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平浪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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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风平浪静的时候-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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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阿姨满脸是笑,故作姿态地咳嗽了一声,期待地等着江水点头。
  江水怔了怔,本来想说自己已经有爱人了,可现在他和杨梅这情况,这句话竟然怎么也不能坦然说出口。思考了片刻,最后他说:“许阿姨,驾校那边,我已经辞职了。”
  “什么?”许阿姨表情夸张地喊出来,声音大得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尴尬地哦了一声,说:“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的?”
  “我现在还没有稳定的工作。”
  许阿姨的神色在那一刻变幻莫测,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江水善解人意地道:“谢谢阿姨,不用帮我介绍了。”
  许阿姨一听,立马顺着台阶下了:“哦哦,你要是不同意也行,我再问问别的小伙子……”
  “……”
  “那这样,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啊。”她指了指购物袋,三步并两步地走,逃得比兔子还快。
  望着黑黢黢的楼道口,江水难看地笑了笑。
  今晚没有月亮,和他心底一样,漆黑一片。
  江水在空荡荡的床板上躺了一夜,第二天,他去了杨梅家。
  前几天他在忙万淑芬的后事,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今天再开车想进小区,发现竟然进不去了。
  门卫换了人,这一个一丝不苟,规定要刷卡进门就必须刷卡进门,一点情面不给。江水想刷脸,忽然又想起来他和这个门卫是第一次打照面。
  最后,他把车停到路边,步行进入小区。
  开门的是杨母,一见是他,脸色立刻变了。江水在心底冷笑,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伪善。
  “什么事?”杨母是彻底不打算和江水维持表面的平和了,既然在医院已经撕破脸,那现在冰冷的态度就是她真实的态度了。
  “我来看杨梅。”
  “杨梅还没出院。”
  “她出院了,我刚从医院过来。”
  “……”
  杨母二话不说,把门关了。
  江水继续按门铃,烦不胜烦之际,杨母再次把门打开:“干什么?”
  “让我见杨梅。”
  “没门!”莫名其妙的,杨母火气又来了,不自觉拔高音量,“是不是被我骂得还不够?你又上门来讨骂?”
  话没说完,她眼睛就在四处逡巡。在找鸡毛掸子。
  幸好杨父及时出现,在杨母的鸡毛掸子伸出来的前一瞬,杨父啪一声把门关了。
  把杨母关在里面,自己和江水关在外面。
  “小江,来,我们小区里走走。”
  江水惴惴不安又视死如归地跟在后面,走到僻静处,杨父停下来,拿了一根烟点着。
  吸了一口,道:“杨梅恢复得不错,比前几天能吃。脸色也好起来,也能下床活动,你不用担心。”
  江水点点头,静静等着。
  杨父说:“小江,我当你是聪明人。所以作为长辈,有几句话必须跟你讲。”
  他露出回忆的神情:“我和杨梅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但那时候两人相爱,什么也没想就结婚了。婚后一起奋斗,有了今天。杨梅妈妈跟着我是吃过苦的,正因如此,她才不要自己女儿也去吃苦。你明白我意思吧?”
  他看了江水一眼,又继续说:“有句话这么说——人穷志不穷。小江你呢,还很年轻,有的是机会去拼去搏,我建议还是不要过早定下来。男人嘛,要志在四方。”
  “你有赚钱的本事,你就出去赚钱,你没赚钱的本事,你就培养出赚钱的本事。你觉得呢?”
  江水缓缓抬起头,眼里的光就像明明灭灭的烟头火星:“叔叔,如果我赚了钱,我有房子,有车子,再来找杨梅……”
  杨父晃着手指,打断他:“她妈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小江啊,我看,你和杨梅还是算了吧。”
  捻了烟,挣扎的火星彻底灭了。风中还飘着它的残骸——那灰白的烟灰。
  一如江水鬓角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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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土豪破费了,记得常来哈

  ☆、白头的男人

  近一周来,江水懒得快发霉了。不工作不外出,成天窝在空荡荡的家里,渴了喝矿泉水,饿了吃泡面。直到家里的食物被他挖空了,才有出门的念头。
  也根本不打算购买食材,直接奔餐馆去,捡现成的吃。
  这家面馆开了好多连锁店,其中的鸡丝面是招牌。一碗鸡丝面十五块钱,江水点了一碗,付钱的时候,掏一掏裤兜,摸出一张十块的。
  “先生,鸡丝面是十五块。”
  江水把十块钱捏在手心里,换手去另一只口袋摸钱——
  他只有十块。
  收银小妹还在等他付钱,后面有别的客人来点面,她不敢怠慢,就先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江水站在那里,颇有些尴尬的意味。
  他之前的工资都是直接打在杨梅的卡上,身上没有大钞,但会存放些零钱用来买烟。现在他穷得连买烟钱都付不起了,更别提一碗鸡丝面了。
  他想,干脆就这样走掉吧,在没有人发觉的时候。
  “你偷偷摸摸要去哪儿?”
  脚步蓦地一顿,回头,杨母正抱胸站在面前。
  杨梅索性挺直了背,光明正大地说:“我要去找江水。”
  “不许!”
  杨母使了个眼色,杨父面露难色,但还是一步一步挪过去,听话地把防盗门反锁了。
  “你给我在家好好待着!”杨母拉着杨梅往餐桌边走,按着她的肩膀坐下,语重心长地说,“立业是专门跑过来看你,这还是在得知你引产的情况下。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你很有感觉!你看,你一说想吃千张面,他马上跑外面去帮你买。这么好的男孩子,你一定要把握住的。”
  杨梅撇开头,神色淡淡。她没有化妆,又加上身体的缘故,脸色看起来还是略显苍白,嘴唇也少有血色。
  杨母在一旁看得又是心急又是心疼,万千情绪凝结成一句叹息,充满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乖,这段时间你听妈的话,养好身体,别到处乱跑了。”
  杨梅看过去,手一伸,说:“好,那你把手机还给我。”
  “不行!你现在就好好休养,玩什么手机!手机辐射很厉害的。”
  “你起码让我看一眼……”
  “不行!”
  “……”
  杨母再不多话,站起来要走,身后杨梅忽地声音悲凉地说一句:“妈,你是不是又不同意了?”
  “……”
  杨母往卧室里走,杨父走过来,说:“别让你妈妈着急生气了,杨梅,你长大了。”
  杨梅低着头,一言不发。杨父又道:“你早饭吃那么点儿,现在肯定饿坏了。等立业回来吧,什么话,吃完中饭再说吧。”
  傅立业站在收银台前,点了三份鸡丝面,一份千张面。
  收银小妹笑容可掬:“您好先生,一共五十五元。”
  傅立业给她一张五十的和一张十块的,正要找钱,她忽然说道:“诶,先生,您的鸡丝面不要了吗?”
  旁边转身欲走的男人停下来,回头毫无情绪地一笑:“我没带够钱,算了,不要了。”
  “哦……”
  傅立业看他一眼,随口问收银小妹:“他差多少钱?”
  收银小妹想了想,答:“五块。”
  “那把我的那五块算他头上吧,你不用找了。”
  收银小妹反应过来,点点头,扬着手里的五块钱,对江水喊:“那个要买鸡丝面的先生,有人帮您付钱了!”
  江水看过去,傅立业对他友善地点了点头。
  这张面孔他认识——西装革履,戴一副无框眼镜。
  “谢谢。”江水走回去,很快,他的鸡丝面就端出来了。
  傅立业的四碗面也打包完毕,他一手拎两只打包袋,汤汁又烫又满,因此提得很小心。江水不免多看了一眼,傅立业顺着他的目光,笑道:“这家面店味道真不错。”
  江水点头,道:“你买四份。”
  他说:“家里有病人,忽然想吃面。我和她父母只好随她一起。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他如履薄冰地走出面馆,江水端着铁盘,一时看得入神。
  收银小妹提醒他:“先生,那边还剩一个空位。”
  指了指靠门的位置。江水刚要端着走过去,就被别的人捷足先登。
  这家面馆生意奇好,不一会儿功夫,所有的位置都坐了人。
  江水对收银小妹说:“你帮我打包吧。”
  “哦,好的。”
  面拿回家的时候,有点糊了。
  他换了家里的碗盛面,取了竹筷吃。
  面的味道的确很棒,可他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说不上是因为什么,明明肚皮还是空的,可偏偏什么胃口都没有。
  这碗面是和杨梅相亲的男人买的。
  人最怕对比,一比较,就变得不快乐了。
  可江水仍旧忍不住想,他浑身上下无论哪一点,都比不过那个男人。而他现在还要吃那个男人买给他的面。
  他吃不下去。
  这么会儿愣神的功夫,那碗鸡丝面全糊了。面条吸了汤汁,变得又粗又肥,快要从碗里胀出来了。
  他忽然想笑,此情此景,他想起杨梅。杨梅吃面,总是要把面吃成他现在这个样子——越吃越多,最后他没办法,只好帮她解决掉。
  现在,他坐在杨梅坐过的位子,吃着杨梅吃过的面,好像什么都没变,一切恍如昨日。惊醒过来之时,却猛然发觉,其实一切早就变了。
  你是一棵树,要是有人要把你拦腰砍断,你怎么办?
  那就来年春天再发芽,重新长过。
  如果那个人一定要把你砍断呢?
  那我就再长,一直长。
  这颗饱经风霜的树,在天寒地冻里掉光了叶子,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和伤痕累累的树干。快要捱不过去了。
  他抖着手,机械地又送了一筷子面进嘴。味同嚼蜡。
  他的鼻子已经闻不到鸡丝的香气,甚至在某一时候,呼吸都略显艰难。他回过神来,原来他的鼻子已经塞住了,因为它抵抗不住默默淌下的泪。
  那碗面一直放在桌上,好几天都没有收拾。
  江水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爬起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如果不是敲门声响起来,他大概会一直躺下去,躺到他的枝干断掉,树根腐烂掉,整棵树消失掉。
  敲门的人很有毅力,一下敲得比一下响,颇有你不开门我就一直敲下去的意思。
  江水从厨房的窗户看出去,能看见大门前站着的人。红头发,竟然被他找到这里来。
  距离上次和他在大排档喝酒,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
  “开门开门!江水我知道你躲在里面!”红头发敲得拳头都痛了,休息几秒揉了揉手,继续抬起来敲。
  拳头还没落下去,大门打开了。
  两人对视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江水是懒得说,红头发是说不出。
  才短短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头发惊讶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连他这么粗心大意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江水瘦了,皮肤干了,不知道他多久没洗澡,身上有油臭的味道。
  他现在这幅样子,把他推进垃圾堆里,也一点也不违和。
  更可怕的是他的头发。
  红头发大张着嘴,唇上的肌肉颤抖了几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江江江江水,你做发型去了?”
  江水没理他,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捋面前人的头发,半天,才说:“你照过镜子没?”
  如果照过镜子,他就能看见自己那一头花白的发。
  终于回过味来,红头发正了脸色。江水怎么可能去做发型?他这一头华发,铁定是自己长出来的。
  红头发惊得说不出话,好久过去,他依旧目瞪口呆,嘴上嘀嘀咕咕:“一夜白头?小说里的吧。”
  他取出手机,调出镜子,摆在江水眼前:“你看,你自己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水看着镜里的自己,有一刹那的呆滞。但很快,他又恢复波澜不惊的死气。
  一转身,他往回走。
  身后红头发追上来,一边走一边说:“江水,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像糟老头!我的妈呀,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那天看你也就鬓角长几根白头发,现在整个头都长,你发展够迅速的呀。”
  “……”
  一进房门,红头发噤声不语了。这阴沉沉的房子,让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江水从柜子里取出一瓶农夫山泉,递给红头发,红头发被这气氛吓得够呛,大脑没下达指令,手就拧开瓶盖,咕咚喝了一口。
  江水看也不看他,继续往里走,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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