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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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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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是徐琴来了,曼娘不能见俞泠但总要见徐琴,毕竟徐琴是自己姑母。徐琴开口所说的,不过就是孩童时结下的亲事,哪能断了?绵珠那边,已经打算给她议亲,定会让她在曼娘嫁过门之前把她嫁出去的。曼娘看着徐琴,知道这是不爱理世事的姑母所能做出的最好办法,只是轻声道:“姑母的苦心我是明白的,但姑母当日和姑父堪称神仙眷侣,想必也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绵珠和泠表哥既有情,又那样情深意重,还请姑母成全他们,让世间多添一对神仙眷侣也好。”

曼娘这样说,徐琴反不好再说下去,若不是曼娘没有和俞泠早早定亲,徐琴是会成全他和绵珠的。此时对着曼娘这通情达理的话,徐琴的唇不由抿紧,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可是,苦了你。”

曼娘低头不语,陈珍兰的话又在耳边:“虽说你和你姑母是很亲了,可是绵珠于她,也是七八年的情分,况且绵珠那个丫头,察言观色做小伏低样样比你强。你姑母只是因不肯背背弃盟约的名声才力主践约。可她看见绵珠伤心,怎会不难过?日子久了,难免会怨你。曼娘,到时婆婆和丈夫都怨你,你在俞家,竟是没有立足之地。”

今日瞧来,五姨母的话是没有错的,抬头,曼娘已经平静地道:“姑母疼我,我是明白的,可是天下难得碰到有情人,自要成全。”徐琴已经握住曼娘的手:“好孩子,曼娘,说来也是你泠表哥没福气。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有多熬煎,看着绵珠那样伤心,我也不好受。”曼娘努力让自己面上露出笑容,反过来安慰徐琴:“说起来,绵珠姐姐在姑母身边,也给姑母解了不少闷,帮了不少忙。她既和泠表哥日久生情,我,又怎好做那棒打鸳鸯的棒?”

徐琴已被曼娘劝说过去,自不会再和曼娘多说,也就去寻徐启,爽快答应退婚。徐启见徐琴点头同意,忙寻了人来,各自写了退婚书,又把当日的原聘返还。至此,徐俞两家婚约正式不作数,至于俞泠什么时候娶绵珠,曼娘不想听也不想问,在徐府难免会遇到堂姐妹们各样的眼光,有像十一小姐那样同情的,也有像十二小姐那样幸灾乐祸的。

伯母们有像二奶奶一样不当回事的,也有像四奶奶一样明是关心暗是嘲讽的。更何况信已经送到家乡,只怕祖父那里还有话说,曼娘索性借着身子不是那么好,躲到邱家来养着。琦玉姐妹和曼娘本来就好,又得了陈珍兰的嘱咐,不会问东问西,名为关心实为揭疮疤,日子倒也过的自在。

今日是听的后院红梅已开,姐妹三人约了在这亭内赏白雪红梅,曼娘听了琦玉这话就笑了:“这样静静地听雪落看梅花开有什么不好,要让那些人来唱曲,倒生生地把雪给吓跑,梅花给吓落,才叫煞风景。”琦年看着曼娘和琦玉饮酒,手悄悄地伸过去,琦玉已经啪地一声把她手打落:“你还小,和我们说话就是,喝什么酒,要让娘瞧见,又该罚你了。”

琦年拉着琦玉的袖子不依:“姐姐,不要告诉娘,我只喝一杯,就一杯。”琦玉的脸板起来:“不成,一口也不成。这酒比平日的烈些,你喝花雕一杯都倒,更何况这个,还是乖乖地好好地赏雪看梅,再听姐姐们说话。”琦年的腮帮子鼓起来,眼珠在眼眶中转啊转,突然叹一声:“哎,要人多些,比如林姐姐和陈家表姐都在了,我们也好玩联字成诗,还能赌赛,谁输了谁就去那荷花池上走一遭。”

琦玉一根手指点在妹妹额头上:“就你调皮,这荷花池虽说冻上了,可冰只怕不够厚,到时掉下去,那才叫麻烦。”琦年嘻嘻哈哈地笑了。提到林琉玫,曼娘不由想到新安郡主。

新安郡主要另嫁的事这些日子闹的很厉害,林家虽不好主动站出来说不许新安郡主嫁,但要撺掇几个官员,让他们上奏说女无二嫁之义,况且新安郡主又是宗室女子,更当为天下女子表率,哪能没了丈夫就要再嫁,久而久之,天何以为天。

这样的话若说别个也够了,可新安郡主从小被福王娇宠长大,当今陛下还要称她一声姑姑,早已习惯自己说自己做,哪受得了别人这么一顶帽子压下来。竟直入皇宫求见太后,说要自己不另嫁也成,但夫妻本为一体,天下没有只要求妻子的道理。只要满朝官员,丧偶者再不娶妻,更不纳妾,也无宠婢,不置娈童,从此清心寡欲,做天下有情有义人的表率。

太后被新安郡主这句话噎住,满朝官员,丧偶之后不娶妻的有,不纳妾的少,没宠婢的寻不出,至于娈童这种事,就更是个个心知肚明不能讲出。过了许久太后才勉强说出一句,夫被为天,女子为天守也好,新安郡主只是冷笑着道,皇家宗室女,难道不比一个庶民丈夫来的尊贵?况且已守五年,夫妻之义已尽,还请太后恩准再嫁。

太后实在没有了话说,想发怒就想到新安郡主毕竟是福王的独女,到时福王真哭哭啼啼来到自己跟前,一口一个先帝什么的,别说太后,连皇帝都要避让。毕竟女子再嫁,民间尽多,皇室之中公主郡主虽无再嫁先例,但县主乡君等是有再嫁的。这也算不上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新安郡主又没强抢了民间男子充作禁脔,更没有无媒无证跑去苟合,她不过就是想正正经经地再嫁一回。

至于徐家那边,徐启家世相貌人品,也足够配得上新安郡主,这件事太后既舀着为难,索性就当没有这回事,由着新安郡主去。至于那些送上了的奏折,皇帝也批了一个,朝中无数大事,谁又去管这些小事。这样的批语下来,众人也都傻了眼,晓得皇帝和太后都不管新安郡主另嫁的事,那就随新安郡主的心。

只是新安郡主也晓得徐启这些日子在忙着曼娘退婚的事,并没遣媒人上门,不然再过些日子,只怕媒人就要上徐府的门,徐启到时就骑虎难下,很可能很快就会答应。

有这么一位继母,还不知道日子是怎么样的,曼娘想叹气,可看着琦玉姐妹的笑脸,还是笑着道:“琦年妹妹才十一岁,正是爱玩耍的时候。”琦玉摇头:“可她也调皮的太过了,前儿去万尚书家喝笀酒,她啊,竟然把酒壶藏在假山那里,害得人家下人寻了许久。娘知道了,又狠狠说了她顿,还要禁足,可这丫头,怎么能禁得了?”

琦年的唇撅起:“姐姐,是那下人以为我是小孩子好骗,我才把她酒壶藏起来,让她也要着急,不然她还真以为小孩子就可以随便骗。”琦玉点一下她的额:“是,是,你最有理,可那是在别人家,下人不好了,你去寻人说就是,哪有你这样做的。”琦年又腻向琦玉那边撒娇。

亭外已经传来笑声:“你们姐妹倒乐呢,可赏我一口酒吃,我进来这半日了,走的身上发冷。”来的是陈铭远,曼娘等人忙起身招呼,丫鬟已经端把椅子在旁边,陈铭远把手往火炉那边烤了烤嘴里嘀咕道:“五姑姑说家里红梅开了,让我来赏梅。我就跑来了。”

琦玉哦了一声:“原来铭远表哥是从后面进来的,我就说呢,怎么没人通报一声。”陈铭远已经自己斟了杯酒喝了:“通报来通报去怪烦的,不过这会儿,五姑姑也该晓得我来了。”说着陈铭远看向曼娘:“徐家表妹的身子好些了吗?原本想去瞧你的,可又怕你烦,也就没有前去,对不住的很。”

曼娘浅浅一笑,并没答话,方才陈铭远进来时候,曼娘就想起陈太妃笀辰那日,陈铭远眼里的那丝怜悯,想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绵珠和俞泠的情意,若他能告诉自己一声,不,只要提醒自己一句,也不会当场撞破,让自己如堕冰窖,竟缠绵病榻一月。

看着曼娘脸上神情,陈铭远心里不由有些愧疚,按说该早早告诉曼娘的,可又顾忌和俞泠的兄弟情,再说男子娶妻纳妾也是平常事,可没想到竟给曼娘带来那么大的伤害,当场撞破,缠绵病榻,之后又退婚。虽没闹的满城风雨,可对曼娘还是有些影响,陈铭远期期艾艾开口:“曼娘表妹,这事,我早就看出些蛛丝马迹,可是,男子纳妾,本是……”

不等陈铭远平常事三个字吐出口,曼娘已经冷笑道:“本是平常事,再说,你们做男子的,自是维护着男子,全然不顾女子的心情。铭远表哥,你也有姐妹,你若晓得,姐妹已定下的亲事,那男子偏偏心里有另一个人,你会怎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三更已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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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访

这?陈铭远愣在那里没有说话;曼娘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尖刻,转头去看外面的白雪红梅不理陈铭远。陈铭远徘徊一会儿才又开口:“曼娘表妹,我也是想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曼娘并没转身;亭中本铺了厚厚的地毯;中间又放了火盆;四周的窗户除了赏景的那扇;别的都关的紧,陈铭远只觉得浑身都是汗。

琦玉刚打算说话;就听到曼娘声音很小地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铭远表哥,我若嫁过去,你想过我的日子吗?表哥日后也是要娶妻的,难道就能把妻子只当做一个摆设,一个管家用的,而要纳几房美貌有情的妾?如同五祖父对五祖母一样?”

众人皆知徐家五老爷不擅俗事,每日只画画和纵情山水,身边有容貌才情都出色的妾跟随伺候,家中所有的事都交给五太太一人打理,人人都夸五太太能干。陈铭远也从没想过五太太是怎样想的,不由呆愣住。

琦玉姐妹也没听过这样的话,也屏息静听。曼娘没有回头,声音却带了些哭音:“做男子的,都以为只要尊重家里的妻子,让妾恭敬侍奉妻子就好。可是从没想过妻子也是女子,不是只会管家理事的。妾是娇柔的解语花,难道妻子就是那庙里供的菩萨,不知道伤心难过,不晓得人间真情?铭远表哥,我自然晓得你们做男子的,都是这样想的,故此你也以为,绵珠的事毫无所谓,横竖我正妻的名分又不会丢。可是,只有一个名分就够了吗?”

琦玉忙上前搂住曼娘的肩,曼娘靠在她肩头,用帕子擦一擦泪:“铭远表哥,日后你娶了妻子,还望你也记得,妻子也是女子,不是那庙里供的菩萨,除了管家理事之外没有喜怒哀乐。若能如此,也算你对得起我。”

陈铭远看着曼娘,从小听到的不就是这样?娶妻自是要门当户对,妻子品德要好,至于相貌,这样人家又不是纳不起妾,纳几个美妾进来又有什么稀奇?妾室争宠,彼此嫉妒有的,可妻子,是万万不能争宠吃醋。妻贤妾美,这才是常理。从没有人说过,妻子也是女子,也有喜怒哀乐,难道也会吃醋?

陈铭远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琦玉推他一把:“铭远表哥,你别说曼娘姐姐说的没有道理,男女一般都是人,为何男子就可纳妾,把心分给别的女子,妻子不能说半个字?而女儿家就要一生只记得丈夫一人 ?'…'”

这个话,陈铭远也回答不上来,曼娘吸吸鼻子,擦掉脸上的泪:“罢了,琦玉,别和他说,天下男子,自然是只护着男子的。哪个会想到女子怎么想,他们巴不得女子都是没知没识,如木偶一样,任由男子摆布。”

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诛心了,陈铭远后退一步:“表妹若这样想我,那我再怎么说也都无益。原本今日是来,”说着陈铭远顿一下,接着才道:“既如此,想来表妹心里也有决断,倒是我多事了,告辞。”

说着陈铭远掀起帘子走出去,外面的雪比方才进来时大,又刚从暖烘烘的亭子里走出来,陈铭远不由打了两个喷嚏。有婆子打着伞提了食盒过来,见陈铭远走出来忙对他行礼:“表少爷,太太晓得您来了,吩咐送几样酒菜过来,还说让你去上房和她说话。”

陈铭远只唔了一声:“那你带我去见姑姑。”婆子忙给陈铭远打着伞,又把食盒交给身边的同伴,陪他往上房去。食盒被送进亭子,琦玉亲自打开,对曼娘道:“有姐姐你爱吃的韭黄摊鸡蛋,这菜下酒虽不好,可今日这天气,是难得的。”这个季节的韭黄是最嫩的,也是最贵的,虽算不上价比黄金,可也着实不便宜。

陈珍兰如此相待,曼娘也心有所感,对琦玉道:“方才是我不好,把气都发铭远表哥身上了,等见了他,你可要帮我描补几句。”琦玉把筷子递给她:“知道,其实呢,表哥要真听进去了,倒是以后的表嫂好了。”曼娘不由笑起来,帘子又被掀开,丫鬟笑着道:“徐家十一小姐来了。”

曼娘和琦玉姐妹正要起身迎接,就见十一小姐戴了雪帽,穿了斗篷走进来,进来后就吸吸鼻子:“还是你们姐妹会乐,果然这里又暖和又有好菜还有红梅可看。不枉我冒雪跑来。”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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