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
“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好像也是……书媛并不知钱相琼如今这番模样跟青眉有什么关系,只是直觉的感到些许担心……道士来,应该不会对青眉有什么影响吧……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青眉只是有点怪,又不个妖怪……
她放下心来,也怪自己太大惊小怪。
有没有关系……青眉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从不曾有人告诉她。
她的巫蛊之术都是从那本书上学来的,一看了然,无师自通——可是书上却没有说该怎么应对道士和尚一流,也没有人能告诉她。
人说水来土淹,书说神挡杀神。所以,既然不知道,她只是等着罢了。
廖雪邺一句话,请来了三个道士一个和尚,他们在院内或拿着罗盘四处走或安静打坐,廖雪邺只静坐喝茶,偶尔淡淡抬眼——
“各位大师,可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有阴气!”某道士一甩拂尘掐指一算,神叨叨地说着,“此处阴气甚重必有妖物作祟!”
廖雪邺缓缓一勾唇,“不然也不会请各位来——不知四位可有看出什么其他的?”
方才那道士像是有意要压下其他人,一顿狂侃,侃得天旋地转神神鬼鬼,旁人都听得一愣一愣,让其他两个道士不禁露出鄙夷之色。
廖雪邺只看旁边两个道士的神色便已心中有数,便对那道士说道,“那么便请将这院子附近都看看,有劳。”
他又是一番自夸拍着胸脯走了,廖雪邺这才站起身对剩下三人道:“三位大师请随我来。”
带三人进到屋内,看过钱相琼之后,一人却道:“这实非贫道所能插手的范围,贫道告辞。”就此走人了。
廖雪邺微微蹙了一下眉,这才看向剩下的两人。
此二人一人是年近中年的真衍道长,另一人却自来后一直默数佛珠从未开口,年纪不大,似乎法号是叫道临。
“可否请教,方才那位道长为何不肯援手?”
这一点真衍道长倒是可以代为答复:“道家各流派,确实有些不同的规矩。有些流派对某些特殊的巫法是不会去碰的,无关实力只是禁忌,这自有他们的原因。”他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又没解释,还丝毫不曾被贬低他人。
“那么,便只能依靠二位了。”
她有意看向那和尚,对方还真沉得住气依然不动如山,看不出斤两。
“看起来这姑娘似乎是中了摄魂之术,她的魂魄已离体,只是不知为何对方似乎没有进行最后一步,所以尚且无碍——大凡摄魂术必然有收容魂魄的法器,一般多为容器,镜子——只要找到法器,就不难救人。”
“那么道长要如何寻找呢?”
这才是最难的吧?镜子,容器,随处都是,谁知道你是用瓶子还是锅?
“这……只要对方继续动手,自然可以找到,怕只怕……”怕只怕对方当真就此罢手,那就像断了的线,还有何处可寻?“姑娘还请放心,毕竟这些妖术也不是随兴而为的,大凡有了开始,想要停止也没那么容易。我们,只要等候而已。”
“那好,就请二位暂时在别院住下,直到抓到真凶为止。”
画苑本任的院长是个矮胖的酒糟鼻老头儿,有些圆滑也有些怕事,得罪人的事是不干的,平日里对这些小姐们做事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和尚道士请也就请了,留宿别院也算不得违反什么规矩。
因此虽然书院那个当院长的长胡子高瘦老头对他大呼小叫一番,那两个和尚道士还是住在了别院。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长胡子老头儿咆哮着,“她们可都是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弄两个来历不明的和尚道士整日出入画苑,这像什么话!出了什么事情你要如何负责!?”
“诶,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我这可是个好主意——可以让你们书院里的学生,来画苑保护姑娘们嘛!”
瘦老头的胡子都差点气歪了——“胡胡胡胡闹!!祖宗的规矩!规矩!!”
“等等——”云方摸着下巴思索着,“说不定这也是个办法……”
“是个鬼!!”
酒糟鼻子老头又道:“诶~~画苑的创建不就是为了年轻男女们在一起,可以就近培养一下感情,发展一下未来可能性吗,我们应该多多的为他们创造机会——”
“放屁!!自有画苑以来就禁止男女互相出入,怎么可能是为那苟且之事!!”
“那画苑干嘛建在书院对面?”
“——”
所以,长久以来这一直都是一个未解并难解的议题——
12
12、第十二回 恶斗之二 。。。
在反复的争论争吵争斗之后,酒糟鼻子和长胡子谁也没说服谁,却是一个声音明朗含笑着,从门外传来——
“既是失态非常,偶尔颇一两次规矩,也不失为佳话嘛。”
从屋外走进来的人,明黄锦缎如骄阳般耀眼,竟是当今的皇子帝嵚。
屋内三人忙见过皇子,他却只是笑着让他们免礼,谦和道:“我此番来是作为学子入院,岂有让先生们给我行礼的道理?”
话是这样说,又有谁能够违逆他的意思。于是部分学子们被暂时允许出入画苑——尤其当和尚道士一流“捉妖作法”时,是必要有他们中至少两人以上在场的。
而这个“部分学子”的确定,在长胡子老头的坚持下,依然以春考结果为准,唯成绩排列前六人方可入画苑。在这一点上长胡子老头只能安慰自己,只当是历来的规矩放宽些,由第一名增加到前六名罢了。如此便不算是坏了规矩,说出去也好听些。
帝嵚的到来可谓很低调,他不惊动任何人也不摆任何排场。但这些世家公子中有些人本就是见过他的,剩下没见过的,听到他的名字也便知晓了他的身份。
反正书院古来便屡有帝臣同窗,这事儿对他们来说并不太意外。不同的只是各朝皇子们想要什么样的相处模式罢了。既然皇子想要和众人打成一片,他们只要配合便是。
不过有一件事还是很让人怨念的,那就是帝嵚居然也参加了春考。
本来他在这个时候来,是没有打算参加的。但遇上这般有趣的事,怎么能不掺一脚?有他授意,春考被提前举行。胸有成竹的自是不在乎,却苦了那些准备临时抱佛脚的,显然一副人仰马翻的景象。
这边紧锣密鼓,女院中也早已沸腾起来。
帝嵚是皇长子,又是皇后嫡出,更德才兼备,谁都知道他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他的出现,无疑将打破现状。
倘若,能够得到他的青睐,便是飞上枝头。
那些什么巫蛊之事顷刻便被抛在了脑后。
从各种方面来说,皇子的到来,青眉都感到很高兴。那些女人最好全——部把目光都转移到皇子身上去!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有人想要飞上枝头,便有人懂得量力而为。就算同为官宦小姐,也有身份高低。画苑女子人心摇摆之际,却没料到那身份最高贵的一位却也不动如山——廖雪邺不曾受半分的影响,仿佛根本就没有皇子到来这件事一般,依然只将心思放在驱邪一事上。
明明,众女子之中她是最适合站在皇子身边的人,甚至当太子妃,当皇后也不为过。
青眉倒是记得,书媛有表示过对某皇子的敬仰和向往。如果没错,正是这位皇长子吧?
她静静看着书媛坐立不安,屋外有女子走过皆是谈论此事,甚至破天荒地有人想偷偷去书院一窥真容。
书媛也难得沉不住气,皇子帝嵚她慕名已久,那是如偶像般的存在,这对深闺女子来说是一种很美好的向往。
“想看就去看看吧。”
“那怎么行,多不矜持……”
“那么多人都去,难道他会特别注意到你吗。”
书媛微囧,其实说的也是啊……她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太显眼的,比不得那些花容月貌的小姐们,这般中人之姿,也只占了个耐看而已。
所以还是算了……反正春考过后也会见到的。
想要放弃,又患得患失。
青眉觉得像是看到了初见兰楚亦之后的自己,只是自己不善言辞不懂表达,日日只是坐着发呆——这似乎和她平时也没什么不同,若不是娘亲细心发觉她日日没了胃口,这才去了解她的心思,那么今日她也只能默默向往而已。
她轻轻拉住书媛,“若想去,那便去吧。我陪着你。”
“青眉……”
她们二人便也混在其他人里一起前往,正要出门,青眉脑中忽然一阵晕眩,眼前仿佛黑暗中流动的五彩闪过,微微踉跄。
“青眉?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那感觉来得快,去的倒也快。青眉眼前很快恢复了清明,试着摇了摇头,似乎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青眉,你若是不舒服我们还是别去了,快回屋里躺下……”
“我没事。”
今日正是春考,整个书院都很寂静。
有人买通了小童,特地没有拴上角门。小姐们一个个偷偷入内,只怪三月里草木尚未茂密,她们也只敢借着四季青的遮掩远远的猫着看着,却靠近不得。
平日里她们都只是被围观,如今跑来偷看倒说不出的刺激。
“看不看得到?长的什么样子?”
“太远了看不清啊……”
“啊~那夫子不要再溜达了,又挡住了——”
“找到了吗?哪一个?”
“就那个没穿书生长衫的……”
书媛所在的位置远,没去跟其他人争挤,于是从窗口看进去根本看不到皇子所在的位置。她不争抢,青眉却隐约觉得替她心疼——她总算这样,对于温柔好脾性的人会没有抵抗力,因为他们有她没有的美好,也许,这也是一种向往。
所以,如果没有这群叽叽喳喳的女人,书媛也许就可以看到了——
没有风,她的头发却仿佛缓缓飞扬而起,接着是衣带,衣摆——前面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连书媛的注意力都在窗口,没有人看到这诡异的画面。
霎时风起的时候可说是毫无预示,一瞬间便席卷得枝叶纷飞沙尘骤起。那风竟无来处,仿佛只在这丈许之间肆虐,众女子纷纷被沙石迷了眼,只剩低低呼痛之声谁还顾得偷看。
——
无人知,此时那别院之中,正在打坐的道临小和尚竟蓦地睁开了眼——
——
“哎哎痛死了——”
“别揉啊,去找水冲冲吧……”
“走了,快回去了,这鬼天气……”
书媛微微傻眼地看几个比较严重的人都回去洗眼睛,刚刚……那风……好像就只刮到她面前寸许似的,仅仅让她的头发乱了一下。
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哈?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可以好好的偷窥了……嗯,很宽敞。
身后青眉勾唇微笑,书媛知不知道都没有所谓,能够帮到她,就好。
许是老天眷顾,皇子早早便交了试卷出来,站在门口稍稍驻足环视放松一下,这一眼,竟好巧不巧地看向书媛这边,两人顿时看了一个对眼——书媛心里咯噔一声,一颗心就乱了——
听过他太多传闻久已心仪,却不知如此丰神如画,宛如骄阳正浓。
她倏地满面通红滚烫得想要烧起来,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四季青或者干脆自己也变成一颗四季青算了!
居然,居然就这么被看了个正着——
她的头埋下来可是眼前脑中全是方才看到的那张脸,那双仿佛含尽千山的眼。
只是,现在她根本就没有脸再把头抬起来了。
青眉一见情况如此,心道不如趁对方还没看清书媛的脸赶紧跑路,还不等她上去拉书媛,头顶却响起悠然含笑的声音——
“呦~~名花有主,不会也来凑这个热闹吧?”
那声音听得青眉一个冷颤——莲,莲见!
她方抬头,莲见已顾自了然——“啊,也说不定——你是来给我答复的吧?”他弯腰压低了些,似笑非笑着低声问道,“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这,这,这个禽兽!难道就不能离远一点吗?这样会引起误会的——!
眼见其他人也陆续交了试卷出来,青眉干脆忽地站起来,原本弯着腰压近她莲见只能躲开,她便趁机一把推倒重心不稳的莲见,一手拉起书媛转身就跑——
莲见几个趔趄才站稳,微微愕然她居然连这事儿都做得出来——转而嗤嗤一笑,嗯,这事儿算什么,更让人愕然的事儿她不也做得一点都不含糊么。
帝嵚这时走过来,问道:“刚刚那是谁?”
“啊——不知道,没看清。”
莲见笑,说的大言不惭。
青眉拖着书媛一路跑出书院才松了一口气,书媛被她扯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她怎么能跑这么③üww。сōm快的?
“我们回画苑,他们出来就糟了……”
“等,等等……让我喘口气——”
“——阿弥陀佛。”
那一声,像是一支箭光速马达从耳朵眼儿射进去从再从另一边穿出一般,瞬间让青眉的脑中嗡一声震了三震——
怎,怎么回事,明明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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