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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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样锦-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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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小衙内出了万芳楼,见那土财主不过带了三两个人,虽是身材高壮。可瞧着憨头憨脑,就不像打架地料,因此非但没有提防,人家往巷子里头走,他们还暗暗得意,一门心思想着打他个骨断筋折,给他长长记性,知道知道爷的厉害。



谁知道差不多到了背人的地方,他们地随从未及动手就叫人打了闷棍躺下了。两人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踢翻在地。拳脚相加。



黑咕隆咚的,两人连对方有几个人都不知道,更是还手的余地也没有,心里就有些慌。然听着喝骂声中有京城口音,便又壮起胆子,想仗着各自父亲地名头震慑恐吓对方,便满口叫骂着:“爷地父亲可是吏部侍郎!”“爷的父亲可是鸿胪寺少卿!!”“敢打爷?!想挨阜泽府地板子吗?!”“敢打爷?!不要脑袋了吗?!”



可那一群人听了只顿了一下,有人低喝了声什么,便又动起手来,打得比方才还凶还狠!



两人吃不住疼,再不敢逞强放狠话。只高喊“救命”,“打死人了”,还想着有路人或巡街的官兵来解救他们。可这么个巷子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再到后来两人声嘶力竭,只剩求饶地份,满口子“大爷饶命。饶命。咱们再也不敢了……”



这吵打声一直传到巷子尽头,那里停了辆标准的花楼马车。雕花缠锦,脂粉溢香,四角挑着点点猩红鸳鸯灯,桃花纹车帘内又有鸳鸯戏水声。



那娇媚的吟哦声和外面哀切的求饶声应和混杂,透着几分诡吊。



待车厢里声音渐歇,一个黑衣汉子靠近车厢,咳嗽一声,低声道:“爷,再打两个小子就要交代这里了。”



车厢里的男子平了平气息,推开挂在他身上的女人,整了整衣襟,问道:“老实了?服软了?”



那黑衣汉子躬身道:“回爷的话,求饶半天了。您听……”他说着顿住口,那边遥遥传来爷爷长爷爷短的求饶声,静夜里,听得分明。



车厢里的男子寻了酒壶含了一口药酒,挑帘子跳下车,仰头漱了口,又吐在地上,大着舌头道:“走,去瞧瞧。”



两人走到斗殴现场,一干打手已经停了手,两个小衙内趴在地上吭吭叽叽动也动不了了。



黑暗中那锦衣男子也分不出谁是谁,一捅旁边的黑衣汉子,那汉子忙踢了一脚脚边地人,道:“爷,这个喊他爹是吏部侍郎,那个喊他爹是鸿胪寺少卿。”



他脚边的,正是吏部侍郎陆西原的三公子陆绍虞。



那锦衣男子在陆绍虞跟前蹲下身,哑着嗓子大着舌头道:“小衙内,你不够狠呐。”



陆绍虞虽自己双手护住头脸,但头上还是挨了两下子,脑子有些木,可这反应还不很钝,听了跟前人这话,晓得是反话,他忙道:“爷饶命,爷饶命……小子再也不敢了……”



锦衣男子摇了摇头,又道:“你不够狠呐。”



陆绍虞慌了神,只恨少生了条舌头,急急道:“小子知错了,爷饶了小子,小子不该犯浑泼了爷一身酒,小子赔爷衣裳,不,不,不,爷要什么小子赔爷什么!爷高高手,饶了小子吧……”他既看不清眼前这是什么人,也辩不出他声音是不是先前那位的,便只当他是那富商,止不住地赔罪求饶。



那锦衣男子啧啧两声,站起身,忽然踢了他几脚,恨声骂道:“就TMD因为你不够狠……!”



他磨着牙,心里骂着,就TMD因为你不够狠,打断了纪淙书的腕子而不是脖子!你TMD要是把纪淙书打死了,爷用费那么大劲吗?爷用花那么些银子吗?!废物!废物!!



陆绍虞吃疼,胡乱喊着“爷爷饶命”。



那锦衣男子嘿嘿一笑,道:“爷爷,叫得亲近。”说着脚下越发狠了。



陆家,你想娶七妹妹,你妹想嫁老六,啧啧,真是想和咱家亲近亲近啊,那爷就让你亲近亲近。



他一下一下狠踹着他。亲近。Cao。亲近。爷让你亲近!



MD你个混蛋,今儿非把你黄子踹出来不可,叫你让爷费劲!叫你让爷费银子!叫你让爷糟



他踹累了,收住脚,站在一旁喘息,因着天黑,没人瞧见他脸上尽是狰狞之色,只能听得他声音越发低哑阴沉,他道:“你不够狠。做爷们,就得够狠。不够狠做什么爷们?啊?”



他说着,伸脚比量了下陆绍虞的胯骨,撇过头,扬了扬下巴,问身旁那黑衣汉子道:“不够狠做什么爷们?啊?”



那黑衣汉子一怔,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露出惊惧之色,迟疑道:“爷,这个……这可是……”



他直起身子,整了整袖口,掸掸衣襟上的尘土,像个世家子弟一样,优雅地迈着方步,往巷子尽头那马车走去,声音飘过来,还带着几分和煦,却道:“不够狠就别做爷们。去帮小衙内料理了……”



当马车里年七爷怀中的女子又摇摇曳曳唱起歌来时,远远传来陆绍虞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荣祥街陆府陆三爷的院子



暖阁里,陆三爷陆绍虞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旁大夫正在一点点检查他地伤势。



暖阁外间,其母乔姨娘坐在一边,擎着绢子不住抹眼泪,其父陆西原则背着手,焦躁的在房里走来走去。



丫鬟过来换了两次茶,大夫才从里间出来。乔姨娘一见,也顾不得什么,扑过去便问道:“万先生,我儿如何?”



大夫万先生略有尴尬,瞧了一眼陆西原,并没言语。



陆西原一皱眉,推乔姨娘道:“你去瞧瞧儿子擦药。”又摊出一手,向大夫道:“万先生,请外面饮茶开方子。”



万先生点了点头,跟着他出去,到一旁的书房,上了茶,关了门,他方道:“陆大人,三爷身上伤无碍,老朽开个活血化瘀的方子,再留些膏药,内服外敷即可。只是……”他犹豫了一下,道:“只是那处根本却是伤了……老朽浅薄,实是无法可医……怕以后子嗣上……”



方才褪了儿子衣衫时,陆西原见了就觉得要不好,但还在往好里想。如今听得大夫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忙扶住案台,正待发问,就听外面小丫鬟低声急呼道:“姨奶奶……”



陆西原一怔,稳住心神,向大夫道:“先生请先开方子,某去去就来。”说着大踏步过去,一开门,就见乔姨娘倚在小丫鬟身上,翻着眼睛,几欲昏厥。



他两步过去,把她抱到怀里,使劲掐着她人中,乔姨娘抽搭两声,才缓过这口气来,睁眼见是丈夫,不由“哇”的一声哭出来,只喊道:“我苦命地儿啊……”



……………………不算字数分割线…



PS:咩,虽然这章内容实在不符合情人节地气场……



虽然情人节还有不到30分钟就过去了……



还是要说,情人节快乐!



是用来……玩暗黑的。



只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他够不够黑。



望天。



下章想牺牲一个炮灰。一个不起眼的炮灰。虽然我觉得没啥。但是还是提前打下预防针吧。。。。



有兴趣的也可以猜猜牺牲的是谁……



无良的爬走。。。。



 卷三 冷吟秋色诗千首 30、偏执⑤



乔姨娘这一嗓子还没喊全乎,就被陆西原迅速掩住嘴。



陆西原又气又恼,低喝道:“大半夜的,嚎什么?!”



乔姨娘被捂得狠了,翻了翻眼睛,又要厥过去。陆西原连忙松了手,好一顿抚胸捶背,见她悠悠回转,这才长出了口气,恼道:“不是叫你去看儿子?怎的跑来书房……”



乔姨娘本是有气无力的喘息着,瞥了一眼陆西原,眼睛骤然圆睁,拼了力气攥了他的衣襟,泣道:“老爷还想瞒我不成?!可瞒得我一世?!……我苦命的儿啊!!……”



陆西原又要去掩她的口,然怕她再背过气去,又不敢了,只钳了她的肩膀,低声道:“收声!没见万先生在么?!没得让先生笑话!待我送了先生,安置好儿子再与你理论。”他顿了顿,又斥道:“这是什么好事?!你再嚎上几嗓子,脸面可是不用要了!”



乔姨娘紧紧咬着下唇,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定定瞧着他,泪如走珠,也不言语。



陆西原与此妾感情最深,瞧她这般越发心疼,低声哄她道:“你好生等着我……”说着吩咐丫鬟先将她送回陆绍虞的暖阁,自家往书房来。



这会儿大夫万先生已是将药方写好了,又写了诸多注意事项,见陆西原进来递与他看。陆西原扫了一眼,连赞高明,语意一转,又提今日之事还请他不要外传才好。万先生常出入官宦府邸。这些事情岂有不懂的?那嘴严才是保命的根本。当下谨慎言辞,郑重承诺。



乔姨娘巴巴地等着送走了万先生,也没等人通传,就自行往书房来,进了门就听见陆西原打发心腹小厮与陆绍虞服些丸药、擦些药酒、敷些膏药。并不叫去药铺抓药,只道天明再说。



乔姨娘大为气恼,三步并两步走过来,横眉立目,厉声道:“老爷这是要小三儿的命不成?!那老爷先把我勒死正经!”说着就往他身上撞,一副拼命的架势。



陆西原眉头紧皱,双臂箍住她,冲心腹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忙不迭收了药方子退了出去。又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陆西原这才低喝道:“你闹什么?方与你说什么来着?大半夜地,这事哪里是好张扬的!小三儿难道不是我的儿?我怎会不疼他!方才已是问过万先生了,无大碍的……”



乔姨娘服软下来,想到儿子可怜,又抽搭起来,泣道:“老爷可要与咱们做主,报官拿了那些天杀的歹人与小三儿报仇!!”



陆西原闻言不由大怒,松了双臂推开她,恼道:“胡闹!你怎的这般不省事?刚说了不好张扬,你又扯出报官来!”他顿了顿。咬牙道:“你道今天是谁送他回来的?是万芳楼的人!都是你惯地他!他在窑子里与人争风吃醋被打了,这是体面的?!咱们掩还来不及,还要大张旗鼓报去阜泽府,让天下人尽知不成?!我还跟他丢不起这个人!!”



乔姨娘被他推开还有些恼。听到“窑子”二字,哭声戛然而止,脑子也僵了,抽搭两下,强辩道:“我的儿子我最知道,小三儿一向洁身自好,…………大爷、二爷妻妾之外,哪个房里不有三五个通房丫鬟?只咱们小三儿就两个。一个还是我与他的!他哪里会去那等腌地方!”



陆西原挥手道:“你眼里只他一个是宝!我自污声誉骗你这做什么?!窑子里的还拿着他打的记账条子来的,叫还银子!”提起这事他心里火更大,然幸好万芳楼的人知道规矩,送人回来也没声张,要账领赏也只与他一个心腹管家说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可不只是丢面子的事儿。



乔姨娘瞠目结舌。傻愣了半晌才道:“那……也是小三儿……小三儿与人应酬……”她忽然想起一事,未及细细思量。便脱口而出:“你不也是叫他与郎大人家小衙内多多亲近,这许是……”



陆西原一拍桌子,怒道:“你胡吣些什么?!”



乔姨娘被喝住,呆了一呆,又开始抽搭起来,只泣道:“我苦命的儿啊,老爷可要与咱们做主……”



陆西原过去揽了她,两人偎依着坐到椅上,他叹道:“你当我不想千刀万剐了那歹人?然此事万不能张扬,眼下御史台将有大变,到处盯得都严,此事论不好便是小三儿德行有亏,连带我也有过,免不得要遭弹劾。此事还要暗下里寻着那打人地,再与理论……”



乔姨娘晓得利害,也不犟了,俯在他肩头,呜咽道:“是我躁了,可老爷,我这心里着实恨呐,…………小三儿往后怎么整……他尚未娶妻,这一辈子岂不就毁了?!”



陆西原素来最爱这个妾室,虽然平时觉得这小三儿不争气,但爱屋及乌,也是疼爱有加,想到此一番竟是断了儿子子嗣,心下大为恼火,暗自咬牙,想往后查着下手之人定要千刀万剐了,方消心头之恨。而听爱妾说儿子亲事,心里又是懊悔,儿子也老大不小了,早两年与他定下亲事便就好了,原是一直想觅良配,现下可好,唉,如今……如今……只怕他是那事也不行了,可寻个什么样的人家……



他叹了口气,道:“之前也有人与小三儿提亲,是咱们嫌人家门户低,唉,却是咱们误了他。现下……现下这般……也只得择个妥当的,速速定下亲事。…………若有什么风声走漏,这良配可越发难觅了。”乔姨娘抹了把眼泪,咬牙道:“那不成!老爷,我不管,儿子这娶妻之事。定不能敷衍了他!”



陆西原大为头疼,皱眉道:“他如今这样了……你还想要什么名门闺秀做媳妇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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