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竹生也钻了出来，嘴里嚼着个果子，走到近前，猛地舒展了一下双臂，抬头望着天空，深深吸口气，就地坐了下来。
“五天还是六天？”杨攀月静静说，“奇迹。”“阎王爷都不要啊，”张竹生躺在草丛里，“好事，咱们是神鬼辟易了，大吉！”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教授微微叹口气，“受罪了啊……”
“应该是手榴弹爆炸的时候，他在侏儒身后，”石珀也倒在草丛里，“侏儒被炸死了，洞塌了，他是被气浪震晕过去……咱们要是再晚几天走，他不会受这么大罪了。好在咱们回来了，他还活着，这就好。”
众人感到一阵轻松，也感到一阵庆幸。“等韩进醒了，让他看看外面的景色吧，”石珀说，“他一定憋坏了。”
“不行，至少到明天，”杨攀月说，“他眼睛长期在黑暗中，还没完全适应，会瞎掉的。”
话刚说完，却听得石珀微微打起了酣，杨攀月一怔，看着石珀脸上和满身的泥点，心中一阵酸楚。“他们都累了。”教授对杨攀月微笑着，杨攀月扭头看去，张竹生却早已进入了梦乡。
“希望巡逻队晚些时间再来吧……”杨攀月轻叹一声。
待到下午的时候，韩进彻底清醒了过来，众人围着韩进嘿嘿傻笑。韩进一个个辨认着他们，“真像在梦里啊……”他喃喃地说，“还有那个果子吗？很好吃啊。”黄辰辰连忙把洗好的野果塞在他嘴里，韩进半靠在杨攀月怀里，捏着果子吃着。
终于，韩进打了个饱嗝，“行了，你们吃吧。”他咧嘴一笑，“我想死你们了。”
“他还是那德行，”张竹生对石珀说，“看来真的没啥事。”
石珀呵呵一笑，“还是老样子就好，我还真怕他有什么心理阴影。”
“王金海他们呢？”韩进突然想了起来，问石珀，众人一阵沉默。韩进呼地一笑：“不是因为我的事，把他们全砍了吧？”
“死了，”杨攀月静静说，“王金海他们，还有格林他们，全都死了。”“啊？”韩进嘴巴张得大大的。
夜色来临，韩进非要出去走走，“我都快憋死了，让我出去一下吧？”他哀求着杨攀月，杨攀月看看石珀，石珀点点头，众人搀起韩进，韩进的腿脚还有些发软。
望着璀璨的星空，韩进却噗通一下跪倒，对着天空发出一阵怪异地哀号，凄惨而悲切，众人都生生打了个冷战。
像是终于把胸中的闷气全部发泄完，韩进这才慢慢和大家坐在一起，静静感受着这微风和风吹草动的声音。“王金海他们都死了，”韩进睁开眼睛，“在我预料之中。我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现在看来，有些事情必须告诉你们了！”
第十七卷 神鬼难测 第五章 亦真亦幻
韩进慢慢和大家坐在一起，静静感受着这微风和风吹草动的声音。“王金海他们都死了，”韩进睁开眼睛，“在我预料之中。我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现在看来，有些事情必须告诉你们了！”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众人，“也许我所讲的事情不合你们的逻辑，但我请你们记住，我所讲的都是真实的！”他拽了一根草，慢慢咀嚼着，“先从爆炸的那一刻讲起吧……”
“当我追赶侏儒，他钻进了洞里，我也跟着爬了进去。我想抓住他，把他控制住。不知怎的，爆炸了……黄辰辰告诉我他拿的包里有颗手榴弹。”他苦笑一声，“侏儒当时就炸死了，因为我在他的背后，洞塌的时候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置身于黑暗之中，我一时以为自己的眼睛瞎了，但事情其实刚刚开始……”
“我摸索了半天，才确认无法走出这地方，我大声呼救，没有一个人回应，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眼睛亮晶晶的，“我陷入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中，又开始发梦，是的，做梦。但那梦与现实没有什么区别，太真切，太像真的！知道我为什么能撑到现在？”他一把抓住石珀的手臂，“我梦见你们来救我，用的是千斤顶！”
“这些是黄辰辰告诉你的吧？”石珀问韩进，韩进摆摆手，“你们还都没说过，大家都在，我没必要撒谎！我当时一下子就放心了，也不知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只是明确知道一点：你们会来救我！”
他扭头看看张竹生，“你的脚踝还疼吗？”张竹生大吃一惊：“已经好了，你看出来了？”“你被四个僵尸追逐的场面，很是惊心动魄啊……”韩进意味深长地说，张竹生头上的汗珠已经冒了出来。
“你们看，我都知道，就像我亲身经历过……就像我在现场一样！”韩进兴奋起来，“我看到王金海他们被巡逻队拷打，吊死，还有马科斯，格林，这两个杂种！他们出卖了我们！”
众人一阵沉默，夜色更深了，众人的身影变得漆黑一片，彼此之间看不到表情，但那种震惊的气氛却隐隐传递着不安和骚动。
“吓到了？”韩进嘿嘿一笑，“我本来真的不信，我只是在洞里百无聊赖，只有疯狂做梦来打发这漫长的时间，我一直在等你们来救我，我坚信你们会来，所以我一直好好活着！”
“真不敢相信啊……竟然是真的，”韩进叹口气，“噩梦成真？是这事情在按照我的梦进行着？还是我具备了先知的能力？”
黄辰辰打了个冷战，“太肆恕彼艉懿话玻澳悴换嵊挚几馐澜绻低税伞隳懿荒苋谜饫锵掠辏俊�
“别说那事，”韩进长长叹了口气，“跟那个不同，这次是真的。我也觉得我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我就有过这样的情况，做一件事情，或者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觉得这事以前做过或者这地方以前来过……”
“现在我知道那是以前曾经做过那样的梦，只是记不起来了。现在我却能一直记着，不会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我能提前知道一些事情了，这是不是很美妙？”
“小韩，”教授慢慢对韩进说，“可能是一些心理暗示吧，我们遇到的一些情况，相互之间谈过，你可能在昏迷中听到了，潜意识地误以为是自己的预知。”
“也许你说的对，”韩进却憨厚地笑笑，“有这种可能，毕竟刚才我说的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也不能预知太远的事情。但是之前，杨攀月给我清洗伤口之后，我又做了个梦，这梦还没实现，我们可以验证一下。我也很好奇，我是不是真的能预知未来，还是真的这事情都按照我的梦中场景去发展。”
他微微探着身子，“你们一直在等巡逻队，其实巡逻队会来的，但不是最近。他们在处理一些事情，我不清楚是什么事情牵绊了他们，但他们的位置我梦见了。”他回身指着东北方，“遇见狒狒的那个湖，他们在那里已经驻扎了两天了。有十三四个人，带着狗，领头的人穿件皮衣。他们暂时不会来这里，我们暂时是安全的。”他收回手指，望着黑暗中众人僵硬的影子。
一阵沉默，风呼啦啦吹动草叶的声音远远近近地响动着，远远看去，六个黑色的人影仿佛雕塑般蹲坐在碉堡旁，却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却依旧深陷在这诡异的事件中无法自拔。
“韩进，”却是张竹生首先发话，“来一根吧。”他扔给韩进一盒烟，韩进抽出一根，探过脑袋，张竹生帮他点着了。“其实，我也很意外，”韩进深吸了一口烟，“我之前也发梦，都是噩梦，每次我都很惊慌。但这次不一样……”他看看众人，“就像我跟你们一直在一起一样，就像我参与其中经历其中一样，我一点都不害怕。”
“还梦见别的事情吗？”石珀问韩进，韩进摇摇头，“没别的了。”
“不管是真是假吧，”石珀拍拍韩进的肩膀，“总之你还活着，你也神智清楚，别的事情日后会知道的。”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韩进，”杨攀月笑着说，“要是你真有了特异功能，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提前就知道事情是好是坏，咱们怕是真的死不了啦。”
“可这事儿是不是靠谱，我也不知道，”韩进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能预知，也不清楚能预知多长时间的……也许真的只是错觉。”
“无所谓错觉不错觉的，”杨攀月扒着韩进的肩膀，“你在地下埋了六天，出来竟然恢复这么快，不会全靠信念和毅力吧？没有食物，没有水，你怎么熬过来的？”
“水还是有的，”韩进轻轻叹口气，“爆炸使得那洞壁坍塌了一块，正好露出一截管道。那上面常常渗出一些水珠。”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间来救我，我只有尽可能的保持体力，我吃身边一切能吃的东西……”韩进惨然一笑，石珀却突然站起身朝着远处跑去，剧烈呕吐起来。
杨攀月奇怪地看着石珀，“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又转脸问韩进，“你吃什么？老鼠吗？”“杨姐姐！”黄辰辰一阵恶寒，“别说这些恶心的事！”
“恶心？”韩进嘿嘿笑着，“那底下四下密封，哪有老鼠可以吃……我身边只有侏儒的尸体……”
黄辰辰惊叫一声，抓住杨攀月的胳膊，瑟瑟发抖。韩进却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实在饿的没办法，眼冒金星啊……我先吃他的手指，一点点嚼着，有点像吃鸡爪。后来没有力气了，发现他的腹腔被炸了个洞，吃内脏不费力气，我就一点点掏着吃……”
杨攀月颤巍巍站了起来，“别说了！”她捂着嘴，在黄辰辰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朝着远处走去。韩进呵呵一笑，吸了口烟，转脸看着脸色僵硬的张竹生，“我一直在想，要是我把那尸体全吃完了你们还没来救我，我就只能从自己的腿开始吃了。”
张竹生无力地挥挥手，“知道了，我说下面怎么有具没有内脏的尸体……当时石珀把他当成了你，差点晕死过去。”
韩进看看站在远处吹着风的石珀，“什么苦我都能承受，只要能活下去，”他眼神闪闪发光，“我会跟着你们，走出这里，我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他远远弹飞烟蒂，“石珀是个好人，就是心理太脆弱，如果他能去掉七情六欲对他的困扰，他几乎是个完人。”
“你受苦了。”教授眼睛居然湿漉漉的，带着鼻音。“行了教授，”韩进轻笑一声，“我又归队了，您老爷子可要注意身体，这把年纪还要受这种罪，”他叹口气，“你才是受苦了。”
“你该好好谢谢黄辰辰，”张竹生对韩进说，“要不是她一直做梦，梦见你没死，你也不会被救出来。”“那丫头片子，”韩进微笑着，“找机会再谢她吧……”
“看得出来，你变了很多，”张竹生又递给韩进一根烟，“好像什么都想开了。”“嗯，”韩进淡淡一笑，“都死过几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我不是说以前的我错了多少，人生的境界不同吧，”他指指脑袋，“都是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好后悔的，人总是朝前走的，路很长。”
石珀和杨攀月、黄辰辰他们慢慢走了回来，黄辰辰还是一副难受的样子，似乎完全无法接受韩进的行为。石珀站在韩进面前，“你体力还需要恢复，明天再休息一天吧，后天咱们去湖边，”他微微笑着，“我真的很好奇，我很希望那是真的。反正暂时也无处可去，山里也是个躲藏的好地方。”
“不用休息了，”韩进慢慢站起来，“体力恢复很快的，路上慢点走，不碍事。我真不想呆在那阴冷湿潮的地下了。”
石珀看看杨攀月，杨攀月有些恼怒：“他没事！没听说吃人肉的人都身轻如燕，身强力壮吗？人肉大补！”
黄辰辰又一阵反胃，扭过身干呕了一阵，泪眼汪汪的。
第十七卷 神鬼难测 第六章 铁嘴大仙
第二天一早，众人都收拾了东西，开车朝着东边走去。他们要先走到山上，然后依着山势，慢慢朝湖泊的方向行进。“这样会安全点，”石珀对大家说，“在山里能躲藏的地方不少，尽量避开正面的冲突，争取逐个击破吧。”
“你没有信心，”杨攀月看着石珀，“如果我们能打他们个猝不及防，胜算还是很大的。”
石珀苦笑一声，“现在大家是都相信了巡逻队在那里？以前是我们胜利过，但都过于侥幸。他们毕竟是专业军人，”他看看众人，“还是小心点吧，我不愿意你们任何一个人再有闪失。”
“韩大哥……你昨晚上做梦了吗？”黄辰辰问韩进，韩进嘿嘿一笑：“该叫大叔吧？嘴甜。没做梦，昨天是睡的最好的一晚上，真舒坦啊。”他背着枪，看起来劲头十足，一点也不像刚从地下刨出来的样子，“我也担心我这能力只有在危险的时候才出现……具体怎样，能见到巡逻队才能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