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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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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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钧见顾卿听得认真,说的也就更流畅了。

“孙儿在老家时,也曾经历过这种情况,等周边的地方不下雪了,天气也渐渐回暖的时候,突然就下了冰雹。雹灾之害,更大于雪灾,牲畜死伤无数,行人也常常受伤。”

“孙儿想,往年在家时,庄上的人为了能安心过个好年,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报喜不报忧,一切等瞒到过完年再说。孙儿怕这当官的也一样,若是年底报喜不报忧,官员瞒住雪灾,怕不知要冻死多少人家……”

李钧说到这里时,顾卿已经站起身来了。

“二来孙儿担心京城周边会下冰雹,若屋顶没有加固,怕是要伤到人命。孙儿反应慢,昨日里还没想到这么多,可是早上小厮伺候我穿衣,我才发觉在京城和汾州感觉到的寒冷相差无几,一下子就联系了起来。孙儿一想到这天灾*,不由得心惊肉跳,就想去拜见叔父,所以刚才食不知味……”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顾卿急道,“这才是大事,吃饭请安什么的等你和你叔父商量完正事再说!”

就古代这些官儿的尿性,真的可能做出知情不报的事情来的!

再过两天就二十三了,这个时候谁会触霉头啊!若不是李钧上京来了信函,她都不知道外面还下了这么大的雪!

“此事也只是孙儿一时臆测,孙儿毕竟不是钦天监的官员,只能凭经验往坏处想。再说现在天下太平,百姓衣食有着,不比以前,雪灾时也不会冻死那么多人。奶奶你可别急坏了身子……”李钧见堂祖母一脸焦急,心中有些不安。老人家就爱操心,若是一时急上了头,倒是他的不孝。“孙儿这就去找叔父!”

“我觉得你的猜测挺像是那么回事。快走快走,没有最好,要是有,你耽搁一下子,就是好多条人命啊!”

李钧被顾卿说的心里也发慌,被顾卿一说一赶,连忙拔腿就走。

李钧风风火火的往东园里奔,去求见叔父。

还在三门外,就已经有腿快的门子去主房禀报了。

李茂难得休沐,起的晚了点,这时候刚刚准备用饭。方氏已经吃过,但丈夫用饭,她也在旁边陪着,再进一点。

门子来报,道是李钧求见,李茂夫妻都诧异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么早,李钧就来问安了?”李茂笑着说,“倒是个懂规矩的孩子。”

方氏放下碗,叹了口气。“就是来的太早,老爷你还没有用完饭呢。”

“没事,我去前面一趟。要是他还没有吃,你就让下人把饭摆到前面去。”

李钧已经十九岁了,到后院来拜见叔父,必然要碰到诸多女眷,他还是到前面去见他比较合适。

“我看老爷你是难得见老家亲戚上门,好的让我都嫉妒了。”方氏笑骂了一句,伺候丈夫换下屋里穿的衣裳,换上常服,又吩咐厨房把粥食和小菜再做一份,随时准备摆到前面去。

此时李钧已经在小厅里等得非常心焦了,见到李茂出来,急忙迎上前去。

李茂面露微笑:“都是自家人,日日请安问好就不必了,我平日里上朝早,你白日里也碰不到我,以后就改成晚上吧。”

“叔父,侄儿不是来请安的!”李钧话一出口,李茂一呆。

李钧拍了拍嘴,语无伦次地说:“不不不,侄儿不是专门来请安的。不对,侄儿是来请安的,但是还有其他事……”

李茂如今也是官威日盛,见李钧急的话都说不好的样子,皱了皱眉,打断了李钧的话。

“慢慢说,什么请安不请安,还有其他事?”他在堂厅的主座上坐了下来,又示意侄儿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你先静下来,把要说的话想上一遍,想好了再与我说。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李茂这一声训斥,倒真是有效,李钧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他先前并没有这么着急,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猜测,是与不是,他也无从分辨,本来就准备和李茂禀报过后,再等着叔父处理的。

只是在持云院里,顾卿像是撵鸡一样催着他走,又表现出极为关切的样子,带的他也急躁了起来。此时李茂从容不迫,李钧受他感染,渐渐就定了定心神。

他沉吟了一会儿,在腹中打好腹稿,这才开了口。

“叔父,通州、汾州大雪,雪深四五尺,侄儿一路上却没有见得一个赈灾的官员,心中委实难安。此外,京城内外阴云密布,黑中带红,侄儿怕有雹灾……”

“什么?雪深四五尺?”李茂失态地站起身,“不是说两尺吗?”

李钧听得李茂的言语,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猜的没错。

有人瞒报雪灾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会有一章(正章不是番外)。大约在六点多放出。

第49章因势利导

按《大楚律》;瞒报灾情;情节严重的;主官罢免官职,充没家产,属官降两级调用。情节并不严重的;大多是罚俸三年;官降一级。

朝廷明文规定了知情不报的后果,可是这究竟什么才算是“情节严重”,什么是“情节不严重”;这就无非是上官定夺的事情了。

好在老天长眼,这几年都没有什么大灾大难;因此事丢官的,还没有几个。

前朝时,中原大旱,胡人横征暴敛,致使民乱,荆南民众揭竿而起,这才成就了大楚的基业。大旱持续了三四年,直到大楚建立后的第二年才结束。而后这十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灾情,就连黄河都没有决过堤,越发让人相信大“楚”才是天定的正统,有苍天护庇。

十年了,这最大的灾也不过是某个小县地动,压塌了一些房子。朝廷连派专人赈灾都不用,当地开仓放粮,再以修补房屋代替徭役,就能解决自行解决灾情。

歌功颂德的人多了,就连楚睿也觉得自己真是天命所归,每年祭天祭地,都越发虔诚。

马上就要过年,各地恨不得报上个“瑞雪兆丰年”才好,此时发生雪灾,怕是两地的百姓连年都过不好了。

李茂听得堂侄的话,再算算受灾的时间,心中暗骂了一声,即刻就进了书房,匆匆写了一折,揣着就走。

“你和我去趟‘微霜堂’。”

李茂心中也满是焦急,若真有瞒报,那就不止是冻死牛羊的事情了!通州人口不少,位置重要;汾州有不少马场,大楚产马的地方本就不多,这些马场里的多是各地遴选出的优异马种,在汾州水草丰美的地方放牧的,此时大雪……

他可是管着兵部的,这战马也算是武备的一种!

李钧满心以为叔父得到消息,应该是立即进宫才对,谁知道李茂揣着折子,带着他绕过游廊,穿过几道门,去了西园。

绕一圈,又回来了。

“微霜堂”里,杜进和齐耀正在看着两个孩子的功课,最近天冷,天亮的也晚,他们便把两个孩子上午上课的时间改的晚了一些。

“李锐最近的功课写的越发有深意,真不敢想象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写出来的话。可惜他进学的时候晚了点,要是我们二人早一点进府,说不定大楚第一个十四岁的状元……”

“先生!先生!”

齐耀皱起眉头,这书童好生吵闹,就算是国子监的学生,进“微霜堂”也不敢如此大呼小叫。看样子最近一段时间他管的太松,倒让他这书童越发没规矩了。

“先生!国公老爷来了!还带着李府的堂少爷!”书童跑的飞快,刚刚声音还在老远的地方,瞬间就已经近在耳畔了。

“这位信国公,不会真把我们当成那种私塾先生了吧?先是李锐,后又来了李铭,再后来无数国子监学生也来讨教,现在可好,连个堂侄都要带过来见见,说不定又是要我们照拂一二的。”齐耀笑着摇头,“不成,不成,我可不想累死。我得找个地方躲躲。”

昨日李锐和李铭都因这侄少爷告了假,他自然是知道什么人进了府。

他和杜进原本就不是为了谋生而选择教导李锐的,这杂务一多,难免不悦。

杜进笑着齐耀的惫懒:“你那书童那么大声的叫‘先生’,怕是整个西园都听见了。此时明辉兄想装不在,也得要信国公相信才行。那位李钧是进京赶考的,学问应该不差,我们提点一二,替他看看题卷就是,哪里要我们费多少神,明辉兄你也太夸张了。”

“自是不能和东升兄比,东升兄原本就做惯了先生,我在家连自己子侄都不耐烦教,若不是看李锐资质不错,李铭也天生聪慧,怕是早就萌生了去意。”齐耀把暖炉往怀里再塞了塞,“哎,这位国公一来,我的手炉就要放下来啰。”

抱着手炉和别人说话,除非是非常熟悉的朋友,不然是很失礼的。这大冷天,不能抱着暖炉,可真是遗憾。

说话间,李茂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院门前。齐耀和杜进站起身,走出堂屋去迎接信国公。

只见信国公李茂身后跟着一个黑皮方脸的魁梧书生,长得浓眉大眼,倒是精神。只是那书生穿着一身靛蓝色的锦缎棉袍,倒越发显得黑了。

齐耀看着可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李茂见两位先生出门迎接,赶紧连声道:“两位先生无须多礼,外面天冷,我们进屋说话。”说完就继续往里走。

齐耀和杜进一看,这李茂看起来挺急,似乎不是来介绍侄子的?两人心中疑惑,脚下却不停,跟着李茂,也不紧不慢地进了屋。

李茂进了李锐和李铭上课的屋子,从怀中掏出折子,递给杜进。

“先生是通州人士,应该比较了解通州的情况。我这堂侄在年前进京,遇见通州、汾州大雪成灾,疑惑京中无人知晓,遂问询与我……”

杜进听到“下雪”,心里就咯噔一声响。

杜进年少的时候,通州也曾下过大雪,那场雪冻死了不少人。而后牛棚压倒,牛羊被压死,这时都是一家有牛十家租借,那么多耕牛被冻死或压死,导致第二年春种之时无牛可用,只好用人耕种。

人力不足之时,有壮丁的人家还好,壮丁少的人家只有看着田地荒废,或多花费些钱粮请人来种,第二年过的极苦。

待他看过帖子,脸色越来越阴沉,齐耀不知帖子里写的是什么,不免露出好奇的神色。

李茂到“微霜堂”来,正是因为这位杜进先生原是通州人士。

通州靠北,位在要冲之地,一直是京城连接北面和西面的重要州府。而汾州地广人稀,若是受灾,反倒没有通州的情况危急。可是汾州有马,又产铁,若是出现大规模的伤亡,他管着朝廷的武备,日子也不会好过。

杜进看完帖子,把帖子递给了齐耀,对李茂正色说道:

“通州府原本管着全州上下总务的,正是贵府的姻亲,现任吏部尚书的张宁张大人。”

李茂点头,“这事我自然知道。”

“只是张大人考核为上上,提调回京以后,接任张大人的,乃是通州原右参政的袁班。此人熬了十余年,方才升任通州主官,掌得一地之权,怕是担心年底报灾,倒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官位,便想等上一等,看看雪灾情况如何。只是后来雪越下越大,道路被封,他不想瞒报,也只能瞒了。毕竟这雪灾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倒是没有地动或者蝗灾来的严重。”

杜进在通州时正任的是张宁的幕僚,自是对张宁的属官都十分熟悉。

“此人性格刚愎,才干虽有,却听不得人劝,又喜爱结交世族。若瞒报,倒真是像他会做出的事。”

“通州记录在册的有六万三千户,口二十万有余,若是算上隐户,怕是更多。”杜进说道:“若贵府侄少爷所言无误,那灾情一定很严重。因为通州不比其他地方,乃是北方通往京城的要道,如今竟没有人知晓,肯定是道路受阻,禽鸟不飞,讯息不通的缘故。”

“依两位先生之见,我该如何做呢?”李茂诚恳求教。

“如今,国公大人最好及早上报,同时再派人先去通州、汾州等地查探一番,弄清受灾的程度和范围。此事必须趁早,真要拖到除夕以后,不知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再也无法过年了。”

“小生有一事不知,不知几位先生可否解答?”李钧一脸迷茫,心中有惑,不由得问出口来。照理说他的叔父向他人问策,他最好是不要插嘴的,可是他心中藏不住事,有话就说,倒将所有人注意吸引到身上来。

此事正是李钧发现并报与李茂的,杜进和李茂自然是随他提问。

“我上京时,也见过不少京中为官的世族家人运送年货上京,那应该是北方庄子里出产的毛皮山珍等野物,照理说,若路中受阻,京中应该有不少人家得知大雪之事,为何竟没有一人通报?”

“这……”杜进看了一眼齐耀,“齐兄……”

“你不必避讳我,我家虽是荆南大族,可是我家的庄子都在南面,年货和孝敬两个月前就已经入了京,自是不知。”齐耀把折子放在桌上,收起一贯的嬉笑表情。

“你这书生心善,我便答你的疑惑。”

“这其一,受灾的多是贫苦百姓,达官贵族、世族大家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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