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庐风云(大陆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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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庐风云(大陆版)- 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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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纱那儿拿来的水晶坠。

从链坠中隐隐散发出些微亲切的气息,那是来自他日夜思慕怀想的那个灵魂特有的波动。纵然无法见面,握着水晶,感受她的气息,总算能稍解相思之苦……

放纵自己的全身去感受她气息的包围,袭上身的冷风早被罗炎排除在他的感知之外。清雅冷傲的脸上,浮现出外人从无缘得见的沉醉醺然。罗炎祈望时光能永远停驻在这一刻。兜兜转转,寻寻觅觅,求的也不过是能永远和她这样相伴啊……不管是拥有真实的生命,或只是两抹幽魂。

也许外人很难理解,当年被修雅封印,两人的灵魂共眠于那再无外人干扰的神之眠地,他其实是很满意这样的结局的。而现在,他冀望能借助女儿和艾里之力达到的,也不过是想重回那个地方罢了。

进去通报的宫人尚未传来回音,宫门外先响起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罗炎将水晶坠纳入怀中望着宫门处,见是萨拉司坦正随一个宫人引领着大步往正殿行来,想来是应仁明王之召而来。

见罗炎在等候通传,法师长的脚步稍顿,道:“回来了?随我一同去见陛下吧。”

料想陛下应急于知道罗炎的任务是否完成,萨拉司坦想着既然自己可以确认罗炎的身份,就没必要让通传之事耽搁时间了。罗炎鼻间哼一声,不和他多说便跳下围栏,领先着他几步距离径自往殿内行去。

萨拉司坦和仁明王都是见惯罗炎的冷漠傲然,也未在意,只是心中没来由记挂着乍见罗炎时,在他手中瞄见的东西。记得是个莹润的水晶坠子,那大小形状和色泽,总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进了殿内,便见国王负了手,在王座前兜兜地转着。先前仁明王正是在烦躁着罗炎还未回返,心中七上八下地不知到底吉凶如何,才差人把萨拉司坦唤来说说话的。此刻见罗炎和萨拉司坦一起进殿来,他又是惊喜又是忐忑,一时忘了君王之威主动迎上前去,急急问道:“怎样?事情办成了吗?”

罗炎淡然道:“已完成任务。”

……也把你往灭亡之路上又推前了一步,他在心中冷笑。

罗炎对仁明王虽毫无忠诚之心可言,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不可能有假,他说任务完成,圣王便真是死了!国王一听,哪里想得到去细问详情,打听圣王死前说过什么话?他只道盟军中威望极隆的圣王已死,军心必然动荡溃散,这帝都之危已然解了大半,大喜之下,全身如抽了骨头般软下来,虚脱似的再使不上力。连一向稳重的萨拉司坦,一时也喜形于色。

“来人啊!拿酒来!”

片刻后,稍微镇定下来的国王立刻大声向殿外侍奉的宫人传下号令。纵然还不是大摆欢宴庆贺的时候,欣喜若狂的仁明王还是需要美酒来发泄他的喜悦,安抚先前绷得太紧的神经。宫人们奔里奔外,呈上美酒和佳肴,沉寂了好些天的王宫中开始展现出些许欢欣气象。

萨拉司坦也被留下来陪君王一同畅饮。一片欢喜之下,本已暗生嫌隙的君臣二人言笑无忌,仿佛是意气相投,一团和气。

酒过几巡,萨拉司坦的心神渐渐回复平宁,先前引起他注意的罗炎手上那水晶坠又自他心头浮现出来。此刻他已微有醺然之意,头脑中的记忆片段变得比清醒时更加灵活,年轻的魔法师专注地在其中寻找着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曾见过那坠子。

另一边,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酒意上涌,仁明王满脸通红,咕哝着说起了平日尽量回避的禁忌话题。

“嘿嘿,虽然什么护国女神修雅早完蛋了,不过有魔王站在我们这边,照样能庇佑我莱安特鲁王朝安然无恙!谁敢找我们麻烦,魔王会统统帮我把他们送进地狱去!哈哈哈哈!”仁明王完全是在胡言乱语了,“萨拉司坦卿,你说是不是该给他也封个什么护国大神之类的封号啊?”

仁明王的胡话显然没有回答的价值,反正就算回答,以他眼下神智的清醒状况也意识不到。不过,其中某些话语却触动了萨拉司坦的心弦。

修雅……养育他长大的恩师,曾经如山岳般挡在他的前方,被视为难以逾越的人。就连她的女儿萝纱,也一样具有超凡的魔法禀赋,时时都像在嘲讽着永远不可能拥有那样特异天赋的自己……萝纱?!

萨拉司坦的酒意蓦然消退。

他记起来了。自己原来是在萝纱身上看到过!罗炎手中的那坠子,不是和她片刻不离身的链坠一模一样吗?!

一找到了方向,法师长的脑子便开始一连串运转起来。过去并未见罗炎带着那坠子,推算起来他应该是在这趟刺杀圣王的任务中得来的。这么说来,罗炎大概是在盟军中与萝纱有所接触而拿了她从不离身的项链。可萝纱又怎会出现在圣王的盟军之中?

想到这里,他已能确信黑旗军圣女的那个萝纱,正是自小和自己一同长大的那个小师妹了!

以前他只是这么疑惑,并没有什么机会证实。但现在推想起来,罗炎前去行刺圣王,联军若有在拉寇迪安设奸细探子,应该会探得这个消息,那么身为圣王盟友的圣女便很可能赶去救援,因而与罗炎遭遇上。这样罗炎才可能会取得自己认识的那个萝纱身上的物件。

但,在自己眼中,身为魔王的罗炎自从复活后,向来表现得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这样的他,平白无故怎可能会对一个小女孩的饰物有兴趣,甚至出手夺取?萨拉司坦陷入了更深的疑虑之中。

片刻沉思之后,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大胆到了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程度。犹豫了一下,他终于还是觉得应该试试看,便向待立于仁明王王座之侧的罗炎试探地问道:“罗炎,这次出行,你是不是曾和黑旗军的圣女交过手?”

罗炎漠然点点头。

“那么你有没有取她的性命?”

“这不在仁明王命令的范围之内。”

……非常干脆的回答,却也更加证实法师长的推测。

“唔?没把那个什么圣女顺便杀掉吗?”仁明王听见他们的对答,稀里糊涂地掺和进来,大声嚷嚷着,“也没多大关系啦!反正有罗炎在,不管是圣王、圣女还是圣剑士什么的,谁都不是对手!等到哪个人开始威胁到我们,就叫罗炎去干掉他就是了!”

萨拉司坦没心情理会国王,继续紧盯着罗炎追问:“罗炎你的全名,可是罗炎·唐伽洛·金·坎布拉奇亚·特尔维?”

哦,被他猜到了吗?罗炎眸光一闪,终于正眼看着年轻的法师长,淡漠的表情中透出深长的意味。不过他嘴上仍是老实答道:“是的。”

萨拉司坦倒抽一口凉气,惊骇地靠向椅背。

护国女神舍身封印魔王的故事,早已为大陆上无数人耳熟能详。然而这么多年来,所有人竟都忽略了隐藏其中的一个问题——修雅封印魔王的魔法乃是属于利用真名与神魔订立契约这一类别的,这需要施法者曾被魔族亲口告知全名,才可能成功。而自从魔族入侵,一开始就是以敌对姿态与罗炎对立的修雅,怎么会有机会令魔王告知其真名?!

除非,早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相识,彼此间还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

再联系现在,罗炎竟会将属于修雅女儿的饰物珍而重之地收在身上,这样想来,其中只可能有一个解释……

萨拉司坦蓦然站起身,向仁明王进言:“陛下,臣先前发现罗炎身上多了条项链。陛下不如命他将其上缴,免得多生什么枝节。”

罗炎虽然就在旁边,不过确信他必须遵行仁明王之令,无法自由行事,萨拉司坦也全不避讳,就当面直说了。闻言,罗炎的淡漠神色微显动摇。眼下如果仁明王要他交出坠子,受血誓制约,他根本无法抗命不交。修雅寄魂的水晶坠乃是日后重新封印他的关键,他思念修雅的气息而将坠子收来,若因此却令水晶坠被凯曼人拿走,就大事不妙了!

说到和罗炎有关的事,仁明王晃晃头,酒意退却了几分。不大明白萨拉司坦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他索性直接问罗炎本人。反正他不可能虚言哄骗自己,问他是最快的了。“罗炎,萨拉司坦说的项链是什么来历?”

罗炎维持着平日的神气,爱理不理地应道:“那是我女儿身上的饰品。既然受你们差遣,不得不与她敌对,我便只能取它来带在身上,聊以慰藉。”水晶坠确实是萝纱的,罗炎这并不算虚言相欺,只不过真正的功能有那么一点点遗漏罢了。

“你有女儿?”

仁明王自是惊异万分,追问起来。罗炎知道萨拉司坦已经猜到,索性将自己和修雅、萝纱的关系大方地照实详尽说了,借以敷衍打消仁明王和萨拉司坦的疑问,却略而不提有关水晶坠以及重新封印之事。

国王听完,果然对这坠子完全再没多大兴趣,不甚在意地挥手道:“萨拉司坦卿,既然这是罗炎用来睹物思人的,没什么要紧,就让他留着无妨。罗炎现在对我们很有用,何必纠缠于这种末节小事?”

什么事情一旦摊开在明面上,没有了隐晦不明之处,人们对它的戒心自然便会消散许多。萨拉司坦听罗炎所说之事,果然与自己的猜测无二,也消了心中疑虑,觉得确实没必要在这个小小链坠上花太多心思,便不多作坚持。此时,他的心思已经转到了该如何利用此次得知的情报上……

忽然间,一阵惶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殿上的轻松气氛。仁明王拧起眉头正待发怒,却见一个士兵急匆匆扑到座前禀报道:“陛下,有探听圣爱希恩特盟军行踪的斥候回报,今晨盟军中出现骚动,停顿了近两个小时后,便拔营全速往帝都赶来!现在估计距这里已不足二十里了!”

“什么?!”

仁明王的酒意顿时全消,人却如筛糠般瘫软在王座上抖个不停。萨拉司坦也不由变了颜色。这样的变化,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而罗炎见盟军果然如那圣王所预言的,并未因主帅之死而动摇,看着凯曼国王和法师长惊惶失措的样子,唇边微微露出快意的笑容。

好一会儿后,国王终于挣扎出声音查问那士兵:“盟军主帅圣王不是死了吗?军队的行动怎会丝毫不受影响?!”

“回陛下,盟军确实曾降下帅旗片刻,军中应有大丧,但不多时后盟军便升起帅旗,重新恢复行动。据潜行至近处探查的斥候回报,盟军上下将士俱都头缠黑带,神色悲厉,人人誓言复仇,行动更见坚忍剽悍!”

仁明王此刻已是心神大乱,完全没了主意。紧揪着罗炎的衣袖呆了片刻,他猛地像是找到一条活路般跳起来吼道:“传令下去,即刻整理国库财物,整备全城军队,护送国王和王族撤往南方!撤!现在就撤!”

撤离国都是何等大事,就这么仓促下令?那传讯士兵不由一呆,见法师长打手势示意自己先退下,忙顺势退了下去。萨拉司坦随即上前搀扶住完全昏了头的君王,尽力放缓语速安抚于他。

“陛下,请镇静下来从长计议!别忘了西南方还有七万征讨军。若只凭我们眼下包含三万新兵在内的八万兵马仓促护驾南下,征讨军必会趁机偷袭侵扰。那时我们无城可据,情况更糟!”

要不是有征讨军在西南虎视眈眈,他早就进言南迁以回避盟军和联军的威胁了。只要拖延上哪怕只是几日时间,便能等到各路军队来援,这次的拉寇迪之危也不再成为威胁,这道理萨拉司坦当然看得比仁明王更清楚。要能撤,自己早撤了,还等他现在来说?

“那……那该怎么办?”

仁明王惶然回首,望着这眼下惟一可以依赖的臣子。五十多岁的人了,竟露出小孩般无助的表情,哪还有半点王者风范?

萨拉司坦没有回答他。搀着软瘫的国王,他第一次不是向上仰视王座,而有机会站在王座前俯视那空阔的殿堂。并没有想像中傲视天下的豪壮,相形平日显得阴暗低矮的殿堂,只让他有种少了依靠的无助感。对于国王的求助,这一次连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或许还有一件事可以试试看。虽说效果应不足以动摇最后的结果,无计可施下也算聊以自慰了。

年轻的法师长让那传讯士兵为他召来随侍在外的部下,细细嘱咐起来。

※※※

十五万盟军将士人人头缠黑带,在为圣王复仇的信念驱使下,全军上下焕发出了超乎寻常的力量,起兵急行军扑向凯曼帝都拉寇迪。当天傍晚,盟军大军便如一条黑色河流,以看似沉缓却无可遏抑的来势涌流至拉寇迪城下。

帝都中的人们很清楚只要能坚守帝都直到几天后援兵抵达,凯曼便可占据绝对优势,从而完全掌控战局主动,因而一早打定主意据城死守,索性赶在盟军抵达前以坚石完全封死了城门。护城河上的吊桥自然早已收起,河水映着阴灰的天色闪着灰白黯淡的波光,仿佛一条长长的灰蟒在缠绕守护着拉寇迪。城头上凯曼的浴火凤凰旗在风中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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