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彩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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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彩云归-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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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正卿何尝不是这样呢!他也如同一叶孤独的小舟。他同样需要爱,他需要伴侣的柔情。他犹豫了。
  “你怕什么嘛?”
  “不怕什么。”
  “不怕什么为什么不敢留下来?”
  “我留下。”他轻轻地说。
  “真的?”她惊喜地叫道。
  “嗯,不回去了,”他坚定着自己的决心似的又说,“我得给岱山拨个电话,通知他一声。”
  童曼芹依偎在爱人身边,双手紧握住他的一只手,一直等他打完电话。
  罗正卿放下话筒,猛地把她托抱起来。
  “喔----正卿----”童曼芹勾住他的脖颈嚅嗫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罗正卿抱着童曼芹往客房走去。
  渐渐地,童曼芹的手臂滑落下来,浑身瘫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仰面躺在床上,任凭心爱男人的百般抚弄。两人同时陷入极度的愉悦之中。
  窗外是沙拉拉的雨滴声,房间里是一片叽嘎的响动,以及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这也许就是大自然中最朴素的一组乐章吧!
  一夜的欢愉,一夜的疲劳,使得他们在黎明时分睡得分外香甜。雨住了,晨曦透过薄薄纱幔,浅浅地落在床上。
  罗正卿睁开眼,他觉得很累很累,同时一种久违的满足令他心驰神往。他侧转脸看了眼仍在熟睡中的童曼芹。他爱眼前这个女人,他需要她,他要永远和她生活在一起。
  正当他细细回味这一夜美好时光,以及令他荡气回肠的种种细节时,他的眼神变得幽远起来,仿佛看到妻子忆兰正泪汪汪地望着他。
  “忆兰----忆兰----”他的心蓦然一痛,不自禁地唤出妻子的名字。她是那么地娴淑美丽、那么地聪颖能干,他怎能忘掉她?他仍爱着她,爱的很深很深。
  “忆兰啊,忆兰!我对不起你呀!我实在是身不由己!造成这一切的是谁?是谁?”他无法得到答复。他捂住了脸,不可名状的悲凉笼住了他。顿时眼眶蓄满泪水。
  “正卿,你怎么啦?”
  罗正卿觉出童曼芹在摇晃他,听到她在问他话。他的心又是一惊,忙用手抹了把脸:“没有什么,我只觉得有些累。”他巧妙地应付着,没有在童曼芹面前露出思念发妻的破绽。
  “我的亲人,”童曼芹撒娇地这么叫他:“我也好累啊。”她一翻身,俯卧在床上,双掌托腮,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低声叮问一句:“你觉得好么?”话刚一出口,她的脸颊不由一红。
  罗正卿听她这么一问,微微地笑笑,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不错,你满意么?”
  “嗯,”童曼芹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他的胸脯上,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罗正卿摸出枕边的手表看了看:“不睡了,我还要去上班呢。”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童曼芹翻身坐起:“正卿我跟你一起去。”
  “你再休息两天再说。”
  “那么今天晚上你还来么?”
  “你希望我来么?”罗正卿一边穿衣一边反问。
  “还用问么!当然希望你来啦!我永远都不愿意和你分开!”
  “是啊!把相爱的人硬分开是多么残酷啊!”他说的是肺腑之言。动荡的社会已经让他经历了一次与亲人生离死别的磨难。如今他和童曼芹结合了,他不想再次品尝与爱人分离的苦果,这种苦楚让他不寒而栗。
  “你今天倒底来不来嘛?”
  罗正卿望着童曼芹严肃地说:“要来的,我想和你商量什么时候结婚呢。”
  听到他要和自己商议结婚的事,童曼芹兴奋的有点口吃起来:“我。。。。。。我等。。。。。。等你来。”
  爱情的神力是匪夷所思的。它是一副灵丹妙药,可以给人力量、给人勇气、给人智慧、甚至可以给人第二次生命,然而它还可以制造出相反的种种结局。古往今来,它导演出一幕幕激荡人心的人间悲喜剧。有的人吃尽了爱情带来的苦果,有人品尝到了爱情带来的甘露,但是还有许多人直至走完人生旅途,仍未触摸到它的边缘。
  童曼芹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他的情,他的爱,她满足了,陶醉了。她那紧锁的眉头舒展了,黯淡的眸子重放光彩,她的风韵姿容不减当年,总之她变得年轻了。
  

下卷,十一
更新时间2011…10…20 15:21:38  字数:9978

 十一
  光阴荏苒,五年时光过去了,迎来了又一个霪雨连绵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酸酸的潮气,给人一种压抑憋仄之感。
  一清早天佑领着弟弟去上海图书馆看书去了,家里只剩下徐忆兰一人。吃过午饭她小憩一会儿,便拿起毛线从里间出来。走到窗前向外张望。只见窗外出现梅雨季节少见的晴朗,她感到一阵轻松。赶忙把门打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的精神顿时一振。她搬过一把小竹椅靠墙坐在门槛里面开始织毛线。四周很静很静,许是人们仍在午休的缘故。
  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随即一条宽宽的阴影使她眼前变得黯淡了,她警觉地朝门外瞥了一眼,发现一个衣衫破旧的陌生人提了个脏兮兮的铺盖卷儿堵住了她家门口。以经验判断,这一准是个讨饭“花子”。怎么今年还有讨饭的?这么想着,她站起身,把毛线放在竹椅上,侧过脸对门外的“花子”说:“等着,我去给你盛去。”说罢就往厨房走。
  “忆兰----”她听到一声亲切的呼唤,这声呼唤分明出自“花子”之口。她怔住了,半晌才转过身子,一双疑惑的目光迅速投向对方,打量起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只见他面色黝黑,饱经风霜的脸上棱骨突出。好眼熟呀!忽地,徐忆兰那双凝滞的目光变得神采飞扬起来:“是你呀!司马----”
  她快步迎上去,待到他的跟前,却又手足无措起来,她仰起笑脸只是一个劲儿地凝望着司马祺威,由于激动,她的眼眶里转动着莹莹泪花。
  “忆兰----”司马祺威同样激动不已,唤了声忆兰后,嗓子哽住了。
  四目相望,感慨万千。
  呀!他遭受了多么大的苦难哟,一个精精神神的人弄成这般模样!
  她也见老了,纵然天生丽质,也难挡岁月磨砺啊!
  一时间,两人心情都沉甸甸的。
  “忆兰,你可好?”司马祺威首先打破沉寂,一双亲切的目光始终凝视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听到对方的问好,忆兰回过了神,马上作答:“好,蛮好。”她看到他仍在屋外站着,伸手去帮他拿行李:“快进屋,快进屋来呀。”
  “你别。。。。。。别沾手。”司马祺威挡住忆兰的手,把铺盖卷放在了屋檐下。
  “别放在外面呀,拿进屋来吧。”
  “先放在外面吧,这些东西需要烫一烫。”
  听司马这么一说,忆兰也就不再坚持了。
  司马进到屋里后,便问:“两个小家伙呢?”
  “一大清早,他们就到图书馆看书去了。”
  “兄弟俩还是这么爱学习,这很好。”
  徐忆兰谦虚地笑笑:“马马虎虎,”然后她问:“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这次回来是组织上的决定。回来之后,组织上对我作何种安排我不清楚。至于走不走,得由组织决定。”司马祺威说罢,闭住嘴巴不再言语。
  “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回来了,能回来就好。”她尽量说些让他宽心的话。见他站着,她笑道:“站着作啥,坐呀。”她催他坐下又为他倒了杯温开水:“喝吧,不烫。”
  司马祺威忙用双手接过杯子,憨厚地对她笑笑,然后一口气把水吞进肚子。喝干一杯水,他惬意地咂巴一下嘴,用手背抹了下嘴角,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还喝么?”她问。
  “嗯,”他点了下头,“再来点。”他把空杯子递给忆兰。喝第二杯水时,他才开始一口一口呷着,有了品茗的兴致。
  徐忆兰一直站在他对面,暗自打量当年那位稳健、洒脱、具有非凡魄力的男人。几年不见,他的变化太大了。不仅仅他的外表显得苍老凄然,而且他的神态变得那么沉重,看上去甚至有点呆板了。她同情地望着他,心里不是滋味。
  “中饭吃过了么?”望着风尘仆仆显得疲惫不堪的司马祺威,忆兰估计他可能连中饭都没吃,于是她问。不等他回答马上又说:“我去给你做饭去。”说罢,转身就往厨房走。
  “不要麻烦了,给我弄些剩饭吃就成,”然后他不好意思地补上一句,“饿坏了。”
  “有剩饭,有剩饭。”徐忆兰心中一酸,急匆匆地进了厨房。她忙捅开炉子,罩上个拔火筒,趁着炉火上来的空儿,她为司马祺威端来了一盆热乎乎的洗脸水:“先洗把脸解解乏,吃罢再好好睡一觉。”
  “喔、喔,谢谢。”司马站了起来,挽起袖子开始洗脸。洗罢脸,他似乎有了些精神。
  望着司马祺威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忆兰问:“路上走了多长时间?”
  司马舒展了一下身子,重新坐到椅子上。他没有正面回答忆兰的话,而是说:“我们国家真是地域辽阔,但是那边也很荒凉,坐一天汽车往往见不到一个村落。”
  “哎呀,去了这么远的地方呀!”忆兰一边嗟叹一边把盆端走。
  为了节省时间,徐忆兰炒了满满一大碗蛋炒饭,她先是用香葱爆香,最后再撒上蒜末,这样一来非http://。常提味。而且还把中午吃剩的半碗鸡毛菜一并端上了桌,她觉得很抱歉:“没有准备,先凑和吃点,晚上给你包饺子吃。”她把一双筷子递给司马祺威:“快趁热吃吧。”
  司马接过筷子满意地说:“蛮好,蛮好!”
  徐忆兰坐到桌子另一头,看着司马祺威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不时夹一筷子鸡毛菜塞进嘴里,吃得有滋有味:“慢点吃,别噎着。”她像叮嘱孩子似的提醒狼吞虎咽的司马祺威,同时又暗暗地可怜他,心疼他。
  听到忆兰提醒,司马放慢了吞咽速度,抬起脸望了眼徐忆兰不好意思地笑笑:“好香呀!”说罢,继续埋头往嘴里大口大口扒拉着米饭。到了徐忆兰这里,似乎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他觉得好温暖好温暖。
  自从到西北劳动改造的五年中,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对自己这么好,有的只是失去了人格接受教训,接受超常的体力劳动。五年中倒有三年在大饥荒中度过。不言而喻,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生涯。他往往需要和自己的意志搏斗,和严酷的生存环境搏斗,能坚持活下来实属不易。
  一碗饭吃到最后,他习惯性地,很小心仔细地把沾在碗边的米粒一颗一颗地扒进嘴里,并把菜汤喝了个干净。然后满意地放下碗筷。
  “吃饱了么?”忆兰问。
  “饱了。”司马祺威点点头。尔后,他问:“上海的供应怎样?”
  “今年一下子好起来了,吃的用的丰富多了,难关总算过去了,前几年真叫难过喔!”
  “厂里情况怎样?”
  “今年才正常开工,前几年缺原料常常停工。”徐忆兰叹了口气又说,“一直盼着你早点回来,如果于大姐能够再坚持一年就好了。如果不碰到三年困难时期,兴许她还不会这么早去世,”徐忆兰颇为感慨地又说,“当时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话题不知不觉拐到了于庆华身上,两人心情同时沉重起来。
  那年,司马祺威赴西北劳改不久,厂房管处的工作人员找到于庆华,让她腾出厂长住宅,分配一间地处普陀区的房子给她安顿。她一时没了主意,找徐忆兰商议。
  徐忆兰认为,她孤身一人,又是重病在身的人,搬到那么远的地方谁来照料她。纵然自己有这个心意,但是路途太远,时间一长也会力不从心的。既然厂里能在普陀区给她一间房,为什么不想办法把那间房与十间头四号换换呢?同样是一间对一间嘛。于是她们就去厂里交涉,费了许多的周折,于庆华总算搬到光明新村十间头来住了,从此便和徐忆兰母子生活在一起。
  由于于庆华从未参加过工作,司马祺威一去西北劳改,她便失去了经济来源。好在那时徐忆兰的经济状况已有好转,虽说多了一个人的开销,但是徐忆兰一贯会精打细算勤俭持家,日子也还过得去。
  于庆华搬到光明新村的时候,正值大跃进最红火的时期。谁知从1959年下半年开始,社会上渐渐变得冷清起来。壮怀激越的大跃进亢奋一阵后,不知怎的便莫名其妙地随风而去。那些气壮山河的豪言壮语渐渐地听不到了,全民土法炼钢热火了一阵儿后熄火收摊,令人振奋不已的亩产万斤粮的卫星也不放了。然而,由于那场“壮举”引发的后遗症却不失时机地呈现出来。
  因国民经济的萎缩,造成商品的匮乏已初露端倪。从1960年开始则进一步恶化。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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