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逍遥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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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逍遥调-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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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行见他只是抱着她,并无动作,便又鼓起勇气道:“师父你不说一声就走了,我、我怕你会出事……”

“不说一声就走,”清尊呆呆重复,一手抱着秀行,一手却捂住额头,“不说一声就走了……?”声音竟有几分颤,却又压抑着,令人听了格外难受。

秀行道:“师父你怎么了?”

清尊的身子轻轻发抖,似笑非笑:“原来如此……”如此喃喃一声,忽然抬手用力勾起秀行下巴,声音忽地寒意凛然,冷笑道:“你有何资格担心我?你又为何不问问,我稀罕不稀罕你等?”

秀行一听这话便心知不好:多半是先前她同秋水君的那番对谈,也被他听了去了。

16、另眼看,融融恰恰

秀行是个直性子,当初秋水君同她说起九渺神君的来历,说他一念执着不肯成仙,秀行刨根问底,秋水君便说他好似在等一人。

当时秀行正同清尊闹了一场,打听的差不多明白了之后,便很有落井下石之意,当下信口哼了句“就算他要等,人家会稀罕么”。

此即,若是不知清尊性子,也就罢了,自会以为此刻这句话他不过是无心而来,但如此情形秀行是经历过的,自不会侥幸以为当真是巧合而已。

秀行颇为心虚,也不照往常般斥责清尊偷听,便低了头,鹌鹑般道:“师父,原来你在记恨我。”

清尊见她并不恼怒,便挑了挑眉,一双淡金色的眸子凝望秀行片刻,本是要好好嘲讽她一顿,此刻却又全无心情,想放手,那手心却似贴在了她的手腕上,挪不开般。

淡漠的眸子里带了一丝茫然,感觉怀中小小的身体有微微暖意,摸起来的感觉并不难受,下意识地想更靠近一些,然而就在手扣住秀行身体往怀中带之时,却反将人一推,喝道:“走开!”

陡然被推开,秀行却不怎地惊讶,她有些习惯了清尊这种“反复无常”,双脚踩在松木地面上,被推得后退几步才站住身形。

目光所及,从他身上挪开,望见地上的那枚玉杯,秀行低头捡起来,犹豫着不动。

“还不走?”清尊略抬头,冷笑望她,“是不是也想来对我投怀送抱?”

投怀送抱?秀行大惊,面上才露出几分惊讶之色,看看清尊雪般的肤色,脸颊上似有淡淡的红,灯光太暗看不清,秀行本能地后退两步,把满心的话咽下:“那我先告退啦。”利落地迈步出了屋子。

清尊冷笑一声,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双眸定定地望着虚空暗夜。

“师父……”耳畔又有极低的唤声。酒力上涌,清尊皱了皱眉转头看去。

秀行进门,小心地将玉杯放在桌上,看清尊不动,便觑着他说道:“师父,方才你问我有无资格等你……你稀不稀罕等我……”

清尊望着她的脸,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算在夜间也如此清澈,清尊淡淡冷笑:“哦?”到底是按捺不住,她这种一碰就会暴跳的个性,他一览无余。

秀行“嗯”了声,才又说道:“我还未回答师父……”

清尊漫不经心看头顶:“那你说便是了。”

秀行道:“我是因担心师父才等,看你无事回来便放心了,如此而已,谈不上有无资格去等,若说资格,我是弟子,也并不能说就没有资格;另外,我是一心等师父看师父安好,见您老人家安好回来了,我便也心安,至于师父你稀不稀罕,在不在意,或明白与否,那是师父你的事……跟我无关,从来我只等便是了,只因我自己想要等。”

暗夜里头好像有道雷在清尊的耳旁响起,他蓦地转过头去:“你……”

眼前人影一晃,却是秀行已经极快地跳出门去,双手扒在门口,探头出来道:“师父莫恼,离天明还有一个多时辰,师父好生安歇,徒儿告退了。”

她小心翼翼,防备着清尊又突然发怒,因此隔着门扇,只露出一对眼睛一边骨碌碌转动,一边闷闷说话。

以如斯荒唐姿态说罢后,清尊未及开口或动作,便听到耳旁劈里啪啦地声音,是秀行逃命似地赤脚跑过廊下,跑过桥上,回到她自己的屋内去。

清尊侧耳倾听她的脚步声远去,双眸微微闭上:“从来只等便是了,跟他人无关么?哈……”竟然一笑,金眸之中光芒闪烁,笑意极美,如明珠摇曳,暗室生辉。

秀行一口气跑回房中,想到方才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总比憋闷着强,且清尊又回来了,这三天的等待同担心尽化作烟云,不由地神清气爽,偷偷到窗口往那边张望过去,却见灯光依然,依稀能看到自床榻上垂下的一抹衣角,随风微微地动。

秀行趴在窗口,手托着腮看了会儿,全不知自己脸上略带傻笑,半晌回到床上,将纱被一拉,长长地舒了口气,极快睡着。

此夜,秀行什么梦也未有,一梦到天明,耳畔听到翠鸟在窗外枝头清脆鸣叫,便急忙爬起身来。

先披了件衣,飞快地跑过长桥,在清尊的门口张望,见那人静静地侧卧着未动,才松了口气,又偷偷地跑回来匆忙洗漱。

秀行忙碌着,将自己整理妥当,便跑去清尊房外,先恭敬地垂手低头,温温顺顺道:“师父,徒儿来伺候了。”听不到里头回应,却自顾自将虚掩房门推开,入内后,将地上袍子收罗起来,银盆盛了水,又把净瓶里的水重换一遍,来来回回跑了四趟,榻上的清尊翻身起来。

秀行规规矩矩道:“师父,我熬了粥,待会吃些罢。”

清尊瞥她一眼,心中讶异,却不做声。

秀行见他不曾反对,便忙忙地又退回去,跑到厨房内看了看白粥冒泡,便又站着守了会儿,见水收得差不多,才用银勺盛了一碗。

清尊正净了面,衣衫松松地,银发有些打湿,秀行将粥放在桌上,清尊忽地嗅到一阵淡淡清香,回头来看,却见桌上一碗白粥,香气袅袅,珍珠糯米粒,白玉碗沿边上,搁着一朵雪白的小花。

清尊怔了怔,就看秀行,秀行正偷着瞅他,目光相对,便把头扭开去,黑白分明地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欲盖弥彰地假装没看他。

清尊看得清楚,也不言语,便一撇袍子坐下,用小勺挖了一勺子粥,尝了尝,入口清甜,又带一丝极淡的天然花香,不由地眉头略动。

一小碗的粥吃了个大概,清尊起身淡淡道:“我去沐浴。”拂袖出外。

秀行偷着目送他离开,看看空了的碗,捂嘴一笑,把东西收拾妥当,又卷着清尊的黑袍拿去洗,袍子束成一团在怀中,秀行皱了皱眉,低头嗅了嗅,忽地停了步子。

她忽然记起这上头的香在哪里闻过,是蓬莱岛那位玉黎仙子。

秀行竭力回想,从清尊昨夜的话里嗅出一抹玄机,依稀记得清尊说过一句“是不是也想来投怀送抱”,难道……

秀行对着一溪水,浮想联翩地洗完了清尊的袍子,回来后将袍子晾好,便去提水浇桃树。

这几日桃树被养得极好,玉露春风,金乌光照,又不用担心邪祟侵扰,树干乌黑透亮,顶上虽有一侧被天雷殛得焦黑,其他部分却憋着生气,叶片肥厚,绿得发黑,又开了几朵桃花,比外头的凡桃花大数倍,粉艳艳地很是好看。

秀行摸一把额头的汗,对着桃花笑,却听有人旁边道:“你对他倒是上心。”

秀行回头,却见清尊换了一身衣裳,粉白色的袍子,显得整个人如一朵初开的桃花,万年不老冷若冰霜的容颜,竟有几分粉嫩的意思。

秀行看得发呆,清尊看她目瞪口呆的模样,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浑身透出几分冷艳高贵。

秀行急忙低头:“师父!”心里转了转,厚颜道,“我对师父才是真的上心。”

清尊正围着桃花树转,桃树不安地发抖,又有晕眩之势,清尊听秀行这般说,便回头看她,桃树得以喘息,心中暗自嘤嘤地,十分感激秀行替自己把仇恨拉走,危机解除。

清尊上上下下打量了秀行一会儿,虽心里仍有些不太舒服,却难能可贵地压下了烦躁之意,道:“跟我来。”

秀行急忙跟上,清尊转来转去,到了山后,斜斜地坐在大石上,问道:“你先前学了些什么?”

秀行眨眨眼,道:“有些杂,除了三十六旁门之外,符箓之法,驱鬼降魔,九九变化之术,都略精通。”她先前对自己有极大自信,但被清尊接二连三打击,便吸取经验,把“精通”两字前加了个极谦逊的“略”。

果不其然清尊哼了声,道:“学会些雕虫小技,便张狂不知所以,依我看来,你浑身上下,唯一可用的便是昊天神龙。”

秀行被打击过甚,早就“百毒不侵”,挠挠头道:“师父说的是。”

清尊闻言便挑了挑眉,在他看来,秀行便是一团火,他吹一口气,她就火冒三丈往上窜一窜,但如今她如此淡定之态,反倒让他无可奈何,便接着道:“前日你说想同我学道术,不过我想来想去,高深些的你学不得,低劣的倒是合你,可惜我不想教,而你现在的修为,对付一般妖物鬼怪自不在话下,遇到厉害些的就自认倒霉,练气增加修为这些,是个天长地久的,不能一蹴而就,倒不如教你点现成的招数出其不意的好,……前些日出外,又恰好得了一套剑谱,先给你练着,若是会了,在做其他打算。”

秀行听他连嘲讽带打击地,拉拉杂杂说了一堆,也算是前所未有开了天恩,本做好一无所得的准备,却没想竟柳暗花明。

秀行正在愕然,清尊袖子一挥,金色卷轴自他袖中飞出,秀行急忙握住,狐疑看了清尊一眼,缓缓展开。

是丝帛所绘的图像,一则一则小小的人物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每一则人物旁有数行题诗,秀行看了一眼,不由皱起眉来,仔仔细细又看起来,看到最后,心中大震,抬头看向清尊:“师父……”

清尊斜睨她:“怎么?”

秀行胸中乱跳,手微微发抖,失声道:“师父,这可是失传已久的‘西河剑舞’?”

清尊道:“不知,随便捡来的,既然你认得便更好了,自行练习罢。”他轻飘飘说罢,纵身跳下,转身欲走。

秀行向前一扑,将他大力抱住,甚是感动:“师父,你对我太好了!”

清尊脚步一顿,被紧紧地抱着,感觉有些奇异。

秀行心花怒放,前尘旧恨浮云散去,喜不自禁地将脸在清尊背上蹭来蹭去。

清尊沉默片刻,平息心绪,喝道:“你是狗儿么,给你点东西便扑过来了?这般无礼……你还蹭,滚开!”话说得有些难听,唇角却微微上扬。

17、练剑招,乍喜乍怒

秀行自小只爱修行,除此之外一切为辅。女孩儿家爱的胭脂香粉,花儿朵儿,女红针工,俱不放在心上,但若是沾到一个“道”一个“法”,便会莫名欢喜,雀跃异常。

萧宁远常笑她是财迷,因事关道法修行之人之事,就宛如平常的女孩儿发现胭脂水粉,妙样新装般,百般追求热爱。

修行闲着无事,便饱览群书,正统之外的书籍,杂七杂八地也看了一肚皮,家里头其他女孩儿凑在一起叽叽呱呱说笑时候,她往往就盘膝在藏书阁内,捧着本古书看得如醉如痴。

秀行虽年岁不高,见识有限,但自身灵根极好,外加萧家不传之秘,又遍寻了几个有名的师父,竟给她摸摸索索地找出些独一无二的门道。

但她的年纪同眼界毕竟也在这里,到达一定进阶,便无法突破,正是缺个名师的时候。

先前秋水君见她性子爽直通透,资质又极佳,便有爱才怜悯之心,以秀行资质,加秋水君的调教,假以时日,将来在皇都担个国师的位子,不在话下。

可偏偏她拜了清尊。

秀行虽未想太多,但心中对清尊到底是存一丝隔阂,一直到清尊将这卷金帛书给她。

秀行看了那般多杂书,又是个识货的,望着金帛卷上的图形文字,顿时了悟。

她先前翻阅过的书籍里,有一本《天人技法》里“剑侠卷”,记载了上古至今几个不世出的剑侠,其中天水宁家占了大半,其他几个寥寥无几的外姓人中,有一位复姓公孙的女子,让秀行印象深刻。

传闻那是宁家之外的一位不世出的奇女子,本是尘世中人,后修行得道,自创一手极好技击之法,无人能比,只可惜剑侠之术,从来不会外传,因此秀行空余羡慕而已。

秀行观金帛卷上所绘女子,一身利落装束,臂缠帛带,手持长剑,飘飘若仙,姿态曼妙,她看时,上面人影恍惚如活动起来,在她眼前起落转身。

秀行看着那边儿上的题诗:“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一时心头大震,继而狂喜。

她素来最喜这些能增进修为之物,更见了传说中的秘籍,一时几乎手舞足蹈,连清尊身上的三分不顺眼也变作讨喜。

清尊将秀行推开,哼道:“先别高兴的太早,我是找了最简单的……但对凡人来说,仍旧难如登天,……若是看不懂的话,休要强自去练,无人在旁指教,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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