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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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船-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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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啸天哈哈大笑,道:“这可真有意思,作哥哥的总比不上妹妹!”
晓梅聪慧,听出雷啸天有自比之意,一笑道:“以小妹看来,并不见得!”
雷啸天摇头道:“愚兄自知弗如,小妹不必以言语慰我。”
晓梅瞟了仇磊石一眼,道:“小妹虽然少走江湖,见识却并不少,大哥善藏精锋,如九霄神龙,有朝一日威展之时,必若雷霆之震!”
雷啸天心头一凛,忙不迭的说道:“三妹是高看了愚兄。”
晓梅道:“大哥谦虚无用,刮目待之好了!”
话锋一变,星眸含情的又瞟仇磊石,道:“至于磊石二哥嘛……说实话,是人中之龙,功力技艺浅薄如小妹这样的人,不敢妄言二哥的深浅!”
仇磊石突然一改常态,文诌诌的说道:“此言乃‘想当然’欤?抑或有所见乎?”
晓梅也含笑还他一句道:“非想当然,亦无所见,乃心犀相通也!”
仇磊石默默无言,雷啸天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心有灵犀一点通’!哈哈……”
晓梅粉面骤红,一言不发转身夺门而去,人到了楼下,方始放慢脚步,并对着碎裂的窗户道:“小妹就去叫人来换屋里的东西,和修理窗户,磊石哥记住,那个人再来的时候,请他剑下留情别让人着急!”
雷啸天看了仇磊石一眼,道:“二弟,瞒不过三妹的!”
仇磊石羞涩的一笑道:“小弟知道,但总比无法解释偶然疯狂的举止要好些!”
雷啸天微笑无言,不久,有人前来搬去残断的物件,换上了新的桌、椅、床、帐、窗户。
仇磊石并未注意,雷啸天却暗暗奇怪,因为自己那张床上,被、褥齐全,仇磊石那一张床,却空无一物!
他正思索原由间,两名丫环,捧一套被、褥、单、帐而来,替仇磊石铺叠妥当,都笑着而去。
那被褥单帐,不但色调高雅,散发幽香,雷啸天人粗心细,由这被、帐之上,证实小三妹的一颗芳心,确实是已经系在了二弟的身上。
仇磊石并非不解之人,心底激起丝丝涟漪,说不出是喜,是忧,红着一张脸,呆立窗口,望着不远处的红楼。
晚风吹得浮云散!
柳丝摇摆使人乱!
塘边,道旁,晓梅迎接着她那慈祥的父亲。
老人身量够高,白发银髯,红红的一张脸,一身古铜颜色的长衫,如道学宿儒,丝毫没有武林人的气息。
老人是乘马而来,身后随侍着三十二名银衣人物,年纪俱在五旬上下,一色的黑马,马黑衣白,衬托显明!
柳逸风率众相迎,恭敬无比,老人只对他笑笑,却紧握着爱女的手,父女相偎,缓步而行。
因之那随侍的人,和柳逸风等,也在身后相陪,一行除偶然听到老人父女谈笑外,不闻其他响动。
晓梅姑娘偶一回顾身后,皱眉对老人道:“爹,叫他们先走嘛!”
老人一笑,以右手轻挥,道:“你们都先走吧。”
随侍之人恭应一声,柳逸风也颔首说是,招呼余众,先一步向“红柳庄”中赶去,老人却适时又道:“逸风,我有句话说。”
柳逸风闻言止步,道:“老人家请吩咐。”
老人道:“令郎对梅儿无礼之事,不要挂在心上,小孩子不知厉害,说过就算,其实我倒很喜欢令郎那种倔强劲!”
老人非但貌相仁慈,言语也非常温和,但是不知什么原因,这温和的话声,竟使柳逸风全身发抖!
柳逸风忍着(炫)畏(书)惧(网),悲伤,道:“属下早该将他以门规处治,只因……”
老人摇头道:“我说过,这件事不必提了,何况当时梅儿话太没有分寸,好在令郎有你管教,梅儿有盟兄指导,很够了!”
柳逸风脸色大变,垂首久久不敢开口。
老人似有通天彻地之能,几句话,说出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包括仇磊石令晓梅向他道歉的一切!
老人道:“没事啦,让我和梅儿单独谈谈!”
柳逸风答一声,道:“属下回去,就按门规处治蠢……”
老人长长的寿眉霍地扬飞而起,道:“你还没听懂我的话,我是真心说,这事不提了!”
柳逸风如释重负,谢道:“谢老人家的恩德,属下告退!”
他去了,回转了“红柳庄”,心中却有种莫名其妙的惆怅,若非亲耳听到,他真不能信老人今日这般仁慈!
慢踱着方步的老人,牵着爱女的手,笑道:“你那两位盟兄可好?”
晓梅把嘴一噘道:“好,就是差一点要不理我了!”
老人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晓梅道:“爹,女儿先问你几件事可成?”
老人一笑道:“女儿有事来问爹爹,是理所应当,怎么不成。”
晓梅娇笑着,道:“爹最疼我。”
老人哈哈一笑道:“不一定,爹也许更疼你哥哥。”
晓梅道:“疼哥哥也应该嘛,哥哥就是那个冷冰冰的样子让人讨厌,爹干嘛不劝他改一改有多好。”
老人微微一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晓梅道:“这次好端端地,又把我往酒楼上一扔不管了!”
老人神色一变,道:“嗯,这次我要好好的管管他了,哼!”
晓梅见老父似是生了气,又道:“其实我该谢他,要不是他扔下我就走,我也不会结识那么好的两位盟哥,爹,这次算了吧。”
老人被引得笑了,道:“你两位盟兄都那么好呢,还是姓仇的那个特别好呀?”
晓梅娇嗔道:“人家不来了,爹也欺负人家。”
老人哈哈的得意笑着,突然,神色又是一变道:“今夜三更,你哥哥会来红柳庄对不?”
晓梅颔首道:“嗯,哥哥以‘红儿’传言,恰好叫孩儿收到。”
老人道:“来时,我非重重罚他不可!”
晓梅急忙道:“爹,哥哥其实很关心我……”
老人微一摆手,道:“爹不是为这个罚他,他明知‘人寰双魔’又在江湖出现,奉命注意此事,酒楼相遇,竟不识厉害,逞强好胜,若不是乖女儿,你几句话打发走了那个大头老魔,岂不丢爹的脸!”
晓梅道:“爹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老人一笑,没答此问,反而问晓梅道:“你不是说有事问吗?”
晓梅嗯了一声道:“爹,宇文显这个人怎么样?”
老人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起这些素日讨厌的事和人来的?”
晓梅道:“爹可知道女儿那两个盟兄是谁?”
老人早已知晓,故作不知道:“这我怎会知道!”
晓梅道:“就是住在杭州分店中的客人!”
老人哦了一声,道:“那也平常的很呀!”
晓梅道:“才不平常呢,爹,您说华惕这个人怎样?”
老人笑笑道:“见我之时,此人像鼠,离开我的腿下,就是老虎!”
晓梅哼了一声道:“哥哥听了宇文显和华惕的话,妄传‘艾’家表记,派出高手,四面八方截捕我这两位盟兄呢!”
老人已知此事,仍作不晓,道:“为了什么?”
晓梅遂将听自两位盟兄所诉,自投店起,到结盟承诺送自己回金陵止,很详尽的说了一遍。
老人突然问道:“结盟之时,你两个盟兄可曾知道你是谁?”
晓梅道:“不知道,还是今天下午,女儿接获哥哥传言后,才相询盟兄们寄居分店的经过……”
接着,晓梅将与雷啸天仇磊石所谈,又详细的说了一遍,但她却隐瞒了仇磊石找寻仇人一节。
事是真实的事,话是毫无虚假的话,况且晓梅姑娘从来就不说谎,老人又熟悉宇文显等人心性,已有打算。
老人瞟了爱女一眼,突然问道:“梅儿,你多大了?”
晓梅一呆,道:“十七呀!”
老人哈哈一笑道:“还小,为父的要你在身旁再留一年,在这一年内,不管你那磊石哥有多好,记住,你还是我的!”
晓梅脸红了,不依不饶起来,老人一笑又道:“好好好,等一下我见了你那磊石哥,和他商量商量,就算是向他借你陪为父一年,这样可以了?”
晓梅一张脸偎在老人怀里,动也不动,更不开口,芳心却欣喜无比,老父这几句话,无异是默认了快婿!
“红柳庄”那宽广无比的议事大厅上,摆下了燕尾式的坐位和酒菜,黑鸦鸦坐满了人!
灯红,酒绿,但却悄然无声!
正中,摆着一张条桌,当央那条桌后,设着两个座位,坐着来自金陵城的武林巨富,艾家父女。
右首桌后,设一座位,空无人在。
左首条桌,座上是雷啸天和仇磊石。
时近三更,非但举座无人动筷,也无人出声,不知是在等待何人,还要再等上多久!
正三更,外面突然传来疾驰的乱蹄声,老人目光瞥了柳逸风一眼,右手轻拍身旁的爱女,道:“是天齐来了,逸风去告诉他,要他解剑进来!”
柳逸风悚然应是,疾步外出。
刹那雷啸天和仇磊石,在“水月酒家”,俱曾见过的美少年,艾天齐,恭恭敬敬的慢步随着柳逸风进来。
艾天齐对老人叩礼后,刚要开口,老人已挥手道:“宇文显和华惕呢?”
艾天齐答道:“现在厅外候令!”
老人冷冷的说道:“叫他们等在外面,你坐下,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艾天齐答应着入座,自有人通知了宇文显和华惕。
佳肴美味,开始送上,这餐饭无人出声,在悄静之下用过,这是例来所没有的事,连艾天齐都在担惊害怕!
雷啸天和仇磊石身居客位,不到开口之时,不肯失仪,但他兄弟早有默契,更无所惧,因之吃的很香。
老人暗中注意,心里赞服,不为威武所屈者,大丈夫也!
再看座下众人,一个个如坐针毡,不由暗暗生气。
这餐饭吃的很快,当杯盘碗筷等物,收拾了去,换上香茗之后,老人打破了寂静,说道:“唤宇文显和华惕进来!”
艾天齐踏进大厅,已知不好,他见过雷、仇二人,目睹二人竟作老父的贵宾,料到有变。
厅外的华惕和宇文显,本来算定有一顿丰盛享受的,岂料被阻于厅外,不敢离开,饿得肚肠直叫。
如今闻传而进,哪知刚刚踏进厅内,正和雷啸天仇磊石目光相对,顿时心头一凉如坠冰窖之中!
不敢不前,不敢失礼,给老人叩安。
哪知老人冷冷地阻止了他们,道:“别行礼,站在那儿,老夫有话要问你们!”
宇文显和华惕,心头猛颤,已知不是好兆头。
老人话锋一变,笑着,温和的向四座说道:“诸位有的是见过犬子小女了,但有人却还不认得他们兄妹,如今向诸位指明,兹后望多照应。”
艾天齐和晓梅双双站起,瞬即坐下。
老人接着又道:“小女,结有盟兄,乃当代俊杰,今日良机难得,一并向诸位介绍一下,亦盼以后多照应他们。”
雷啸天和仇磊石不得不站起身来,因为老人是诚心敬意的引介群侠,遂各报姓名,说句自谦话归座。
老人却专对雷啸天和仇磊石道:“两位人中之龙,老朽不敢托大,咱们这么办,小儿女们和两位论你们的,老朽和两位论我们的,哈……”
言语亲挚,态度豪放,使雷、仇二人由衷起敬。
老人话又一转,向四座道:“老夫不敢委屈诸位久候,诸位请尽管自便。”
满座无不心知老人之意,纷纷告退,刹那,广大的一座大厅中,只剩下了柳逸风、雷、仇、宇文显、华惕及艾家父女,共八个人。
柳逸风亲自紧闭门窗,立于一旁相侍,老人却对雷啸天和仇磊石微微一笑,以温和的语调道:“家有家法,门有门规,老朽有慈祥温和的一面,也有严厉无情的一面,皆愿两位目睹。”
语声中,老人目视其子,道:“杭州分店的帐目,可曾查清?”
艾天齐起座,道:“早已查清,如宇文显所报,无不妥处!”
老人一笑,转向宇文显道:“你姑母不幸病故,老夫深为悲痛,想你已经得到消息了吧?”
宇文显在杭州分店内,威风不可一世,如今面对这老人,却连大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的答道:“属下已知?”
老人道:“你姑母生前,待你如何?”
宇文显不知老人此问之意,道:“十分疼爱。”
老人冷笑一声道:“不见得吧!”
宇文显不敢答话,老人接着又道:“你应该有所表示才对,为何不见孝制之物?”
宇文显本就能言善辩,有些急智,恭敬的答道:“属下要在发丧过后,成服。”
老人冷哼一声,道:“算你能辩,不过还有你辩不了的事呢!”
话锋一顿,目射寒光问华惕道:“你今年总轮值,杭州分店查过了?”
华惕老奸巨猾,自突见雷啸天和仇磊石在座,已知大事不好,早就想好一切应付言语,闻询即答道:“属下还没有查。”
老人道:“因何不查?”
华惕道:“属下去时,恰正宇文显总管禀知有不明之人,怀奇绝武技,将侯腾云击败,必须查明对方身份,属下为此而忙,没有先一步查阅帐目。”
老人看了他一眼,道:“所谓可疑之人,是雷、仇二位?”
华惕颔首道,“是的,当时属下不知雷、仇两位,是姑娘盟兄。”
老人道:“当时本来不是,华惕,雷、仇二位何处可疑?”
华惕道:“宇文显说,他们来历不明。”
老人笑问雷啸天道:“你们兄弟没有报出师家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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