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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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金狱-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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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是加拿大请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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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刻薄?”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来了,就要喜欢这儿,把它当成第二故乡。”
  “你这意思,我可没听出来。”
  “你成心跟我抬杠,是吧?”没想到她还急了。
  “好好好,我不跟你计较。”
  “嗨,还不跟我计较?你可真会说话。”
  我话题一转,问道:“约翰让我找徐大卫报个到,你说我能找吗?”
  “谁是约翰?”
  “中介公司的。噢,对了,你只认识这边的人。”
  “我看最好别找,谁知道他什么人呐。”
  “约翰说移民局可能会抽查。”
  “你要担心,就跟他挂个号,但别让他知道你住在哪儿。”
  “我记住了。”
  冯蕾的家跟国内的连排屋没太大的区别,只是没地下室。楼下的客厅很大,跟厨房连成一片,楼上有三个房间,其中有一间被改成了书房。江小河没在家。冯蕾说他上班去了。陪我和亭亭参观完后,冯蕾亲自下厨,给我们做鸡汤面条。
  电话铃响了。冯蕾对我说:“小陆,你来帮我看着火,别让它潽了。”
  接完电话,冯蕾走过来,说:“有个朋友出车祸了,我去看一下。吃完饭,要是困了,你们就上楼睡会儿吧。”说完,她急匆匆地走了。她性格没变,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我和亭亭吃完面条后,连碗都没洗就都上楼睡觉了。等我醒来时,已是半夜了。我拉开台灯,起床上厕所。门缝下有张字条。我捡起来一看,是冯蕾留的。她让我醒后下楼吃饭。见亭亭睡得正香,我也不饿,我就没下去。上完厕所,回到床上,我竟睡意全无。我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想给大江报平安,可拨了半天都没能拨出去。我直纳闷,她家怎没开通长途?
  第二天早上,听外面有动静,我忙下床。开门出去后,我在楼梯口碰到江小河。
  “小陆,你起来了?”江小河对我说。
  “我早醒了,冯蕾呢?”
  “她还在睡呢。我去做早饭,你一会儿下来吃吧。”
  “唉,你家能往国内打电话吗?”
  “能呀。你先拨01186,再拨国内的区号和号码。要不我帮你拨?”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打。”
  “有事,你叫我。”说完,他下楼了。
  趁冯蕾还没起,我又回到房间。抓起听筒,我就拨大江的手机。接通后,响了很长时间,他才接起来。
  “是我。”我说。
  “嗯,我知道。”他好像刚被吵醒似的,话说得有气无力的。
  “吵醒你了?”我忙问。
  “嗯。”


  “你那儿几点了?”
  “不知道,早睡了。”
  
金狱 第四部分(2)
我这才想起温哥华和国内有15个小时的时差,温哥华的上午是国内的后半夜。我忙说:“对不起,我没算好时间。”
  “你在哪儿?”他问我。
  “冯蕾家。”
  “好,我知道了。”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掉了。也许她老婆在他身边,也许他以为冯蕾在我身边,总之他一定觉得说话不方便。但好歹传递给了他一个消息,我已平安抵达温哥华。
  下午,冯蕾带我们去斯坦利公园玩。她说那里是温哥华最值得去的地方。可我玩兴不浓,想早点去埃德蒙顿落脚。她看出来了,对我说:“今儿痛痛快快玩,明儿我就陪你去埃德蒙顿。”
  “你陪我去呀?”我问。
  “我要不陪你去,你还不骂我呀?再说,我早就答应谢行长了。”
  见她这么说,我也就没再跟她客气。只是不知道我跟大江的事她了解多少,我也不便主动问她。
  飞往埃德蒙顿的客机是短途支线飞机,机上一满员就显得十分的拥挤。飞机快要落地时,我透过舷窗往下看,广袤的大地一马平川,高速公路笔直地通向远方,地上的植被还没换上绿装,看不到一点春的气象。
  下飞机后,冯蕾一边走,一边对我说:“老缪,我的一个朋友,他会来接我们。”
  一进接机大厅,冯蕾就朝一高个子的中年男子挥手。那人身边尽是些人高马大的洋人,就是这样,他还高人一头。
  冯蕾边走边喊:“老缪,老缪。”
  见冯蕾走过去,老缪对她说:“冯蕾,蛮准点的嘛。”
  冯蕾介绍我跟老缪相互认识,我让亭亭喊他老缪叔叔。
  老缪夸亭亭说:“乖乖,好漂亮的丫头。”听他口音,他像是江南一带的人。
  我问老缪:“老缪,你哪儿人?”
  老缪一边领我们去取托运的行李,一边对我说:“我呀,我南京人。”
  冯蕾开玩笑地说:“他讲的是官话。”
  老缪认真地说:“你还别说,南京话过去还就是官话。”
  取完行李,老缪拉我们进城。路上,他对我说:“今天夜里,你们先在移民接待站过渡一下,明天我再陪你们找房子。”
  怕我没听懂,冯蕾解释说:“有的人家房子大,楼上自己住,楼下做接待站。”
  进城后,老缪把我们拉到一家餐馆前。
  冯蕾对老缪说:“我请你。”
  老缪忙说:“等我去温哥华,你再请吧。”
  冯蕾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老缪一边推门进餐馆,一边转头对身后的冯蕾说:“没得事。”


  吃完饭,老缪把我们送到他说的移民接待站。这家人住的也是个连排屋wn House),家里只有一间空房。把我和孩子安顿好后,冯蕾跟老缪走了。第二天,我和亭亭刚吃过简单的早饭,他们就来了。老缪已经替我联系了三家公寓。一居室的套房,三家的租金相差无几。看过第一家后,我就没去后两家。随后,我们去附近的小学办亭亭的入学手续。校长当时就把亭亭留下了,让我们放学后去接孩子。
  晚上,老缪设宴为冯蕾送行。一想到冯蕾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心里不免有点酸酸的。
  冯蕾提醒老缪:“老缪,别忘了领小陆去办医疗卡什么的,再去银行开个户口。”
  老缪答道:“不会忘的。”
  我问老缪:“我有国内驾照,这儿能用吗?”
  老缪说:“最好换这里的。”
  我又问:“能自动换?”
  老缪答:“要重考。我给你找个教练,很容易的。”
  我继续问老缪:“你觉得这儿怎么样?”
  老缪回答说:“除了冬天冷点,其它还不错。”
  冯蕾嫌老缪说得简单,一旁插话说:“你多给小陆介绍介绍。”
  老缪说:“这里跟温哥华没法比,华人也少。老广管这里叫点问顿,听说是台山话的发音。台湾人叫爱民顿。”
  
金狱 第四部分(3)
冯蕾说:“还是爱民顿好听,叫埃德蒙顿太绕嘴。”
  我附和道:“没错。以后咱们就叫它爱民顿吧。”
  老缪说:“我们一直这么叫。这里有个作家,他编了个顺口溜。听了,你们就全明白了。”
  冯蕾催老缪:“什么顺口溜?你快说。”
  老缪边想边说:“夏夜十点太阳晒,十月下雪不奇怪,来年四月雪还在……”
  我打断老缪,问:“冬天这么长呀?”
  老缪答:“有半年吧。”
  冯蕾说:“真恐怖。老缪,你接着说。”
  老缪继续说:“汽车不挂前车牌,车上大灯白天开,桥上放水瀑布来,爱斯克莫人人爱……”
  冯蕾打断他,问:“‘桥上放水瀑布来’什么意思?”
  老缪答:“这里没瀑布,把河水抽到桥上,再往下放。”
  冯蕾又问:“真想得出来。‘爱斯克莫’是什么?”
  老缪答:“这里的橄榄球队。”
  我问:“还有吗?”
  老缪说:“有。外出比赛钱自带,登台跳舞丑老太,一周只买一次菜,入厕不把手纸带,移民都爱生二胎,婴儿落地挣外快,穷困潦倒不愁债。”
  冯蕾说:“前面的精彩。后面这一段,按到温哥华头上,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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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老缪说:“你记性可真好,念起来跟唱Rap似的。”
  老缪问我:“Rap是什么?”
  冯蕾抢着回答:“就是过去的快板书,现在叫Rap。”
  老缪问:“是吗?”他像是在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后,说:“算是吧。准确地说,是说唱。”
  冯蕾说:“还准确地说呢!说唱还不就是快板书?现在这种新名词多了去了,做假账叫包装,馊主意叫策划,洗脚叫足疗。”
  这哪儿挨哪儿呀?冯蕾真有点蛮不讲理。我了解她,也就没跟她争论。
  老缪为缓解气氛,说:“前些时,我听到个笑话,你们想不想听?”
  我对说:“什么笑话?你说。”
  老缪说:“几个朋友到泰山看日出,其中一个人指着天空说:‘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这时远处有人提着裤子出来,骂道:‘看见就看见呗!你嚷什么呀!’”
  我和冯蕾捧腹大笑。笑过之后,冯蕾对老缪说:“我就把她们娘俩托付给你了。你表现怎么样,我可看得见。”冯蕾转眼就忘了刚才挤兑我的事了。
  老缪开玩笑地说:“你有千里眼呀?要不放心,你就不要走喽。”
  冯蕾说:“我再不走,你老婆更要吃醋了。”
  老缪说:“嗨,她就那人。”
  冯蕾问:“更年期吧?”
  老缪一脸的茫然,说:“谁知道呀?她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冯蕾嘱咐我说:“小陆,你有什么事就找他,别不好意思,啊?”
  晚上冯蕾住我家。说是家,其实一无所有。床,下午刚买,还没送来呢。我想去住饭店,冯蕾没让。我们只好打地铺,一人一个睡袋。亭亭早睡着了,我跟冯蕾一点睡意都没有。
  “吃饭时,听你话的意思,老缪两口子感情不太好?”我问冯蕾。
  “以前有所耳闻,这次总算见识了。我就住他家一夜,他老婆还当我面跟老缪干了一仗。”
  “真对不住你和老缪。”
  “没事,谁家没点磕磕碰碰的。尤其在国外,新移民离婚的比例特别高。”
  “老缪他白天上班吗?”
  “他的生意在国内。他两边跑,也刚回来没多久。”
  “他在国内做什么?”
  “听说在南京有家门市,卖挖掘机推土机。他弟弟跟江小河是同学。我们刚来时,他住在温哥华。他老婆有个什么亲戚在这儿。趁他回国,他老婆就悄悄地把家搬过来了。”
  “竟有这事?”
  “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老缪太厚道。换了我,早离了。”
  “早知这样,昨儿你就该跟我们挤一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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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四部分(4)
“不说这事了。唉,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先学英文呗。”
  “你不会认老板做老公吧?”
  “你又拿我开心。”
  “你的事,我早打探得一清二楚。”
  “你是包打听呀。”
  “得了,你不愿说就算了。最近怡龙情况怎么样?”
  “我都八个多月没去上班了。”
  “一直在学英文?”
  “嗯。唉,你赚大钱了吧?”我指她中标的事。
  “别提了,一言难尽。”
  “什么意思?跟我哭穷?”
  “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么回事?”
  “去年5月底中的标,按理最迟7月签合同,结果拖到9月,10月合同才生效。本来交货期是六个月,常瑞龙非要延到十个月,还不让分批。付款条款就更苛刻了。厂家要求百分之百的L/C,常瑞龙逼厂家让步改做D/P。当时都快谈崩了,后来各让一步,一半L/C,一半D/P。”过去她跟我每提常瑞龙必用“常总”,现在也直呼其名了,看来她对常瑞龙已经有了新的认识。
  “什么是D/P?”
  “贸易术语,你不懂。”
  “我不懂,你就不能扫扫盲?”
  “你这个同志,就喜欢刨根问底。你还别说,有时候我还挺佩服你这个劲的。”
  “那你还不快说?”
  “我话还没说完呢,有时候佩服,可有时候又觉得你挺烦的。”
  “烦,你也得说。”我摆出一副浑不讲理的架势。
  “好吧,就满足一下你这位不讲理的同志的好奇心吧。不过,咱睡的可是地铺,讲课也得打折扣。”
  “你敢。”
  “嗨,给你点染料,你就敢开染坊。”
  “你少抬举我。比起你,我差远了。你快招吧。”
  她这才很不情愿地讲起这些贸易术语的意思和区别。D/P中文叫付款交单。卖方发货后,将全套单据(包括海运提单、发票等)通过买卖双方的银行转给买方。买方呢,交钱赎单,再凭提单提货。买方想要赖账,可以拒付。双方凭的是彼此之间的商业信用,银行只管传递单据。L/C中文叫跟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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