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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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歌-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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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一个垂死的百姓突然叫了一声,晓禾见到还有生还者,连忙垂下头去。只见那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目稚嫩却满是血污,一只劲箭穿透了他的咽喉,不断的向外冒着血沫。晓禾学医多年,眼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救不过来了。不由得眼角一酸,难过的流下泪来。



那少年不确定的看着晓禾,“女仙?”他不确定的叫了一声,然后艰难的转过头去,疑惑的望向夏县城头,定定的看着,纵然死去,也不肯闭上眼睛。



晓禾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高高的城头上立着一根巨大的柱子,一名女子金衣华服,明珠高冠,虽被紧紧的绑在那柱子之上,却是墨发如飞,衣殃飞扬,难掩一声凌厉高贵的天家之气。



晓禾愣愣的看着她,心中突然一阵疼痛的抽搐。她不由自主的勒马上前几步,似乎打算去接近一般,一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姑娘小心!”



一声暴喝突然从一旁传来,晓禾一惊,回过神来,本能的勒住马缰,战马警觉的向后退去,然后几在同时,就见几只利箭破空而来,准确的钉在马蹄前一寸之处!



战争进行的越发的激烈。



战鼓号角齐鸣,马蹄车轮声,响彻天地!



晓禾咬紧牙关,纵马回跃,一把拉住岳青的手,蓦一用力,岳青就一下翻身跃上马背。



“抱紧我!”



晓禾历喝一声,旋风般掉转马头,向原路冲去。



迎面白雪如刀,冷风似箭,晓禾紧夹马腹,疯狂的向前冲去。身后岳青肩头的伤口不断的向外溢出鲜血,隔着层层衣物,灼热的刺激着晓禾的肌肤。



“岳青,坚持住!”晓禾低喝一声,策马向前疯狂的奔去。



突然,前方骤然传来一阵震天暴响,无数马蹄驰骋声轰然响起,好似天边闷雷,滚滚而至。晓禾惊恐的停下来,只见无数黑衣骑兵迎面而来,当先一人青衣黑甲,眉目星朗,一身凌厉的刀锋之气。身后一面黑色大旗迎风招展,上面一个大大的“秦”字分外张扬。



“秦大哥!”晓禾惊喜交加,打马就冲了上前来。



“晓禾?”秦琼一愣,随即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秦将军!”岳青突然跃下马来,一手捂着不断流出鲜血的肩头,单膝跪在地上,朗声道。



秦琼看着他点头道:“你很好,回去我一定向秦王为你请功。”



“不不,”岳青慌忙摇头,“是姑娘救的我。”



晓禾不理会他们,打马上前,焦急着说道:“秦大哥,快发兵救人啊!”



“不,”秦琼神色一正,沉声道:“敌友难辩,先看看再说。”



晓禾一愣,眉梢一挑,刚要说什么,突然只听城头上一人暴喝一声,声音铿锵,如断金石,即便是在这样万马奔腾的战场里,亦不能掩其分毫。



“全部后退十里!不然我就将这绳索砍断!”



只见一人站在城楼之上,体形高大,双目锐利。只听他寒声道“摔死你们的女仙,让你们全都跟着她上西天去!”



方才还是杀气腾腾的人们一时间愣了下来,全部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看向高居于战车之上的褐衣男子。



城楼上那人见威慑无用,忍不住拿起刀鞘一下重重打在那女子的身上,城下百姓蓦然一阵惊呼,破口大骂。褐衣男子沉吟半晌,手中旗帜一挥,众人就退了下来。狂风鼓舞,一下吹开那人的长发,俊秀的脸庞露了出来。晓禾浑身一震,轻声念道:“孙先生?”



“谁?”秦琼问道,可是还没等晓禾回答,就听一声女子长笑蓦然自战场的另一面响起。



“吕崇冒!大势已去,你还在苦苦挣扎什么?是在等这个人的援军吗?好!我就把他给你!”



突然远处两骑战马狂奔而至,马上一男一女,男的淡笑不语雍容清朗,女的眉色飞扬英姿飒爽,谈笑间就奔到了城下。



晓禾身后的众兵蓦然一阵躁动,有几人忍不住大呼出声:“公主殿下!”



然而李秀宁并不理会,她蓦的高高的抛出一个球形的物体,越过隔在中间的百姓头上,直向吕崇冒的城楼飞去。眼看就要势结落下。就在这时,突听柴绍大笑一声,于马上弯弓拉箭,嗖的一声,只见那箭势如飞,瞬间洞穿了那个物体充满力量的飞了出去,一声金石碰撞之声响彻全场,就见那箭贯穿着那个东西牢牢的钉在夏县的城门上。



众人呆楞在场,一会才定睛看去,不知道是谁当先反应过来,突然高声叫了起来。“是张达!是张达将军!”



一时间,全场惊呼,张达领兵多年,作战英勇,若不是李元吉硬生生把他逼反,刘武周定不会这么轻松就打下河东大半地界。眼见这样一个人物就这么轻易的被人割断了喉咙,不由得人人惊叹,除了晓禾和岳青就只有秦琼隐隐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只听李秀宁道:“本公主闲来无事,顺路取来张达的狗头给你,如今你后路已断,该如何自处,你自己好自为之。”



秦琼见状,突然打马上前,带着大军从树林阴影里走出,众人看到这暗地里竟然隐藏着这么一只人马,无人不面如土色。只听秦琼笑道:“青山遮不住,大江东流去,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是聪明人,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吕崇冒呆立城头,许久才悲凉的笑了一声:“张贤弟,你为了我背着刘武周率兵救我,以至命归黄泉,为兄怎能背信弃义,今日我若是归顺这杀你全家,淫你爱妻的李家,将置你于何地?”



秦琼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突然就听吕崇冒厉声道:“不用多说,想要我的性命先进来夏县再说,我就算是死了也要你们李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随即抬起头看着那高柱上的女子道:“首先,就让我杀了你们的女仙,看你们今后如何再鼓惑人心!”说罢横刀就那拉着女子的绳子砍去!



一时间,天地变色,城外众人轰然发喊,无数人冲向前去,就要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左右两方同时有两骑急弛而出,其中一个经过晓禾身边,身形如飞,眉目紧锁,晓禾定睛看去,赫然就是曾在晋阳城外救过自己的男子。



“大哥!”晓禾蓦然喊了一声,那人一愣,勒住马匹猛然回过头来向晓禾看去,一脸的震惊。随即又迅速的看向夏县城楼。



只见那女子一身大红衣衫,如同一只残破的蝴蝶翩然而下,全场军民齐声发喊,声音直冲天宇。就在这时,只见刚刚急奔的另一骑已要奔至城下,可是还是来不及了。眼看那女子就要掉落下来,众人心急如焚,突然就见那人大喝一声一跃而起,犹如大鹰展翅,凌空飞舞,一把就接过那女子的纤腰将她抱在怀里,身形灵巧,飘然下落。此时那战马刚刚跑到城下,两人稳稳的坐在了上面,众人蓦然齐声欢呼。只见那人迅速勒马回转,远处无数黑甲骑兵蓦然冲出,奔上前来迎接他们的主帅。



那人奔回阵营,低头对那女子说了句什么,然后抬起头来,一时间,天地失色,铁甲流彩。只听那人厉声说道:“吕崇冒!今日之事,我必将要你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晓禾再也忍耐不住,热泪盈眶,突然大叫一声:“智云!”声音喜悦,穿透战场,久久萦绕。



只见李智云浑身一震,蓦然抬起头来,隔了千军万马定定的投在晓禾的身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晓禾一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时间,浑身如坠冰雪,不能动弹。



靠在李智云怀中的那名女子竟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第六十六章:一波三折



   帐外狂风呼啸,大雪漫天,下了整夜的大雪到此刻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不知是否是上天有意帮助吕崇冒,只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攻城已经不占有任何优势,所以即便是在如此一面倒的局势下,秦琼还是不得不下达了撤兵的命令,退回到距夏县二十里外阳明山上安营扎寨。



夏县非破不可,只是却不值得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黎明破晓时分,天气越发的阴沉昏暗,只听着冷风肆虐,呼啸鼓舞。紧一阵疏一阵的吹着,帐内火光熊熊,一室温暖。墙角的牛油灯静静的燃着,不时的爆出几星劈啪的火花。柴绍站在灯旁安静的挑着烛芯,神色恍惚,眉头紧锁。



“然后呢?”秦琼坐在一只长几后,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孙鹭然仍是那一身褐色的粗布麻衣,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却别有一番风流潇洒的意味。只听孙鹭然淡笑道:“还未走到潞州,公子就已经发觉事情的可疑之处,略加试探,那叛徒就露了底子。公子将计就计大摇大摆的进了榆次城,透出口风说要在当夜联结李家暗藏于榆次的人马攻打大营水牢。就在黄子英暗自得意的将重兵全部集结到水牢附近准备等待公子自投罗网之时,公子却声东击西带人趁守备防弱时闯进了榆次的粮草大营,将刘武周的命根子一股脑的烧了个干净。榆次五千守军乱做一团,还以为被我们大军攻入,根本没什么有效的防守,哪想到公子不过是带了不足五十个人,就一举捣毁刘武周最精锐的五千兵马,他们就连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众人轰然大笑,一时间气氛分外融洽,孙鹭然为人素来淡薄很少说话,此刻见他这个样子,显然是心情大快。晓禾安坐于小几之后,前面的瓜果吃食一样未动,一双眼睛定定的望向大营的帐幕,面色木然,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众人的大笑打断晓禾的思绪,听着孙鹭然对这一路来的叙述,晓禾不由得暗暗的苦笑一声,自己的担心还真是多余的,他如此的精明强干,又怎会轻易的吃了别人的暗亏,榆次是河东的门户,屯了刘武周几乎全部的粮草,可算是命脉之地。现在就这样被他一股脑的烧了个干净,也难怪刘武周近来如此的烧杀抢掠,滋扰民间,搞的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了。前些日子李世民还在奇怪这个刘武周也算是一代枭雄,怎么会如此的不识大体。原来他也是被迫无奈的。晓禾深深的做了一个呼吸,却感觉胸前的沉重又加深了几分,她想起那些被抢夺的失去了家园的流民,面色不有一寒,心中一阵陌名的悲戚。



突然一阵温暖从手上传来,晓禾转过头去,正好望进那双温和如水的眼睛里。男子一身粗布麻衣,乌黑的长发简单的被一条栗色的布条系住,身形磊落,面容寥落,只是一双眼睛却深似古井,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深不可测。



晓禾向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一时找不出什么话可以打破这样无言的尴尬。这人三番两次相救自己,可是到了现在自己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看清楚他的相貌,晓禾看着他那双斜飞入鬓的眉毛,轻轻的笑了笑,她心里明白,这人真正想救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个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不知魂归何处的苏晓禾。



“这位侠士,”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孙鹭然突然转过头来出言问道:“这位侠士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好象是在哪里见过,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晓禾神经一紧,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就听那人声音如同沙叶般沉沉响起:“不敢当,在下鲍烛,是晓禾的大哥,以前也曾是李府的家仆,并无缘得见先生。”



孙鹭然笑道:“是吗?那许是我看错了。只是既是兄妹,为何不是同姓?”



鲍烛答道:“小妹从家母姓。”



孙鹭然笑道:“这样吗?那令尊和令堂可真是伉俪情深。”



晓禾神情一愣,过了许久,脑子才恢复了运转,蓦然想起了当日在柴绍营中万夫人说的话,再看看眼前这人,如果他就是鲍烛,就是那个苏晓禾在这世间唯一的一个亲人,那么所有的事情就容易解释了。横在晓禾胸中许久的阴云缓缓的散开,所有的一切慢慢的融会贯通。许久以来的疑惑在晓禾的脑海中慢慢的勾勒出一幅完整的画面,他多次的冒死相救,对自己的多番照顾,偶尔看向自己那种温情的眼神,晓禾不由得苦笑一声,只是他却不知此苏晓禾非彼苏晓禾,对于他的这番温情维护已是受之有愧了。



只是,晓禾眉梢一皱,脑中突然浮上了一丝疑惑。他有这样的身手何苦在李府做个下人,当日被打成那样又何苦不逃跑?晓禾的心中不由得有几分不解,恍惚中又想起当日万夫人曾拿鲍烛要挟自己,要自己不要泄露她的身份,现在看样子,显然鲍烛并为被她抓住,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她仍是这样的欺骗自己,不免有几分心寒。



“想来这几日的流民大军,也是先生的杰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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