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彩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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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彩云归-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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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别狗眼看人低!你以为你了不起呵!我还真没把你夹在眼里哩----半倒体!”
  “哎,你怎么骂人呐!回家让你妈用尿布把你的嘴擦擦干净吧。”
  “你少来这套,回家让你妈用尿布把你的嘴擦擦干净吧。”
  “把你的嘴擦干净,他妈的。”这一位把“国骂”搬了出来。
  另一位也不示弱:“**的,**的,就是**的。。。。。。”
  舞是跳不下去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只见他们是越吵越凶,那个男青年一改先前受气的角色,开始橹胳膊,捋袖子要动粗了:“你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跛子,自当西施了,好笑不好笑。”然后他用手指着她:“看你这副模样还挺会欺负人,你再欺负我个试试,看我不掴扁你。”
  起先围观的人见他们滑稽的样子,嘻嘻哈哈的笑,觉得很有趣,再一看要发生“武斗”,于是有人作开了调解工作:“好了,好了,别吵了,我们都是来http://。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有什么矛盾解不开呢?”
  正当这里闹闹哄哄的时候,一个黑黑瘦瘦的女人出现在厂门口。她先是伸长脖子向人群中搜索,像在寻找什么人。
  “同志,你找啥人?”传达室的值班员注意到这位中年妇女,探出头来问。
  “呃。。。。。。你能帮我找维修车间的罗天佑么?”
  值班员没有即刻答复,而把头缩进屋里,目光投向电表,等了等,然后去揿电铃的按钮。顷刻间,铃声在厂区各个角落骤然响起。
  听到铃声,载歌载舞的人们只得扫兴停止。纷纷拥入各自的车间,院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你找罗天佑,你是他妈妈?”值班员想起刚才的事,问道。
  “嗯,我。。。。。。我找他有些事。”
  “这样吧,我给他车间拨个电话。”
  “谢谢啦,”女人感激地直点头,“最好让他出来一趟。”值班员开始拨电话,女人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罗天佑正在台案上用“千分尺”测量一个配件内孔。听说母亲在厂门口等他,便向班长请了会儿假,匆匆赶往厂门口,见来人是刘淑玲的母亲很觉诧异,不知她找他有何事?
  “天佑。”刘母见到他很亲热地唤他一声。
  他却不知如何称呼她,犹豫片刻,才结结巴巴地按老习惯唤了声:“。。。。。。阿。。。。。。姨。。。。。。”
  从法律角度来讲,他和刘淑玲已经领了结婚证书,她就是自己的岳母了,叫她声“妈”也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天佑又觉得在这种情形下叫“妈”有些唐突,唤不出口。况且,他和刘淑玲还没有举行结婚仪式,按习惯来讲,他们的婚姻只完成了一半。现在唤她“妈”确实还早了些。他想,还是应该等到举行完婚礼再改口。想好之后,他坦然地问:“阿姨怎么有空来的,要不要把淑玲叫来?”
  “不用叫她了。天佑,我们到外面说话。”说罢,刘母自顾自地朝厂外走,距离厂子大门十几米的地方她才停下。
  见刘母神秘兮兮的样子,天佑的内心隐隐地觉出些不安:“阿姨,找我有事么?”
  “呃----呃----是。。。。。。没有啥事。。。。。。”刘母的表情很不自然,她显得有些慌乱,吱吱唔唔了好一会儿,她才稳定情绪,笑嘻嘻地问:“你和淑玲办理结婚登记了么?”她显出随意的样子。
  “上礼拜登记了,她没跟你们说么?”
  刹那间,刘母像被马蜂蜇了似的,焦灼与痛苦取代了刚才的笑容可掬。好几秒钟之后,笑容渐渐在她脸上重新漫开:“淑玲已经和你住在一起啦?”问过,她紧张地注视着天佑。
  “没有呢。”天佑憨憨地笑笑:“我们还没举行仪式呢。”
  “喔----”刘母长长地吁了口气,紧张的神情一下松懈下来:“是呀,没有举行仪式还不能算正式结婚,所以不能住在一起的,那样的话,太失体统啦。”
  从刘母的突然造访,天佑觉得蹊跷,她从杨树浦来,就是特意找他问这件事?她的女儿就在厂里,为什么不找她女儿问?他疑惑地望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天佑,你和淑玲谈朋友有两年了吧?”
  “嗯。”天佑点点头。
  “你是个好青年,我和她爸都是这么看你的。”说到这儿,刘母轻叹一声,然后又说:“真讲不出口啊!可又不能不讲,难呐!”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没关系的。”他的直觉已经告诉他,情况不妙。
  “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青年呀,”良久的沉默后她又说,“我们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这样了。”刘母苦巴巴地望着天佑,开始诉说:“今年征兵开始了,我家大弟报了名,身体检查也合格,只要‘政审’一通过,我家大弟就能光荣入伍了。这该多好!多么光荣呀!”说着说着,刘母有些激动,“只要当了解放军,他就会有好的前程,表现好些他就有可能提干,即便提不了干,他也会转业留在上海工作。总比下乡插队强呀,家里的负担也会减轻,我们老夫妻俩就能松口气了。”说到这儿,刘母180度大转弯:“只怕政审这一关通不过呀!本来我家是没有问题的。。。。。。”她的目光迅速从天佑脸上滑过,“。。。。。。只是现在情况不同啦!那样的话他会埋怨我们一辈子的。。。。。。”
  罗天佑呆呆地听着,胸臆充塞无以言表的失落与苦涩。人家的意思已经说白了,怎么办?怎么答复人家?怎么处理突如其来的变故?天佑没了主意。
  “不瞒你说天佑,淑玲头一次把你领到我家时,我们都挺满意的,当时,我们考虑不周到。后来还是觉得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不合适,所以,淑玲提出要和你结婚,我们就没同意。”
  “淑玲跟我说,你们同意我们结婚的,她把户口本也拿来了。”
  “我们没同意,”刘母正色道,“她瞒着我们把户口簿偷了出来,自作主张和你登记的,没想到麻烦果然来啦。”
  听到这儿,天佑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一脚踢进无底深渊,脚下轻飘飘的。等他缓过劲来,听到刘母仍在说:“凭良心讲,我们家淑玲是配不上你的。如果她下面没有弟弟妹妹,我们什么都不怕了。不都是为了小孩子们以后的前程么!”刘母见天佑拧眉不语,怕他想不开,她和颜悦色地劝道:“天佑呀,凭你的条件不愁找不到好姑娘,”见天佑仍锁紧眉头,改口道,“你可不要记恨我们喔,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呀!只能对不起你啦!天佑啊,你要替我家大弟着想呀!你千万不要恨我们喔!”
  为什么要恨他们呢?!谁不怕殃及池鱼?!天佑苦笑笑,宽厚地说:“我能理解。”
  “那就好,那就好呀!”刘母注视着天佑的反应,试探着谈关键性的问题:“我家大弟为能当上兵急的不得了,部队马上要开始政治审查啦,你看。。。。。。这。。。。。。这件事怎。。。。。。怎么办呀?”
  她在逼我离婚!一种不可名状的苦痛咬噬着他的心,一时间竟吐不出一个字来。
  “天佑啊,阿姨求你啦,你可要答应啊!”刘母言情悲切,竟然落了泪,“你可要早下决定呀!否则我家大弟的前程可要耽误啦,要知道部队的审查可严格呐,亲戚里面如有重大政治问题的都要落选的呀!以后让他埋怨一辈子,我们可担待不起呀!”
  看来非得和刘淑玲办理离婚手续不可了。耽误了人家儿子的前程自己如何担待得起?可是这桩婚姻就这么简单?说离就离?和刘淑玲两年来的感情说了结就了结了?
  “天佑,时间可不等人呀,这事可得早点办呐。”
  “嗯,淑玲知道这件事么?”
  “她也为难呐,这事你得先向她提出来才好,她才会死了心,趁现在你们还没同房,赶快分手还来得及。”
  “我会的。”他吃力地吐出这三个字。问题摆在了面前无法回避,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只有和刘淑玲分手。他抬眼看看刘母:“阿姨你不要担心,我会把这件事办妥的。我得回去上班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午,罗天佑接到一个电话,是刘家大弟打来的,约他下班后聊聊。天佑按时赴约。刘家大弟所谈和他母亲大致同样内容,不过少了几分委婉,多了几分锋芒。
  到了此刻,罗天佑才真正横下一条心忍痛割爱,说服刘淑玲快刀斬乱麻解除他们的婚姻关系。他料到,如果他拖延不办,那么刘家便会对他先礼后兵,他是自尊心很强的人,非得等到闹得满城风雨再办离婚手续?他不愿意这样。
  

尾声,一
更新时间2011…10…28 15:30:49  字数:8600

 尾声
  一
  徐忆兰一家是三年前搬入新居的,同她一起搬来的还有司马祺威和张木匠夫妇。他们同住一个单元楼里。几十年的好邻居好朋友,仍能做邻居,确实令人高兴。
  这里是皮革厂新建的宿舍楼,每套房子有一大一小两间卧室,另带厨房、卫生间和一个不大的门厅。这是目前中国大陆最普通也是最流行的住房款式。对徐忆兰而言,住这样的房子已是相当满意了。房子虽不高档,但是吃水不用再到水站去拎,还省去了倒马桶的麻烦,住房条件得到了很大改善。
  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国民经济迅速发展,政治气氛日趋平和,老百姓的生活明显改善,尤其政治上的宽松,徐忆兰体味更为深刻。如今她已退休在家,日子过得安逸。她认为,这幸福的生活,是改革开放带给她的。
  昨天,罗大佑从美国回来,据他说,期末考试一结束,他就急着回来了。为的是迎接父亲。
  他是1968年底去淮北农村插队落户,于1977年底回到上海,又于1979年考取中山大学物理系的硕士研究生,同年通过了CUSPEA考试,被美国著名的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录取为博士研究生,并获得奖学金。用他的话说:实现了哥哥未实现的理想,圆了哥哥未圆的梦。今天一早他和哥哥一起去南京路采购物品去了。
  今天可以说是徐忆兰一生中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天。明天,她的丈夫就要回家了,盼了几十年的梦想即将成为现实,她激动的不行,紧张的不得了。
  “他就要回家了,明天就能见到他了!不知他变成什么样子了?菩萨保佑他身体健康,一路平安!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们一家团圆吧!”几天来,她烧香求佛常常喃喃念叨着这几句话。人就是这样,幸福时刻越临近,祈盼的心情也就越急迫,一颗心就更加慌乱了。
  本来,两个儿子邀她一起去采购物品,可她偏偏不肯去。说是见到满街熙来攘去的人群,她会眼花缭乱心不静。可是留在家里,她的心同样不得清静。一会儿,她从大屋走进小屋,马上又会踅回大屋,来来回回在有限的空间转磨磨,不知想干些什么。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动动那儿,拿起来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来,丢三落四的。一向麻利的她,变得迟钝了。
  好不容易把中午饭烧好,等儿子们回来吃,等到一点钟不见他们回来,她便独自吃了几口,觉得没有胃口,便收起碗筷,到床上躺下。本想睡一觉,缓缓神,可不能如愿,她只得起床。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她又把准备明天穿的衣服抖落出来,对着镜子穿戴起来,看到效果蛮好,她舒心地笑了。叠好衣服,收进柜橱,又没事可做。家里窗明几净的,该擦的,该洗的全都归置停当。她有些后悔,不如跟儿子们一起上街呢,那样可以免除寂寞之苦。无奈,只好再拿起抹布把家具统统擦一遍,把地也重新拖过。回到沙发前坐下,陡然想起丈夫辗转千万里寄回的信,她急不可待地找出信,抽出信笺,细细再次重读:
  “忆兰,吾妻:
  终于能够拿起笔给你写这封信,要说的话实在太多,一时间竟然不知从何说起。三十二年啦!三十二年的时光在宇宙长河中只是瞬间,而对于我们却是半生的时光啊!分别时我们还年轻,重逢时我们则老矣,想想真是可悲可叹!
  回首往事历历在目。当年我们是何等的相知相亲,何等的恩爱呀!只可惜相厮相守的时光太短太短!
  记得初到台湾时,我是何等的孤苦,何等的思念你们----我的妻,我的可爱的孩子们,还有我那白发苍苍的老母。可是切肤的思亲之痛又能向谁倾诉?常常向大陆故乡遥望,默默祈祷上天给我家人多些吉顺少些苦难。
  我离家后,生活的重担压在你的肩上,无法与你分担。回想起来很觉歉疚。你替我抚育儿女,替我为老母养老送终。想象得出,你有多么地艰辛,忍受了多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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