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宝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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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宝狂歌-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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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那里没有东西进来,却有件东西把那洞口一下堵住,堵得抿丝合缝地,透不进一点光亮。屋里瞬间全黑了,失去了最后一丝光明。



随着黑暗的骤然来临,柳儿的心也一下沉到了底,她想都没想就甩出“飞絮帕”。想法是很正确的,黑暗中躲避攻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身体在半空中悬着,上不着顶,下不着地。



柳儿将“飞絮帕”的链条收了有一半,因为她清楚这房屋的高度不高,链条太长反而收不住。但是结果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帕子中藏的球头清脆地撞击到什么,在一个比意料中低得多的高度就被什么东西挡回来了。



帕子到屋顶了吗?怎么会这样矮?还有……这房子怎么没有梁椽?帕子里钢球发出的撞击声很明显是撞到什么很硬质的物体。



柳儿没敢第二次抛出帕子,自己没搞清的事情千万不要反复去试,好多坎子扣儿都把你第一次无意间接触作为启弦,暂时不会动作。而当你以为是安全的情况下,再次触碰,那么下面接触的将是真正的动弦。



柳儿果断地采用了另一种悬空的办法。刚才,她俏弱的肩背往墙角一靠,就已经感觉出墙面的质地是石头的、粗糙的,上面有许多棱角没有好好打磨处理过。这样的墙面可以轻松地使用“辟尘”一工中徒手登墙上壁的技法“撑角”,双臂在呈直角墙壁上同时一撑,然后双脚同时踩住两边的墙壁,然后上下肢交替用力,顺墙角爬上屋顶。



柳儿只往上提纵了两下身体,超常的触觉就已经告诉她,头顶上有东西。于是她停住身形,将头部轻轻地往上靠去。超常的触觉让她知道怎样控制碰触的力度,她能保证此时的轻柔碰触不会启动弦子,她也能保证这样的碰触可以让她了解上面是什么东西什么状况。



碰触后的感觉很单一,可以确切地做出判断——上面是石头。于是把身体再往上送了点,扩大了头部的碰触范围。都是石头质地,上面好像是个整面的石顶,而不是石梁之类的东西。



柳儿是谨慎的,她没有继续碰触感觉,而是将身体锁回墙角,四肢也贴壁使里,这种状态在江湖上有叫做“龟缩壁”。保持这样的状态有好一会儿,柳儿通过清明三觉的细细搜索,发现这间暗室中确实没什么危险,也更不曾有东西从洞口追进来,只是坎面运转后用重新将洞口堵住了。于是她重新悄没声息地滑下地面,然后从腰囊里掏出一颗绿莹莹珠子出来。这珠子真的很明亮,刚一掏出,一捧绿光便将暗室照的很是清楚。



这珠子不是夜明珠,也不是萤光石。它的上面可以看出明显眼纹,样子像猫眼却也不是猫眼。这是一颗真正的蛇眼,是柳儿和五候在紫金石井杀披鳞白蛇后挖出来的。白蛇眼不仅能发出范围很大的光毫,而且带在身上后蛇蝎毒虫不会袭击。当时柳儿只来得及挖出一颗眼珠,另一颗则随着死去的蛇身迅速化作黄水。



拿着蛇眼,柳儿把暗室中仔细查看了一下,原来这暗室是整个一块空石,是把整块的大石中间凿空为屋。也就是说,外面的墨瓦白墙的房屋完全是这空石的掩饰。



石室中虽然味道很龌龊难闻,血腥与腐臭充斥整个空间,但在查看后却发现这空石之中还算干净,没有污秽之物。可能散发这些味道的东西已经完全渗入到石头中去了,所以只能闻到却看不到。



石室范围不大,但柳儿却没有找到其他的出路。难道这是紧接在“双碾槽”后面的闷坎?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只能还是从进来的洞口想法子出去。



原来的洞口已经没有办法打开,从刚才开启和关闭的情况来看,柳儿已经估计到这一点了。开启时未曾有动栅(闷坎、牢坎和部分困坎开关口子的闸门)出来,关闭时动栅却是由外往里,这是标准的循环运转单向弦扣,从里面是无法打开的。



柳儿没有死心,她继续细细研究那洞口的机栝,却意外发现动栅与洞口是倒口塞,六边入眼锁。这是一种标准的鲁家技法,也是一种古老的鲁家技法。但这种技法现在已经改良简化,虽然没有这样精巧了,但设置制作却是更方便实用。像这里洞口的做法,只有千年之前的老祖们才会这样不畏繁琐、精工细作。



结果让鲁天柳更加确定,洞口是无法从里面打开的,就算是当年制作的老祖们来了,也一样没招儿。但这个结果又让她放下些心来,因为鲁家的老祖们都匠心仁厚,是不会设绝断坎面儿,总会在什么地方设下生路。



但是刚才外面的“双碾槽”坎面却怎么有违鲁家常规?还有将空石藏砌在其中的那些矮小房屋,从木石材料的老化程度看,应该在三百年以下,更不可能是鲁家老祖所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把此处坎面改动过了。



谁会这样做?有两种人,鲁家在此处留下护宝的后代,或者是已经破了坎面的对家。鲁家的后代觉得老祖们的仁厚坎面护不住宝贝,把坎子改毒了是有可能的。可是对家为什么要改坎子?他们闯进去取宝走人就是了,干嘛还要改动坎面守住这里,莫非他们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还是他们封闭此处,是要暗中育养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柳儿心中一阵发毛。“兔丝藤”、“百婴壁”、“附骨蛆”、“聚瘴魂魄”等等,这些她见过的或者听过的怪异物种一下子都闯入她的脑海。



没等柳儿从毛慌发憷的心情调整过来,一阵奇怪的声响顿时响起,让她不止是心中发毛,霎那间仿佛全身都长满了毛。



柳儿迅速将蛇眼收入暗囊,因为亮盏子会让自己更明显地成为下手的目标。



空石中再次变得漆黑,人却没有再次退到墙角。刚才的亮盏子可能已经让对家杆子看清自己的位置,灭了亮盏子,自己还站在原地不动,这做法是能够出乎对手意料的。



黑暗中可以更加仔细地辨听那些奇怪声音。那声音有些像流水声,奇怪的是这流水声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只是你不知道这水是在怎么流,往哪里流。这让她想起老爹说过的水下“百婴壁”布坎时百婴爬壁发出的声响……



周天师带着大伙儿直奔江郎笔头峰,虽然这次人多,却没有全散开了走。因为老天师觉得人散了反会让对家有机可趁,将自己这些人分块击破。大家在一起堂皇地讲可以相互援手照应。其实这样做还考虑到他们之间的信任度,相互间总在视线范围内,这样就可以相互监督,防止已经获取的信息泄露出去。



但他们此行还是非常谨慎小心的。首先除了柳儿几个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是要往哪里去。然后每天前行的路段都临时安排,每段路都先派人踩点,安全后再放信儿让后面的人跟进。最后还留人扫尾,观察背后有没有坠子,同时将众人过去后留下的明显痕迹去除。



踩点的是五候,这恐怕是这群人中除柳儿和鲁承宗外最值得信任的了。扫尾的是周天师的两个童儿,这两个人年纪小,不容易被注意,做事也细心,而且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丝毫内情,也与要了的大事没任何利益冲突。



其他人是周天师带着一个徒弟领头,后面是鲁承宗和柳儿,然后是水油爆。这老家伙一路上酒瓶没离过手,看看景儿,喝喝小酒,空下来再和人斗斗嘴,倒是最开心逍遥的一个。



再后面是余小刺推着一只船,是的,一只船。这只小船底下装着一只独轮,和一般放鸬鹚的小船很相像,可以推着走。所不同的是其他鸬鹚船都是木头的,而他这船是一只铜壳船。铸这只船时用的全是流觥山下流觥河底捞上来的乌青铜,这种铜料轻如木,坚如钢,早在宋代《金料谱》中就有记载。虽说过了这么多年,但流觥河水急漩密,深难探底,以前的人只是在河边捡到些铜石。要都能像余小刺这般好的水性下去捞,那河底的铜石早就绝迹了。



此时那小船却很重,因为船上堆满了东西。其中有许多必要的用品和干粮饮水,还有余小刺的多年积蓄的细软稀货,其中包括他祖上留下的那件“刺水铜甲”。所以余小刺在后面推着,他的两个徒弟在前面用绳子帮忙拉着。余小刺身后是他的结拜兄弟王大网,他时不时和余小刺替换着推船。



余小刺不管是推船走,还是空手走,始终都死死盯住前面的水油爆。他自己说下的会看住这老家伙,当然要做到。后来甚至连水油爆说话他都注意着,怕他那张破嘴胡咧咧地再吐出些什么不该说的。水油爆一路上和余小刺还算客气,大概是因为这一路喝的酒大都是余小刺给买的,而且预备着的几瓶酒也都放在余小刺的船上。



江郎山的笔头峰并不是太高,所以除了余小刺的船和他两个徒弟看船外,其他人都能像游山玩水的闲客轻松地登上去。



大家在峰上文华亭等了两天,始终没有等到龙虎山第二个传信的。最后就连周天师都开始怀疑水油爆话的真实性了。



“我要骗你们你们把我油煮、水爆、火焖随便,烧熟了不吃直接倒泔水桶都成。”水油爆信誓旦旦地。



他的话大家听了直想笑,又都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鲁天柳性子直,忍也忍不住,便索性笑着说:“侬个油煮哉、水爆哉、火焖哉,龙虎山个祖师吃侬烧个小菜没气的把侬给吃落。”



“你的意思是说我做菜难吃?你不相信我的手艺?你问问周老天师,哦,不要问了,我下山烧给你吃。”水油爆显得有些急哧白咧地,看来是很在乎别人对他厨艺的看法。



没人继续跟水油爆纠缠口舌,因为他的话让大家都感得肚中无料,馋虫爬咽。这也难怪,上山后大家都是吃的干粮喝的山泉,两天下来都免不了觉得肠胃间寡淡得很。



大家觉得全呆在山上侯着也不是办法,商量以后决定留下了周天师、鲁承宗和柳儿三个人继续等,其他人把剩余的干粮都留给了他们便先行下山了。



到第五天上,山下人估摸鲁天柳他们已经快没吃的了,便让人往上送吃的。水油爆坚持要上来,因为他亲手烧了两个得意的小菜,要让柳儿见识一下自己的厨艺,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余小刺说过要看着水油爆的,就一定会做到。所以他们两个一起上了笔头峰。



两个人刚上到峰顶,带来的饭菜还没进口,那送信的终于到了。这次仍然是口信,简单的两句话:“展翅东南,百翎接海”。送信的虽然不是人,这简单的两句话倒是说得字正腔圆。



周天师和水油爆都认得那个送信的,这是掌教天师精心饲养的一只红眼八哥。天师教养的八哥很多,因为传说中它属于四大灵禽之一,可以来往于阴阳两世之间。天师法中就有用八哥传鬼语问生前后世的法术。而这只八哥更有来历,它的正名应该叫“奕睿”,《灵禽传》中曾有:“奕睿天禽,阴阳随行,火眼辨邪,口吐鬼音。喜恶地,多夜行,喙食鬼脑,爪挖尸眼。养之,为护吉驱邪善器。”



水油爆一看这只八哥,马上在手心中倒了些酒。那八哥马上飞上水油爆的手臂,探头去喝掌心中的酒。看来这两个肯定是老朋友,很明显是一对酒鬼。也难为掌门天师如此大胆地棋行险着,用他们两个来送信。



“老水,你别把它喂醉了,先看看它还有没有其他口信,别再有什么掖着藏着的。”余小刺看着八哥喝酒虽然也觉得新鲜好玩儿,却没忘记上次水油爆的教训。



“嘿嘿,有长进,拐弯骂我是扁毛畜生呢。放心,让它喝,喝开心了它什么都告诉你,喝不开心你上下两张嘴都问不出一个字。”水油爆说着又再掌心里加了点酒。



周天师和鲁承宗听水油爆回余小刺的话,都没好意思笑。柳儿这趟有憋不住了,“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余小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见柳儿笑便问:“柳丫头,笑啥呀?”



柳儿脸一红,扭头光笑不说。



余小刺摸摸脑袋,终于回过味来:“哦,你个老死蟹子,上下两张嘴,骂我吃拉不分,看我不给你屁眼里塞个油煎白菜。”



说归说,余小刺却没真的动手,他虽然是个湖匪,毕竟曾经是大富之家的出身,好多事情他比别人更知道细节分寸。鲁莽蛮横只是做湖匪时需要的,现在在一起的都是朋友,说说骂骂倒显得亲热。



提到油煎白菜,水油爆来了劲头,也不理余小刺了,一只手托着八哥,另一只端起他带来的一盘菜:“鲁大小姐,你尝尝,你尝尝,我做的油煎白菜,味道绝对的。”



且不说那白菜用油煎之后干瘪焦黑,就刚才余小刺那句“给你屁眼里塞个油煎白菜”,还让柳儿怎么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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