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毒- 第51部分

　　　　但是郁扶摇本身对这个却不是很在行，他学不来哥哥的安静耐心，也学不来娘亲的认真。他所有的认真专注以及耐心只能放在他最喜欢的草药毒性上面，其他的他的兴趣都不是太大。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看来，当初若是能好好学的话，那也是不错的。郁扶摇有些羡慕地想。但是郁扶摇的羡慕没能持续多久，没多久，他的注意力便转移到墨汁里去了。唔，添点什么东西进去会不会好玩一点呢？郁扶摇悄悄地想。

　　　　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郁浩然便先警告他了：“不许搞破坏。”

　　　　“人家才没有。”郁扶摇撅了一下嘴，又问：“为什么突然画家里了呢？”

　　　　这句问话并没有完全问话，郁扶摇便自己收了音，他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寒食节快到了。”郁浩然淡淡地说。

　　　　是了，寒食节。日子过得真快啊。

　　　　“突然想回山上了。”郁扶摇拖着下巴说道，突然对这里感到有些索然无味。

　　　　“他们都没在。”郁浩然依旧淡淡地说。

　　　　郁扶摇小小的伤感顿时消失无影了，拳头拽起，郁扶摇咬牙切齿地说：“真是太过分了！从来不带我出去玩！”

　　　　长这么大以来，都是哥哥带着他满山林地跑，爹爹和娘亲从不曾理会过。他还以为爹爹和娘亲说不定不想离开那间小屋了呢，谁知他一出门，家里就空了！真是过分！

　　　　郁浩然抬眼看了看咬牙切齿的郁扶摇，把桌子上的砚台又换了一个地方放，以防止郁扶摇一个不满，直接往里面加料。这张画，他还是想留下来的。

　　　　画完了白狼，画完了潜伏的白虎，郁浩然又在角落里添上了寥寥几笔，几个小土堆跃然纸上，厚实的样子，在山林的角落里，孤零零的没有任何其他的装饰。

　　　　郁浩然和郁扶摇都沉默了一会儿，郁浩然将画放好在一旁晾干，他又回到了地上去打坐了。

　　　　郁扶摇在画的旁边又端详了一会儿，不由得感叹哥哥的丹青功力又更上一层楼了。不知道今年爹爹和娘亲记得画画不？

　　　　高高的山上的屋子里，有个地方堆了好多好多的画。也不知道是从何时一直积累到了现在，反正在郁扶摇的记忆里，已经存在了好久好久。平时没事的时候打发时间的画作也会放到那里，而雷打不动的，是每年寒食节到清明节的作画。

　　　　每天一幅，就像一个仪式一般。郁扶摇不知道其他人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但是对他们家来说，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以前都是爹爹和娘亲画的。后来哥哥学会了画画之后，有时候也会提笔画上一幅。但多数时候也只是凑凑热闹，哥哥的画依旧只放在自己的屋子里，而没有在那堆好多好多的画里面。

　　　　郁扶摇明白哥哥今天这幅画的意思。爹爹和娘亲都出门了，他怕他们忘记了他们家这每年的习俗，所以才会有这个举动。

　　　　“哥，明天我帮你磨墨。”郁扶摇对郁浩然笑道。

　　　　郁浩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郁扶摇开心地笑了，坐在窗边的圈椅里。嗯，还是家里的日子更美好一些啊，如果现在的日子依旧这么无聊的话。

　　　　所以，还是早点寻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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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各自的行动

　　　　都说清明是踏青的好时节，草长莺飞的景色里，杨柳青青。不少人们穿着干净鲜艳的衣服去往各自的庄子上走一走，也看一看庄子上庄稼的状况。

　　　　惊蛰时候一场好雨，大家对此还是比较期待的。

　　　　而田里的油菜花，黄油油的亮丽模样，这时候也该出现了。

　　　　所有人都是满怀希望了。

　　　　除了没有空去关心时节的人之外。

　　　　程元睿最近几天忙得更加焦头烂额不见人影，就连林佩景也没有办法再找到程元睿的身影。他似乎已经没有空再去理会他的伪装。护卫们以为他们的主子一直都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可是白祖等白字辈的人都清楚，程元睿基本都不在房间。他的来去无踪对比从前似乎来得更加精进，连他们也很难找到痕迹。

　　　　白字辈的人一开始是惊异，而后是敬佩。

　　　　同福客栈的厨子就像是一个最后的关键点，程元睿等人在不动声色地设计将他抓捕起来之后，得到的消息简直多到让各方面的消息都更加杂乱。

　　　　白隆跟着程元睿在这方面的跑动更是惊讶于自家公子的思维。再杂乱的东西之中也理出了思绪。

　　　　手令已经有消息了。最直接的消息。

　　　　那个厨子没能抵挡住严刑拷打的痛苦，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手令，便被放在了离小平镇一天路程的猛虎山寨。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程元睿难得冷笑了一声，亲力亲为地勘察了那个山寨周围的所有地形，也蹲点过他们的活动，尽力对其中的事情了若指掌，只为了万无一失。

　　　　手令已经丢了这么久了，若是再无进展，上头会有什么动作便更不好说了。事实上，朝廷里的动向也有些不明，皇上本人对于如今朝廷也有些不好多做动作，因此他更加必须万无一失地解决这件事情，不能留下话柄。

　　　　另一方面，林佩景和姚林雨已经启程继续往绘云城去了。在启程之前，姚林雨依旧找不到郁扶摇的人影，只能拜托白祖为郁扶摇带话。

　　　　原本林佩景并不打算打扰程元睿太多，但是程元睿不放心他们独自上路，即刻分出了将近一半的队伍，连同大夫，与林佩景两人一同上路。

　　　　林佩景推辞不过，也只能遵照程元睿的意思，因为程元睿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与他再说明更多。

　　　　在林佩景和姚林雨启程后两日，郁扶摇和郁浩然终于出了房间，再一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在听到姚林雨已经离开的消息，郁扶摇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问了他们行走的方向，却没有即刻追赶上去。

　　　　郁浩然没有和郁扶摇待在一起很久，两人不过是在众人面前一起吃了一个午膳之后，郁浩然便不见了踪影。郁扶摇在大堂的角落里坐着，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根小碳条，只认真地在那里写写画画，不问世事一般。

　　　　也有人好奇，假装无所事事地走过去，最终却只换来了郁扶摇抬头的那一抹奸笑，笑得让人一头冷汗，连忙逃离。

　　　　不知不觉，却又是夜晚的来临。

　　　　同福客栈已经很多天没有生意了，从官差来的那天开始。只不过表面看着安静，实际上却是各种试探不断。

　　　　官府让人来了三四次，恭请程小王爷前往安排好的别院一住，但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王爷不见人。这是一直以来的回答。

　　　　店小二对这客栈中的护卫更加上心了。他之前虽然猜到是身份，但说到底还是不是太清楚，因而这突然间的殷勤是谁都感觉得出来的。

　　　　郁扶摇便更不用说了。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店小二的改变是在他还在房间里的时候出现的，所以，郁扶摇对店小二这不厌其烦的端茶倒水勤快次数有些无语。

　　　　不过，很享受便是了。

　　　　天黑了，同福客栈的灯光再一次亮了起来。郁扶摇起身看了看外头的天。

　　　　晴朗了几日之后，这天又慢慢染上了白云的色彩，颜色又渐渐转深，看起来，没过几天，又该是大雨的日子。郁扶摇不由得皱眉。

　　　　他不喜欢下雨，若是下雪该多好！可是，这春日里，哪里还能有那么反常的日子？

　　　　街道上安静了许多，虽然还不到入睡时分的安静，但是比起白天的喧哗，已经是收敛了太多。虽然是在镇内，但大多数人还是遵照着日暮时分便准备歇息的习惯。

　　　　郁浩然回来了。与此同时，夜空中也传来了另外的微小动静。

　　　　郁扶摇与他对视了一分，郁浩然便点了点头。郁扶摇了然，同郁浩然一起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只是脚步哒哒停住的，却不是自己的房门前，而是被白祖挡去了道路。

　　　　或者说，郁扶摇挡住了白祖的路。

　　　　白祖一挑眉，当即明白了郁扶摇的意思。

　　　　想了想程元睿的吩咐，似乎并没有特别关照过这两兄弟，也不曾束缚过两位的行踪，所以白祖点了点头，将两人带到了程元睿的门前。

　　　　白祖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郁扶摇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状况。

　　　　程元睿端着茶水安静地坐在正中的圈椅上，说不出的庄重。

　　　　郁扶摇看着这状况勾了勾嘴角。

　　　　是该郑重一些。　　



114　话别

　　　　熏香悠悠地飘散在空旷的房间里，淡淡的，沁人心脾。在这股清香中，程元睿那有些疲惫的脸色似乎也舒缓了许多。

　　　　熏香是郁扶摇带来的，对于安神以及缓解疲劳都很有效果。

　　　　程元睿有点心思想要问一问这熏香，为宫里带去一点。从宫里的状况来看，皇上最近一段时间也是十分疲惫的。

　　　　但是程元睿最终没有问出口。郁扶摇那认真的神色似乎没有半分放在除了他心上的那件事之外的事情上。

　　　　于是程元睿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等着郁扶摇开口。气氛在那一刻变得很奇怪，奇怪的安详。

　　　　房间里没有别人。郁浩然回去了房间，白祖也退了出去，门被轻掩住了。郁扶摇看了看程元睿手中的茶杯，或许是在端详着什么，也或许只是发发呆。

　　　　“我是过来告别的。”郁扶摇盯着程元睿手中的茶杯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程元睿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还是没有说话。专门过来告别这种事情对于这个似乎过于随性的人来说，实在有些不大可能。所以程元睿只是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窗外的夜风吹了起来，轻轻缓缓。丝丝凉意，透过了窗间的小缝隙，但是却已经失去了它的威力。

　　　　郁扶摇正在整理自己的情绪，他这几天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情绪。过于软弱，或者过于依赖别人并不是他的性格，可是他累了。说到底，山上山下就是两个世界。

　　　　“我知道我哥把解药给你们了。那解药没有错。那个女人已经好了，你也看见了。”看着没有动静的程元睿，郁扶摇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程元睿点点头，表示相信郁扶摇的话。但他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在等郁扶摇把他的意图都表达出来。

　　　　茶杯被放到了一旁，氤氲的水汽散去，渐渐变冷了。程元睿也不打算喝了。程元睿看向郁扶摇。还是一副少年的模样，样貌上并不是太出色，那双漂亮灵动的双眼却为其增色不少。圆滚滚的就如夜空中的星，仿佛会发光一样。

　　　　程元睿突然记起自己似乎很少认真端详郁扶摇的模样，明明常常看见，却从能很认真地记住。这可不像他，他明明是习惯记住所有遇到过的人，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分析周围人的心思，想法，行为。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

　　　　就像他知道曾经姚林雨和林佩景担心的是一个问题，他知道他们本就该是两情相悦的人，他知道他们现在已经除去了他们心中最大的障碍……就像他知道魅曾经忠心耿耿，如今却……

　　　　为什么记不得面前的这个少年，以及他那个向来有些嚣张有些护短的哥哥呢？

　　　　又为什么，面前这晶亮的星眸在这张平凡的脸上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呢？

　　　　“我不想跟你说太多，你给我的感觉太坏。”郁扶摇突然说，从程元睿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双眼移开了目光，转而投向了紧闭的窗户。

　　　　窗外有风，有云，无月，应该是一片黑暗，微凉，渐热。郁扶摇想。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程元睿好奇地问，又觉得有些介意。他以为他做得够好的。虽然并不需要别人的喜欢。

　　　　郁扶摇扫了程元睿一眼，撇撇嘴：“不告诉你。”

　　　　“……”程元睿无言以对。

　　　　“我很讨厌那个女人。”郁扶摇又说，“所以我只是来问你一件事。”只是，虽然郁扶摇这么说着，却似乎又有些不抱什么希望。至少在程元睿看来，郁扶摇的眼睛里并没有存在多少期待。

　　　　“如果我不知道呢？”程元睿保持着他难得的好奇。

　　　　“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就帮我带话给雨姐姐吧。”郁扶摇有些泄气地说，又有些赌气，“我才不要再跟你同路呢，那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郁扶摇对魅的怨气虽说在前些天已经泄出来一些，却也更加不可调和，也没有必要。天大地大，若是继续见面，魅一定会置他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