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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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流氓-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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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流氓》
作者:yezi(叶子)
第一章 流氓的眼泪

地点:北京某公墓时间:公元二零零四年十月
墓志铭:
这里躺着一位叫作韦薇雨晴的女人,她试图用爱情拯救一个流氓,却放弃了深深爱她的人,结果她躺在这里。
天使不是来自于上帝派谴,也不是神话的流传,而是一点爱心和善良,就如同韦薇雨晴。为此我们会永远记念她!
爱人:汪飞宇聂帅敬立
剑舞在自家的堂屋立了一个灵位,上面写着:爱妻雨晴之位夫晓舞立
这是安徽南部山村常见的那种堂屋,一般的时候是用来招呼客人们聊天,休息的地方;有重大活动也在这里举行婚庆、祭祀、族人会议等;今天在这里剑舞为雨晴设立了灵堂。
他盘腿坐在地上,十月的山区已经凉了下来,他全然不觉地下是冰凉的,呆呆地、低着头,手里握着晴儿的牌位。他很想哭,眼泪就是流不下来,心里象重锤敲击似得,一下…一下…一下…既痛又喘不上气来。
他就想这么一直坐下去,让时间倒回去,一秒一秒往后推,至止退到和雨晴不认识的时候。他想过千遍万遍了如果没有和雨晴认识,那么她一定还活着,可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
没有和她相遇相识该有多好,他可以继续做他的流氓,过风流快活的日子,用不着象今天这样莫明其妙地痛恨自己。
“外面下雨了!”父亲幽幽地站在他的身后说。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外面下雨了地上会更凉,他没有理会,从小到大他和父亲就没有说过几句话。父亲站了几分钟又幽幽地退出去了。
“下雨了?”“雨晴是多少喜欢下雨啊!”
他想起什么似得突地从地上猛地跳起,跑去卧室翻出所有的音乐盒带和光盘,找雨晴爱听的那首《小雨中的回忆》
第一次雨晴来他们家的时候带来了,他记得很清楚在去他家前雨晴就问过他,“你们哪常常下雨吗?”“如果下雨该有多好我就买一盘有《小雨中回忆》这首歌的盒带或光盘,到有雨的地方去听肯定别有一番情趣。”
剑舞那天听她那么一说,冒着被警察捉去的风险偷偷跑去音像店专门买了一盘给她的,一定还在这里。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记得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他坐在床边苦思冥想,想雨晴在这个房间里说过的每一句话。
“有一天,我们俩还能回到这里的话,你会得到我给你的一份礼物,我现在把它藏起来了。”
“对,对,对,藏起来了!”
就应该在这个房间的某处角落,还有雨晴的存在。他疯了,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搜了个遍。
“到底在哪啊?到底在哪啊?”“雨晴告诉我吧?”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在房间里转圈,一圈又一圈……
父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幽幽地说:“你是在找这个吗?”父亲怀里抱着一个铁盒子。
剑舞不敢走过去,也不敢接过来,就那么怔怔地和父亲对望着。
“我看见雨晴在离开这里的前一天,埋在门前的竹林底下的。”
“哇”地一声剑舞大哭起来,把父亲吓得倒退了一步,记忆中儿子自长以后从没有见他哭过。
“晓舞,你怎么啦?”
“哇,哇,哇”剑舞越哭声越大,穿过门前竹林整个山村都能听到,他恶狠狠地从父亲手里夺过铁盒子就往堂屋跑。
“晴儿,现在我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好好地养门前的那棵爱情竹了,原来那里有你给我的未来……唔…唔…唔…我当时真得不知道啊!不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结局啊!是我该死!我是流氓!我该死!”
剑舞跪在灵位前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没有半点手软,这双手不知打过多少人的耳光,这是第一次对自己下如此重的手。
脸打木了,手打累了,内心深处的良知和记忆却被慢慢打醒了,晴儿第一次也是唯一次来这里的情景一一浮现。
那棵竹子上还被她刻上了晴儿,晓舞两个人的名字,她说让名字和竹子一起长大,就如同我们的爱情也会慢慢成长起来。当时他只觉得那是她的孩子气,没有认真体会过她竟是如此的用心良苦。
站在窗外的父亲看着儿子一下一下的抽打自己,好象在抽打自己,不尽潸然泪下,雨停了月亮也升了起来,透过竹林斑驳的光点散落在老人的脸上,映着泪花,构勒出一幅凄苦、苍老、无力、无奈的图画。
薛叔同在村里是少数几个能识文断字的人,很受村民尊敬;他育有三子两女,似乎这里的风水是专门滋养美男子的,他的三个儿子个顶个的都是美男子,在十里八乡是女孩子心仪的对象,在大城市一样受到不少摩登少女的追逐;但是这三个儿子并没有给他增添什么好名声,随着他们的一天天长大,他也渐渐不再受到村民的尊敬了。
大儿子春舞只读了一年书,潘安一样的容貌却如同周处一样的暴燥好斗,曾两次被劳教,在村里人称“斗殴之王”;二儿了秋舞书读得还不错个性也比较温和,可是却嗜赌如命把家里家外的赌得精光,人称“千王这王”;三儿子剑舞是三兄弟中最帅的,也是家里最小的,是被哥哥姐姐妈妈宠坏的孩子。打小他就觉得自己是“天”家里所有的人都得让着他,村里的孩子也要让着他,学校的同学也要让着他,稍有一个不如意就要大哭大闹。读到初二就不读了,他心中的偶像就是大哥,他试图用拳脚开创一番自己的天地,人称“混世魔王”。
薛叔同八年前丧偶,老伴邱淑华因肝癌去世,那年剑舞17岁。他心里清楚老婆是伤心,操劳,担心过度致病,后来剑舞的所做所为让她无法接受,所以才撒手而去。他不知道他或他的上辈人到底犯了什么错?触犯了哪一路神灵?才降罪于薛家,给一门儿郎天使般的面孔魔鬼般的心肠。
他请过风水先生,请过跳神巫婆,贴过和尚给的驱鬼的符……能想得办法他都想过了,可是剩下得只有他形影相吊,在黑暗的小屋里想念死去的孩子们的娘。
跪了太久了,剑舞已经忘记了时间,公鸡打了第三遍鸣,东方的鱼肚也已泛白。他想站起来了,可是怎么站也站不起来了,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把他往上直立拉起,他麻木的眼神中分明是闪显出一丝感激,瞟了父亲一眼什么也没说,他明白父亲绝对是一夜没有合眼。
雨后的空气清爽的没有一点杂质,雨后的阳光还带潮气很温和,地上是湿露露的,剑舞深一脚浅一脚地转到后山上去了,来到母亲的墓前坐下来。
“我是一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以后我死了可以埋在这里吗?你妈妈的墓旁边,我想死后要有家人相伴。”
雨晴那时就在这里说得话今天想来是这样的震憾,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地去感觉?好好地答应她?
犹言在耳,他不由地回头张望在竹林中寻找雨晴的身影,总觉得她就在身后,幻想着某一次的回头就看到她,她第一次看到竹林时兴奋的笑脸,听到她咯,咯,咯的笑声……她总是很爱笑,笑得很响,像清晨的风吹动风铃。
他本来还想再走走,可是他不敢了,每到一处都有雨晴的影子,这些回忆太珍贵了,怎么舍得一下子都找出来呢?
他一脸的落寞和早上灿烂的阳光很不协调;他一身忧郁和清晨清新的山风很不融洽;他没有心情扮酷耍帅不似平常走路那么拽拽地,而是慢腾腾从山下拧下来的。早起劳作的村民见着他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象见了鬼一般傻笑比哭还难看。
他不在乎了,雨晴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以前自己在在乎什么呢?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听到从堂屋飘出的《小雨中的回忆》,他揉揉眼睛,拉拉耳朵,“活着,自己还活着吗?”听力也没有问题,是《小雨中的回忆》。
“晴儿,晴儿,晴儿,你回来了?”他狂奔恨不能飞起来,急火火地推开堂屋的门。
焚着的香是新添上的,看来是父亲来过了,一台老式的收录机放在灵位
的旁边。
“那个音乐是你放的吗?”他在鸡舍找到正在喂鸡的父亲。
“嗯”
“你打开了铁盒子?”
“没有,是上次那闺女走得时候送给我的音乐带。”
“你怎么想起来放这个了?”
“我看你上山去了,怕他一个人寂寞,就放这个给她听。好象上次她来老是听这首歌,还真好听。”
剑舞鼻子酸了,平时沉默寡言的父亲是这么善解人意的有心人。以前他没有在意的事现在都一件一件地在触动他的心灵。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混蛋!现在一切都晚了。”难怪以前雨晴老爱对他说:“你现在让别人流泪,以后你的心里就会流血。”原来这是真得,现在在他的心里已血流成河。
他抚摸那个铁盒子就象在抚摸雨晴的头发,他特喜欢抚摸雨晴的头发柔柔软软的,抚摸一会心都会静下来。他没有勇气打开这个铁盒子,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晴儿,你要我现在打开吗?你想给我什么?你已经给了我太多。你想对我说什么?对我这个混蛋,流氓!”
一阵风把焚得香吹灭了,剑舞心里一惊,难道雨晴是要向他暗示什么?或是向表达愤怒和哀怨?这让他想起妈妈小时候给他讲得一个旧戏文,一个亡妻做鬼向丈夫索命的故事,他不怕雨晴来索命,他怕的是千万不要因为他的原因,雨晴在另外一个世界变成厉鬼,她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他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他用冰凉颤抖的手打开了那个铁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封信,一个小首饰盒,一个光盘,一个野生板栗,一缕头发,一张照片,一个刻着他俩名字的竹片。
他禁不住又放声大哭起来,“雨晴,你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啊,你还是让我去死吧?”“为什么你死了还要用这些东割我的心呢?”“难道你早都想到了会是今天这个样的吗?”
这些遗物每一件都有故事,每一件都能深深地把雨晴刻到心里去。他打开信:
晓舞: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是两种情况,一是:你一个人在读;二是:我们一起在读;如果是前者那就是我已经死了;如果是后者那就是你已经成功地拯救了自己。
每个人心中都有天使和心魔,我也有,所以我也在拯救我自己,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你也做过很多次天使了,再多做几次你就会忘记自己是魔鬼了,你能行的!
如果我死了就是提前去给你赎罪了,在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时候,我没有其它选择地成为了你的代罪羔羊,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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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打湿了信纸,他没有办法再读下去了,他再次抱着铁盒痛哭,在模糊视线中,他看到了第一次和雨晴特殊见面的场景。
时间倒回到二零零二年的六月底那个霉雨季节。

第二章 致 命 邂 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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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6月末了,南京还没有走出“霉雨”时节,每天到处湿露露的,韦薇雨晴的心里像能拧出水似得也是湿湿的,她五月才从北京来到这个城市,对这里的霉雨很不适应。
她上班的地点在虎距南路,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高架桥,上下班高峰的时候对这个骑自行车技术很差的人来说就是一个考验,她往往被夹在众多车子中间,被动地被后面的车流推搡着,跌跌撞撞的;遇到性子急的人会骂上几句,似乎是骂她又似乎是在骂别人,所以自到南京上了这个倒霉的班以后,雨晴觉得就好象在找罪受,心里窝窝囊囊的。
今天的雨也不小,可能是周未原因人们行色匆匆赶着回家,雨晴没有急着下班,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车流人群,盘算着一会去哪吃晚饭?要不要答应丁建华的约会?
这个丁建华也够烦的,拒绝了一百次了,好像没有记性似的,每一次向她发出邀请都像是第一次。雨晴很明白地告诉过他自己有男朋友,而且是很优秀的男朋友。
然而在这样的雨天她却很怕一个人呆着,她喜欢雨但是她又怕雨天的阴冷和孤寂。
先给远在北京的男友打个电话吧。拨了几次都占线,“律师了不起啊!就这么忙啊?”她对着无人应答的听筒说:“我可要和别人去约会了,气死你!”
外面的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好在今天的路人不太多,她下定决心似地噌一下飞上自行车,准备朝水西门广场的方向骑去。
刚刚到高架桥下面就看到从东边窜出一辆货车迎面开来,雨晴顿时傻了眼不知道车头该往哪个方向转了,“咣”就对上去了,脑子“嗡”一声然后就人事不省了。
月黑高正是杀人时,恶劣的天气也正是剑舞他们“做生意”的好时机。他和五个小弟开着一辆长安之星面包车准备今晚替一个广东老板去教训一个他的生意对头,没想到在路口等信号灯的时候目击了飞车撞人的血腥一幕,只见一个女子被撞出一米多远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伤得肯定不轻;这可是白捡得一单“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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