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彩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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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彩云归-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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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磨盘,用铁丝穿上,说拿这个当牌子挂在罗天佑脖子上。我一见这情景吓坏了。一个磨盘有四五十斤重都不止,何况用细铁丝穿上往脖子上挂,谁能经得住呵!当时我恨死他了,想不到这个人的心这么狠毒,简直不是人!我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师傅。他说那人什么坏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得让你躲起来,否则必死无疑。”
  听到这儿,徐忆兰惊骇万状,吓得浑身发抖。
  天佑见母亲脸色苍白,马上对刘淑玲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刘淑玲本想把当时的情况详尽地告诉天佑,却忽略了一个母亲的承受能力,看到天佑的眼色,她领悟了他的意思,忙安慰徐忆兰:“阿姨,不要怕,这种事没有发生,罗老师现在不是很好么!”
  瞧瞧天佑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忆兰抚着胸口说:“吓死我了,世界上还有这般歹毒心肠的人,我们天佑并没得罪他呀!”
  “不搞特殊时期看不出来,一搞特殊时期把一些人的凶残本性也暴露了出来。”刘淑玲说。
  “是你救了我儿子的命呀!没有你的搭救,天佑活不到今天啦!让我怎么谢你呢!”徐忆兰拉住刘淑玲的手千谢万谢,不知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罗老师出事那天我在场,当时的经过我都看在了眼里。他是冤枉的,分明有人想害他,我心里清楚的很。所以我同情他,见他有难,我当然会尽力帮他喽。”
  “淑玲姑娘,你是有良心的好人呀,亏得你帮了他呀!”
  “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算罗老师的运气好,幸亏让他碰上了一个人,否则我们想帮也是枉然。”
  “谁?”听说还有一人参与了此事,天佑感到了意外。
  “就是夜里看守你的那厮,人称老婆迷的傢伙。”
  “哦,原来你们利用他离不开老婆的毛病是不是?”天佑恍然大悟。
  “是的。师傅说他是个上床认老婆,下床只认鞋的傢伙。那厮最怕值夜班了,偏偏那个礼拜的夜班轮到了他。所以师傅和我商量好,利用我住在厂宿舍的方便,故意去和他搭讪,果然他中计了,直央求我帮他值夜班。我呢,还故意搭了半天架子才答应他的央求,看着他欢天喜地回家,心想,这种人还口口声声号称自己是革命派呢!”
  “他是革命派,是只能革别人的命,自己利益丝毫不能受损的那一类。”半晌不说话的大佑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可是你又是如何开脱干系的呢?”罗天佑问。
  “我有话可说,第一:是那厮求我帮他值班的,是他擅离职守,我不负主要责任;第二:罗天佑要求上厕所,我能不让他去么?;第三,男厕所我又不能跟进去,他跑了我哪里知道。我把理由一说,他们也奈何不得我,只是骂我缺乏警惕性了事。”
  说到这里,刘淑玲开心地笑起来,天佑和大佑觉得有趣也笑了。只有徐忆兰心里仍然沉甸甸的,他仍为天佑以后的处境担忧呢。等到孩子们笑罢,她对刘淑玲说:“天佑是回来了,但是你们厂里如果还有人揪住他不放怎么办?”徐忆兰这么一问,屋里的气氛重新凝重起来。
  刘淑玲想了想说:“这种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形势已经有了变化,厂里的派别斗争特激烈,矛盾重重,况且都忙于夺权。另外,那两个陷害罗老师的干将自己的处境也不妙了,他们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那还有心思顾上别人。这是我的分析,师傅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天佑问。
  “姓李的那个是狂傲的不得了,抓这个,斗那个忘乎所以,信口开河说出了毛病,也被旁人抓住了辫子,如今他自己也被关起来了,另一个姓杨的,是他老爹出了问题,他自己也变成了。。。。。。”说到这儿,刘淑玲望了眼天佑,犹豫一下接着说,“。。。。。。过去他总是欺负人,家出身不好的人,张嘴闭嘴骂人家狗崽子,现如今,他自己也变成了狗崽子,再也神气不起来了,整天灰溜溜的。”
  “那么天佑回到厂里去,不会再引出事来吧?”徐忆兰仍不安地问。
  “罗老师离厂之后,厂里面又出了许多许多的事,被攻击的人也特多,他已不是主要目标了。师傅说,让他还回我们车间劳动,许多科室干部都到车间来了,罗老师原本就是我们车间的人,他回来也是顺理成章的。许多师傅对他还是蛮好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因为嫉妒罗老师的才干而陷害他,这些人顶让我瞧不起了,再说,他们在我们车间没啥市场,翻不起风浪来了。”
  “我想明天就回厂里去。”
  “也行,反正由你决定。”
  那天,刘淑玲是在罗天佑家吃罢晚饭走的。罗天佑第二天就回到工厂,回到了学徒时呆过的车间,仍跟陈师傅干活儿。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他一直在那个车间劳动,从不多说一句话,只是闷头干活儿。空暇时间学习毛主席著作和马克思的资本论。他认为,多学习只能长见识而无害处。由于有许多师傅的保护,从此他没有再遭迫害。
  

下卷,十八
更新时间2011…10…23 16:45:27  字数:5441

 十八
  罗天佑携女友漫步在郊外的田野里。这天,粉红色的云团布满天空,太阳羞怯地隐入云团背后,到处是碧波荡漾的稻田、金灿灿的油菜花盛开,缕缕清香迎面而来,令人心清气爽,这是郊游的最佳时节。
  极目远眺,隐约可见撒落在绿茵中的幢幢农舍,或一面招展红旗,一支蠕动的队伍。视野中的一切堪称一幅精美绝伦的田园风光图,连同他们自己也成了画中的点缀。
  这里虽离嘈杂纷非的城市不远,却给他们一种置身迥然不同世界的感觉。久违的愉悦和感动涨满了这对恋人的心扉。他们陶醉了,全身心投入大自然的怀抱,把压在心头的烦恼一古脑儿抛向九重天外。
  “啊!多么美好!真想拥抱它!”刘淑玲张开双臂作拥抱状。
  “我要跃上云团,乘风破浪遨游天际。。。。。。”罗天佑仰望天空,不无感慨地吟诵着。
  “你真像一个大诗人哎!”刘淑玲深情地望着她的恋人称贊。
  天佑停止吟诵“哈哈”笑道:“什么大诗人,只是太喜http://。345wx。欢这里,觉得开心才信口胡诌。”他又说:“我们有多傻,跑到这里来大发感慨。”
  他笑得多开心!这有多好!好http://。久没听他这样笑了。刘淑玲庆幸自己闹着到郊外来:“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觉得开心就成,以后我还要你带我来玩儿,你说成不成啊?”
  “有什么不成的只要有空,我们可以经常来散心。”
  “这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刘淑玲伸出手来,在天佑手上击了一掌。
  两人的目光同时在对方脸上逗留好几秒钟。
  刘淑玲不漂亮,各方面都很一般。过去她并没有引起过天佑的注意。现在回忆起过去她在他跟前的点点滴滴,天佑悟出这位姑娘已爱了自己很久,当时他却浑然不知。
  文化革命开始后,当天佑处在危难之时,她不顾一切地帮助他,体贴他。天佑被她的纯真、被她的善良、被她那种执着的爱所打动。在他的眼里,她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可爱,她在他心里扎下了根,他觉得她值得他爱。
  “你和我在一起会吃苦头的,遭歧视、遭排挤,很可怕的,你不怕么?”天佑突然开口。
  “不怕!”刘淑玲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喜http://。345wx。欢,我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即便吃苦头,我也觉得幸福!”
  她的一往情深打动了他的心,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他的双眸闪动出灼热的光芒,他不自禁地把她揽入怀里。
  长时间的拥抱后,他们慢慢地脱离了对方,这是他们初恋,也是第一次拥抱,两人都有些害羞。
  刘淑玲缓缓地转过身,用背对着他,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的双颊已经绯红。忽然,她叫起来:“哎呀,田埂上有马兰头哎!”她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欢愉地叫道,“罗老师,你带小刀了没有?我要挑些回去。”
  此时,两人都平静下来,羞涩之态也已消失。
  “出来玩儿并没说要挑野菜呀,谁还准备小刀。”话虽这么说,他的手还是摸了摸裤兜,并从中取出一串钥匙,捏住一把折叠式水果刀说:“你看,这里有一把,不过现在不能给你。”
  “那怎么行呢!回来就找不到这块地方了。”
  “你现在挑的话,马兰头往哪儿放?中饭还没到吃的时候,书包腾不出来呀。”见刘淑玲为难的样子,他接着说:“这样吧,我们记着点这里的方位,你看,这边上有棵小柳树。”
  刘淑玲向四周看看,没有发现其他地方有柳树,她放心了,然后又在附近的田埂寻寻觅觅地勘察一番,发现许多地方都有马兰头,她露出笑容:“我们返回来时,一定要挑喔。”说罢,他们继续郊游。
  走着走着,一条小河沟横在面前:“哎呀,过不去了。”刘淑玲左顾右盼,没有发现可以跨越它的途径。
  “跟我走,那头有个桥。”天佑胸有成竹地领着女朋友去找桥。
  到了跟前,刘淑玲大为失望:“这哪里是桥呀,只是根木头嘛!”
  “凡是起到桥的作用的都可称为桥。”
  “你说的可不科学,船也能起到桥的作用,能说它是桥么?”
  天佑笑了:“你这叫抬杠,我指的是这根独木桥。”
  “你自己没说清楚,这不能怪我。”
  “怪我没说清,你胜了。”天佑认输,然后指着右前方说:“再走一里多路,有座寺庙,我小时候常去哪儿玩。喏,那边郁郁葱葱的地方就是。”他之所以准备去他童年玩耍过的地方,不仅为了重温儿时的野趣,也是为了看看那座寺庙是否经受住“破四旧”狂涛的“洗礼”,是完好无损还是支离破碎?
  “你小时候贪玩么?”她问。
  “哪个小孩不贪玩啊,难道你小时候很乖?”
  “不乖也没办法,家里弟妹多,没功夫玩儿。”刘淑玲不无遗憾地说。
  “我们以后可以常出来玩。”天佑安慰她。
  “去年,我弟弟妹妹到处串联,周游了许多地方,我真羡慕他们,我这一生一世兴许没这机会了。”
  见刘淑玲悲观的样子,天佑用洋泾浜普通话逗她:“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机会总是会有的----”他的表演把刘淑玲逗得“咯咯”直笑。
  “喂,别笑了,拉住我的手,咱们飞渡独木桥,继续我们的万里长征。”
  一路上,两人海阔天空地聊着,不知不觉,那座庙宇出现在眼前。
  它果真未能逃脱厄运。天佑的心一下沉了下来。这里如此苍凉,如此寒伧,瓦楞上的蒿草随风摇曳,门窗脱落。到处是残垣碎瓦杂草丛生。
  两位青年的眼睛同时生出几多惋惜,几多悲凉。他们没有多停留,便匆匆离去。原本快乐的心绪被搅乱了。后来,他们像完成任务似的吃了点干粮,心事重重地在原野上溜达。直到挑马兰头时,他们的心绪才慢慢平复。
  从郊外回来,一进光明新村便觉出气氛有些异样。居民们三人一堆,五人一伙像是在传播什么消息。天佑发现有人一惊一乍连说带比划,有的人则神神秘秘地咬耳朵,听客大多是一脸的恐怖。
  “哎,你看他们在议论什么呢?”刘淑玲碰碰天佑的胳膊。
  “管他们呢。”
  “好像他们议论谁死了。”
  “哦。”天佑惊觉起来。他从人们的只言片语里听出光明新村有人在武斗中死了。
  “是朱美丽吧?好像听到有人提她的名字。”
  “不会吧。”天佑认为一个孕妇怎么可能参加武斗呢。
  到了家,天佑把听到的只言片语告诉母亲。
  徐忆兰吃了一惊:“不会吧,早上我还看见她了呢。”
  “兴许我们听错了,不过大家确实在议论某个人在参加武斗的时候被打死了,。。。。。。”
  “别说了,怪吓人的。”徐忆兰制止儿子说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几声压抑的哭声,是男人绝望的悲哭,很快,就有稚嫩的哭声掺杂其中,高一声低一声。哭者悲惨,闻者揪心。
  “看看去。”徐忆兰这才觉得儿子刚才所说并非戏言。
  果然,八号面前已聚拢了一些人。
  “出啥事情?”徐忆兰走到木匠嫂跟前悄声问。
  何秀花同样悄声告诉她:“刚才有人来报信,说朱美丽死了。”
  “怎么死的?”
  “听说她去参加武斗,而且还出了上海市了,结果死在人家脚底下啦!”
  “啊!”徐忆兰被吓得倒退一步。
  “我也是刚听人家讲的。他们那派准备争夺对立面的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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