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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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 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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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睁大眼眸,轻声唤,“皇上。”

 稍提声量呼唤,

 “福临,”

 “我想你,”

 “想见你,”

 “你,什么时候来?”

 飘飘然争分夺秒轻快到小腿,然后是大腿,半个身子都快要离床浮起来了。

 “福临,”

 攥紧拳头,压住床,嘶喊,

 “你在哪儿?”

 “你快来,”

 竭尽全力,大声喊出,

 “我爱你,”

 “福临,”

 “我爱你,”

 “你快来!”

 “朕在这儿,”几步处外传来他的焦急回应,迅时,我立刻就被抱起,上半身被牢牢圈进他怀里,还有他呜咽的声音在我耳旁,“朕在这儿,朕一直都在,别害怕,朕一直都在。”

 我紧紧贴着他,“我没看见你来,我没看见。”

 “朕就在门口,朕怕打搅你,你交代下去,不准打搅你。”

 他接连抽泣几下,“墨兰,我爱你!”

 搂紧我,深情饱满唤着我,“墨兰,我爱你!”

 这一刻,哪怕是轻飘飘蔓延至上身,轻如羽毛,我也不再担心,因为他就在我身边,我就在他怀里。

 菱香把折纸青鸾拿来,舒展开我的左手,把青鸾放进我手心里,又把我的手指弯曲,全全包住青鸾。

 我交待菱香,“我的棺木里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握着这一纸《心经》,有这只青鸾陪我,足够。”

 菱香的哀泣声回应着我,我则感觉手臂也逐渐轻如薄翼,半合半开双眼,我靠在皇上胸膛,“福临,我想摸摸你的脸,你一定都熬瘦了。”

 他拿起我的右手扶在他脸上,触动他皮肤的瞬间,我脑海中竟然浮出那年的南苑,秋日下,秋水旁,他帮我清洗被秋草划伤的手,我则贪婪地注视他修长的黑眉,细长的双目,挺直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双唇。

 “墨兰,你几次问朕,‘一口气不来,向何处安身立命?’”

 “朕回答你。”

 他深吸口气,

 “你自由了,墨兰,朕给你插上双翼,你飞走吧!朕再也留不住你,紫禁城也再关不住你,从此,海阔天空,任你自由自在翱翔,天涯海角,任你随心所欲畅快。”

 恬淡的笑容在我嘴角柔美绽放,“福临,给我念一遍《心经》吧!”

 我的手指拂去他的泪水,有求必应的他缓缓给我背诵经文,我鼓足最后一口气,

 “我曾经无比憧憬一个人,自由自在,来去自如。”

 “可是,与你携手走过的日子,风里云里,梦境现实,都是对你的眷恋,我已经不能,一刀两断简单地分割清楚,什么是自由,什么是不自由。”

 “没有你的自由,充斥着失落和黯淡;有你的不自由,又写满了思念和情愫。”

 他愈发紧紧抱住我,从他口中念出的每一句经文都在颤抖,“福临,我的心留给你,带着这颗牵挂你的心,我飞不高,也飞不远,我要把这颗心留下。”

 电光火石间,我清晰地看到院中的梨树秋叶在太阳下泛着绚烂的光芒,有一片梨叶红得好似红珊瑚,又好似红得像火焰,它离开了相连的枝头,飘飘荡荡,摇摇曳曳。

 “福临,你只管披荆斩棘、勇往直前,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去完成你心中的盛世,这颗爱你的心会一直陪着你,永…不…分…离!”

 他死死抱住我,痛哭失声,我的手从他脸上一点一点慢慢滑下时,一道炫彩的神奇光带一圈一圈把我缠绕,我手里的青鸾张开青如晓天的羽翼,仰天发出清脆震耳的响鸣,他展翅飞翔前头,我紧随在他身后,一前一后,如影随形,我们就这样离开,越飞越高,飞入苍穹,越飞越远,飞向天尽头。

☆、第一章  不离不弃,生死相许

“这颗爱你的心会一直陪着你,永…不…分…离!”

墨兰的声气已经细微柔弱到几乎无法捕捉,可死死抱住她的福临却是把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听在耳里,顿时就是一敲一凿刻在心上,血淋淋的锥心之痛。墨兰的话音轻落轻远,福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难受,嵌紧墨兰,痛哭失声。

也就是这会儿,墨兰纤细柔滑的手缓缓从福临脸上滑下,就连依偎在福临怀里的身体也变得绵软虚脱,福临察觉过来,惊恐万分喊着怀里的墨兰,“快醒醒,墨兰,和朕说话,快醒醒,朕想听你说话。”

福临慌张地拿起墨兰的手压在自己脸上,“你不是要摸摸朕的脸吗?你怎么不摸了?朕没瘦,朕好好的,你摸摸看,快摸摸看。”

此时的墨兰,气息已渐行散去,不过是身体的余温尚存,但她嘴角一直都是恬静柔美的浅浅微笑,看上去真就像是安静地睡着了一般。

福临才松开墨兰的手,这次,那早已失去支撑的柔荑素手倏然垂落,恐惧瞬时犹如万马奔腾踩在福临身上,恣肆无忌践踏他仅存的希望。栗缩犹豫,复再次拿起墨兰的手,一次又一次,无论多少次拿起,墨兰的手就掉落多少次。

希望被无情一脚一脚踏灭,绝望漫天盖地席卷过来,完全淹没了福临。福临恣红的双目牢牢锁住怀里的墨兰,墨兰脸上的安详愈发加剧他绝望的情绪,他的身心被毫不留情狠狠撕裂,内心深处的痛苦再难负荷,一股怒气汹汹的火焰疾速冲行而上,从他喉咙中爆开喷薄而出,

“不···不···”

“不要离开我,墨兰,求求你!”

“不要丢下我,没有你,我一天都不想活下去。”

“醒过来,墨兰,求你了!”

“求你,墨兰,快醒过来!”

***

从墨兰昏迷中被送回宫,太医院上至院使,接至皇太后的专属太医雷鸣德,都曾来过承乾宫亲自给皇贵妃诊脉,结论都是回天乏术,也就是三两天的坚持。

送墨兰回宫后的福临,每日正常上朝,肃颜听政,但是大殿上躬身俯首的大臣们他早已是视而不见,接二连三出列的奏言他也是充耳不闻,就连慈宁宫他也未曾去过,向自己的皇额娘问安关怀已是微不足道。

回宫后的这些天,福临几乎不与他人说话,每天上朝前,他会叮嘱菱香,“皇贵妃醒来,就赶紧叫小碌子过来禀告朕,定要好言宽慰皇贵妃,朕没有懈怠朝政,让她放心。”

临听政前,他又会叮嘱吴良辅,“随时给朕仔细留意,承乾宫有消息就立刻上禀,皇贵妃一醒过来,朕就要过去。”

余下的时间余下的话,他通通留给墨兰,没日没夜守在墨兰床前,他总有说不完的话要对墨兰讲,从前发生的过往,日后规划的将来,他就是废寝忘食地盼着,盼着墨兰醒来,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除了福临一人盲目憧憬,他周围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特别是索玛姑姑奉太后命过来承乾宫探望皇贵妃,再看到憔悴不堪的皇上,回去愁眉泪眼一番详细回禀,太后当时就听傻了眼。

常说知子莫若母,可太后何曾真正走进儿子的心,无论是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她都能顶风踩浪咬牙挺过来,唯独自己的皇帝儿子,她就是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翌日凌晨,整夜未眠的太后火速召见索尼、鳌拜,严令皇上的御前侍卫,无论皇上去到哪儿,都要寸步不离守着皇上,跟进后宫,守在承乾宫门前,时刻警觉。到了这种时候,即便打破侍卫不得踏进后宫半步的禁令也在所不计。

接着太后又叫来仍然挂名内监总管的任在,下令他马上挑选一些身形粗壮的太监侯在承乾宫,随时听命。

该下的命令该做的准备,太后能想到的她都尽可能吩咐下去,她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屈尊亲临承乾宫劝慰儿子,儿子也会对她置之不理。为今之计,她只能调动一切可用的外力来阻止儿子发疯,没错,这一回,儿子会发疯的,她的心一直都是哆哆嗦嗦,她知道,福临一定会不顾一切发疯的。

***

福临凄厉的嚎啕哭喊,饶是铁石心肠的人听到,都要忍不住潸然落泪。跪趴在床尾地上的菱香早已是泣不可抑,猫腰门口探头探脑的吴良辅也是抽抽搭搭哭着,他几次想要走进去把福临搀扶过来,可对福临性子了如指掌的他,这一刻,他真没这个胆子。

闻讯赶来的索尼身后跟着一队御前侍卫,五六名体格壮实的太监也跟着任在侯在院里。索尼叫出吴良辅,叫他往皇上跟前说声话劝慰皇上,如此声嘶力竭的恸哭必然伤及龙体,同时任在把这几名太监带进去,软硬兼施把皇上搀扶出来,御前侍卫还是暂时先留在屋外,就这样闯进皇贵妃的寝屋总还是有失体统。

吴良辅惊慌万状,索尼跟前不敢摇头,却是把身子定住不转身往屋里去。听着屋里皇上的哀喊,索尼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揪住吴良辅的衣领大力把他往屋里推去,打了个踉跄,稳住身回头看向索尼,就见索尼手掌比作一把刀往脖子砍去,吴良辅脸上变色,只得硬着头皮回身进去。

吴良辅这边诚惶诚恐往福临身边一步一步靠近时,任在也带着人先进厅堂,慢慢靠近皇贵妃寝屋门口。

“皇——上,”颤悠悠的声音从吴良辅口中喊出,“皇贵妃,她,”去到福临身后,小心翼翼措辞,“皇——贵妃,已经,宾…天,请皇上您务必,节哀,顺变,保…重,龙…体。”

磕磕绊绊终于说完,吴良辅吐口气,可福临仍旧哭声连连,完全不加理会。吴良辅思觉怕是福临没听见,往前凑近些,又再断断续续重复方才那番劝说。

没曾想收效显著,福临立刻止住哭声,低着头目不转睛看着怀里的墨兰,吴良辅好似得了底气,声调还是恳求,只是这回的表达连贯而出,一点不带磕巴。

福临慢慢把怀里的墨兰放下,吴良辅脸上立刻浮升笑意,福临站起腾地回身,那哭红的双眼爆裂出怒气冲天,吴良辅还未及变脸,福临挥手重重一耳光就把他打翻在地,激狂咆哮。

“该死的奴才,你活够了是不是?皇贵妃正在休息,谁允许你进来打搅,你说谁宾天呢?”

一脚狠狠踹在吴良辅身上,“朕割了你的烂舌头,看你还敢不敢再说一次‘宾天’二字?”

吴良辅疼作一团,捂脸不是,护身不能,忍着痛麻利爬来伏在地上,嘴里接连求饶。

劝说福临,吴良辅自然是再不敢,倒是福临自己口里却开始不断念叨“宾天”好几次。

返身回到床边,福临把墨兰的头规规整整摆正枕头上,又拉起墨兰的双手一左一右贴在自己的脸上,墨兰的手还是细腻润泽,只不过已没了温度,却像是冰冰凉凉的晶玉,清寒渗进福临的皮肤。

福临眼中再次噙满泪水,“朕知道你怕冷,这就给你盖好被子,可不能再着凉。”

放下墨兰的双手,特意交覆在墨兰腹部,拉过被子盖至墨兰双肩,还特意把被角掖严实,生怕透进一丝凉气。

福临的手指轻柔缓慢抚拭着墨兰脸上的泪痕,其实全都是他自己抱着墨兰痛哭时沾到墨兰脸上,也不知是何缘故,墨兰光洁柔滑的肌肤在福临手指抚拭后愈显冰清玉净。

快速眨眼,把迷住视线的泪水挤出眼眶,福临的手指划向墨兰的乌亮青丝,轻巧仔细地拨弄梳理。

泪眼恋恋不舍,指尖轻缓拂掠墨兰的双唇,“傻瓜,瞧瞧你,睡得倒是安稳如常,谁允许你私自决定把心给朕留下,你难道不知,朕的心从来就在你身上,从未离开过吗?”

福临徐徐起身,倏地从腰际拿出随身佩带的匕首,又是无法拦阻的洪流从他眼眶奔涌而出,“你把朕的心都带走了,你的心还留下来作甚?到头来,两颗心还是阴阳相隔,不得相伴。”

握紧白玉雕花嵌宝石刀柄,抽离镶宝石金鞘,寒光四射的锋利灼灼耀眼,“墨兰,朕这就去陪你,朕要和你在一起,朕要和你永不分离。”

旋即,福临便是高举匕首直直往自己心窝刺去。

听到皇上的怒吼、吴良辅的惨呼,任在贴紧门不敢动弹,后皇上没了声音,任在赶紧探头进去,先见上菱香,再是吴良辅,都伏在地上,一人低泣,一人请罪。目及皇上,却见皇上面向皇贵妃,喃喃自语,忽地皇上起身,一晃眼好似皇上拿出什么,任在急忙踏进屋,奴才们也赶紧跟上。

双目牢牢盯紧皇上,任在快步靠近,当看清楚皇上高举匕首刺向他自己心房时,任在倒吸一口凉气,不及多想,他飞扑过去,抱住皇上,正好胳膊挡在皇上心房处,刃尖猛力刺下,正中任在胳膊。

福临本欲决心而去,谁知跑出这几名奴才拦住他追赶墨兰的去路,一瞬间,福临好似一条困斗牢笼的火龙,疯狂的怒吼,疯狂的怒焰,疯狂的怒撞。

毫不在意任在的受伤,福临拔出匕首,再次刺向自己的腹部,舍身护主的奴才们接连抱过来,这一刺又是刺到一名太监的手背,还有一名太监趁机握住他抓紧匕首的手腕,可就是拧不过他夺不下匕首。

奴才们虽抱住福临,却不敢发狠,怕伤及福临,而一心求死的福临犹如爆发的火山拥有前所未有的无穷火力,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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