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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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江山-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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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兰馨见状尴尬,起身轻了一声嗓子,看着底下的嫔妃,止住了众人的私语,她向前去请陈瑾息怒,对着宋婕妤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崔鸣珠继续摇着扇子,目光在袁梨晨和宋婕妤之间徘徊,渐渐搁下扇子,扶了一扶头上的凤钗,看向宋婕妤。

宋婕妤被她一看,顿时跪下身来道:“陛下,臣妾是担心小人得逞,祸害陛下,这瑶台夫人实在是像极了臣妾宫中逃匿的罪人。”

只听袁梨晨几声轻笑,抬起头来看宋婕妤,嘴角含着抹讥讽:“婕妤每次见我总是言语失常,上次见我言及神鬼,这次见我,又说罪人。”她说到这里,嘴角笑容渐无,只盯着她道:“莫非,每次都多吃了酒,语无伦次了吗?”

宋婕妤被她目光一击,略别过头去扫了一眼陈瑾和崔鸣珠,又回过头来对袁梨晨轻轻一哼道:“谁无伦次,只怕一会既见分晓。”

袁梨晨冷冷一笑:“倒不知道你是如何见分晓。”

主仆同愤借力去仇

陈瑾最先看去——那一方身体纤不露骨,线条完美,光滑晶莹,哪有一丝瑕疵,更不见一颗红痣。陈瑾一愣,紧接着只觉的捶胸一痛,赫然大怒,一把揽她入怀,只对着边上惊呆的侍女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吓得众侍女忙攫取衣服纷纷上前。

袁梨晨木然地被摆布,突然失去了先前的勇气与力气,泪如雨下。还记得当年在家中,墨砚一干爱婢曾遗憾说及自己这点瑕疵,自己也因爱美的本性,也曾为此烦恼。也清晰记得后来在巴国,小双一次替自己浴时曾赞自己肌肤无暇犹胜袁怡黛,闻言后自己的惊讶和对镜自看。是天意吗?墨砚的供认却是不假,可谁料当初自己出宫在水下被利物所伤,偏偏伤口就在那处地方,后来吴歆挖空心思替自己怯疤去痕,那点瑕疵就此褪去,又养就多年,才得这一方无暇晶莹。可今天偏偏有人因此大张旗鼓,欲至自己于死地。

“不可能!不可能!”宋婕妤在那摇头失措地叫着,也许是嫉妒和恐惧冲昏了头脑,她苦心营谋,觉得胸有成竹,却忘记了这万一不是的可能性。

“什么不可能!你还有什么话说?”陈瑾见她仍旧如此死不悔改,不由一声怒喝。

袁梨晨闻声看了陈瑾一眼,她的身体僵硬,对他的一点怜惜和或许因时间积累而起得一点感情,在刚才那一刻已经全然被击碎,所剩只有绝望与悲哀,而刚才那一瞬的羞辱,克制多年的仇恨与愤怒,也纷纷燃起,她怒目看向宋婕妤。

目睹了转变的墨砚,她此刻的脸色却更加难看,因瘦削而显得大得突兀的眼睛此刻有如枯井一样荒凉,她浮起一抹凄凉绝望的笑容,再次迸发出不相称的力量,她突然对陈瑾嘶哑着喊说:“皇上,您要给我们家小姐做主啊。”继而指向宋婕妤,唇齿相颤地说:“就是她,嫉妒当初皇上要见我家小姐,将她害死的!”

“住口!你这个贱人!”宋婕妤吼着挥掌就要打她,却被袁梨晨陡然喝止,宋婕妤无奈地听着墨砚在众人面前哭诉。

墨砚说的与当年的情形大致相同,只是隐去了自家小姐厌恶皇帝情形,强调自己一干人在蕙兰宫所受的冷待,又只说是袁梨晨在梨林巧遇陈瑾回来后,却被得知皇帝寻袁梨晨的宋婕妤所嫉妒,设计用药谋害了性命。

墨砚初见袁梨晨,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为自己的供词而悔恨,她害怕伤心绝望,可随后她又发现原来却是似是而非的两个人,害怕悔恨是消失了,可内心也更绝望,面前有这样一个相似的人,却偏偏不是自己所牵挂的那个,生死未卜的那个,音讯全无的那个,这种对照只能加重自己的悲哀和痛苦,何况竟有这么个人在,自家小姐又如何再来?老天偏偏拿这样相似的一个人来折磨自己,她心中遂断了那丝期盼,而且以今天的情形回去,估计也活不成了,只是这些年的遭遇,若悄无声息的死去,实在不甘,所以她不顾生死,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奋力一拼,能报多少仇恨是多少了。

陈瑾表露出来的神色十分震惊,却只问她一句:“她是袁希荣女儿?你说什么?是在哪?哪的梨林?”

只见墨砚抬头一字一句毫无疑问地回道:“当年的蓬莱池无双殿旁。”

陈瑾顿时扭头看着袁梨晨,袁希荣,这个名字他记得,当年为了国家社稷,自己曾不得不和他秘密商定将其定下重罪,但结果既没有保全袁希荣,亦没有保全他女儿,因此心怀愧疚和遗憾,此刻墨砚的话,触痛了他的一桩心事,然而他更没想到当年在梨林遇到的竟是袁希荣的女儿,他的女儿竟是那位自己觉得上天显圣的神女。他还想起袁梨晨在梨仙殿前说的话,那些让他认为她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神女的话……

他眼里有疑惑,震惊,迷惘和不甘……还有其它的许多种种,可是旁人谁也分不清。

袁梨晨无神地和他那复杂的眼神对视了片刻,垂眼只看前面地上——此刻墨砚神情如朽木死灰,言语虽悲哀激愤,眼中却看不出一点希望的神采,可她这样的神情却越发让自己想起了从前,她在墨砚身后似乎看见了朱锦,诀别那夜的往事在她脑海里回放,她突然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宋婕妤。

宋婕妤被她那充满仇恨的目光一惊,恼怒地看着墨砚,脱口骂了一句:“果然是个刁奴,当初就不该留你!”一语未了,想起此刻处境十分不妙,先跪下呼救:“皇上,别听这个刁奴乱咬,当年明明是病死的。”说着又拿眼光不停地瞄崔鸣珠。

“今日是圣上寿诞,虽有风波,结果却是谣言尽除,不如就到这吧?”崔鸣珠扭头对陈瑾说。

袁梨晨此刻的愤怒和仇恨却已被勾起,再不肯如此干休,她知道陈瑾偏执多疑,她挑唆着陈瑾那异常敏感的神经:“皇上,真是可惜了,原来那位小姐是那样与皇上在梨林相遇,若还活着……”她悠悠地说着,欲言又止。

陈瑾闻言果然有了异样的神情,他有些梦呓般地问墨砚:“她是什么样子,像瑶台夫人吗?”

墨砚抬头看了袁梨晨一眼,脸上有不屑地神情:“我们家小姐清纯烂漫,岂是他人可比!”

是啊,自己如今何似当初纯真?袁梨晨默想,岁月可以改变许多东西,例如外貌性情,却也改变不了一些东西,例如自己与墨砚间的感情。她心内叹了一口气,看着陈瑾,他的脸上有迷蒙向往的神色,有时候不可见的遐想比真实的呈现更能慰合自己的心意。

宋婕妤一见陈瑾这种神色,一时心虚反倒说了一句:“我没有害她。”

“你没有吗?”袁梨晨冷语反问她。

宋婕妤自然要死死咬定:“宫里自有规矩,我怎么敢?”

袁梨晨冷哼一声,自座上俯视着她道:“你不敢?我身为夫人,位次在你之上,你尚敢如此!对那位位卑职小的袁采女,你又有什么不敢的?”

这番话勾起墨砚的悲哀,她在一旁详细泣述当年在蕙兰宫受冷遇的情形。

袁梨晨待她讲完,只看着陈瑾说:“陛下,臣妾身为巴国郡主,心为两国和好而来,今日却遭人如此羞辱诬陷,日后如何自处?”她这话应着心情而来,十分悲戚,那眼泪也一颗颗顺着面颊滴了下来,她却不伸手去擦拭,任由泪珠满面,停顿半刻又道:“她今日分明是要陷我于死地,倘若我有一颗半颗的痣,只怕不论何处,不论颜色,此刻……”她语声呜咽,停了下半句话,此刻方才举手拭泪,须臾再出声:“再说好好的一个人,芳华正茂,宫里又不比其它场所,怎么会那么凑巧就得瘟病?”说到这里,她只管坐着滴泪,再不说其它话了。

陈瑾听到这里,越发觉得宋婕妤害人嫌疑极大,又想起侯重茂刚才那番似恭似讽的话,顿时脸色铁青,便要发作。却听崔鸣珠在旁开口:“今日毕竟是皇上寿诞,有些事还是缓下吧,郡主,你说呢?

袁梨晨此刻怎肯罢休,冷眼看她:“既说大局,何来此事?再说人命关天……”

崔鸣珠顿时挑眉,双眼雪亮地盯着她道:“郡主,这宫里的事如今还不归你管。”

两人眼看就要争执起来,只听内侍一声传报:“太后驾到。”

众人忙起身相迎,沈太后在春常等人的陪同下,步履匆忙,面色肃然,径直上阶落座后,扫了一眼边上的几个重要人物,对着底下跪着的宋婕妤一声怒喝:“你也太放肆了!”

陈瑾和甄兰馨率先叫了声:“母后……”

沈太后一挥手止住他们:“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肃声对宋婕妤道:“今日乃是皇帝寿典,你身为陈国宫妃,竟不顾列国朝贺,做出这等损我陈国颜面之事!”又指着袁梨晨继续斥责宋婕妤:“郡主从巴国千里迢迢而来,身系两国和好,你竟无视国家关系,该当何罪!”

宋婕妤听这两句,顿觉不妙,她原本合计好要趁势大一举扳倒袁梨晨,此刻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顿时沁出一层冷汗来,暗中眼珠流转觑向崔鸣珠。

沈太后将她形容尽收眼里,越发生厌,冷眼对她道:“当年袁氏之女我也见过,你今日这等作为,难道是说哀家老眼昏花,连个人也认不出了吗!”

吓得宋婕妤忙连说几个“不敢”。沈太后却不看她,只对陈瑾道:“这样一个妒妇,无视国法宫规,要来何用!”

陈瑾忙道:“听凭母后发落。”

沈太后看着宋婕妤一丝轻哂:“她是你的妃嫔,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

陈瑾看了跪地惶然的宋婕妤一眼,又看袁梨晨。

袁梨晨一见他看自己,别过身去走到甄兰馨身边,再不看他。

陈瑾遂扫了似在沉思的崔鸣珠一眼,回看面色严肃,冷然端坐的母亲,终说出:“宋氏藐视国法,构陷宫妃,今褫夺封号,暂囚于暴室,择日赐死。”

宋婕妤闻声瘫软在地,只对崔鸣珠道:“救我……”一语未了,早有内侍拖了她出去。

崔鸣珠眼睛眨了一眨,盯着被内侍架出的宋氏,此刻终没有说话,棋子终有万般好处,可行到绝处,有时还是舍弃才妙。她心思流转,一时看到侧身避对陈瑾的袁梨晨,嘴唇不易觉察的一动。终是起了离心是不?有了今日,他们之间岂能没有隔阂,棋子可以再布,可是这心上的痕迹可不那么容易抹去。

崔鸣珠的目光继续移动,少了宋婕妤,地上的墨砚便分外刺眼,终究又心疼起自己的那颗好棋,于是她说:“皇上终做了个圆满的结果了,只是这名婢子,与今日之事也脱不了关系,罪孽不小,也拖下去吧。”

墨砚听了,面上倒露出一股解脱的淡笑。

做客为何情深盟誓

正当墨砚准备受死的时候,只听一声“慢着”传来。

是谁出言阻止?墨砚寻声看去,却是原本侧身默立的瑶台夫人,她此刻已转过身,正看着自己,那眼瞳仿佛墨黑的吸水石子,在自己身上吸取着滋润,越来越饱和,放出黑琉璃般的光彩。只听她说:“我倒觉得这个婢子很是忠烈,我正缺这样的妥当人,以后就到我宫里吧。”

因有前面那番变故,陈瑾对她存了一份歉疚,他没有反对,太后也没有异议,崔鸣珠便没有吱声,她举扇轻轻摇着看了袁梨晨一眼。

甄兰馨便出来调和气氛:“这样也算是欢喜收场了,才符合今日的庆事。”便有侍女出来领了了墨砚回蓬莱宫休整。

沈太后在甄兰馨的鼓动下,又命人重整乐宴,一时众人落座,又一副繁华气象,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觥筹交错的喧哗之中,坐在那的袁梨晨心中却很茫然,刚才充满愤怒和仇恨,一心是想除掉宋婕妤报仇的,可真正实现了,心里却没有什么过多的欢喜,朱锦不会回来了,祖母与母亲,自己那阖家人,逝去的都不会因宋婕妤的死而归来,她心头遽然涌出一股挫败感,她无味地看着崔鸣珠,须臾眼光在其它已恢复笑颜的人身上流过,心中黯然,须臾借故退了出去。

她屏退众侍,只身一人顺步游荡着,一弯清流止住她的去路,她抬眼,面前有一架长廊,匾额上“听鹂廊”三个描金字在阳光下直晃人眼,让她有眩晕的感觉,四处无人,除了风声、鸟声、水流声,便只有自己的脚步声。风不光摇曳着花木投在地上的阴影,还传播着一阵阵花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过于馥郁的芬芳却使她头晕,人越发绵软疲惫,她走到长廊中央,顺势倚在一根廊柱上,垂首看着底下的水流出神。

时间就像廊下的水,也不知流去多少,依稀觉得有个黑影晃上自己来处那边的长廊尽头,她不以为意,或许是过路的宫人,可一时周围却没有任何响动,她不由警觉,扭头相看。

那人见她看自己,缓缓走了过来,走得极轻,极慢,极稳,在袁梨晨对面的廊柱处停住,他的眼睛比身上的黑袍还黑,比头上金丝束冠还亮,他拿那样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她。袁梨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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