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树林里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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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树林里的爱情-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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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辞职?我脑中又浮现这个问题。

在犹犹豫豫中,我依然像没事人似的,照常上下班。后来风平浪静,我再也没有亲耳听到什么闲言碎语。慢慢地,我与同事们相处越来越融洽。我与张绪的关系也在一次电视访谈节目中曝了光。

那档节目是本省电视台的名牌栏目,收视率一直高居榜首。我那天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在电视上侃侃而谈的小人影,感觉我与他的距离还是挺遥远的。面容姣好的主持人在节目中频频追问,为何张总仍单身?究竟张总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他笑而不答,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就这样,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节目最后将自己的私生活坦白了。他从自己的皮夹里取出一张小照,主持人拿在手上热烈地赞美几声,让摄影师给了一个特写镜头。照片上,两张青春飞扬的脸孔对着相机镜头甜蜜微笑。可惜的是,照片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第二天上班,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把我泡得发晕。吃午饭时,有些小姑娘环坐在我左右,名义上都是来取经的,被我三言两语打发掉了。

张绪还是一如既往地忙。有一次,我和李总出席一个宴请,经过隔壁的包房,看见他坐在里面。我打手机问他在哪,他汇报的地点丝毫不差。我忍不住笑,他问我在哪,我说就在你旁边。他走出包房,看见我站在走廊上,两人皆笑,相约一起回家,然后回到包房各忙各的。

偶有闲暇,我们还去看了几个楼盘。父亲不愿和我们住一起,张绪建议买一个楼层门对门的房子,既相对独立,又能彼此照应。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高兴之余又为买房的钱发愁。如今房价飞涨,我们一下买两套房子,而且又是坐落在市中心的高档房,这笔钱怎能一下拿出来。

有钱人也不是老把现金揣兜里的。张绪一直认为,未来通货膨胀是可预期的,所以他不喜欢将钱存入银行,而是将这些闲钱投资于艺术品领域。另外我知道张绪手上还有公司股票。尽管这些股票在公开市场上可以自由买卖,很容易变现,价值不菲,但他决不能动这些股票。

后来,张绪不知通过什么渠道融资,将这两套房一起拿下了。

接下来房子要装修。我的意思是简单装修就可以了。可他不愿意。我们两人都很忙,只得委托一家口碑好的装修公司全权负责,另外请第三方监理公司对装修进行全程监理。

陆续忙了四五个月,房屋装修好了。屋里的软装如灯具,窗帘得等自己抽空去装饰城选购。

福柯公司最近有意进军房地产领域,想吃下市中心的一块地皮。这是一个旧城改造项目。规划设计预算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各个部门通力配合。我们这个子公司也不能幸免,搅在里面忙得天昏地暗,具体负责招投标的准备工作。

我搞不懂,房价都翻了一番,公司高层怎么还敢碰房地产项目。我记得九七年金融危机席卷亚洲的时候,香港的房价一落千丈,多少人血本无归,纷纷从“负翁”变“赤贫”,导致个人信用破产。香港居民直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心有余悸。

现在还有人风传,房价还要涨。房价就如乘风而上的风筝,风刮得越猛,房价就上得越高,直到风刮断那根线,再也拽不住风筝,房价迟早要掉下来。那根线是什么呢,应该是我们口袋里的钞票。当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省吃俭用留下的钱还不够买一平米的房子时,再美好的房产广告只能让我们心动而不能行动。

临到下班,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我接起。

“请问是林小姐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挺柔和。

“是的,请问哪位?”

“噢,请稍等,”电话短暂的停顿,他身边的人接过电话。

“林艾,我是肖广汉。”

“你好,肖总。”我语气稍显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自上次在私人会所聚会后,一度让我有点不安。今天他突然来电话,不知……

“你是岑溪人,对吧?”

“是啊。”我纳闷,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晚上公司有一个重要宴请,你和李总一块来吧。”

我犹豫。

“放心,不用喝酒,就是大家聊聊,拉近拉近关系,以后你们负责的工作可以进展顺利些。”

“好吧。”

“这么勉强。你去了不会后悔的,说不定多了这层关系,对张总的事业也有帮助。”肖广汉打完保票挂了电话。

今晚的主角是谁?不情不愿的我好奇起来。

肖总和负责这个项目的副总,总工程师,设计院做项目规划的负责人以及李总和我早早坐在豪华包房里等待。说是约了晚七点,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对方仍不见其踪影。谁摆这么大的架子?我看向肖总,见他与副总在低声交谈,在一众人面前倒也沉得住气。

走廊上传来踏踏的脚步声,穿旗袍的女服务员推开门,扭头朝门外的人说:“这边请。”

屋内众人齐刷刷地站起来。肖总快步走到门口,伸出双手,紧紧握着对方的一只手:“何市长,失迎失迎!快请进!”

何市长?原来他就是新当选分管市政建设的副市长何颂天。这么快就搭上关系了,肖广汉确实神通广大,人脉广。

门口传来低沉浑厚的话音:“肖总,让你们久等了。”

“哪里哪里,何市长能拨冗前来,肖某荣幸之至。”肖广汉一脸崇敬的样子。

一个高瘦的身影从外走进来,他面容清癯,脸色微黑,气质冷峻,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旁还有一名文质彬彬的秘书陪同。

肖总将何颂天让到主位,等何颂天坐下,众人才纷纷落座。

“肖总啊,我再重申一遍,我本人是不喜欢这种沟通方式的。我还是那句老话,有事请到我的办公室谈。”

肖广汉当着众人的面被何市长呛了一下,他倒面不改色:“何市长,您误会了,我没什么事,只是听说您有二十多年没回老家,这不,我公司的员工正巧是您的老乡,我把她带来了。今天是老乡见老乡,不用泪汪汪,大家就图个高兴,聚一聚,叙一叙。”

“哦,”何颂天的目光从在座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我脸上。

“何市长目光如炬啊,她就是您的老乡,你们都是岑溪人。”

何颂天不说话,收回目光,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

“林小姐,来,敬何市长一杯。”

这个肖广汉,说好不用喝酒的,竟然出尔反尔。

我举手伸向酒杯。

“不用,我不喝酒。”何颂天出言制止。

“那以茶代酒,这总可以吧。”

何颂天没有表示反对。

我端起茶盏:“何市长,我敬敬你。”

俩人的茶盏轻轻碰了一下,他轻抿了一口。

“林小姐,还不快把名片递上。一回生两回熟,以后有机会你和何市长可以叙叙旧。”

什么叙叙旧?以前我和何颂天又不认识,哪有什么旧可叙。何颂天对这个明显的错误不予置评,接过我递出的名片,仔细看了看:“林艾,好名字。”

我意外,我从不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只知道艾是一种植物。

“林小姐,你以前住在岑溪什么地方?”

“下关区,靠近人民医院。”

“现在还住那吗?”

“不住了,我父亲退休后也来到省城,那边没人了。”

何颂天听了微微点头。

“来,何市长,您不要光说话,吃菜,吃菜。”

大家眼巴巴地看着何颂天举箸,没夹菜又放下了。

“来,林小姐,不要拘束,你们等了我很久,也饿了吧。”何颂天示意大家一起开动。

吃饭间隙,为了不让场面冷下来,我问何颂天:“何市长,刚刚听说您有二十多年没回岑溪,为什么?”

第 13 章(小修)

何颂天微微愣怔了一下,好像被这个问题难住了。隔了一会才道:“我父母去世早,家里的弟弟妹妹跟着我住在省城,我工作又忙,所以一直没机会回老家看看。”

我很意外,何颂天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问题。而且他说完后,竟有一刹那失神。坐在他身边的秘书提醒他有个来电,他全然没听见。

秘书将电话递到他手上他才回过神。又是一个邀请电话,他果断地推掉了。他放下电话,环视大家。刚刚我们因为他接电话,都停止动箸。

“跟我这种人吃饭,估计你们都得吃出胃溃疡。”难得他说了一句幽默的话。

大家很给面子地大笑起来。我也忍不住笑了笑。

说冷笑话的人却不笑,他看看满桌的菜肴,把一盆菜转到我面前:“林小姐,来,尝尝这道菜。”

我受宠若惊,不知旁人怎么想,我怎么感觉何颂天对我另眼相看,难道就因为我们是老乡的缘故。

肖总看看何颂天,对我说:“林小姐,你也有好几年没回岑溪了吧?”

“是啊,我一毕业就结婚,孩子次年就出生,忙得哪有时间回去。何况父亲也在这边,回岑溪毫无意义了。”

何颂天低着头喝汤,突然被汤呛了,猛烈地咳嗽。他站起身,边咳边匆匆说:“对不起。”

说完,他疾步走出包房。走廊里传来他竭力压抑的咳嗽声,声音一直随他渐行渐低,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们干坐着等了一刻钟时间,才见何颂天回来。他的眼睛有点发红,估计在洗手间里也咳了一会。

“对不起。失礼了。”他的嗓音有些暗哑。“肖总,今天我看差不多了,早点结束吧。”

肖总看何颂天精神状态远不如前,显得很疲倦的样子,连忙说:“好的,好的。”

一进家门,电话铃就响了。我接起电话,是父亲打来的。他问我清明将至,我是否和他一起回岑溪给母亲扫墓。我推脱有事去不了。父亲叹口气放下电话。他以为我仍不肯原谅母亲,其实我早已改变了心迹。

在没看日记前,我心中充满对母亲的怨恨,前两年执意不去扫墓,而今看了母亲的日记,心有愧疚。母亲一生感情生活不顺,一直在孤独寂寞中度过,她生前那么希望得到我的谅解,可我给她的只有剜心的疼痛。我说过我是一个怯懦的人,哪怕是给她扫墓,我也不敢面对。我怕看见她含笑望着我的眼睛,那里面充满慈爱和温柔。

张绪还没有回来。我洗完澡,看看时间尚早,就坐在客厅看电视。遥控器拿在手上,百无聊赖地摁按钮,一个接一个转台,正巧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那是一档重播节目,访问新当选的何颂天副市长。

前面不知主持人问了什么问题,何颂天面对镜头侃侃而谈,主要是谈到本市城市规划和旧城改造的问题。节目主持人恭敬地发问:“何市长,您觉得像这种旧城改造项目,它的重点和难点在哪里?

“关键是拆迁问题。我们目前好多市民居住的条件比较差,在拆迁过程中,涉及到家家户户的切身利益,有个利益分配问题。我市经过近几年的摸索,在拆迁户的安置上有了显著变化。拆迁户除选择现房安置外,也可以选择货币补偿安置。旧城改造由于其复杂性、系统性,直接导致的一系列社会冲突而成为当前社会关注的一大热点。因此我在这里通过新闻媒体向广大市民,社会各界呼吁,让我们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齐心协力,早日完成旧城改造,为最终创造一个良好的人居环境而努力。”

“您觉得您刚才所说的,我们最终创造一个良好的人居环境,这大概需要多少年才能实现?在这个旧城改造进程中,有哪些问题值得我们重视?”

“如果说我们狠抓落实到位,我认为用五年时间我市就会发生较大的变化。在旧城改造中,‘经济至上’的观念大行其道,在规划上体现为:城市形象改观了,城市意象却被抹煞了。一切带有经济色彩的建设活动漠视了城市社会性的主导地位,由此造就出‘千城一面’的城市形象,破坏了原有的场所价值和人文活动。‘保物不保人’。这在一些历史文化街区的改造中尤为突出。为了更好地留住一些老建筑,我们把那些早已与老城区融为一体的居民迁出,将历史文化街区或者老城区变为一个毫无生气的博物馆供游人观赏。其实,‘人物一体’、‘动静交融’的场所精神才是旧城区真正的魅力所在。这是我们工作中应该要引起重视的问题。”

“好,今天就聊到这,谢谢何市长。”

听了他这一席话,我感觉今晚遇到的何颂天与电视上的何颂天截然不同。

接下来放大段广告。我“啪”一下把电视关了。我感到困了,不想等张绪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嘀咕:“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他抱歉地贴着我耳边低声说:“把你吵醒了。最近公司很忙,马上就要路演了,有很多工作要做。”

什么路演?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从身后抱着我,我翻身偎在他怀里很快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上班,李总就让我去一趟公司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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