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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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江山-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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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的人就更不会了,他们对你的走还求之不得呢。傻丫头——”他突然一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你们坐好吧,我要叫人加紧赶路了。”说着扬鞭催马向前。

风尘路一曲送飘零

侯重茂是有备而来,用的皆是良驹,蹄奋鬃飞,在旷野里跑得好似腾云。如此飞奔到夜间,却在官驿投宿。

驿馆室内,侯重茂看着还不住恶心的袁梨晨主仆,皱眉道:“看来还得给你们找点药。”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袁梨晨怨恨地瞪他一眼。

“早点回去才安全啊,看来你后来再没怎么好好骑过马。”他斜着眼看她。

袁梨晨觉得胸口一阵翻涌,想反驳的话又全憋了回去。

“唉,算我错了。你喜欢吃什么,我叫人弄了来,算给你赔礼好不?”侯重茂看她这样,不觉叹了口气。

袁梨晨心情并不好,加之身体不适,懒怠理他,却听墨砚道:“殿下不如叫人做些金钩银牙、美女簪花、明月映翡翠、雪泥鸿爪、红嘴绿鹦哥,我家小姐喜欢吃的。”

“墨砚——”袁梨晨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只听侯重茂哈哈笑道:“墨砚姑娘比以前有趣多了,难不成想考我吗?”

墨砚站在那微笑,不亢不卑地瞅着侯重茂。侯重茂睨了袁梨晨一眼:“还好我杂学旁收,你们就等着吧。”说着笑着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袁梨晨闷闷地坐回椅上。

“小姐,我看他对小姐是极用心的,我只不过想他若能心有灵犀更好。”墨砚却在她身旁一笑。

袁梨晨没接她话,转首一瞧旁边案上的笔墨,走过去,掀开砚台,自己研墨说:“别吵了,让我静心写几个字吧。”

墨砚一笑,过去按了她的手,说:“还是我来吧。”

室内静静的,只有墨块与砚台磨蹭的沙沙声,袁梨晨铺开纸,提起一管笔,心不在焉地捻着笔头上的细毛,墨砚知道她是借故岔话,并非真要写字,就在那时时添水反复研磨,袁梨晨睨了一眼墨砚那慢悠悠淡淡笑的表情,轻轻一哼,伸笔去蘸墨,在纸上先写一个“墨”字,刚落下那一点,抬头看见侯重茂进来了。

他笼着袍袖,笑嘻嘻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立在自己左侧的桌案一边。

“你来做什么?”袁梨晨问他。

“我刚去交代完你喜欢的菜式,回来在院内发现一样好东西,我想你一定喜欢,所以带来给你。”侯重茂依旧笑眯眯。

“什么好东西,我不稀罕。”袁梨晨看了他笼着的袍袖一眼。

“你猜猜好了。”侯重茂眼睛弯着笑。

“要说便说。”袁梨晨扭过头去。

“好啦,给你给你。”侯重茂松开袍袖。

“哎呀,真可爱。”墨砚一声惊喜的呼声。

袁梨晨忍不住扭头,只见桌案上爬着一物,那是一只半大的狸花猫,深褐色的斑纹,用那双金色的圆圆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毛绒绒的小爪在桌上试探地伸着,翘起的小尾巴时不时轻摆两下,神态十分娇憨可爱。袁梨晨忍不住去捧了起来,轻轻戳戳它那红色的鼻子,捏捏它的小爪,那小猫见了她,柔柔地叫了两声,舔了舔她的手指,她越发欢喜,与墨砚一时都在逗弄着这小家伙。

侯重茂嘴角漾着笑,曾见自己的小妹对这种小动物表现出十分的爱恋,果不其然她也喜欢,不枉费自己刚才和这小家伙斗了一把脚力。

瞧她俩那争相抚摸的样子,他甚至有些嫉妒,不由也伸出手去,想仔细摸摸看这小东西身上究竟哪来的好大魔力。

“做什么!”袁梨晨见他斜刺喇一手伸来,不由一惊,手一松,那小猫掉在桌上,往一边跑开了。

“领赏啊,献宝也要给点赏钱啊!”侯重茂没摸到小猫,翻转手掌,举着手凑到她面前,嬉皮笑脸地说。

“我没有钱,你让开啊。”袁梨晨手往桌上一撑,身子朝他相反的方向微微一侧,避让。

“没钱,赏点什么都行啊!”侯重茂没退,手反而往前更近了一步,好似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的唇。

袁梨晨只觉得面上一热,恰好手头触及一物,顺势拿起,就往他抵去,却听墨砚“唉哟”一声,她闻声扭头一看,却见墨砚直直盯着侯重茂。

袁梨晨顺着她目光一看,只见侯重茂脸上墨迹斑斑,再看自己手里,原来握着的是那只饱含墨汁的毛笔,刚才自己手那一抡,正好将汁水全洒在他脸上身上。侯重茂觉得脸上一凉,□的收回手去在脸上一抹,再放下手来,不光是掌上墨迹斑斑,那脸也被抹成一片,黑白深浅,倒活像刚才那只小狸猫。袁梨晨不由扑哧一笑:“活该!”

“唉,终于笑了,笑一笑多好啊。”侯重茂拭着手上的墨汁望着她道,是啊,自己是多希望她像当年泽州那样明净快乐地笑啊。

袁梨晨听他这样一说,背过头去,只听墨砚唤侯重茂跟她过去清洗,她目光流转,那只小猫已经不见了,或许是顺着开启的窗户跑出去了。

她看着他们在那旁细细地擦洗着,刚收拾完毕,就有人送上菜式来了,却是虾米绿豆芽,金针焖全菇,鸡脚煨鸽子蛋,鹅掌炖白蘑,火腿芥蓝。墨砚笑吟吟地点头,替袁梨晨布菜。

袁梨晨看了侯重茂一眼:“你出去,你在这看着,吃的不自在。”

“我这么费心替你弄来,你不感谢我,还要赶我走?”侯重茂坐在远处露出苦笑的表情。

“小姐,被他看着不自在,过来一起吃反倒自在了。殿下若是喜欢,何不过来一起吃点?”墨砚不待袁梨晨回话,抢先说。

“算了,你家小姐肯定不愿意,你陪她吧。”侯重茂笑着瞥了袁梨晨一眼,起身往外走。

“墨砚,你今日是怎么了?”

“有个对自己好的人不容易,这几年了,如今真心对小姐的,又有几个?”墨砚很认真地对她说。

袁梨晨看了她一眼,闷声低头吃饭,不愿搭理她的话茬。一时她主仆二人用得差不多,侯重茂又进来,先丢给墨砚一瓶药:“下回坐车让她吃这个。”转首看见桌上,见她俩不过略微动了几点菜肴,他坐下来靠在椅上,对墨砚道:“来,好丫头,给爷也照样来一份。”

墨砚倒真上来依样给他布置了,侯重茂吃的津津有味,一时只见魏嘉国扣门进来,侯重茂对他笑道:“来,你吃饭了吗?在这一块用了吧。”

魏嘉国却只在门边轻轻嗽了一声,侯重茂见状,搁下筷子起身。袁梨晨只见魏嘉国在他耳边一阵耳语,侯重茂的眉头蹙起,却不知他们所说何事。

须臾魏嘉国出去,侯重茂面色不似先前欢快,对她俩道:“今日好好休息吧,明日开始,要走得更快了。墨砚,记得到时叫你家小姐吃药。”说着便出去了。

第二日开始,果然一路走得比先时还快,好在有药可抑制晕车,袁梨晨被颠簸得心中时常叫苦连天,墨砚在赶路的日子里,却学会了驾驭马匹。

这日袁梨晨在车内困顿萎靡,昏昏欲睡之时,却被侯重茂一阵叫嚷吵醒,她朦胧睁眼,却见他掀开车帷对自己说:“出来了。”

袁梨晨在墨砚偕同下下车,只觉得全身酸软,伸臂舒张着身体,顺便打量四方,又是野外,侯重茂自那日后不但一路奔行飞速,而且似乎连官驿也不爱住了,倒是爱和他这一队侍卫,在旷野里扎帐而宿。

“墨砚,去前面给你家小姐取衣裳来。”墨砚应着侯重茂的指点而去。

“一会你换上吉服,再往西去就是边城了,咱们在那住行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侯重茂看了困顿的袁梨晨一眼,又环顾自己的卫队,一路风尘终于快到可以好好休憩的地方了。

“你就要离开故乡了……”侯重茂不无感慨地对她说,“到边城,你要是喜欢,多逗留几天吧。”

袁梨晨伫立在原地,眼前是一望无际的低平的原野,远方的山脉已渐渐消失了,只隐隐的有些黑影,越发衬得天空辽远,风鼓动着天上的白云,那浮云仿佛不想走,聚结成厚大的云团,连绵起伏,极缓慢地飘浮,聚散不定。阳光强烈,映得地上的一些石子闪出刺目的光,那草木在风中不停起伏刮动,叶片也发出让人眩目的闪光,远处有条大河,在阳光下一片波光,河上有时会有船帆过去,似乎遥遥传来送别的歌声。

要离开故乡了,可是除了这清风白云,又有谁来送自己?袁梨晨的目光随着河面上的白云流动,往事已随浮云散,离恨更比流水长。她那迷惘惆怅的神情全落在一旁侯重茂的眼里。在她的感慨中,墨砚取了服饰回来了。

她们回车整顿,外面的队伍也在休整,服侍依仗都比先前华丽得多。车窗外响起一缕笛声,她俩齐齐抬首,袁梨晨听出来了,那是阳关三叠的琴谱改吹来的,那感叹的曲调渐慢渐强地进行着,满是粘恋缱绻,阑珊幽叹。那种无限关怀、深沉感叹的乐声使她二人心海潮涨潮歇,牵引着她们进入一个迷离的境界。让人不得不感叹吹笛人的情真意切。

墨砚撩开窗帘,只见不远处侯重茂背立在一棵大树下,却是他在横笛,她呆了一呆,回首对不知何时闭上双目的袁梨晨道:“小姐,他在给我们送别呢。难为他把清脆的笛子吹得这么含蓄深沉。”

袁梨晨却依旧闭着眼睛,也没有回应她。

感其离乡送装游城

不久队伍整装出发,到了边城,早有官吏得了通告迎到城外来接,等到在行馆内坐定,侯重茂便让她二人好好休憩,在此等待晋国依仗来迎。

“这里是陈晋交界之地,虽是边城,可说起来这民风却不错,你要是喜欢,就出去走走。”侯重茂暗忖着她以后要来陈国恐怕是不容易了,虽说晋国有父女团聚的吸引,这离乡之情怕是少不了的。

袁梨晨最近不知怎的,总是忆及往事,或许是经历太坎坷,面对新局面,总怕重蹈覆辙,此时她偏想起了当年在泽州驿馆朱锦劝自己出行的场景。

“来,我给你们衣服都备好了。”侯重茂笑嘻嘻地对她们说,拍了拍手有人送了盒子进来。

墨砚上前打开,却是两套男装,袁梨晨看见,不由心怀疑问地看向侯重茂。

“你不是喜欢穿男装吗?除了泮城,泽州的时候你也不是穿着男装偷偷跑了出去?”他扬着眉毛对她说。

“你怎么知道?”袁梨晨愕然相问。

“当初我是一时好奇,就叫人跟着你去瞅瞅,说起来你还得谢我,要不是我的人分去了你随从的注意力,你们出去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他想着往事心中也不无感慨,又弯起嘴角,仰起头睨着她说,“要不,我陪你们出去,当作你谢我了?”

“不!只要你两套衣服。”袁梨晨断然拒绝。

对她的回答,侯重茂似早有准备的一叹,抿唇道:“那让魏嘉国陪你们去吧,以防万一。”

袁梨晨想着那位侍卫长,同样英挺,却比侯重茂看起来稳重严肃,这些日子只知道他出身不低,从小与侯重茂一起长大,两人之间交情较他人不同。这人是侯重茂的心腹,和他多熟络并无坏处,她幽幽想着,而且她对稳重之人素来有好感,所以她并没有拒绝。

侯重茂看她如此,倒重重叹息了一声。她被他的声音惊醒:“你出去,我们要换衣裳。”

侯重茂却没动,叉手抱住后脑,仰头看着屋顶说:“你们去屏风后换呗,我又看不见。这一路我骑马比你坐车累,如今走不动了。”

袁梨晨一咬牙,知道赶他不走,就带着墨砚往屏风后走。那隔屏乃是座屏,硬木为框,雕漆彩绘,十分宽大,她在这屏后看了看,再看不见他半分,安下心来,背立在屏风后,在墨砚的帮助下换衣裳,她此刻穿的是公主吉服,十分繁复,待到换下再穿好男装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

“来,我也帮你。”她舒了一口气,笑对墨砚说,走到墨砚身后的榻上,拿起榻上的衣服转身准备来帮她。

“啊……”这一转身她不由发出一声尖叫,侯重茂不知何时竟站在屏风旁边。她大窘,脸涨得通红,上前一扬手一掌飞去:“无耻!”

侯重茂脚下微微一滑,身子就避了开去,他站在边上只说:“对了,我无耻,我刚才什么都看到了。”

袁梨晨一击不中,听他这样一语,委屈顿时涌上心头,眼泪便要出来,她又不肯示弱,咬牙涨红了脸忍住,呆立在那里。

侯重茂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低低一叹,又对她笑:“好了好了,我出去便是。”说着便往外退。

袁梨晨听着那门一声响动,眼泪便滚了出来。却听墨砚一声长叹,她闻声扭头,墨砚上来给她拭泪道:“他骗你的,是你说了来帮我之后,他才过来的,好像是有话要对我们说的样子。”

袁梨晨听到这里,眼泪止住,鼻翼微动,咬唇低头不语。

一时两人穿戴好了出去,却见侯重茂那边跟人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他一手握着剑,身边除了魏嘉国,还有几个抱着弓箭等物的侍卫。

“你这是做什么?”袁梨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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