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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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幸福-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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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说:天奎呀,妈还有点饿了呢。 
  谢天犁说:我去掰点包米,咱们烧包米。说着走了。 
  楚画四下看看,妈,累不累?梨花说不累。楚画说高兴吗?梨花说高兴。楚画说为啥高兴?梨花说见着狐仙台高兴。楚画说狐仙台?妈,怎么叫狐仙台呢?梨花说这地场啊,狐狸多,后来就在石崖上修个狐仙庙。夜里小河把月亮照在石崖上,每每到了月亮圆了的夜晚,小河把圆圆的月亮映在狐仙庙上,看久了就像狐仙庙亮着灯,还像悬崖上挂个月亮。楚画说啊……那一定是特别玄妙又非常美呀?今天晚上咱们不走了。她扬头看着悬崖,好一阵后问,我怎么没看见有什么庙哇?梨花说早叫人扒了。拍拍狐仙台,你看这块狐仙台,平溜溜的,像炕似的,那些狐狸就爱在这片狐仙台上玩耍。就叫狐仙台。山梁那边有个堡子,因为挨狐仙台近,就叫狐仙台。桑葚就住这个堡子里。楚画向老妈妈挨近了一点说妈,大哥和桑葚后来怎么样了?母亲说后来他们俩就总是在这里相会。楚画说总是在这里约会?讲讲。妈,讲讲。母亲说一到兵荒马乱的年头,村子里的人就跑到这里躲避。抓兵了,男人们就跑到这儿躲兵。闹胡子,闹鬼子了,女人们就跑到这儿,管谁也找不着。有一回天奎去看桑葚,正赶上抓兵,他就跑到这儿。第二天桑葚拎着陶罐来送饭,和今天一样一样的,楚画问和今天什么一样一样的?母亲说你叫天奎给你讲吧。楚画说妈,天奎不在啊?母亲说他不是掰包米去了吗?回来你问他,那不回来了吗?楚画扭头看去。谢天犁抱着一抱柴火、干树枝还有绿色的蒿草走来。他把柴火放在狐仙台上,又从衣服里掏出一些青包米。母亲拿过青包米扒开皮,用指甲掐一下包米说哟?挺嫩的,还有浆。谢天犁弄了几个木棍,在石头上把一头磨尖,插在包米上。柴火堆好了。劈完的包米也插在木棍上了。 
  母亲说:点火吧? 
  楚画一愣说:呀!没火柴! 
  谢天犁想了想说,应该有。说完站起来走到山崖根处凹陷的地方看着。楚画也跟过来,这能有吗?谢天犁说,应该有。楚画说,你怎么知道应该有?谢天犁说:有这么个规矩。楚画说,规矩?什么规矩?谢天犁说,过去到这儿避灾躲难的人,谁来都得拢火,临走都把火柴放那地方给再来避难的人用。慢慢地就成了规矩。谁来都留火柴。不但留火柴,还有干柴。谢天犁说着一伸手取下一盒火柴。楚画感慨地说,啊,苦难让人团结。她仔细地琢磨着放火柴的地方,还会有什么?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去摸,突然咦了一声。谢天犁一看,也轻轻地哎了一声。楚画摸的那处石崖较平,上面似乎刻着字,看不太清。楚画用手抹了抹,看出一个天字。再抹一抹,就有点吃惊,是个奎字。天奎!楚画和谢天犁相互看看,谢天犁用手抹抹,间隔半个字宽的地方还有字,琢磨好长时间,像个野字。再往下抹,看不清了,只能看出是个犭字旁,后边还有字,实在看不清了。两个人对着石崖沉默了一会儿,回去点火。   
  3 黑嘴巴头   
  火升起来了。三个人拿着木杷把包米放火上烧。他们啃着包米。楚画突然笑起来。老妈妈和谢天犁的嘴巴全是黑的。她自己的嘴巴也同样黑。她忙掏出手帕想抹。谢天犁说吃烧包米的乐趣就在于黑嘴巴头。他说着给梨花和楚画拍张照。楚画又把手帕收起来了说哎,刚才妈说桑葚拎着陶罐来给大哥送饭,和今天一样一样的。我问和今天什么一样一样的?妈让我问你?谢天犁笑笑却说:是不是该走了? 
  母亲说:咱们不走了,搁这儿搭个窝棚住下。 
  谢天犁说:妈,还是走吧,出租车怕是等急了。 
  临走,楚画又去看看石崖上刻的那几个字。 
  又回到河边,大家洗脸。谢天犁把母亲嘴巴上没洗净的黑灰抹下去。然后瞅楚画。楚画的脸扬给他看,她的脸上还有两块黑。 
  谢天犁说:还有。 
  楚画洗了几下,又把脸扬给他看。 
  谢天犁说: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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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画洗了几下,再把脸扬给他看。 
  谢天犁说:还有。 
  楚画洗了几下,还是把脸扬给他看。 
  谢天犁说:还是有。 
  楚画说:替我揩一下。 
  谢天犁用手沾一下水,在她的脸上抹了两下说:行了。 
  楚画说:谢了啊。用手帕揩脸。 
  谢天犁刚要站起来,被楚画止住说:哎哎! 
  谢天犁停下,楚画用手在他脸上抹了两下说:行了。 
  谢天犁说:谢了啊。 
  谢天犁捧着母亲过河。 
  楚画站在岸上,谢天犁趟着水走到她面前说:怕了吗? 
  楚画说:这回我没拿鞋。 
  谢天犁捧起她回身过河。到了对岸,把楚画放草地上,谢天犁说你怎么走?楚画看看出租车,还有很长一段路。她没有鞋。谢天犁说两个方案,一是我捧着你,二是你穿我的大鞋。楚画说我穿鞋,你光脚?谢天犁说我小时候天天光着脚往这儿跑。楚画说那好吧。谢天犁脱了鞋,这鞋也特大。应该是四三的。楚画穿上往前走,走两步,鞋掉了,走两步,又掉了。楚画停下来回头瞅谢天犁说还是被捧着省劲儿。脱了鞋给谢天犁。谢天犁穿上鞋,捧起楚画向车走去。   
  4 月牙五更(1)   
  到了家,谢天书已经在楼下等他们。谢天犁说四哥扶母亲上楼吧,他和楚画出去吃点饭。 
  楚画和谢天犁相对而坐,他们中间有些西餐和红葡萄酒。酒吧里播放着古筝曲,是从《月牙五更》变奏出来的或者是根据《月牙五更》创作的。谢天犁和楚画都被这首曲子所吸引,心并没有在酒上。注意力也不在对方。 
  一对小情人相拥着,缓缓地跳贴面舞。 
  直到曲子结束,那一对跳贴面舞的青年也回到自己的座位。谢天犁才举杯,向楚画示意,干了一杯。放下杯后谢天犁说,这个酒吧很有意思,放古筝曲。他说着抬手将服务小姐叫来,小声对她说些什么。服务小姐走了。过了一会儿,那首古筝曲又在酒吧的空间里流淌起来。 
  谢天犁端起杯向楚画示意,两个人喝了。谢天犁放下杯,说:请问,你有什么爱好? 
  楚画说:听音乐、画画、上网聊天。 
  谢天犁说:上什么网站? 
  楚画说:搜狐。 
  谢天犁说:网上用什么名字? 
  楚画说:老巫婆。 
  谢天犁笑了说:这个名字好。 
  楚画说:你也上网吗? 
  谢天犁说:我只是查资料的时候上网。这两天夜里,我上网查了一些关于精神病的资料。资料上说,精神病人只是一些不幸暂时迷失了自我的平常人。 
  楚画说:您母亲迷失了自我。明白的时候为现在的儿女,糊涂的时候为失去的儿女。一切都是为了盖五座三间大瓦房。清堂瓦色的。漂漂亮亮的。让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全住在一个大院里。唯独没给自己盖一处房子。只为儿女。没有自己。 
  谢天犁说:是啊。妈就是这样,只有儿女,没有自己。问题是我用什么来拯救老妈?据美国哈佛医学院医学博士亚瑟·克莱曼在《神经与精神紊乱的全球负担》一文中说,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的寿命延长,全球将流行神经与精神病。 


  楚画说:是的。根据对2020年的疾病总负担预测值,精神卫生问题仍将排名第一。已远远超过了心脑血管、呼吸系统及恶性肿瘤等疾患造成的负担。精神疾患是一个突出的社会问题。 
  谢天犁说:也是家庭问题和家庭负担。这个问题能不能通过社会来解决。比如,有个精神养老院、精神护理院、精神康复院什么的。 
  楚画说:你的想法超前,也很可取。只是眼下还为时过早。 
  谢天犁说:您好像对我母亲的病很有信心。 
  楚画说:是的。 
  谢天犁说:你是我母亲的希望,也是我们家的希望。为这,我敬你一杯。 
  楚画说:我好像也是你们家庭的成员,这是自我感觉。我愿意干这一杯。 
  谢天犁把一杯酒倒到嘴里就没了,瞅楚画。楚画在谢天犁的目光下,将红唇轻轻地含住杯沿,长睫毛向下垂成一弧,红酒平静地向下沉落直到消失。她放下杯子说,你说有事求我。说吧? 
  谢天犁给楚画倒了酒,又给自己倒满说:用我妈的话说,在这个家庭里,我是受苦最少,念书最多,也最最不孝的。孝的问题,不仅仅是道德问题,也是人性,人类的问题。在这方面,我深感愧疚和遗憾。四哥、四嫂这人,总是为别人着想,怕二哥高血压,怕姐的青光眼,所以把母亲的一切都承担过来。妈的事,四哥和四嫂不仅会瞒着二哥和我姐,而且也会瞒着我…… 
  楚画说:于是,你想让我当内奸? 
  谢天犁说:我相信你能同意。 
  楚画说:我同意。 
  谢天犁说:那么我就认定从你这儿得到的情况是绝对可靠的了? 
  楚画说:是这样。 
  谢天犁说:谢谢。掏出笔写,交楚画,这是我的手机号,请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 
  楚画写了交谢天犁。 
  服务小姐走来,递给谢天犁两张碟。 
  谢天犁递给楚画一张说:这是古筝曲《月牙五更》,从小就听惯了这支歌,今年还看了一场沈阳艺术团演的《月牙五更》舞剧,没想到今天在酒吧里又听了一个古筝曲。看得出您也很欣赏,我们一人一张。 
  楚画接过碟说: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探讨。 
  谢天犁感到有点意外:噢?你说。 
  楚画说:石崖上的字,你怎么想? 
  谢天犁说:一、天奎肯定是我大哥,不是别人;二、是别人刻的,不是我大哥自己刻的;三、后边是三个字,看清一个半。四、我看,至少是十年前刻的;探讨这个问题的意义一是后边那两个字是什么?二是什么人刻的? 
  楚画说:你看是什么人刻的? 
  谢天犁说:我想,你我的想法是一致的,是……这样吧,我们学学诸葛亮和周瑜。他说着拿出纸和笔,自己先写了两个字,然后撕下一片纸给楚画。楚画也写了两个字。两个人把写的字摆在一起,都是桑葚两个字。 
  楚画说:桑葚为什么刻下这几个字呢? 
  谢天犁又写了几个字,把纸和笔交给楚画。楚画也写了几个字。两个人把各自写的字摆在一起。谢天犁写的是:我看像留言。楚画写的是:留给你大哥的。 
  谢天犁站起来说:为诸葛亮和周瑜干一杯!楚画也站起来,两个人干了一杯。 
  楚画问:后边那看不清的一个半字是什么呢?   
  4 月牙五更(2)   
  谢天犁说:是啊,后边那一个半字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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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早早把你送进疯人院   
  从酒吧出来,谢天犁给笑笑买了一台电脑。 
  全家人在吃晚饭。母亲拿着筷子四下找。笑笑说:妈,虾酱。虾酱呢?林香雨拍拍脑门对呀!虾酱。妈最爱吃,顿顿少不了的,我怎么忘了呢?最近总是丢三落四的。说着出去从阳台上拿过一个小陶罐,舀了一勺放小碟里,妈,虾酱,吃吧。这时母亲的银镯子发出叮的一声。笑笑说,真好听。越听越好听。谢天犁说,从小就听惯了这种声音。很美。笑笑举杯说,老叔,为我们共同喜欢这种声音干一杯!说着一碰,两个人喝了。谢天犁又倒了一杯说,四哥、四嫂,辛苦你们了,委屈你们了,我敬你们一杯。三个人喝了。 
  谢天犁说四哥、四嫂,吃完饭,我就要走了。我在这边有点事,办完后还会回来。本来想看看二哥和姐,鉴于这种情况,我就不去了。妈的事,我想能不能找个地方,比如敬老院、精神病院什么的。这样下去会把你们都拖垮的。而且,影响笑笑的前途。外国人到了老年都到敬老院去,儿女们定期去看。笑笑立刻不高兴了说老叔,小心点,你可没老婆,轮到笑笑养活你那天,早早就把你送进疯人院。谢天犁笑着刮一下笑笑的鼻子,拿出一沓钱和一个手机递给谢天书说,四哥,你留着吧。谢天书接过手机说这个有用,万一老妈又丢了,有它联系起来方便。钱不要。谢天犁说四哥、四嫂,记住老弟弟的话,你们以后会越来越艰苦,不过为什么犯愁,也别为钱犯愁。 
  母亲坐床上缝抹布,谢天犁拿起兜子,走进母亲的房间,谢天书和林香雨也跟进来。谢天犁说妈,我要走了。母亲怔怔地瞅他,然后下了地说老疙瘩,妈的老疙瘩,你要走了?说着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谢天犁说妈,过些天再来看您老人家。母亲抹一下眼睛说走吧。妈的老疙瘩念书多,脑瓜灵,主意又正,走哪也差不了。妈就是想不明白,你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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