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之前隐约觉得，方中泽对于苏玉似乎有着莫名的好感，而苏玉也并不讨厌方中泽，但是更亲近于他周衍一些。
可如今，苏玉死了，方中泽却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
方中泽如此发疯，显然也是因为苏玉而心痛，而歇斯底里。
现实的残酷，比之在葬剑祖星，在祖龙域界乃至于遭遇到巨骨天魔的时刻更为惨烈。
因为那个时候，哪怕是死，还有机会历经九源轮回。
而此时，死了就是真正的殒落，只怕是不会再有复活的机会了。
这是真正的完整规则之地，死了，灰飞烟灭，连执念都不可能留下。
“苏玉……对不起，我没有能力救你。但你临死之前，还依然担心着你的古曦师姐。我会努力活下去，找到她，给她幸福。”
周衍喃喃自语。
他心中有种莫名的压抑感，似乎有一种无法宣泄的愤怒无法呈现出来。
这种愤怒，源自于这片天地的惨烈，凶狠和无情。
但愤怒又如何？不甘又如何？没有真正的掌握永生之道，无法创立超越永生的规则，那么终究是会像现在这样。
“周衍，小心，杀戮之风又来了！”
这个时候，方中泽忽然靠近了周衍，冷声说道。
他是在提醒。
周衍心中一凛，当下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也当心。”
“嗯。”
方中泽冷淡点头，开始的不适之后，所有人渐渐的适应了过来，所有人还在下坠的过程之中，耳边的风声簌簌巨响，但是所有人都调整好了自己的身形，以防止有未知的杀戮气息近身。
便在此时，又是一股强大的毁灭之力冲击而来，如咆哮的龙卷风，正对周衍所在之地。
其余天心者纷纷扭曲身体，控制身形游动，瞬间避开了风向所在。
“快让开！”
方中泽冷喝一声，将周衍的手臂抓住，往旁边猛的一拉。
这看似拉着周衍避开，但是他嘴角却露出了一丝阴冷的冷笑。
周衍让开的刹那，他忽然手心重力，体内所有的规则之力全部爆发，一举打入周衍的体内，要将周衍反向打入龙卷风的毁灭之力之中。
不过，那绝杀一击，却忽然落空了。
周衍的身影近乎于瞬间移动一般，出现在了方中泽的身后，接着方中泽施展出来的力量和周衍自己的力量，全部打入了方中泽的体内。
方中泽如旋转的陀螺一般，陡然飞向了那旋转的漩涡。
但是那一刻，方中泽没有惊骇，也没有恐惧，反而只有释然的笑容。
“你——”
“你若中招，说明你不过是个废物，你死了，你的精气魂会被离着你最近的我吞噬，我可以变得比你更加强大，所以有一定的希望带着他们活下去，离开这里。而若是你没有中招，证明哪怕是在偷袭的情况下，我都不如你，那么，我死了，我的能量给你吞噬，你可以更强。苏玉死了，要么我痛苦的活着，要么，我安然的死去。”
“周衍，希望你能如域界之中那样，名动四方……好好，活下去……”
那一刻，方中泽的魂力荡漾出了一股独特的信息，这信息落入周衍的感应之中的时候，方中泽已经被龙卷风吞噬了。
他的身体爆碎成为一片齑粉，什么都没有留下。
精气魂，却如一股洪流，陡然飞射向了周衍。
周衍怔然原地，整个人有片刻的呆滞。
不过，周衍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强大的精气魂能量再次冲击着他的魂海，让他的魂海来回咆哮动荡，但是没有能进入苦海境第五重，但是也已经相去不远。
前面的九重，难度并不是特别大，而每进步一次，其中的爆发力和杀戮能力等等，都有着非常明显的进步。
可是，这样的进步，却是建立在同伴的死去的基础上，那么，又有什么可以值得欢喜的呢？
周衍心中悲叹了一声，颇为唏嘘。
能被选择成为天心者的修士，大多本性都绝不会差。
只是，看着这些修士就此殒落，周衍心中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感同身受的悲哀。
这比过去悟道的时候看到无数修道者的尸骨的感触还要深刻，也还要悲哀一些。
无尽的生命数量，最终只有十亿的天心者活着。
而十亿的天心者里，只有一千万选召者的资格。
一千万选召者的资格里到时候只怕是会继续争斗，留下最强大的那些选召者，接纳传承……
到时候，又能活着几个呢？
那，如今这种情况，到底是对还是错？
是换葬魂星空所有的生命继续卑微的活着，还是让葬魂星空变成完整的祖龙帝星，里面的生命几乎全部死去，只活出一丝完美的血脉？
周衍忽然有些矛盾。
他忽然觉得，或许，雷衍帝尊付出了一切，带来的不是葬魂星空的新生，而是葬魂星空的毁灭。
这念头，不由自主的一闪即逝。
之后，周衍没有多想，而是他感应到，掉落虚空这么久，下方开始出现了寒意凛然的潭水寒气了。
周衍的感应之力远远感应到，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寒潭。
寒潭四方，竖立着非常巨大的石柱，每一根石柱都非常的巨大非常的尖锐，而石柱与石柱之间的距离也很近，整体感应，显得非常的密集。
“不好，大家小心，如此速度我们一旦撞击到下面的巨大石柱，将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周衍骇然，立刻施展出强横的空间之力，降低自己下落的恐怖速度。
但是如此可怕的速度又岂能简单的降低？
周衍如此，其余修士将更是凶险。
周衍提醒完众人，易雪瑶等人立刻开始凝神屏息，改变自己的身体姿势。
只是，哪怕是提醒的很早，下落的极速和下方可怕的锋利石柱，依然不可避免的映入了众多修士的眼中。
“噗嗤——”
“嘭——”
“噗噗——”
接二连三，周衍身边不远处有六名修士直接连惨呼声都没有能发出来，便粉身碎骨，横死当场。
原本他们可以改变自身的身体位置变化，但是空间的可怕寒气入侵身体，他们的动作立刻变得僵硬了许多，这僵硬的刹那，立刻遭遇到了石柱的冲击，瞬间碰撞，可怕的冲击力和重力，让他们直接瞬间化作齑粉，血雨横飞，惨不堪言。
剩余的一些天心者，此时则是或多或少借助于石柱的边缘摩擦之力降低速度，渐渐的落入了寒潭的潭水水面。
潭水有着可怕的浮力，使得周衍所有人都无法沉入湖中，反而如踩在光波云团上一样，站在潭水上空。
周衍等人缓过一口气，全部都脸色惨白。
“闵幼菱、晁夏旋、辛如天、松语诗、甄暄和与饶今雨六人死了。”
易雪瑶脸上呈现出了悲戚之色说道。
先前方中泽的事情她看到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而方中泽临死的那些信息，她同样也听到了。
此时，提及六人死亡的事情，现场还活着的人脸色都非常的难看。
其实，到如今现场还活着的，也只有周衍、易雪瑶、齐宛曼、赵雅、邱鹏鹍、吴俊哲、郭心菱和叶忻露八人了。
这八人，不仅实力都达到了苦海境一重，其自身也都对于空间、风力和身份等方面有着非常深刻的领悟，而且反应方面明显要比一般的苦海境修士更为敏锐。
他们能活着，幸运，也不完全靠幸运。
只是，到了眼下这般环境，每个人都如被榨干了身体的潜力，除了周衍和易雪瑶，其余六人根本已经连行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1184章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五十人的临时团队，如今只剩下八人还活着。
而且，这还是这个团队之中有人连续爆发了数次之后的结果。若是没有人更进一步，有所担当，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不论是先前方中泽的领导，还是易雪瑶的守护，抑或者是周衍的临时救急，都使得这个团队存活的几率大大提升，可饶是如此，五十人的团队，也近乎于全军覆没。
类比其余的天心者的遭遇，其实也可以推算一二。
不是所有的团队都有着眼下这个团队的成员数量，也不是所有的天心者都可以找寻到一个临时的团队。
同样的，哪怕是找到了，在这样的惨厉环境下，又能有几名天心者走在前面，能担当凶险？
基于这些考虑，哪怕是没有见到其余天心者的遭遇，不知道其余地方的天心者的成长结果，周衍也非常肯定，能活下来的天心者，只怕是十不存一。
这种损伤的比例，大得惊人。
“活下来不容易，所以轻易不要放弃拼搏，特别是在结果出来之前。”
周衍沉声说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令人心灵颤栗。
而心灵颤栗之中，不论是易雪瑶还是其余六名天心者，则都下意识的摒弃了悲伤恐惧之念，默默的恢复自身的伤势，同时都在以极快的速度修炼着，如争分夺秒。
历经过如此死亡的冲击，每一刻的时间，都显得尤为珍贵。
周衍站了起来，他的感应之力蔓延向了四周，四周并无未知的凶险气息出现，也感应不到什么异物。
脚下的潭水里，哪怕是周衍的感应之力也感应不进去，察觉不到有什么异常。
周衍守护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情况，也没有凶险发生。
而历经半个时辰的恢复，不论是易雪瑶还是齐宛曼等六人，都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之前的战斗以及生死磨砺之中，六人也斩杀过不少的凶物，之后陆续有天心者和魔心者死去，那些精气魂能量逸散到他们的体内，如今全部吸纳炼化，这六人也差不多快到苦海境二重的境界了。
苦海境前九重没有什么难度，几乎是斩杀魔心者的数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可以精进，但是九重之后，就有些困难了。
“周衍，你要不要也恢复一下，达到最好的状态，我们再一起前行？毕竟九源轮回之后的世界，已经变得太过于凶险可怕。”
易雪瑶看了周衍一眼，眼中有着不安之色。
其余齐宛曼六人，也纷纷点头，他们已经没有什么主见，因为他们的实力最低，很可能下一个意外死去的就是他们。
所以，此时若是周衍处于最佳的状态的话，最起码，以周衍的性格，不会见死不救——只要周衍能有出手的机会的话。
这，等于是多了一些保证，一些活下去的保证。
“我的状态一直在最佳，你们不用担心。不过，你们也要作好最坏的打算。此地，连那些魔心者的高境界凶物都不敢踏足，必定是有大恐怖存在。目前虽然一切安好，但大家不能大意。”
周衍提醒道。
他知道，哪怕是他不说，所有人都依然不会大意，但他说了，则会让在场的人更加防范几分。
“周衍，这一点我们一定会注意的，从亲眼见到同伴们接二连三的殒落，我们心中其实都已经作好最坏的打算了。”
叶忻露叹息一声，话语有些凄然的说道。
叶忻露的话，也让郭心菱和齐宛曼等人都显出了凄然之色。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悲观，而是在无力之后显得更加坚定，都抱有一颗直面死亡之心。
“嗯？周衍，你看那边……”
便在此时，易雪瑶忽然伸出素手，指向前方。
四周到处都是巨大的石柱，但是石柱之外的远方，却隐约可以看见巨大的山峦。
这山峦，如另外的一片天地，独立在这大裂缝的世界里。
易雪瑶说话的时候，周衍其实已经感应到了那一处存在，他以魂力凝聚双眼看过去的时候，清晰的看到了那雪峰的山顶，如有一个白衣纱裙的女子迎风而立。
但那不是一个人族的女子，而是一名非常独特的存在。
人首蛇身。
似乎，她在那里伫立了亿万年，就为了等待这样一刻的降临。
周衍凝聚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刹那之间似乎看清了这个画面，但是却又一阵迷糊。
之后，周衍再仔细观看，却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天地间，有一抹幽影如一道破碎的风，说起就起，说消失，便消失了。
没有痕迹，没有踪影。
周衍呆滞了刹那，看到这个人首蛇身的虚影，周衍联想到了自己在无数次的生死、虚幻乃至于真虚之中见到的巨斧男子、人首蛇身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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