们姐弟仍心有芥蒂,便笑道,我要是连自己的男人都要防着,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小脸又升起一抹绯色,轻啐了一口道,呸,谁是谁的男人了。

我道,怎么?你想悔婚不成?

非烟急道,人家还没过门呢!大人……他话未说完,小侍儿进来道,范将军来了。

果然范将军一推门就进来了,见非烟脸上红晕未退,一边拱手一边道,范某打扰二位了!

我和非烟忙站起来,三人略行了礼,非烟忙引我和范将军至席间落座。唤进来四个打扮整齐的小侍把备好酒菜一起摆上,又安静的退了下去。

菜不多,四碗四碟,也不丰盛,但都是极好下酒的。

范将军道,今儿我可真是万幸啊,若公子谢客不出几日了,这天底下还能再见你这一眼的可不多了。

非烟端起酒壶,一面斟酒一面道,将军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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