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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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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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梅竹”。
  “哇,你可醒了,真急死人了。”梅竹惊喜道。她的惊喜虽夸张,却是由衷的,同学友谊开始升温了。
  “怎么是你?我是去找我哥和我姐,怎么会躺在医院里?”我见胳膊上打着吊针,忙问一身白衣的梅竹。
  “还说呢,要不是遇见我,你非死在街上不可。”梅竹认真地说。
  “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死呢?”我怀疑她的话别有用心。一个虽属未来却是伟大的哲学家,怎么能轻易被死神网住呢?
  “你在搞什么锻炼,愣把自己饿晕在了街上?”
  “我在搞立体思维研究,这将在人类思维领域里引起一场大革命。”
  “你跟小时候一样,还喜欢异想天开。”
  “没有异想天就不会开。我要走了,我得去研究立体思维。”我想起身下床。
  “躺着,不许动!”梅竹突然口气严厉地命令道。我本能地应声躺好。她是我们中学时代的班长,一向喜欢发号施令。她那两片薄嘴唇具有极大杀伤力,谁要是胆敢不听她的指挥,她肯定会到老师那里如实汇报,被他打了小报告的倒霉蛋自然会挨老师一顿臭批。有相当一部分男生对她敬而远之,其中就包括我。但也有被她迷倒的人,我的邻居,也是我和她的同学郭来宝就是一个。郭来宝长得人高马大,聪明绝顶,发育早我一步,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天发誓,说长大后一定升官发财,娶梅竹当老婆。后来中学毕业,梅竹考上了护士学校,郭来宝考上了高中,俩人再往后的故事就不得而知了。说来和梅竹分别十几年了,在这里成为她的病人实属巧遇。
  “你让我躺着可以,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可能的话,你就多陪陪我。我现在也搞不了立体思维研究,一起回忆回忆过去,时间会过得快一点。”
  “要求不过分,反正我回家也没事。”说着,她给我掖了掖被角,这个亲昵的举动使我感到暖意融融。
  “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我没来由地赞叹了一句。
  “你别骂我了,我又胖又蠢,和漂亮早就不沾边了。”她嘴上虽然这样说,但看上去还是蛮高兴的。因为我看到她脸上飘过一抹红云。
  “你刚才说回家没事是什么意思?”她话里有话,我想搞清楚她话里的意思。
  “没事就是无所事事,回家吃饭、看电视、睡觉,这还叫事吗?”
  “我冒昧地问一句;依你的条件;你不该像我这样还没成家吧?”
  “我成过家,不过没两年就散了。”
  “是和郭来宝吗?”
  “不是,我哪儿配得上他?人家后来上了大学,现在是个处长。”她叹了口气说。
  “还挺有出息的。”我不无醋意地说。我忽然觉得昔日的班长很可爱,特别是在她锋芒尽收、表现出一副无奈样子的时候。“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他来我这儿看过病,简单交谈而已。”
  “他已经结婚了吧?”我想听到肯定的答复。这小子要是单身,一定会对女性造成不小的伤害。从梅竹羡慕而无奈的口气中,就可以知道他对昔日的班长依然有着强大的杀伤力。
  “不知道,不过他结不结婚和我也没关系。”
错乱 三(2)
“当年他可发过誓;说将来一定当大官;好娶你作老婆。”
  “他给我写的情书上也是这么说的。那会儿年轻,谁把他的情书当回事,小孩儿的一时冲动而已,何况我收到的又不止他一个人的情书。”
  “你为什么和老公分手呢?”


  “是他和我分手的。我那个老公,整个一个投机分子。他来找我老爸学画画,为讨老爸喜欢,他对我大献殷勤。我是独生女,老爸的掌上明珠。只要我喜欢,老爸肯定喜欢。咱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黄花闺女,哪里受得了他的穷追猛打,没多久,我就把一切献给了他。其实这时候,老爸已经对他产生了反感,因为老爸在荣宝斋画廊发现自己送给他临摹的画被他卖掉了。老爸要赶走他,无奈此时我已经完全沉迷在这个杂种设的圈套里,每日里只想和他在一起。为了我的幸福,老爸只好让步,极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本不该接受的女婿。婚后,我们搬到外面租房去住,这个混蛋总让我去老爸那儿要画,直要得老爸勃然大怒,禁止我再踏进家门一步。我丈夫见再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就丢下一份离婚协议书,卷上所有的画去了日本。”
  “他是个聪明的家伙,有他自己的生活逻辑。”
  “你还挺赞赏他,我恨不得宰了他。”
  “从逻辑思维角度来看,你的愤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他骗了你。”我开始给班长上课。“如果用立体思维来分析,你的前任老公绝对是个出类拔萃的人。他骗你是因为你有可骗之处。他用他的智慧骗取了你的情感,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不惜让你占有他。”
  “说什么呢,是他占有了我。他毁了我的青春和幸福。”
  “那是从你的角度来看。从他来说,他明明不爱你,却要娶你为妻,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牺牲,一种很残忍的牺牲。但这种牺牲和他所要达到的目的相比,简直算不了什么。他付出了时间、精力和甜言蜜语,得到了而不是骗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从你这边来说,不管你现在如何痛苦,如何愤怒,在你处于热恋和初婚的时候,你的感受肯定是非常幸福的。这是你以占有他为前提才能得到的。这样说来,你只要想想你的那段幸福生活值不值他所带走的字画,如果值,你的心情就会平静下来;如果不值,你再生气也好,愤怒也好,想办法弥补也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首先是要算一算,你得到的和他拿走的相比,值还是不值。”
  “你这套说法真是奇谈怪论。”
  “你先别忙着给我下结论。想一想,值还是不值,现在想不好不要紧,明天再答复我。”
  我去找哥哥姐姐要钱,以便缓解我所面临的经济危机。这两个道冒岸然的家伙,在我危难的时候,居然袖手旁观,不肯拉兄弟一把。500块钱的住院费,我想让他们一人出一半,每人250,结果证明我是个十足的二百五,两人都有八百个理由来说明他们如何困难,最好我能给他们一些钱帮他们度过难关。
  我两手空空地转回到医院,坐在病床上发呆。梅竹端着饭盒进来了,边吃边说:“我今天没给你订病号饭,我以为你哥会请你吃一顿呢。”
  “他恨不得我死。”我的心被愤怒的火焰燃烧着。
  “吃错药啦,说什么呢?”她瞪大眼睛问。
  “生就是死,死就是生。没生就没死,没死就没生。生为了死,死为了生。”我的立体思维说出来像一串咒语。
错乱 三(3)
“得得得,收起你的立体思维吧。告诉我,是不是没找到钱?”
  “现钱没有,不过我身上有钱。”
  “有钱你还找人借,真是的。”
  “我想卖点血,或者卖个肾。你帮我联系一下买主,无论是医院还是个人都可以。”
  “什么什么,你疯了?”梅竹停止咀嚼,吃惊地问。
  “有什么奇怪的,我不过是自己跟自己借罢了。”
  “得了吧你,你那叫自残。算了,你出院走你的吧,别的你就别管了,谁让我是你的班长呢。”
  她的话说得让人热泪盈眶。起码在这一刻,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可爱也是最亲的人,我甚至看到她脸上洋溢着一片圣洁的光辉。我发誓,等我有了钱,我会加倍偿还或者干脆奉献给她。     医生通知我可以出院了。梅竹请我大吃一顿。席间,我们频频举杯,山南海北胡聊,一会儿是过去的学生时代,一会儿是她的婚姻生活,一会儿是我的立体思维,一会儿是贫穷的现实,一会儿是富有的幻想。一直吃得昏天黑地,梅竹变成了飘忽的影子。
  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梅竹的几句心里话让我感动得泪流满面。她夸赞我的立体思维解除了她的心病,她说她过去的丈夫是个顶呱呱的男人,她曾经拥有过他,有过想怎么玩他就怎么玩他的日子,和他从她这里拿走的相比,她觉得值。她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她说,生命的绝对长度是以年为计算单位的,但生命的死亡却是在分分秒秒中进行的,就如同一条燃烧的导火线,烧过了就烧过了,不要在乎已经烧过多少,还有多少没烧,关键看在燃烧的刹那间是否壮观和灿烂。而她和她的前夫,那个不惜以肉体来换画儿的骗子,曾经壮观和灿烂过,她担心的是还剩下的这段导火索,正在被岁月的刀锋冷冰冰地一点点切掉,她渴望燃烧,哪怕再来个骗子,只要让她燃烧就行。
  “这就对了,来,干!”我们又撞了杯。
  从饭馆出来,已是灯火通明的夜晚。人类发明了电,把光明带到了黑夜,使生活变得丰富多采。街上人来车往,每个人都以自己或喜欢或无奈、或高兴或痛苦、或真实或虚伪、或简单或复杂、或高尚或卑微的方式燃烧着生命导火索,聚成了大都市夜晚的斑斓色彩。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我们钻了进去,汇入滚滚车流。梅竹进车后就顺势躺进我的怀里,恍惚中,我的一只手在她的胸前抓到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她似乎在呻吟,而我的大脑则被她嘴里发出的美妙声音扫成了空白,一股汹涌的激浪不知从何而来,卷得我浑身热血沸腾。
  终于,车停下了。我们下了车,来到我的小屋,没有开灯,我的热血继续沸腾,激|情如浓浓的夜色从四面包围过来。
  没有多余的语言,没有多余的动作,三下五除二,我就由童男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当我开始喷射时,伴随着梅竹的欢呼,我的灵魂出窍了,变成了一片羽毛,飞向无边无际的太空。梅竹毕竟是过来人,疯狂时如排山倒海,温顺时似小猫依人,她身上的十八般武器,床上的七十二种功夫,被她运用得炉火纯青,搞得我晕头转向,死去活来,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我和梅竹同居了。我靠梅竹活着。她供我吃,供我穿,供我发泄,我发现离开她我已经无法生存了。
  我依然在研究我的立体思维,但我的研究似乎毫无进展。白天梅竹上班,屋里静得连老鼠放屁的声音都听得到。我拿着笔,面对一张白纸,脑袋里空空如也。就这样,往往一坐就是一上午。吃过午饭,梅竹的影子就开始在我眼前晃动了。我想她,如饥似渴地想她。门外走过的每一声脚步,都会使我心跳加剧。等到她终于出现时,我早已急不可待了。梅竹似乎和我有同样的渴望。所以我们往往是在吃晚饭之前,先上床把最要紧的事干了,然后再慢慢在享受晚餐。 txt小说上传分享
错乱 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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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但今天晚上,梅竹忽然提出和我结婚的愿望。
  “我喜欢你,离开你我没办法活下去。”她压在我的身上,一双巨Ru像风中的灯笼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她喜欢这种征服者的姿势。
  “我也想说这句话。”我轻轻抚摸她圆滚的臀部,用下巴上的胡茬扎她的|乳沟。她是个丰满肥硕的女人,柔软而富有弹性。我喜欢细腻的皮肤如锦缎般光滑的丰满女人,女人身上要是没有肉,女人味儿肯定会大打折扣的。
  “我要嫁给你。嫁给你!嫁给你!”她一边有节奏地运动,一边狂呼乱喊,好像不如此就不能表达她心中的激|情。
  我的激|情被她的喊叫声吓跑了,翻身坐了起来:“听我说,我们现在这样很好,不要提结婚的事。”我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恐怖,像是在宣判谁的死刑。
  “你说什么,你不想和我结婚?”她停止了运动,两条柳叶眉倒竖起来,好似出鞘的利剑。
  “不是我不想和你结婚,是我不想和任何女人结婚,因为结婚本身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
  “你也想骗我,我杀了你。”梅竹卡住我的脖子,变成了索命的阎王。
  我拼命挣脱出来,跳下床,对满腔怒火的梅竹宣讲我的理论:“你听着,不结婚不代表我不喜欢你,没有一纸婚约我们照样可以过性生活。我喜欢你,我们天天过性生活,我们有激|情,我们感到幸福,这就够了。假如有一天我们彼此感到厌倦了,不愿在一起了,分开就是了。我们永远有自由选择的权力,为什么非要用一纸婚约把彼此束缚住呢?在地球上生存的生物种类何止千万,每个个体在发育成熟后都会有求偶的生理需求。在生物界,性茭就是性茭,和吃饭睡觉没有多大差别,没有听说还要办什么结婚手续。只有人类把自身的这种需求神秘化了,并由此衍生出无数个悲剧故事。依我看,性茭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只要双方愿意就行。不要在乎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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