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宝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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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宝狂歌- 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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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既然飞不出了,就只有将手中的无影剑飞出,一片无形的风挂之声直射柳儿胸前。



一阵泼风旋起,在柳儿前面挡住。无形之风与旋起的泼风相撞,发出一声青灵脆音。于是那无形的剑风改变了方向,堪堪从柳儿头顶处飘过,碰到她头上那支小花,挑落下一枚细致花朵。



细小的淡蓝色花朵刚好飘落在余小刺的断臂手掌之中。落入手掌中的花朵迅速收缩花瓣,变成一枚滴珠状的花苞,晶莹剔透,如同一颗眼泪。



五侯撑着刀杆站在那里,显得很是虚弱,但从他坚定的眼神可以看出,不管身体如何的不济,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替柳儿挡去一切伤害,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



此时的五侯和在簸框里时一样,身上布满黄泥,就像是座泥塑。也幸亏是这些黄泥,才止住他浑身的伤口不再流血,才让始终没机会包扎的他保住性命。不过从击飞张传道无影剑可以看出,五侯还没有恢复,才只是刚有好转。要不然就算看不见无影剑如何飞行,凭他的旋刀之力,完全可以将无影剑远远击开,而不只是改变它的方向。



周天师的剑刺进了张传道的后背,却并非正中心脏。张传道知道避不可避了,只好最大限度地将心脏位置让开。同时右手回探,一把反扣住周天师脖颈,拇指、食指直接插入皮肉,捏住其咽喉骨。



本来张传道只需再稍稍加力,就可顿时将咽喉骨捏碎,可就在此时,原以为已无攻击力的余小刺突然出招,让张传道瞬间觉得气血不继,手指间难以发力。



余小刺这次出的也是他独门的救命招式“鳖对齿”,都说被鳖下口咬住后,非上下牙齿对住才会松开。余小刺这招也是从鳖的这一特性悟出,自小咬嚼硬壳干果练起,直至牙口能提甩石锁。所以眼下当余小刺两排钢牙死死咬住张传道一侧颈脉后,其力量已非张传道摇头扭颈就可以摆脱掉的。



第五章 吼雷攀云 第六节 水回天



(正宫·塞鸿秋)



海际井旁千山铺,是豪客义士奋博处。



见得坡下三叉旋,是凶穴厄势该归去。



云飞开天眼,西南垂柳数,投命险涉依如故。



再次是僵持之局,张传道不能松指,松开后,周天师只要回转过气息,立刻就会变剑招把自己刺砍得千疮百孔。



余小刺不能松口,松开口,张传道就能立马解决周天师,然后腾出手结果了自己。



周天师不会撤回剑,自己命门被握,生死就在须臾之间,就算张传道一时没能捏碎自己咽骨,但这样的握力还是会在很短的时间能就让自己闭气而亡。现在只能是同归之局,于是双手继续施力推握剑柄。可惜的是咽喉命门被握,让他无法提丹田气发大力,这剑只能是一点点往张传道身体中挤入。



一旁还有个双眼被刺瞎了的无头人,此时他的破伞已经远远滚落到坡下。骤然的失明让他感到惶乱惊恐,加入战团,不敢!赶紧离开,不舍!于是只能是单腿跪地,仔细辨听周围形势,寻找可乘之机。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自己取了件非同一般的东西,不过却从没想过这会是五行数中‘水’字天宝,是你们刚才替我开了灵窍,让我知道自己取到的到底是什么了。”柳儿平静的话语,让相持的三个人稍稍松了些力道,他们都还不想马上死,他们都想知道自己拼死拼活最终是为了一件什么宝贝。



“入到裂开圆石前,我发觉自己清明的嗅觉恢复了,这是因为穿过雁翎瀑时,雁翎般的纯清水花冲刷清洗了我的身体,除却了我身上混淆嗅觉的污秽。这让我更真切的闻到裂石中的清雅花香。”柳儿诉说时眼神迷离,像是在回忆那一刻的情形。



是的,柳儿就是匍匐在雁翎瀑下无法前进的那段时间里,雁翎水花不断地冲刷清洗,去除了她身体的污秽和气味,消除了影响她嗅觉的原由,清明的嗅觉完全恢复了。而清明的嗅觉让她在裂石中获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圆石之中除了清新芬郁花香外,还有不香的花!



柳儿继续说道:“清明的嗅觉可以闻到花香和其他味道,也就可以分辨出无香无味的东西。如果成千上万同样温芳雅嗅的花枝中,唯独有一枝外形一样却无色无香,这说明什么?不会仅仅是与众不同,花裂石中的所有东西包括那裂开石头本身都已经是与众不同的了,那这花就不是用与众不同这词句可以形容的。于是我随手采摘了那一枝小花。”



说话间她将发髻上那枝小花取了下来:“如果不是为了这枝不起眼的小花,我也不会狠着心抛却亲人只管自己逃命。有那么一刻我自问过,这枝花就是我们要找的宝贝吗?如果不是的话,我们的牺牲是不是太大了?但刚才你们对海际井的感觉告诉了我,为这枝小花绝对值得。”



“其实在蔑匠大叔讲说此地与黄绫暗语相合地名时大家都多少料出,这海际井很可能就是凶穴所在。而当我站在井口边时,你们竟然没有对如此凶穴有丝毫的反应,特别是还有玄觉得成的张掌教在,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其凶已被宝气所抑。我离井口最近,而且你们说再次见到我后,身上气相有所变化,都说宝贝在我身上。暗自与进到雁翎瀑之前相较,发现自己唯一不同的还是多带了这么枝花。”



“洛神花!”虽然张传道被余小刺咬住颈脉,听到此处还是强自运气吐出这三个字。



“你是说洛神花?!这就是传说中‘洛神踩清波,飞淋化晶花’的洛神花?!”柳儿虽然有极大的心里准备,可还是显出极为惊异的神情。



《神魔志。仙由篇》有:洛神踩清波行万流千川,袖带如霓,峨髻如云,扉彩云湿为幕,难见其容,兰指间挟花一枝,挥洒间珠飞滴洒,化为花,复化为水,再化气而缈,归于自然。



柳儿听过有关洛神的故事,也在龙虎山见过“洛神行波图”,那图的侧页上便是抄录的仙由篇中洛神一段。洛神花是洛神所持之花,据说这是天生之花,洛神乃是持花而生,道成之后便以此花行法布水,此物乃是天地间百汇千流之指示,气化淋落之神奇。



“神花损,缺宝相,疆不全,神花损,缺宝相,疆不全呀!”张传道被余小刺咬住颈脉,口齿很是不清,其实就算说得清,别人也不一定就能领会其中意思。



柳儿听到张传道所说,有少许时候的愕然,随即脸色顿变,有无限的懊丧和后悔。紧接着马上稍蹲下身,低头在地上踅摸起什么来。



柳儿此时都不敢正视手中这枝晶莹的淡蓝色小花,千凶万险启出的那枝小花散发着淡淡的圣洁之光。她低首蹲下是为了寻找刚才被无影剑挑落的那枚花朵。从刚才张传道模糊的话语里可以听出,他是在说宝物有损,就算镇得凶穴,也无法保证凡疆得全。



雨还在细密地下,却再没有一丝雨线落入余小刺断臂手掌中。那朵小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完全像个水滴,或者说像个泪珠,晶莹剔透,纯净透明。当柳儿想再仔细看清时,那水滴晃闪了下不见了,如同随风而逝,只在沾满血渍的手掌中留下一个水滴状的痕印。



柳儿重新站起身来,轻叹了一声:“唉,洛神花入手,洗血留印,化气入无形循道。余大叔,你家的‘毁祖截脉’之厄解了!”



听到柳儿的话,余小刺眼角处流出一滴眼泪,和那洛神花朵化成的水滴很像很像。



“天赐奇宝,镇大凶除小厄,天之善,我幸行之。”柳儿说完这句话时,眼角处也流下一滴眼泪,也和那洛神花朵化成的水滴很像很像。



就是此刻,所有人都动了。



而最先动的竟是刚被刺瞎双眼的无头人,他显然已经弄清了周围情况,当然不会舍弃最后的机会,跳起身跌撞着朝柳儿的方向冲过来。



五侯见无头人动了,马上也跌撞着迎了上去。



余小刺的动作很小,柳儿的话让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所以放心了,无忧了,拼命了,牙口间重新一紧,顿时血喷如柱。



张传道捏握住周天师咽喉的右手猛然朝自己回拉,虽然无力捏碎咽骨,插入脖颈的两根指头却是拉断了颈脉气管。



周天师完全放弃了脖颈处的抵抗,拼尽最后的力气,再借助张传道的回拉之力,双手齐推。剑不但刺透了张传道的身体,而且还从缠裹住张传道的余小刺身体上穿过,将两人串在了一起。



柳儿的动作不快,却很小心,很决断。双手托着洛神花送到海际井的井口之上,然后轻轻分开双手,洛神花优雅地翻转着朝井下落去。



无头人虽然看不见,可功力还在,五侯原本就不是这样高手的对手,再加上受伤没有恢复,只是稍稍一碰,五侯手中朴刀便被击飞出去,人也滚下山坡。飞出的朴刀带着疾风对住柳儿胸口直飞过去,刚刚将洛神花放下井口的柳儿闷哼一声朝后飞跌在地。



五侯的阻拦没有成功,却让无头人的脚步稍稍转移了一点角度。所以无头人原本算计好的路数歪斜了,跌撞着直扑向了海际井的井口,在乱石一绊之后,扑跌而下,发出一声长长的尖细惨呼,在井中回荡许久。



随着一声轰响,周围霎时变得很静很静。



旁边山谷下叉流成旋的洪流嘎然而止,天涡收复成一个平静的水面,平静得就像是面镜子,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音。



细密的雨水也同时悄然止住,无风,浓湿的水气在缓缓沉淀。



天上厚重的云层在终于有了松动,在相互无声地挤压推碾着。



海际井中缓缓升腾出无数大小不一的水珠,排挤在一块儿,飘然而上。无数水珠在天地间形成一根和井口一样粗细的透明柱子,越升越高,直撞破厚重的云层,撞出一片绚丽的丹红霞光。随即,水珠化气而逝,融入霞光,融入天穹。那透明的柱子无声而来,又由无声中消失。



就在附近的一个山岭上,快速行进着的一队人停住了脚步。领头的青衣人静静伫立着,看到天上骤然出现的那片丹红霞光,眼中流露出东西太多太复杂,但最明显的莫过于懊丧,极度地懊丧。不过他的声音却没有像他目光那样,依旧平静如止水:“晚了,来不及了。回头,去找另一个。”没有人提出质问,没有人发表意见,整个队伍无声中调头,然后快速消失在山林之间。



井边的柳儿一动不动,滑倒坡下的五侯一动不动,余小刺、张传道、周天师也都一动不动。



余小刺彻底咬断了张传道的颈脉,“鳖对齿”已经对上了齿,早在没有对上齿的时候,张传道的血流就已快枯竭。张传道手指还在周天师脖颈之中,虽然已经无力,可破断了的血脉气管已经注定周天师生命的终结。周天师双手持着剑,刺中张传道的部位也许不能马上要了他的命,可刺透过后穿入余小刺身体的部位,却是马上就要了如同鼋鳖般硬汉的命。张传道和周天师依旧站立着,余小刺依旧缠裹在张传道身上。三个人依靠在一起,就像山坡上突兀立着的一块怪异石头。



一声沙哑的怪叫,打破了平静。匍匐在地的红眼八哥睿奕终于恢复过来,扑扇了几下翅膀直飞到对面山岭的林子中去了,主人已死,符咒破解,这畜生恢复了自由之身。



跌倒在地的柳儿手指微微曲伸了一下,朴刀的撞击虽然很重,却没能杀死她,只是让她在大力撞击和摔跌后昏迷过去,这一切都是幸亏有刺水铜甲的保护。



睿奕的叫声唤醒了柳儿,让她在昏迷中体会到一种解脱的感觉。睁开眼的她看到正在松散的云层间透出一缕缕霞色,血红血红地。



五侯从坡下爬到柳儿身边时,柳儿已经站在一块突起的平石上,静静注视着西南方向的岭头,那上面有独自而立的一棵枝繁叶茂的柳树,摇曳的柳树让她的心情如此的宁静放松。



“去哪里?”五侯的问话虽然简单,却让柳儿一时间想到了太多太多,过去的,现在的,老爹没了,家没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或许……”柳儿缓缓抬起手臂,朝着一个方向指去,“或许我该去那里,我是从那里来的。”



五侯顺着柳儿的指向,他只看到岭头上的一棵柳树,在西南方向。



《福建东岭区水文载本》记有:“东区岭多匝连,每年洪期早,遇淤则泛滥四边乃及平野。民国始时,连绵雨期,水文巨变,洪道转走,尽趋于东,入渠入河入海,再无泛滥之势。原民皆安。”



千岭山区流传,民初大洪,众流聚集,推山倒岭,势要毁尽生灵,化山为泽。幸得老天开血眼,悯怜苍生,收所汇流洪,瞬间其势尽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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