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够带领一支兵团横扫天下的名将。像泰斯拉一样，他是一个能做万人敌的英雄。这样的英雄，就应该像泰斯拉一样，张嘴就是骂人，谁的面子都不给。看到洪存熙的这张黑脸，他反而更加高兴了起来。
洪存熙默默无言地来到北方众人面前，一个接一个地和他们握手。周围一片寂静，众人只听见至上厅台阶下记者群摄像机快门按动的嚓嚓声。没有一个新闻记者开口提问，似乎所有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联邦欢迎你们，北方的功臣。”洪存熙和每一个人握手合影之后，抬起头来，闷声道，“这是一个意义重大的时刻，对于联邦和对于世界，都至关重要。现在人们也许不知道北方南归的意义，但是不久之后……”他说到这里，下意识地闭上了嘴。青鸿发现，他眼中满含着一种迷惘，或者说是淡淡的恐惧。
他心目中名列第二的英雄，居然目含恐惧。到底发生了什么？青鸿感到忐忑不安。
“……无论如何，我把北方军的英雄们留给你们瞻仰吧。我需要立刻和南归探险团的核心成员开一个紧急会议。”洪存熙说到这里，朝着夏语冰使了个眼色，举起手来，朝至上厅正门方向一举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夏语冰走到洪存熙的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并朝着青鸿一指。
“他吗？”洪存熙侧目看了青鸿一眼，不耐地闷哼了一声，朝他打了个手势，让他走到自己身边。
“你跟我们一起来。”洪存熙说完这句话，便与夏语冰并肩走入了至上厅的大门。
“青上校，请！”一个浑身黑西装的壮年男子来到青鸿身边，礼貌地说。青鸿认得他，至上厅办公室主任罗伯特，洪存熙内阁里面的核心成员之一。
青鸿转头看了商若曦和其他人一眼。总统卫队已经一点点撤离了至上厅台阶，周围的媒体记者如蜂群一般涌了上来。他感到一丝微弱的担心和歉意。
“放心，至上厅卫队会为他们开道。”罗伯特一边小声劝解青鸿，一边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向至上厅方向推去。
至上厅的总统办公室极为宽阔，在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乒乓球桌大小的三维投影桌，桌上是纹章联邦十五个行省的三维电子地图。
巨大的半月形办公桌背后，纹章联邦的国旗和联邦军的军旗交叉悬挂。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气吞万象，只要转动座椅，就可以眺望整个米罗克斯广场和远处的英烈纪念堂。
在办公室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届联邦总统的照片。在总统办公桌上，孤零零地摆着一枚相框，相框上是一位小女孩的照片。青鸿知道这是洪存熙的外孙女。她的父母一个是著名的机甲师，一个是著名的工程师，但是却在一场事故中双双意外去世。她成了洪存熙唯一的亲人。
青鸿和夏语冰并肩在办公桌面前的客椅上坐下。罗伯特小心翼翼地在他们身后将办公室大门关闭。
“真是好笑……”洪存熙坐到办公椅上，将身子靠在舒适的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典型的围城情结。北方人拼了命想要回纹京，却不知道纹京比哪儿都不安全，我如果能够逃亡，倒很希望躲到北方去。”
听到他的话，青鸿心里仿佛被通了电，身子不由自主帝剧烈震动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洪存熙对于北方费劲千辛万苦才取得成功的南归历险，居然有这样尖酸的评价。
“总统阁下，我……”青鸿皱紧眉头，开口道。
洪存熙轻轻抬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小伙子，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话。”洪存熙转头面向夏语冰，“夏教授，女王系统的终极升级已经进入了最后测试阶段。到了这个阶段，远程控制已经失去意义，你必须亲自到现场与其进行实时交流。所有人都在等你。”
“这也是我不惜一切南归的原因。”夏语冰点头道，“我决定把这个升级系统改称为女神系统。”
“女神系统？女王领域备忘录里曾经记载，米罗克斯曾经也想用女神来为这个系统命名，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洪存熙用手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低声说道。
“总统阁下，你看起来情况很不好，发生了什么？”夏语冰淡淡地问道。她的语气和腔调让青鸿大为吃惊，她看上去似乎根本没有把洪存熙当什么大人物，而只是一个工作上的普通同事。就好像她有着和总统平级的权威。
“泄密。”洪存熙哑声道，“女神系统的秘密似乎终于被泄露出去了。女王领域的一个核心工作人员被黄金联盟策反而叛逃。现在黄金联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一部分秘密。女王领域的工作者都是五百年来代代传承的纹章守护者后代。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人被收买了。”
“永生的诱惑，的确很难拒绝。”夏语冰叹了口气，小声说。
“永生？”洪存熙扬了扬眉毛。
“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汇报。请问女王领域的秘密还能够保存多久？”夏语冰严肃地问道。
“一年。”洪存熙的脸上露出深沉的疲惫，“一年之内，我还能控制局势。”
第186章 女神系统
“那我们必须抓紧时间，需要融合调试六百年来积累和发展的数据库和算法，一年时间根本不够。”夏语冰正色道。
“黄金族需要至少一年时间才破解女王领域的加密信息。等到他们明白我们要干什么的时候，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把这个秘密大白天下，至少让南方十三省知道。这些行省中的行省政府已经彻底被腐化……”
“……这些年来他们通过控制高议会促成很多有利于垄断财团的法案，南方金融寡头的势力无孔不入。众议会的议员也渐渐操纵。等到军队被渗透之后，我的权力就会被彻底架空。”洪存熙说到这里，用一种阴暗的目光扫了青鸿一眼，“还觉得纹京安全吗？”
“……”青鸿终于明白为什么洪存熙看上去既疲惫又阴郁。
“夏教授，女神系统毕竟是一个全新的体系，是否有可能在某个地区先进行试运行，等到成功之后，再普及到全联邦？”洪存熙用手擦了擦脸，沙哑着嗓音问道，“这样至少我的内阁能够给我一丝助力。”
“不可以的，总统阁下。”夏语冰摇了摇头，“女神系统最大的特点就是以奥术空间智脑的运算代替政府机关对国家的司法、行政和立法进行管理，完全取代人类在政府机关中的作用，以期取得最大的运转效率……”
“……系统需要预测各种国策对社会经济未来走势的影响，这需要庞大的模拟运算。系统一开始运行，就必须以执掌全国为初始指标。如果选择一个区域来试运行，这个区域和联邦本体的关系模糊不清，会令初始数据复杂化，运算量呈几何级数地上升，极可能造成系统的瘫痪。”
“但是这意味着全国公务员都会失去原有的工作，行政、立法和司法机关的官员全体下台。全国的警察、宪兵和士兵都必须遵从智脑或者智脑分身的指示。光是想一想这会遇到多大的阻力，就让我头疼。”洪存熙低声道。
“这些不是女神系统应该处理的问题，而是您应该处理的问题。女神系统存在的前提条件，是出现一个愿意接受系统领导的国家。这是您的任务。您必须劝服纹章联邦公民接受女神系统。”夏语冰淡淡地说。
“语冰，这根本不可能啊。”青鸿忍不住插口道，“一个国家的掌权阶级不可能自动交出手中的权利。有着公职的公务员也不会因为某种崇高的目标，老老实实地下岗。如果贸然全国推行女神系统，必然受到多重阻碍。光靠洪总统一个人，也无法和全国的特权阶级对抗。”
“洪总统，你是女王领域中选出来的守护者。在你军事上受到挫折的时候，是女王领域给了你足以竞选总统的助力。而现在正是你回报国家的时候。”夏语冰语调渐渐激动了起来，“这个系统自从纹章初代的那一届政府开始就开始秘密开发，等待的就是如今成功的一刻。无数先烈为此献出毕生的才智和心血。无论是你还是我，都背负着沉重的责任。现在绝对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
她的话让青鸿一阵惊讶，他从来没有见过夏语冰这么激动过。她永远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智星模样，这样尖声尖气的呼喊和争辩还是他第一次见。此时的她在青鸿的眼中更像一个人类。
“你以为我没有努力在做着斗争吗？”洪存熙用力一拍桌子，厉声道，“如果没有黄金联盟的压迫和渗透，也许纹章世纪在某一个时空会发展到国家行政无限弱化，政府的运转完全依靠公司企业来维持的理想化社会。但是黄金一族的渗透和腐化已经令整个纹章联邦烂入骨髓。政府的运行无法依靠法制，必须要靠强有力的手腕和具有魅力的领袖来维持。一旦我放手，将一切交给女神系统，整个联邦就会垮掉！”
“哦……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想要在人类统治和女神系统统治中间走一条折中的路线。”夏语冰在客椅上扭动了一下身躯，将左腿叠到右腿之上，身子向后靠了靠，轻轻摇了摇头。
“女王领域已经等待了六百年，现在系统即将完工，而秘密也终于泄露，这正是人类历史最关键的转折点。一个新的系统要取代旧有的统治阶级，人类自创的神明将取得人间最高的权力。总统阁下，你以为这个交接会是和平而愉快的吗？”夏语冰苦笑着说，“我知道你对于联邦还有最后一份期望。但是我早就通过女神系统进行过预测，想要让女神系统得到彻底的实施，必须经过战争。”
“战争？”青鸿失声道，“语冰我记得你说过，有洪总统的支持，一切都还有希望！”
“我的确这么说过。如果总统阁下站在女神系统的这一边，凭借你在军队和士兵中的威望，我们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夏语冰秀脸露出激动的神色。
“你是在建议我进行战争总动员，和国内反对女神系统的势力进行一场内战？”洪存熙冷笑着摇头道，“我以为这是一个可以让联邦摆脱腐化和灭亡的救世系统。没想到它给我的第一个建议，居然是战争！”
“总统阁下，人类曾经因为世界金融寡头们之间的争权夺利而毁灭过一次。米罗克斯建立新联邦的最初理想，就是让人类摆脱寡头统治的阴影，永远享有公平自由的生活。但是，现在联邦的统治集团却又一点点向寡头统治的旧路上退化。米罗克斯·李早在五百年前就预料到一场全新的战争将随着女神系统的最终运行成功而开始。所以才会一代代甄选系统守护者的人选。总统阁下，你承担着未来的希望。”夏语冰用一种深沉的口吻柔声说道。
“未来的希望？”洪存熙猛地站起身，大踏步走到办公室落地窗前，朝着米罗克斯广场望去，“依靠一个系统来打赢内战？依靠一个系统来对抗黄金联盟？你如何驱策士兵，如何指挥军队？”
“女神系统并不会亲自指挥战斗。就象总统阁下不用直接参与战争一样。她的任务是维持政府的高效运行，保证部队的后勤和供给。在女神系统的领导下，行政机构完全服务于商业公司和民间组织，士兵也会从佣兵公司的佣兵中选拔。她会甄选出适合领导军队的指挥官，将组织起来的兵团交给他来打理，比如说总统阁下。”夏语冰沉声道。
“说来说去，公司仍然是这个所谓未来社会中的主宰？这和现在的寡头统治并没有区别。真正掌权的仍然是各大公司背后操纵竞选的金融寡头。”洪存熙用力摇了摇头。
“总统阁下，女神系统是无法操纵的。权与钱的交易会在未来社会中被禁绝。公司可以通过对国家的贡献而获得经济和物质的奖励，但是他们永远无法依靠金钱的累积而取得国家行政权力。”夏语冰摇头道。
“但是……佣兵公司呢？他们拥有武装和士兵。”洪存熙厉声道。
“这就要靠佣兵们自己的选择了，是要效忠一个想要取得独裁统治的公司，还是效忠保证公民权利的女神系统。这和现在政府面临的难题类似。唯一不同的是，现在联邦统治已经一点点失去了民心，所以独立城邦越来越多。而女神系统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是一个更值得效忠的选择。”夏语冰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错了！”洪存熙回过头来，“人类不会满足于被一个冷冰冰的电脑系统所领导，不管它再如何公平公正。政府的运行无法依靠智脑制定的法律，而必须要靠强有力的手腕和具有魅力的领袖来维持。为什么人类历史上所有对于电脑统治未来的描写都是一片灰暗的色调？因为这是一个恐怖的未来。所以我才坚持一定要先从一个区域开始试行女神系统。如果让智脑系统来统治人类是一个馊主意，那么我还有机会阻止。我不想成为把人类交给机器奴役的千古罪人。”
“很好笑。当人们开始研制一种可以彻底解决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