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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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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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娘在想什么,我们一家子老弱妇孺,舅舅还生着病,这个时候突然有钱,怕是要给家里招祸。娘养了三只鸡,生的鸡蛋给了多病的舅舅补身体,我们和外婆吃的是粮食和蔬菜,剩下来的那些,我娘就拿来果腹。

总之,过的没有以前好。这世道,有银子也不能花,真让人气闷。

我爹渐渐在外面闯出了名头,有人说我家要发达了,还有人说我爹在外面已经娶了小的,不要我们了,我娘还是和以前那个样子,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反正是不让别人看笑话。

但到了夜里,我还是能听到娘哽咽的声音。我是幼子,到现在还没有和娘分房睡,正因为如此,娘的一些小动静是瞒不过我的。

我不知道如何开解娘,因为我爹确实很久没有消息了。我爹和楚伯伯他们打去了隔壁的晋州,楚婶婶娘家也是晋州的大族,打晋州比其他地方要容易些。

那个月我家被人偷了两只鸡,晚上还有人偷偷丢了火把进来。我娘吓坏了,还是我大堂伯一家看不过去,叫我们全部住到了他家,这才算安了心。

银子我娘还是放在那烟道里,只带了那个小陶罐。

到了第二年夏天,听说晋州攻下了,荆南和晋州一平,大后方就算稳定了。我爹给家里寄了信,说是等秋天过了,就接我们去晋阳。

我娘高兴了好多天,还破天荒的扯了布,开始给我们做新衣服。我爹现在也是将军了,如果我们还穿着麻衣,怕是给我爹丢脸。

衣服还没做完,胡人的骑兵进了村。

他们是征西域回来的一支部队,回到中原后发现后方已经被汉人收复了,又听说是我爹和楚伯伯领的荆南精兵造的反,便绕了小道,跑来乡里报复。

胡人不准备留活口,一进村就屠城。村子里的男丁都投奔了楚伯伯和我爹的军队,没有什么抵抗的力量。

胡人在村子里到处□□掳掠,大堂伯一家带着我们到处躲藏,房子就那么大,屋里屋外藏遍了,才把人全藏了起来。

我和我娘被我大堂伯丢到了他家的井里,这井因为干旱枯涸了好久,往两边藏一藏,上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有人的。那一夜我们躲在井里,听着外面尖叫声、哭喊声、大笑声,刺耳极了。我觉得我全身都在颤抖,我娘叫我堵住耳朵,自己却睁着大大的眼睛听着。

我知道她在努力听,她怕里面有姐姐和堂伯一家的声音。

这场杀戮进行了一天,直到半夜,马蹄声才渐渐听不见了,我们在井里熬了一夜,直到天亮才确定终于安全。

正午,我堂伯将我们救了上来,脸色却很难看。我两个姐姐和舅舅被胡兵搜了出来,我舅舅当场身死,被剁成了肉泥,我两个姐姐撞墙自杀。

大堂伯的妻子和孩子也全部被抓了出来,没有一个人留了全尸。小堂伯一家因为躲在地窖里,倒是逃过了一劫。

我娘当场就晕了过去,我外祖母一直以我舅舅为支柱,我舅舅一死,也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寻了短见。

我家一家五口,加上外祖母和舅舅,一共七口人,瞬间只剩下了三个。

村里不能再呆了,谁也不知道胡人会不会再来。幸存下来的人以我大堂伯为首,准备去晋阳投奔我爹。

投奔之前要把亲人们都下葬。我的两个姐姐因为没有成年,按理是不能埋进祖坟里的,但是我娘坚持,我堂伯父也只好在最偏远的地方立了一个坟茔。

我娘埋了那个装满银钱的小陶罐。

临走前,我用木条把家里的门封了起来。

我的未来从此在外面,所以我要到外面去。但是我所珍惜的过去则是在这里,所以我希望我死前能够回来。没有过去就不会有未来,我想把这房间一直封到那时候。

我爹曾说过,无论外面如何,只要家还在,我们终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我们想要一直守着家,可天不遂人愿,我们还是得离开。

把自己的过去钉起来,就代表要投身到险恶的未来里面去。

以前我是最小的孩子,从今天起,我是长子。

胡人屠村后的第四天,我们向着晋阳的跋涉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睡了午觉起来,看见我家睡得同样四仰八叉的儿子和老公,突然就想给小胖爸爸写一篇番外。

但是因为今天打了一天字了,脖子酸的不行,所以打了3000多字就只能作罢。明天我会把番外补齐。番外不影响正文,大家可以买也可以不买,看你自己高兴。

第46章堂孙进府

腊月二十那天;信国公府的堂少爷上了京。城门口已经有家人天天在等,一看到和信中描述一样的少年;立刻就请他上了马车,接到了信国公府里去。

这个堂少爷家里好歹也算富绅;居然是只带了一个书童;骑着两只毛驴上的京。

这些接人的信国公府家人,虽然不会没规矩到狗眼看人低,但也难免有些轻视。

李钧见堂叔府上居然还专门派人在城门边日日等着;不免有些受宠若惊。他从小颇受冷遇,很少有人专门为他做什么,就算是他父亲其实很疼他,也只敢偷偷摸摸对他好。堂叔贵为一国国公,却对他一个庶侄这般礼遇;真是让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只是不知道堂叔府上其他家人可好相处。他那人人称颂的大堂叔已经去了,府上现在似乎人口简单的很,他原本是不用担心受怕成这个样子的……

可是他听他父亲的话,离家投奔信国公府时,她嫡母对于他的嘲讽,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不肯散去。

“你以为你去信国公府就能得到好前程?他家从来就没有过庶子!从来没有过!信国公府的老太太是个厉害的,她和我可不一样,她的丈夫一辈子都没有让孩子从别的女人肚皮里钻出来的,你去了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眼色的。你还是抱好你那位信国公的堂叔大腿吧!”

嫡母这番话也许是好意,也许单纯是嘲讽,也许是嘲讽带着提点,但李钧已经自动把邱老太君代入了“顽固狠毒嫉妒心重”的老太太的印象里,就怕自己会得不到她喜欢,最后被赶出府去。

在这个新孙子没来之前,顾卿承认对他抱有许多幻想。诸如红楼梦里“黛玉进府”这样惊艳登场的场景在她闲着无聊的时候不停的在脑中回放。

又来了一个孙子,而且已经十九岁了,因为守孝没有娶妻,也没有定亲,正是好采摘,阿不,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

对于这个和她年纪相配的人统统都已经结婚了,甚至孩子都能打酱油的时代的怨念,已经快让她沮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就算她是原身穿,都已经二十六岁了,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有什么好归宿。续弦?老头?

更何况现在她这五十多岁的身体,还是诰命之身,就算来了个漂亮的堂孙,除了看看,她还能干什么?

怕就是勾搭,人家也是“老夫人你好,老夫人再见”……

这真是个悲剧的人生。

这叫做李钧的堂孙进府后首先沐浴更衣,等换了一身干净的棉袄,这才去持云院拜见邱老太君。

当这位李钧给她跪下来磕头,嘴里说着“堂孙李钧拜见堂祖母”的时候,顾卿不禁叹息了一声。

这李钧绝对是李家的孩子,完全继承了李家基因里“其貌不扬”这种特点。而且他母系的基因绝对不够强大,完全没有对他起到什么好的改变。

国字脸,浓眉,大眼,厚嘴唇,身材倒是挺魁梧,可穿的却是一身蓝色儒衫式样的棉袄。

这样的长相,这样的身材,说是进京赶考的,恐怕都会被人当成参加“武举”的吧?

顾卿翻看过老太太的记忆,发现李家真的从上到下真没几个漂亮的,就算俊秀美貌的,基本都是女方那边改良了老李家的基因了。

就像李蒙,他的五官肖似老国公的母亲,一下子就成了老李家数代里唯一拿的出手的帅哥;小呆李铭,长得和他娘很像,所以才称得上清秀可爱;李锐……已经初具俊荣,怕是再瘦一点,也是搁现代会让女生为他打架的主儿。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外貌协会’的会员,而且还是资深的,所以在看到李钧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叹息一声。

李钧洗去风尘,换过衣服,连拿些点心裹腹都没有,就赶紧来了持云院,生怕他这位堂祖母认为他不恭敬。

他端端正正地下拜,规规矩矩的磕头,自认没有一丝失礼的地方,可是起身的时候,两人眼神相交,他的堂祖母还是对着他一声叹息。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值得叹息的地方。是他庶子的身份?还是他的衣着打扮太寒酸?

李钧半点都没往长相上去想。他一直觉得相貌这东西,只要长的端正不吓人就行了。何况他还觉得自己长得挺有男性气概的。

顾卿让李钧在她下首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微笑着说:“你和你曾祖父长得很像。就是身材要比他魁梧些。”

“堂祖母说的是,家人常这么说。”李钧松了一口气,原来邱老太君叹息的是这个。

“你也不必老喊我堂祖母了,没得喊生分了,直接喊我奶奶就好。我府上曾受你家大恩,如果是你祖父来了,你叔叔都还要给他行礼磕头的。我们府上亲戚不多,你们在荆南老家又不愿上京,现在你来了可算好了,我们两家总算不会断了联系。”

顾卿的话一下子就让李钧心目中“顽固狠毒嫉妒心重”的老太太形象彻底烟消云散。

至少,这位堂祖母笑得非常真诚,不像是不喜欢他的样子。

“烟云,去‘微霜堂’一趟,看锐儿和铭儿下课了没,叫他们下了课直接来持云院用午饭,家里堂兄来了,叫他们都过来拜见。”

顾卿吩咐完了,对着李钧温声说:

“我这两个孙儿,大的叫李锐,今年过完年十四,小的叫李铭,过完年九岁。他们年纪比你小,也许和你玩不到一块儿去,你若是觉得好相处,就和他们多处处,若是觉得他们打扰了你功课,或实在不耐烦应付小孩子,也不必勉强,你只管照顾你自己的感受就好。”

“不敢不敢……”李钧被顾卿太过“真诚”的话吓得站起身来,“堂孙会和两位堂弟好好相处的。”

顾卿看这李钧听了她的肺腑之言吓成这个样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免得他想多了,抱着行李趁夜跑了。

看起来是个粗犷的书生,怎么性格这么敏感?

其实顾卿说的都是实话。她自己曾经就有过关于考试前寄住在亲戚家里被吓跑的惨痛经历。

那还是有一年,她去X市考试,她妈非要她借住在某个亲戚家里。她家那个亲戚人很好,夫妻两个还特地给她的卧房换了全套的新寝具,被子被太阳晒的软绵绵,还带着独有的阳光味道,让她在那里的第一天就睡得极好。

可是没有两天,她就乖乖的搬到酒店里去住了,任那亲戚和她妈磨破嘴皮劝她都没用。

因为那亲戚家的小孩子实在太熊了。每天缠着她问东问西,老是要她带他出去玩,要她买东西给他吃,乱翻她东西就算了,进门还不敲门,几次换衣服差点走光。

这些都算了,他还老是拿她考试的书和卷子乱看,把她所有的书签全部弄乱。

可怜她是去X市考试的,提前几天去本来是想以最好的精神状态积极备考,结果给这小孩子磨得差点没有精神衰弱。

要知道,她可是个非常非常喜欢小孩的人啊!都被郁闷坏了。

顾卿不知道十九岁的人是怎么看待十来岁的孩子的。反正她二十岁左右的时候还并没有以后那样对孩子有耐心。所以若是他觉得不耐烦应酬,其实大可不必勉强。

顾卿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一旁陪侍的花嬷嬷听了却想对天翻个白眼。

这么一个在家中处处受嫡母刁难的庶子,孤身一人千里迢迢上京赶考,本来就是抱着投奔信国公府的念头的,你让他不耐烦交际小孩就不做,他又怎么可能做的到?

那是他的同辈兄弟,和同辈兄弟要是都处不好,你叫信国公大人怎么看待他?

寄人篱下,受人恩惠,难道还要摆架子吗?

顾卿受了李钧的礼,自然也给李钧备了见面礼。

她送的是一套文房四宝。这套文房四宝是收在邱老太君私库里的,绝非凡品,只是顾卿不识货,不太清楚来历,只是看着这盒子和其他的文房四宝都不一样,看起来非常雅致,才选出了它来。

她想着自己反正也不怎么看书写字,就算是再好的东西,只要接受的人能用的上,那也不算是浪费东西。

李钧接过了这一套上面烙着“素心堂”烫印的大匣子,又一次吃了一惊。

“堂……奶奶,这也太贵重了……”

他虽然并没有生在官宦人家,可是也知道这“素心堂”是两朝前一位大儒隐居之处的书房名字。这位大儒喜欢收集好的笔墨纸砚,然后按照它们的纹路、性质分门别类,他收集的文房四宝都用料考究,工艺精美,而且都是一些现今已经得不到的砚石或老磨,一直受文人雅士、达官贵人的追捧

这个匣子上既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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