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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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客- 第5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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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师战士实在没有办法做出更好的应对。

政府强力指挥机构经过缜密推算后做出统筹安排,这个在前线曾经立下赫赫战功的加强连,防守的方向主要是针对法庭外围,谁也没有想到许乐居然一直藏匿在法庭那条通道下方,有针对性的防御布置,面对着来自内圈的暴烈突袭自然措手不及。

事实上如果今天负责军事法庭防守任务的不是铁七师T连,而是别的任何联邦部队,都不可能比他们做的更好,极有可能当许乐持枪突入密林时,那些部队甚至连一枪都来不及开。

几辆政府公务防弹黑色用车从法庭那头快速驶来,尖锐的刹车声中,刚平静了些的草坪上出现了两道深印,一位表情肃然的高阶军官和一个满脸愤怒的人走了下来,他们正是原计划中负责接莱克上校离开的小眼睛部队成员。

贝得曼看着面前的铁七师官兵,愤怒地挥舞着手臂,尖声叫嚷道:“法庭阶段是你们负责的!我是来接莱克的!现在莱克死了!许乐呢?你们这些废物点心!”

这名宪章局天才的前雇员,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说服上级允许他离开那幢建筑,前来军事法庭,因为他坚信许乐的目标一定是第二诱饵,能够亲眼看到一位联邦英雄死在自己面前,对他来说毫无疑问是最美妙的事情。

但他没有想到,许乐并没有如小眼睛部队所推测的那般,在沿途和莱克上校的新住宅里动手,而是以如此暴烈直接的方式,在法庭里终结了莱克上校的生命。

预期中的强烈高潮,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羞辱,贝得曼无比愤怒。

T连是铁七师非常能打的加强连,为了此次秘密安全任务,负责指挥的甚至是一位营长,他手中那把先前从下属手中抢过来的2126长狙枪管冒着滚烫的青烟,可以想见他也亲自参加了战斗。

听到这段语速极快的咒骂,营长沉着脸转过身来,盯着面前这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像猴子样蹦跳的家伙,沉默片刻,直接掏出腰畔的手枪,指向对方眉心。

贝得曼身体猛地一颤,口中的脏话戛然而止。

跟他一起下车的那位高阶军官紧张地拦在了枪前,从这位营长握枪的手腕和漠然的眼神中,他能清晰地判断出,如果自己动作慢一些,对方绝对真的敢开枪。

他是第三军区特种大队队长,如今小眼睛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军衔当然比一个普通营长要高很多,然而他并不想和杜少卿师长的部属发生任何冲突,同样来自S3的他非常清楚那位铁面师长虽然首重纪律,但也格外护短。

“我代他向你和你的部队郑重道歉。”

指挥官声音低沉说道,身为一名军官,他能体会对方刚刚经历一场特别令人窝囊愤怒的战斗后的情绪。

空中几辆医用直升机的身影逐渐清晰可见,拉比大道南向,军区附属医院的救护车也正在快速驶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些救护车没有闪灯也没有呼啸。

“报告,重伤二十四人,没有阵亡。”

听到汇报,营长的表情有些惊讶,终于放松了些,看也没有看脸色苍白的贝得曼一眼,向草坪那头被集中起来的受伤战士们走去。

落日映照下,直升机缓缓降落,大风起兮。

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尉被抬上担架,准备送进舱门,营长看着自己最得力的连长,确认他的神智清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前的战斗,铁七师T连狙击手的子弹曾经擦伤过目标的身体,而在近距离射击中,只有此人曾经英勇地击中许乐的胸膛。

担架上的少尉接过一根燃烧的香烟,左手手指因为弹创处的剧烈疼痛而微微颤抖,苍白的脸颊上英挺的眉毛蹙在了一处,望着营长嘶哑着说道:“头儿,这仗打的……很不舒服……我不服。”

营长没有说什么,挥手让医疗官和下属把担架推进直升机舱门,然后开始处理草坪上其余受伤的下属。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面部表情渐渐僵硬起来,因为他发现士兵们身上的枪伤诡异地拥有一个共同点:全部在右肩。

唯一一个左肩被弹片撕裂贯穿重伤的战士,习惯左手持枪!

联邦部队的制式防弹衣可以覆盖整个身躯,甚了包括颈部,但出于作战射击灵活性的考虑,双肩部位没有任何保护。

那位早已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强悍军事素质的许乐上校,自然清楚这一点,然而如果他能够保证自己每一枪都击中敌人的肩部,为什么他没有选择射击头部?即便戴着步兵头盔,他手中那把明显经过改装的大火力H14狙子弹,也能直接凭借可怕的冲力折断士兵们的颈椎!

战斗是你死我活的冷酷较量,敌人即便只剩下一口气,也有可能带来致命的伤害,在战场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留情的说法,然而……这位铁七师的营长转身望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密林,目光异常复杂。

……

……

离密林数公里之外的一个偏僻路口,在监控头的死角处,随着夕阳最后的温暖离开这座冰冷的城市,一个陈旧的金属门阀正在缓缓关闭。

地下水道中,许乐右手掌扶着湿漉的墙壁,困难地向黑暗中走去,他的左腿开始渗出血水,脸上却挂着平静的笑容。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的战斗(七)

“在地板下藏了四天四夜,那他应该没有进食,甚至可能没有饮水,所以我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撑下来的,非但没有饿死渴死,甚至好像连战斗力都没有受到影响。”

“铁七师那群大兵虽然看着粗鲁不堪,但谁都知道他们检查战场不可能犯错,对军事法庭事先进行的检查既然动用了生命探测仪,为什么没有发现藏在地板下的许乐?”

首都特区唯一那栋进行了三层信息屏蔽的建筑内部,小眼睛部队某位成员愤怒而无助地指着光幕上的资料,无力地挥舞着手臂,低声恼火说道:“怎么解释这一切?除非我们承认他不是人。”

“他当然不是人。”另一名成员满脸失望情绪摇着头,看着开始播放的战场监控说道:“如此强大而不可战胜,怎么可能是正常人类。”

“放弃这些没用的文艺腔调感慨,宇宙里至今没有发现任何异能生物的存在。”

联邦调查局官员铁青着脸打断了众人发泄失落震惊情绪的行为,沉声说道:“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我们必须计算出许乐的下一个目标在哪里,就算不能设伏擒杀,也必须保证那些大人物的安全。”

“现在统计出来可能被许乐上校袭击的目标,已经扩展到三十七个,要从当中选出重点保护对象,难度非常大。”

负责情报分析的成员挠着头发,低声咒骂了几句脏话,望着众人摊手说道:“联邦得罪过许乐上校的政府机构还有大人物也太多了。”

“那个家伙心理变态,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努尔教授,你应该支持我这个判断。”

坐在角落里的贝得曼对小眼睛部队里那位著名的心理教授说道,他的双眼布满了恐怖的血丝,双脚散漫地搁在桌上,看似轻松地在玩某种需要高智商的电子游戏,只是不停快速颤抖的手指和话语里的尖酸刻薄,表露出他此时内心愤怒不甘的真实情绪。

房间里的成员们都认为贝得曼才是个真正的变态,也知道先前在军事法庭处他遇到什么事情,于是对他的话都保持了沉默。

这种沉默让贝得曼感到了更深层的羞辱,他猛地扔掉电子游戏手柄,站起来对着所有人大声咆哮道:“难道你们还不明白,什么心理分析、犯罪过往研究、战力考衡都是狗屎!全他妈的都是狗屎!”

“我们知道那个家伙身上有宪章的光辉,那台无所不能的破烂电脑站在他那边,我们甚至知道了他们之间怎么运作,但这有什么用?要解决问题就只有一个关键点!”

“权限!权限!还是权限!不剥除他的权限,谁都拿那个该死的老鼠没有任何办法!”

贝得曼脸颊涨的通红,像情感剧场里的男演员那般夸张地摇晃着全身所有关节,因为少见阳光而白皙细嫩的颈部暴出一根根青筋。

房间里的人们依旧沉默,他们知道贝得曼是正确的,然而谁也没有办法剥除许乐拥有的第一序列权限,不,甚至比第一序列更莫名其妙的权限。

虽然这支命名为小眼睛的特别部门,拥有总统先生的最高授权,甚至可以直接调配战斗部队,但他们总不可能冲进宪章局大楼地底把联邦中央电脑给炸了,事实上想都不敢这么想。

“让我们放弃幻想,面对现实吧,诸位。”

那位高级官员看着贝得曼叹息了一声,指着光幕上的资料说道:“根据许乐参加过的战斗数据分析归纳,以及此次军事法庭里的刺杀,我们可以清楚地判断出,他在进行每一项看似非常冒险的行动之前,都会在装备和精神方面做非常充分的准备。”

他耸了耸肩,说道:“安排装备获取相关情报拟定目标都需要时间,我相信许乐会进入一长段时间的沉默期,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休息一下,洗个澡什么的,这大概是我们今天收获的唯一好消息。”

房间里响起一连串椅腿移动碰撞和疲惫的呵欠声,官员最后补充了一句:“根据上级指示,今天军事法庭发生的事情要绝对保密。”

有成员嘲讽回答道:“天天被关在这栋楼里,想要把消息卖给记者也没办法。”

这些专家们开始伸展腰肢,有的人直接回生活区洗澡用餐,就在这个时候,那扇漆有红瞳小眼睛图案的大门被推开,几名军人表情严肃地走了进来。

贝得曼正神情郁结地重新拣起游戏机手柄,却震惊地听到这些军人交给他的任务,愤怒地站了起来,望着那名政府高官抗议道:“看图精神消耗太大,说不定我会少活十几年!”

官员平静说道:“这是你强烈要求去军事法庭时所承诺付出的代价。”

贝得曼怔了怔,伸出红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三十岁的他像个孩子般天真又邪恶地笑了起来,用尖细的声音说道:“如果真的能够杀死那个家伙,少活十几年也值得。”

……

……

首都特区某处嘈乱的菜市场后方藏着一家黑市野肉售卖点,这家黑市点通过某些关系,承接了郊区大人物们的私人狩猎场死亡的野生动物尸体,在此切割贩卖,虽然HTD局对此心知肚明,但因为某些方面的招呼而保持着沉默。

此时已经入夜,份量并不多的野肉在傍晚时就已经贩卖一空,所以和前面的菜场相比显得格外冷清,角落里一处地下水道的金属门阀忽然开始无声地转动,悄无声息地露出一个人头。

此地的监控头早就因为店主担心被拍下违法证据而拆掉,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这幕有些诡异的画面。

在地下道深处那个有冰柜有电视的温暖小窝做了简单的包扎,许乐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重新回到了地面。

穿过前些天曾经发生一场激战的地下通道,他望向斜斜石径上的山麓百货小商店,犹豫片刻放弃原有的计划,担心政府事后的追查会给小山老板带来麻烦。

在街畔某间商店,他买了一个不算便宜也不算贵的电话,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总统官邸三楼,帕黛儿小姐枕头边的电话响了,现在抱着大绒熊也很难睡着的她慢慢转过头,紧张地看了很长时间才接通,用细细颤抖的声音说出一个字。

“喂?”

……

……

“帕黛儿小姐,您的父亲正在召开非常重要的会议,这时候不方便打扰。您知道的,总统先生需要为很多很多人的利益工作,对吗?”

椭圆办公厅复古门外,穿着黑色正装的特勤局特工,礼貌而坚决地阻止了帕黛儿小姐入内的请求。

帕黛儿穿着睡裙,赤着双脚,垂在腰畔的右手紧紧握着电话,瞪着这名特工,看上去也没有放弃的意思。

“带小姐回去睡觉!你的工作是怎么做的!”特工目光阴沉地盯着紧张跟在小姐身后的女服务员,压低声音训斥道。

帕黛儿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下蹲,面无表情地大声尖叫起来。

女孩儿尖锐的叫声回荡在官邸中,特工和服务员们顿时惊慌失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整个联邦都知道第一千金小时候患过自闭症,最近两年病情才有所缓解,官邸里的工作人员向来非常怜惜她。

办公室厚重的大门打开,圆桌尽头的帕布尔总统微笑着站起身来,对桌旁的政府阁员们说道:“紧急会议看来必须暂停,我们的小鱼儿看来有比联邦事务更紧急的问题需要我解决。”

圆桌旁的大人物们响起一阵会意或应景的宽厚笑声。

“亲爱的小鱼儿,这么晚了不睡觉,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帕布尔总统的眼角明显透露着疲惫,但他依然半蹲以保证与女儿同等高度,温和问道。

“许乐的电话。”

帕黛儿把电话递给父亲,因为紧张的缘故,上面很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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