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逍遥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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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逍遥调-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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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行回头一看,却是灵崆,试试探探地从门口爬进来,抬头望着秀行:“你弄得什么,味道如此之好!”

秀行道:“你怎么过来了,师父没回来么?”又道,“我做了饭菜,现下去请师父吃。”

灵崆瞪着眼叫道:“吾在这里也能听到……吾替你当门神,也该有些吃食慰劳才对!”

秀行弯腰抚摸他的背:“这回师父要紧,下回给你做好吃的。”

灵崆道:“不要等下次,这回我便要吃!好香!”顺着锅灶便往上爬。

秀行急忙将那一锅粥抬起来,避开灵崆:“这是给师父的,下回再给你。”

灵崆人立而起,探着爪子拨拉过来,却怎样也够不着,只好叫道:“重色轻友,给吾吃一口又怎样!”

两个正在你争我夺,却听门口有人哼道:“做得什么?”

灵崆听了这个声音,顿时没了精神,爪子扑在秀行身上,顺着滑到地上。

秀行回头见清尊出现,喜不自禁:“师父,我正想去叫你回来吃饭。”

清尊看她一眼,又看灵崆,灵崆一跳,便跳到秀行身后,清尊迈步过来,低头看看,秀行手快,便替他盛了一碗粥,清尊便吃了。

灵崆在背后看得蠢蠢欲动,却又不敢动,清尊吃了一碗,斜睨看灵崆:“你在此做什么?”

灵崆毛都竖起来,分辩道:“我只是过路的,是她抓我来的……”一边说一边人立着,贴着墙壁蹭到门口。

秀行道:“师父,是我带灵崆过来的。”清尊不置可否,只是对着灵崆,手指作势,微微一动,灵崆大叫一声,跳出门口便不见了。

清尊慢慢又吃了一碗,才道:“不许给那只猫吃。”

秀行道:“知道了师父。”

清尊看她一眼,迈步往外,秀行急忙跟上,一前一后地便到了清尊居处,秀行蹭上前,轻声道:“师父……”

清尊坐在榻上:“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如何?”

秀行啼笑皆非,小声道:“师父,那把剑呢……”

清尊道:“你想如何?”

秀行期期艾艾,陪着笑道:“师父,就把那把剑赏我罢?”

清尊道:“你不是不要了么?”

秀行急忙检讨:“我向师父赔罪了,悔不该一时就被骗……咳,总之师父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给了我罢……”轻轻地拉扯清尊的袖子。

清尊将袖子撤回,轻描淡写道:“晚了,已扔了。”

“扔了?”秀行吓了一跳:“师父扔在哪里?徒儿去捡回来也就是了。”

清尊白眼看天:“折断了扔得,捡回来也没什么用。”

秀行想到老桃树所说,很是肉痛,又看清尊神色,心里一动:“毕竟是师父的一片心意,怎能就舍弃,那徒儿捡回来……再找工匠接起来也可以用。”

清尊闻言,便看秀行:“先前我怎么没看出,你竟是如此厚颜的?”

秀行正色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清尊“噗”地一笑:“这句话竟可以这么用,你……”笑吟吟地话未说完,这双眉一扬红唇微挑金眸影动的绝艳,却叫秀行看呆了眼。

19、拒闲杂,黄巾力士

清尊大抵是吃饱了,便道:“剩下的也不许给那猫。”秀行便毕恭毕敬答应了。清尊看她老实之态,道:“我口渴,沏茶送过去。”说罢之后,便转过身出门去也。

秀行见他自始至终未曾松口,也不知他是不是真把桃木剑折了扔了,想那桃木仙如许推崇他那颗桃牙,何况秀行知道他是成仙体,桃牙所制的剑,当真可遇不可求……但要她死皮赖脸地缠住清尊,却仍有些为难,眼睁睁看清尊去了,只好回头沏茶。

用小火炉烧了水,泡了杯细毫毛尖,茶叶在水中载沉载浮。

九渺山供奉这位尊神,本来是什么上好之物一应俱全,茶,米,布帛,时鲜果品……只因清尊昔日多出去会友,极少在九渺用人间吃食,先前也不曾叫人煮吃食,那些辅神者又多半另有人伺候,因此管事未免惫懒,隔三岔五便送一次。

秀行来后,亦是如此。她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有什么便吃什么,也未觉得三天两头换菜蔬有何不妥,及至今日,这边有的只剩些茶米之物,方才她去前殿要菜蔬,那厨殿的掌事知机,便派人送来半筐的新鲜菜蔬,半筐的新鲜果品。

秀行想了想,便挑了两个又大又圆的桃子,绿皮红顶,十分可爱,洗的干干净净,取个荷叶边的碟子盛了,并那杯茶,并一个盘子端着,送了过去。

清尊居室的门却是虚掩着,秀行道:“师父,我送茶来了。”未听到应声,便自顾自进去,放眼一看,却不见人。

秀行将盘子放下,果子同茶都端出来,摆放整齐,才道:“噫,叫我送茶来,怎么却不见人,半天茶要凉了。”便四处张望,不料这一看,清尊仍是不见的,却给她看到清尊床榻旁侧的小桌子上,隔着那柄据说已被折了扔掉的桃木剑。

秀行的心砰然乱跳,急忙跑过去,将剑拿起来,细细一看,连个小小裂缝都不曾有,哪里会折?一时大喜!

秀行握着那柄剑出来,清尊不在,她又着实欢喜,顿时便挥舞了两下,心想清尊果真狡诈,明明说是坏了扔了,这不是好端端地么?此回拿到手,怎样也是不要放开的。

秀行得意片刻,又怕清尊回来强要回去,便抱了剑,眼光四溜,明知清尊不在,却正好弄鬼,悄声地道:“师父,你若是不肯给我,便应好好藏起来,既如此……徒儿就不客气取走了……嘻嘻,你不出声,便是答应了。”声如蚊呐,谁能听到?

秀行嘀咕这两句,自觉这“不告而取”便理直气壮起来,顿时抱着剑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秀行去后,走廊尽头,清尊才缓缓现身,望着她撒腿乱跑之态,无奈一笑。

清尊自回屋内,见那一杯茶仍是袅袅微温,两枚桃子洗的玉翠可爱,凝视片刻,竟有些出神恍惚。

此后秀行便把“桃牙”片刻不离身,起初还惴惴不安地,后来清尊见了几次,也未多说话,虽不知他究竟是有意给她还是大人大量,不过她的一颗心却稳稳地放进了肚子里。

秀行便练习那西河剑术,起初仍不舍用桃牙,生怕有损毁,只先用树枝,练得差不多了才改用桃牙上手,如此过了五六天,竟给她练成了三招半,后一招半仍是半生不熟的,前一招半,却如清尊所料一般,已经有九分的精髓。

而这几日,秀行过的亦格外清净,连灵崆都不曾来打扰,她虽有些奇怪,但因醉心练剑,便未曾细究。

便在第六日上,秀行正在向清尊展示她的三招半,清尊正在内怀欣喜、而外却冷嘲热讽,却有个黄巾力士,从外飘然而来。

秀行正被清尊批得面红耳赤,试探着要否反唇相讥,见黄巾力士从天而降,顿时目瞪口呆,问道:“这、这是什么?”

那黄巾力士不理她,径直对清尊行了个礼,口称:“尊主,外头有蓬莱岛的信使前来。”

秀行咬着手指,蹲在旁边,斜睨两人,却见清尊道:“有何事?若是小事便不必放进来。”

黄巾力士道:“已经如此回禀,那信使言说,是仙姑们要开仙岛盛会,已经邀请了几路仙人,还请尊主大驾光临。——另有信呈上,请尊主过目。”说罢,便将手中擎着的一物递给清尊。

清尊垂眸一看,哼道:“仙岛盛会……也没甚么有趣的,去告诉来人,我不去了。”

黄巾力士行礼,便飘然离开。

秀行才从旁边窜过来,问道:“师父,这个穿黄衣服的大个子,是何人?”

清尊道:“是我的使神。”

秀行道:“怎么先前从未见过?”

清尊瞥她一眼,道:“先前并未有那么多闲杂人等乱闯进来……用不着。”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乱闯的闲杂人等有些多罢了,但秀行想来想去,所谓闲杂人等,大概只灵崆一个,另外,桃木仙的元神,算半个?这便有些多么?当真冤枉。

秀行唉声叹气,清尊道:“又叹什么?不练剑的话,便去做饭了。”

他近来十分喜爱吃东西,且口味很是刁钻,虽然爱吃,却从不说一个“好”字,弄得秀行每回都极忐忑,生怕所做的不合他的口味,被无情嫌弃。

说来也怪,秀行在萧家之时,从未做过饭食,至多只看过厨娘劳作过一两次,然而来到九渺,时事所逼,厨艺竟突飞猛进,秀行每每都自叹自己是“天赋异禀”。

两人便鸣金收兵,回去休养生息,一路上,秀行便问道:“师父,这么说灵崆不会来后山了么?”

清尊面上露出几分得意:“除非它能避过黄巾力士。”

秀行道:“那桃木仙呢?”

清尊不耐烦道:“他已经得了天箓,成仙去了,再敢来罗唣,我……哼!”虽不曾说他如何,却目露凶光。

秀行无奈,退而求其次道:“那秋水师叔呢?”

清尊重斜睨她,却不做声。他不开口,秀行便知道秋水君大概是来去自如的,毕竟秋水君是九渺的法尊,不算是“闲杂人等”。

两人进了殿门,清尊要回居所,秀行就去做饭,忽地又想到一事,便道:“师父,那仙岛盛会是什么?”

清尊停下步子:“怎么?”

秀行眨了眨眼:“只是觉得,似甚是有趣,师父为何不去?”

清尊望着秀行,片刻道:“你未去过,故而觉得有趣罢了。”

秀行见他一派云淡风轻,倒不好说自己垂涎欲滴,便“哦”了一声,自去做饭了。

秀行做好了饭,给清尊送去,自己也吃了几口,便又提着桃木剑去练习,出了殿门,正看到黄巾力士又飘然而来,同她擦身而过,看样子是去清尊居所了,却不知所为何事。

如此又过了两日,秀行便将前事忘得一干二净,一日清早,睁开眼睛,忽地想通昨日未曾突破的一个招数,顿时喜不自禁,正欢喜地在床上乱滚,却听门口有人道:“你在做什么?”

秀行爬起身来,却见清尊衣冠楚楚地站在门边,她吓了一跳,急忙跳下地来,道:“师父,你怎么这么早起了,莫非是饿了?”

清尊道:“饿是不饿,不过……今日你随我出门。”

他淡淡然地,秀行怔道:“出门?”仰头看清尊,真真是一件稀罕事。

清尊望着面前这黑白浸染的眸子,金眸扫开,道:“前日你不是说仙岛盛会会有趣么……今日带你去见识见识……”

秀行如坠梦中,目瞪口呆道:“师父,你说真的?”

清尊看她表情懵懂,且里衣凌乱,领口还敞开着,露出小小的锁骨,白嫩的脖颈……急忙移开目光,冷道:“快去穿衣,迟了便不带你去。”

秀行正在陶醉迷糊,听到后一句,便跳起来:“师父,我即刻去!”转身跑回去,忙忙地把自己衣裳拉出来,又去洗脸梳头。

清尊在门口看她旁若无人,满地乱窜之态,不知为何,心尖上的春风摇曳,却是想笑又不能笑,只把满心的温馨之意,化作金眸中一片柔和。

秀行穿戴好了,便出门,又好奇问道:“师父,你不是说不去么,都回绝人家了。”

清尊打量她一身普通穿着,道:“他们又来请,盛情拳拳,便答应了。”

秀行隐隐觉得他的态度转折的有些快,但能够出门见识,实在万千欢喜,便雀跃问道:“师父,那我们怎么去?走着去?骑马去?乘车去?”

清尊嗤之以鼻,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不许乱叫,安心静气。”

他的手极大,将秀行的小手团握掌心,秀行略有些羞,心中急忙想:“打住,是师父对我好罢了,嗯,没想到他竟还是个好人,我以后要听话些才好。”刚想到这里,只觉身子飘飘然地,秀行大惊,低头一看,却见不知何时,人已经腾空而起,离地数丈了。

20、赴盛会,平地波澜

秀行才要大叫,想到清尊所说“安心静气”,一时心跳如擂,恨不得整个抱在清尊身上。

她战战兢兢、低头张望了会儿,只觉得殿阁亭台都渐渐疏远,从清晰转作模糊,继而整个九渺都在脚下,极快地远离,秀行只顾探看,此刻便有些晕眩,心跳亦越发厉害,她察觉不好,急忙闭上双眼。

只闻风从耳边吹过之声,秀行默默地调息片刻,才平静下来,再睁开眼,却见白云缭绕,两人竟升到了云端里。

秀行甚喜,伸手去捉那白云,云到手中,化作极浅的一缕又散开去,秀行玩了会儿,抬头便看清尊,却见他正淡淡地望着远处,银发被风吹得向后飘拂出去,越发显得眉目俊秀出众。

秀行怔怔看了片刻,心头一动,便问道:“师父,我有一事不解。”

清尊垂眸看她:“何事?”

秀行看他:“师父,为何你未戴面具?……好些日子不见你戴了。”

清尊嘴角一挑,轻声道:“对别人是不必要戴,只随我心情便是,所要戴之原因,是为你。”

“为我?”秀行不解。

清尊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

秀行看着他高深莫测之态,想来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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