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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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暗器-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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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黎问:“帝王移情,阿娇独守?”
  丁小羽笑:“如此倒还罢了,又怎么会有后话?卫子夫以谋君之罪陷害阿娇,而刘彻……最终废掉阿娇后位,将她镇锁长门,并不相信阿娇无罪。”
  苏黎一愣:“然后呢?”
  丁小羽耸肩:“阿娇心气甚傲,入住长门后心灰意冷,最终引火尽烧长门,死于一炬,实在为人扼腕。”
  苏黎不自然地笑了笑,手脚有些凉了,“是啊,令人好是……扼腕……”
  丁小羽看着九方漓容,叹:“太迷恋一个人总归不好,为他痴狂笑闹,为他做尽坏事,为他舍了生命,终究竹篮打水,太不值得。也许那人并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为他放弃这许多了,并不念他因缘恩情。这又如何呢?徒增伤悲耳!”
  九方漓容云淡风轻地问:“无缺二字又是何意?”
  丁小羽怔楞,“问这个做什么?”
  九方漓容凤目轻阖,笑得疏朗,“名字太多是愿景,你说……一个人真的能无缺?说是无缺,实则是缺得多了。”
  丁小羽奇:“我很完美的!我啥也不缺。”
  九方漓容摇头:“你缺得多了,无缺。”
  这时雁螭浑身染血地冲进来,喘着气道:“解决好了,主上。”
  外面果然海晏河清了不少。

  沙洲冷

  丁小羽看着雁螭身上的血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地叫:“雁左使你受伤了雁左使你受伤了!”
  雁螭脸黑:“这又不是我的血。”
  丁小羽这才松口气。九方漓容轻笑:“瞧,缺胆。”
  丁某人怒目:“看在苏掌门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
  苏黎笑得歪在九方漓容肩上:“没承想我还能为容哥哥挡刀呢。”
  容,哥,哥?……丁某人石化半瞬,忙转头向雁螭:“雁左使,苏掌门说你对本右使很不错。”
  雁螭拧了眉头,语气轻蔑:“豁,别人都看出来了你还没看出来?”
  丁某人点头:“我着实眼睛不好使,莫不是雁左使暗恋本右使了?”
  雁螭抽搐:“我暗算你还差不多了。”
  丁某人再次怒目:“姓雁的我有什么不好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要你这猪脑来暗算啊!你这鞋拔脸!”
  雁螭也瞪圆眼睛:“姓丁的,你一不温柔二不贤惠三笨四傻五痴呆,谁疯了不成要……”说到这里他突然住口,生生憋回“暗恋你”仨字儿,懊悔地闭上了嘴。
  九方漓容眉开眼笑,乐得和中了三千万美金似的,“是啊,谁疯了不成。”
  听雁螭说薛胜被他一剑挑成重伤,能不能活命很难说。马车破了剑阵之后直向南行,过了三日停在沙洲。
  其实丁小羽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薛胜倒台,这样万雪尽是不是要变成盟主了?这个想法让她很茫然,不知道该作何思索了,有些措手不及。
  而且她还很好奇两个问题,一是九方漓容和苏黎到底亲密到了何种程度?看那手镯可以清楚二人已定亲事,其他的不得而知。二是……雁螭这男人到底是打哪儿来的,总和山庄里其他黑衣人有太多不同,素质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然而第一个问题很快得到了答案。四人到客栈时,雁螭前去订房:“三间上房。”
  丁小羽十分释然,天底下的事大抵不过如此。峥嵘岁月后,夫妻双双把家还,而他们二人也真的很配。丁小羽摇摇头,扬手一千两,包下客栈。雁螭用眼神威胁她不要显摆。
  上楼的时候丁小羽对雁螭讲:“雁左使,咱们换名字吧。”
  雁螭不屑:“我又不是娘娘腔,为何和你换名字?”
  丁小羽没回答。
  为什么?因为比较起来,她丁小羽更似孤寂鸿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啊,多应景。
  回到自己房间,丁小羽动手解上头顶银冠,乌丝垂散,像是长了很多。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突然心不在焉地想,我就要二十岁了。不知何故,她忽地泪如雨下。这一哭哭了很久,几乎停不下来。
  冬日里天黑得早,雁螭来叫丁小羽下楼吃饭时,丁小羽正在昏暗的房间里洗脸。
  “丁右使,下去吃饭。”雁螭说完正欲走,觉得奇怪,“你怎的不点灯?”
  丁小羽背对他摆摆手:“才起来,麻烦得很。”
  雁螭点头,走了。
  丁小羽静静地拧帕,擦去脸上黏糊糊的黑紫色血泪,然后整衣出门。
  作为一个只吃河鲜海产的人,丁小羽最讨厌的飞禽类食物是——鸭子。当四人坐在桌前,一盆八宝珍鸭补血汤端上来的时候,长久处于情绪爆发边缘的丁小羽终于受不了了,振衣起身。
  九方漓容没想到她这样,道:“桌子上有海产,坐下。”
  丁某人牛脾气上来,冷冷地笑:“我不。”说罢准备立即回房。
  雁螭也没料到她突然失态:“丁右使你这是怎么了?”
  丁某人回头,右手成拳举起,白袖卷落,小臂自手掌到手拐有一道黑紫色的细线,她大声笑,“你们大可不必用一锅鸭子来折磨一个快死的人。”然后头也不回地回房去了,像极一个疯子。
  雁螭震惊,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苏黎也很惊讶:“容哥哥不信任右使?为何不给解药?”
  九方漓容的笑颜上打了层寒霜,“本来就没有解药。”
  这时丁小羽又从楼上下来,一手执刀地往外走。雁螭喊住她:“你去哪里?”
  丁小羽平静地回答:“去赌钱,怎样。”停也不停就走出去了。
  九方漓容伸手一招,两个黑衣人出现。“跟着她。”
  “是。”
  苏黎静看半晌,不发一言。
  如水夜,月似练。丁小羽锦衣夜行,好似一个夜宿花丛的公子哥,手上拎着一小坛满堂红,步履缓慢。
  沙洲城不大,丁小羽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已几乎全部走尽,整个城的街道已熟记在心。此时街上已没多少人,越发萧索起来,让人直觉有难以启齿的事要发生……
  忽然,一个油腻的声音夹杂着酒气在身后响起:“这位小哥,深夜出行,可是在寻共度良宵的人啊……”
  这显然是个爱娈童的。
  好家伙,狗血戏码上演,竟有人调戏她了。若在平时丁某人一定反其道还之,若对方太丑也会百倍羞辱之,可今天她并无这种心情。她只是冷笑一声,“大路朝天各两边,先生请了。”头也未回。
  然而那男人并未放弃,竟然还赶上来拍她的肩膀:“不要如此绝情,相逢是缘分啊。”
  丁小羽回头,只见是一个油头肥肚的中年男人,竖耳向四周听,寂静得很,有意思,九方漓容竟没遣人跟着她?或者……被人支走了?
  丁小羽什么也没多说,“铮”地一声抽出腰间细刀。有时候还是要相信自己,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果她不是临走下意识得拿上刀,今天会如何?
  肥男见她抽出刀显然愣住,全没想到这小哥会在雪裘下藏了武器,当即有些失措,想跑又像是不能跑,挣扎间,丁小羽的刀尖已指上了他的脖子,声音冷冷的问:“说吧,谁让你来的?”
  肥男大惊:“没没,我,我是偶然……啊!”刀尖割破了他脖颈外层,“我说我说!一个男子给我了钱让我留意一个雪裘银冠的小公子,我……我又是……”
  丁小羽勾唇:“你又是爱收娈童的,所以也就来了。”
  肥男惊慌地点头。丁小羽又说:“想活命,就告诉我那男子的样貌。”
  肥男惊恐:“他蒙着黑面,哪里能知道,只是他很短壮,说你并不会武……”
  够了。丁小羽收刀,“你走吧,这几日别呆在沙洲了。”又把刀收回袍里。
  肥男感激地点头,“是是是。”提起袍摆便跑走了。
  丁小羽柳眸深沉,轻蔑一笑,继续在街上行走。小街上空无一人。
  半晌,从前方的巷子里走出几个家丁打扮的人。丁小羽站定,身后也有脚步声。她眯起眼,果真如此……是谁呢?想要整她却不敢杀了她,四处让这城里没武功的色鬼来招惹于她,真是妙得很……
  谁想让她生不如死?
  此时,一个奸猾的声音笑道:“就是他!给我抓回去!”
  前后家丁共十八人,拿着绳子和网便向她奔来。
  “呵,”丁小羽嗤笑,“抓鸡不成!”
  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一道血光喷出,首当其冲的一个家丁已失了右臂,倒在地上惨叫。
  另外十七个人呆住了,看着手执细刀的银冠丁小羽发怵,不是说不会武功吗?
  那奸猾声音的主人出现在小街另一头,厉喝:“那人说了他不会武,这不过是些三脚猫把式!不抓住他你们一个个仔细着腿!”
  十七个人一听此话便又围上来。丁小羽大笑两声,提气凝神,只待三人只距她两米时突然暴起,手臂长振,刀势大开大合,凌厉迅速不加拖沓,身姿果断勇猛,一点也不惧来者手上的软刀。她避开两个家丁割来的刀刃,旋起挥手,两人右臂齐肩而断,惨叫连连。而她又不加停顿,冲入人群之中,一刀砍一臂没有任何花哨。待那家主反应过来时,丁小羽已挑刀指准他咽喉,而那十八个家丁已无一人有右手,家主面色死灰。
  丁小羽双目泛着森然怒气,只问了一句话:“是不是黑布蒙面身材短壮的男子?”
  家主惊呼:“是是是!小哥饶命!”
  丁小羽邪邪地笑:“好啊,饶你命。”话音未落刀已削出,家主顿失右臂,哇哇惨呼。
  此时四道黑影才匆匆赶来,焦急地单膝跪地:“属下来迟,请右使责罚!”他们不敢想,若是丁小羽不会武他们会被怎样,一点也不敢想。
  丁小羽在怀里探了探,摸出一个东西,高举起来冷冷命令:“给我查出这幕后是谁在害本右使,查不到……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死吧。”
  黑衣人们一见她手里那枚泛着妖冶光泽的血玉,惊得低头齐应:“遵右使令!”

  新的弹簧

  还是那句话,闲日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丁某人的人生里,终于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新弹簧。
  她深夜回到客栈时,九方漓容正敛袍坐在大堂里喝茶,清淡温暖的茶香散得四周都是。地上黑衣人跪了十来个,雁螭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左侧坐着苏黎,脸色很是不好。
  丁小羽笑着和在场的人打招呼,“这么有兴致啊,大晚上的都出来晒月亮!”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齐声:“见过右使!”
  九方漓容手中的暗纹薄瓷茶碗转动,点头回应,“今晚夜色甚佳。”
  苏黎闻言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丁小羽满意地挥挥手:“我已经晒完了,回去睡了。主上晚安,苏掌门晚安,雁左使晚安,明早见。”说罢回房,没有二话。
  大堂里,九方漓容微微一笑,慢慢将茶碗搁在面前的桌上,“办事不利,如何处置?”
  跪了一地的十六个黑衣人听了这话,右手齐齐抓住左腕,向外一翻,“咔咔”声响,一片隐忍的抽气声。他们竟全全自断右手。
  九方漓容稍微点头,“对右使不敬的人呢?”
  靠前的一个黑衣人答:“禀主上,一个未留。”
  九方漓容想了想,挥挥手,“下去吧。”
  “属下告退。”黑衣人恭敬地全数退下。
  此时,又一个黑衣人掠入,“主上。”
  九方漓容问:“右使如何交代?”
  黑衣人答:“右使下令查,查不到就死。不知主上意下如何?”
  九方漓容想了想,右臂靠在木椅的扶手上支住颊边,抿起唇笑,“黎儿以为呢?”
  苏黎口气如平常般玲珑,“黎儿怎好过问山庄事宜……”
  “说得很好,”九方漓容赞许地点点头,誊出右手摆了摆示意黑衣人不用过问此事,然后只以二指端起精致美丽的茶碗,隔着瓷壁,细细观察着薄到有些透明的茶碗里的茶色,指尖微微一荡,黑瞿的眼描摹茶叶在水中起伏,就像在轻易审视着心思复杂的人,“黎儿,你说这是谁呢,竟敢动隽霄山庄的右使……”
  苏黎坐得笔直的身子几不可见向后缩了缩,强笑,“黎儿怎么……”
  雁螭打断她开口:“是个短壮的黑衣男子。”
  “喔,”九方漓容好奇地抬了抬眉,眼睛仍然打量着茶碗,“这么说,雁螭查到了?”
  雁螭掏出一个铜牌递到九方漓容面前,“属下自那人身上搜出。”然后双手在耳侧一击打,一个黑衣人便走入将一个人头大小的木盒子放在九方漓容面前的桌上,又恭敬地退下。
  血液的腥甜气息从木盒子的每一条缝隙透出来,苏黎猛地死死抓住椅子扶手,瞪大了双眼。
  九方漓容接过雁螭手上那枚由青铜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鬼护之贰”。苏黎面色铁青,再笑不出。
  九方漓容笑:“不愧是雁螭。”随手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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