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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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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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吓了一跳,发这么重的誓!

“店家言重了,无非是提点,心领了就是。我这孙儿鲁莽,坏了店家的生意,我这有个扳指,倒真是信国公府里流出来的,就给店家压压惊吧。”顾卿扭头跟李锐说,“把你后来得的那个鹿角的拿来。”

“那是……!”

“拿来吧,下次做什么事前,三思后行。你就当长个教训。”

李小胖心不甘情不愿的掏了鹿角的扳指出来,递给了那个摊主。

“呐,拿去。这个比我手上的贵重多了!”这可是奶奶后来做的,李小呆找他要了一个月他都没给!他手上这个就是材料贵重些,和这个完全不能比!

那摊主还在那跪着,李小胖弯腰把东西递过去,摊主受宠若惊的用双手接过扳指,低头就要给顾卿磕头。顾卿要说到这里最受不了什么,那就是磕来磕去了,赶忙避开,又叫下人把那摊主扶了起来。

“摊主你靠手艺吃饭,不偷不抢,工艺又好,就是不打信国公府的这面招牌,也能熬出头的。就算是信国公府,出身草莽之时也不见得富贵到哪里去,无非就是奋进罢了。如此佳节,让摊主你这般诚惶诚恐,反倒是我们的不是。”顾卿看了看四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跟身边的家将说,“我们走吧。倒耽误了人家做生意。”

等顾卿离开了好一会儿,那店家才从地上爬起来,抱着那个梯形的扳指看的稀奇。他原本就是木匠,后来也喜欢做弓箭,勉强能糊口。只是立国之初时,老皇帝下了令,让山林中的禽畜也休养生息十年,一年倒有大半年不许打猎,他才想着做点其他东西活口。

当初这扳指的事儿,皇帝颁了赏赐给信国公府,声势浩大,清水坊上几乎官宦人家人人都知晓,人多口杂之下,外城自然也有许多人知道了。这些茶馆里游走的说书先生本就是喜欢拿富贵人家里的事说头的,且宣传的大都是富贵之事或者一些有趣的事,并不犯忌讳,如今不像前朝,动不动就以“言”入狱,这些先生们说的更是起劲。

说起来这摊主也是手艺巧,他是没见过扳指的,和信国公府有旧更是扯淡,这扳指是他在茶馆里听说书的先生说来,只是略微说了大概的形状和功能,就在家里仿了出来,又拿弓箭试了试,确实好用,这才斗胆出来卖。

只是时下京城习武的少,京城里猎户少,用弓的达官贵人家也不会在西市里买东西,这么一个众人不知的东西,竟不好卖,所以他才假借了“信国公”府那个“邱氏射玦”的名义,改作“邱君戒”来卖。

别说,这一假借,果然生意大好。只是他毕竟是胡扯,心中未免发虚,生意一好,就不知为何心里荒突突的。

这也是他幸运,遇见的是已经见惯了盗版和山寨货的顾卿,这扳指本又不是她发明的,对所有权或者是谁做的这种事更是看得淡,不然换成随便哪个人家看到这幕,这摊主都要给自己招祸。

这么多围观的人,也不全是傻子,看这老太太架势,还有那孙儿的激愤,以及那孙儿手上的那不是俗物的扳指,再看这老婆子后面家人肌肉紧绷,腰中鼓囊明显有武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围成一团,小心翼翼的讨论起了今晚上这事。

怕是明天一早,各茶社酒楼的说书先生说的段子里,就要有“邱老太君宅心仁厚,黑心摊主浪子回头”之类的新书了。

“嘿,店家,那个鹿角扳指你卖不卖?给你十两银子。”有一个武生样子的青年掏出一枚纹银,开始游说。

“十两?这鹿角都不只十两。店家,我出十五两!”

“我出二十两!”

“我出……”

“不卖不卖不卖!”摊主胡乱挥舞着胳膊,“这射玦我要供起来,以后留着传家的!”

“嘁!”

“你这老货,也不知道哪里走的狗屎运!”

摊主把扳指珍之又珍的捏在手里,这才笑着又说:“不过从明日起,本摊位出售仿照这个鹿角制作的新射玦,虽不是我手上这个,但用起来是一样的。连那位老夫人都夸了我的手艺好,做的光滑细致,大伙儿可以放心买了用呐!”

“老板,我先预定一个!我要也要鹿角的!”

“我要那小孩手上那种的!”

“得了吧,张麻子,那小孩手上的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你要你也要有钱买才行,别痴心妄想了,杂玉的来一个得了。”张麻子的邻居揶揄道,“我要个木头的就行,给我家儿子带着顽,积个福气。老板,你今晚上别洗手,就用那少爷摸过的那只手做!”

“行行行行行!我以后都不洗手了行吗!”

老板那生意做得热闹,这边公府里虽然经过了刚才那个小插曲,可是祖孙三人依旧兴致不减,顾卿沿路买了一些没见过的吃食,每样都尝一口。花嬷嬷劝了几次,她都没理。都老成这样了,还不及时行乐怎么成?脏?再脏能脏的过后世地沟油做的各种吃的吗?她当年不也吃了不少!

顾卿买的多,好吃就继续吃,不好吃就塞给李小呆。

什么?你说李小胖?人家都叫小胖了,自然是在减肥啊!

李铭一边得意洋洋的吃着奶奶给的小食,一边还不忘刺激李锐:“哥哥,就说你那个鹿角的给了我吧。早给我,今天也就不用给旁人了。”

“呸,要给了你,今天掏扳指的就该是你了!心疼的也是你!”李锐没好气地说。

李铭一想,也对,前后做了那么多只扳指,大部分是象牙和犀角的,御赐的不能赠人,其他的太贵重给人惹祸,就那鹿角的正合适。这么一说,还不如当初不得,不然得到了又失去,怕是比没得到还难受。

这么一想,李小呆万分的同情起哥哥,一看顾卿正顾着看前面耍猴,连忙把手中的丸子偷偷地递到李小胖嘴巴,轻声说:“来,这个可好吃了,哥哥吃一口。”

李小胖早就被顾卿和李铭二人馋的不行,此时好弟弟把吃的送到嘴边,哪里还能忍得住,连忙张开大嘴就要咬……

“锐儿,铭儿,你们看那边,围了好多……咦?你们在干吗?”

两个孩子背着身子,头都要凑到一起了。

“没……没干吗……”李小呆慌张的一哆嗦。

“嗷呜!”

“怎么了?”

李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解释说:“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怎么哭了?”

“眼睛里进了沙子,进了沙子……”李锐揉着眼睛,“我让铭弟弟给我看看。”

虽然觉得两个孩子怪怪的,但她也是从小时候过来的,什么背对着大人窃窃私语,胡乱吐槽什么的,谁没干过啊,也就笑笑放过了。

“你们看前面,围着的人好多,还挂着一堆灯笼,那是在干什么?”

李铭看了一会儿,也说不知道。还是旁边一个家人见得多,伸出头来说:“太夫人,大约是猜灯谜,能赢到彩头,所以才有那么多人。”

咦?传说中的灯谜!顾卿眼睛亮了,旁边家人看见顾卿这般态度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立刻从人堆里杀出一条血路,护着三位主子往人群的方向走。

“哥哥,没事吧?”李铭偷偷的丢掉了丸子,那扎着丸子的签子上面都红了。

“戳到嘴巴里面了,不碍事,就是好痛!”不是好痛,是好好好痛啊!那竹签削那么尖,是要拿来谋财害命的吗?这府外的厨子就是没见识!看他们府里,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尖头的,就怕伤到主子!

还好是戳到上面,戳进喉咙,李铭就要背上“谋杀亲兄”的罪名了好吗!

李锐龇牙咧嘴,怕是好一阵子不能吃什么东西了,李铭也是心惊胆战,生怕被发现。

但顾卿却没多在意两个孩子,光看灯去了。

若说这猜灯谜,在后世里也是有弄过的。各大商场有时候中秋或者元宵搞活动,也会扯出一两条绳子,挂上几个灯笼和签子,送点纸巾啊油啊之类的东西来吸引人气。

顾卿以前也去参加过几次,但是看着一堆人低着头在灯笼下面用手机百度答案,顿时觉得天雷阵阵,也就懒得再去参加类似的活动。

她虽然不是什么智商超群的人物,但是猜谜这种东西老少咸宜,玩游戏这种东西,就讲究个重在参与,公平公正。你一个人傻傻的在那里猜,身边所有人在度娘,完全是比哪个手机的搜索速度快,根本就失了那个味儿。

这灯谜摊子是几个书生弄的,看样子家中应该有些底气,因为顾卿看有好几个灯笼做的丝毫不亚于自己府上的,配色好看,设计精美,上面还有不少书画,一看就不是那种大路货。

有一个莲花式样的灯,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一点上蜡烛就张开,熄灭就合上,吸引了许多人气。那个灯旁专门有个小孩在旁边点点灭灭,莲花灯上的红签也一直挂着,没有人答出来。

此外,还有琉璃灯,八宝宫灯等四五个稀奇又华丽的灯笼,瑞气千条,惹得许多头戴纱笼的女人围着,或让男伴想办法解谜,或自己在那里冥思苦想,倒是又吸引了不少公子少爷的围了过来。

顾卿爱凑热闹,带着两个孩子进了这个用布幔隔开的灯谜场地,各条桌案,头顶上悬着的,脚下放着的,到处都是灯。

“请问,这灯谜怎么猜,什么彩头?”有一个书生前来招呼,顾卿就问起了这人。等凑近了顾卿一看,喲!好相貌!

这书生大概年约十七八岁,看起来儒雅俊秀。好吧,原谅她用词贫瘠,只能想出这个词儿来。

“老夫人,外圈的二十个铜钱猜一次,内圈的五十个铜钱猜一次。”齐邵笑着给这位老太太解释,看她的衣裳和后面跟着的家人,喊声“老夫人”应该不为过,“若是猜对,灯拿去,铜钱我们收走。若是没猜对,铜钱我们收走,您可以再猜一次,若还猜不对,就要再付钱了。”

这小伙子长得俊,一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和善极了。难怪有这么多姑娘家围进来猜灯谜。

他旁边还有几个低头在写签子或在灯笼上作诗作画的书生,一个个都长得挺端正的,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这灯下看书生,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ˉ﹃ˉ)

顾卿满心里突然全是“俏丫头会书生”之类的戏码,满心荡漾,可是再一抬头,那招呼人的书生一开口,顾卿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老!夫!人!

啊啊啊啊啊啊!穿到现在,总算看到几个年轻齐整的男人,但是自己却是个老太婆!老太婆啊!

人生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你是个老人身萝莉心的怪阿姨,可是面前却有一排清秀可人的书生,你想搭讪两句,可是人家却喊你老!夫!人!

老!夫!人!

恋爱都不给人家谈了好吗?想要勾搭都不行了好吗!

她要去死!

虽然心中在滴血,顾卿还是强忍着泪意(究竟泪什么呢),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两银子。

此时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一贯一千文,这一两碎银,就算是猜内圈的好灯,也能猜个二十次了。

“内圈的猜十次,外圈的猜二十五次。”就当带着小孩子们玩吧。除了内圈几个灯有意思,外面的灯只能粗看,靠近了就觉得粗糙。

不过想这种办法赚钱,这些书生也是风雅,成本不高,能猜灯谜的都是识字的,和识文断字的打起交道来也不会像卖其他东西那么麻烦。

齐邵从签台上拿了十枚紫色的花笺,二十五枚青色的花笺递给顾卿。

“老夫人居然还会算学,一般老人家来,都是一次一次买,很少有像您这样一次买这么多的。”一般能买这么多的,都是对自己有自信,或是旁边带着女伴来充大头的,这老太太就带着两个孙子,又能一口换算出猜多少次,难不成是哪个学士家的女眷不成?

顾卿笑着自谦:“老身识字都还是大半年前才学会的,略会算个账,也谈不上会算学。”

我的娘诶!这世界里连这么基本的数学都不会吗?一千块分成五十和二十的两份这不是最基本的代数吗?

齐邵意外的愣了愣。大半年前才会识字?那以前怎么算账的?

再一想自己外祖父家的老夫人也是不识字,但是依旧管了许多年的账,这才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管家多了,有些帐也就自然会算了。

顾卿还不知道自己被这清秀书生给归到了“文盲老太太”一类,一手牵一个孙子,带着他们去猜灯谜。

她觉得凭自己的聪明,和在现代那么多年的经验,蒙总算也要蒙对几个吧?她可是一手签子,可以猜许多回呢!

结果,她刚看上一个走马灯,就被这灯上的谜条给雷的外焦里嫩。

“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猜一物。”

顾卿表示不好意思,她想歪了。那啥,应该不是那个,这有这么多女人,这一群书生写这个,肯定会被砸了场子的。

“奶奶,是砚台。”李铭看了一眼,拿走了顾卿手上一张青色花笺,“砚台端方,用以写字,可不就是‘有言必应’吗?这位先生,我们要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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