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宝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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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宝狂歌-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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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说过,所以她不想第三次落入死亡的绝地。



柳儿挣脱藤条的一刹那,那些猴子模样的东西也动了,它们有的直冲顶面。有的没入黑暗,有的沉入水底。消失的过程是无声无息的,只有在红色火球的映照下隐约可以看到它们行动的轨迹。



它们重新出现的情形也是无声无息的。等鲁天柳首先意识到自己和五侯再次被包围,那是她清明的三觉将信息传达给她的。郑五侯虽然没有清明的三觉,但他也很快意识到自己无路可走时,因为他们两个已经被一群星星团团包围,无隙可逃了。



郑五侯本来一直在井口上面护着柳儿的回头绳,井中突然翻腾起的水花让他心惊,回头绳也被拉扯着一会儿松一会儿紧。这一刻他是极度地焦躁不安,几次想下到井里又止住脚步,在柳儿已经下了决定的事情面前,他绝不敢有什么违抗。



不知是什么地方传来的一阵闷响,五侯脚下一阵摇晃,他一手手扶住轩屋墙角的立柱,一手撑住刀杆,这才稳住自己的身体。可就是这么一阵忙乱,五侯突然发现刀杆上的回头绳不见了。原来是他抓住刀杆撑住身体时,拧开了机括,“如意三分刃”横折下一截,回头绳的绳头便顺着这横着的刀杆尾端脱落掉下,刷的一下就没入了井中。



五侯慌了,蒙了,不知如何才好,只好求助地走向轩外的秦先生。



站立在轩外门口那个大盆景前的秦先生此时跌坐在地,那个造型很诗意的盆景也和他一起跌落在地,看来刚才的一阵摇晃,秦先生唯一能借力站稳的紫砂盆景没能给他借到力。



紫砂盆子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刚才还站立在那里仰首四处张望,现在却低着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情形让给五侯的第一感觉是这瘦骨嶙峋的老先生死了。



的确,这样一把年纪,浑身上下都血肉模糊地,背上还扣着几个铁爪子,顺着铁爪的下边沿还滴着血。没血伤的地方就是烧伤,那些烧烫出的血泡都在争斗中压挤破了,一块块皮搭挂着,肌肤变作了厚一块薄一块,白一块黑一块,破皮的地方又白又薄,几乎能直接见到肉。挂皮的地方又黑有厚,那是两层烧焦的皮叠在一起。这样的一个老者,就算没死也已经有七分和鬼没两样了。



五侯静悄悄地从背后走近秦先生,在离秦先生不到一步的时候,他伸手去扳秦先生的肩膀。就在这一刹那,秦先生猛然抬起头来,这让五侯心中不由地一惊,意识中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诈尸呢。



秦先生没有死,他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的脸上重又挂下来一路路的血珠道道,大概是刚才和那紫砂盆景一同摔倒撞出来的。但他的手中托着随身携带的遁甲盘却抓握得很稳。



秦先生看着五侯的眼睛有些死死地,五侯看秦先生的眼睛有些定定地。秦先生是想表达些什么,可是却说不出口,五侯也知道秦先生想表达些什么,可他确实从秦先生的眼光中看不出要表达的是什么。



秦先生用中指重重地点在自己的额头上,五侯心想,是要我给他包扎一下脑袋?但下面的情形很快就表明不是这么回事,秦先生用手指在额头上搅起浓浓的一块血渍,在地面上书写起来。



五侯认识一些字,但必须是工工整整的字体。秦先生是写的工整的字体,他了解五侯,五侯认识的字大多是他教的。而且秦先生这时候是倒着书写的字,这就像将那些字摆在五侯面前。不用五侯转到自己这一边来就可以正面看到所有的字。



“下井,带她逃!”只有五个血写的字,五个血字里充满了惊恐、无奈、急切,似乎还有永别的意思。



为什么要这样做,五侯没有问,但他看懂了字,也知道这些字要求自己怎么做。于是他转身就走,边走边从斜挎腰间的直筒筐子里掏出两张白色皮囊和一个小双节竹筒。



那很薄的皮囊其实是经过加工后的猪尿泡,双节竹筒是个简易气筒。五侯做这些的动作很利索,等他再次站到井口的时候,他的嘴里已经衔上了两只充满气的猪尿泡。



这是太湖上有名的渔夫“带刺鼋鳖”余小刺教他的潜水法子。这法子可以弥补气息不够绵长的缺陷,在水下可多换好多口气,据说为宋朝时名丞包拯手下带刀侍卫,五鼠中的翻江鼠蒋平入水所用的方法。但柳儿一直不喜欢用这个法子,这也情有可原,让一个女孩子衔一个猪尿泡确实不雅。



五侯没有用回头绳,他快速脱掉外面棉衣,持刀直接跃入井中。



刚入水的五侯也被一阵刺骨寒冷激灵得差点晕过去。但再往下沉寒冷反倒没那么强烈了。于是他稍微往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往有红色火光的方向游去。



秦先生看着五侯跃入井中,笑了笑,心说:就记挂着那小的,就没想到我这老的,也难怪,我二十年前不也和他一样,不,比他还要不顾一切。



他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遁甲盘,这遁甲盘的九星八门的方位和刚才进门时又有了不同。这么短的时辰方位本不应该有什么改变,是因为秦先生刚才撞在紫砂盆景上,头上流下的血滴在遁甲盘上。血迹流出了一个弯曲的线道,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意味不了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切金断玉”的高手那就不一样了。



这一个鲜血流出的曲线将惊门挂做了伤门,将天卫星上二道斜斜隔去,只留下凶在秋冬的局相。



秦先生在心中默念定语:“伤门气短数三三,捕杀索债追亡还。天卫星去斜二道,只余凶险在秋冬。”自己的鲜血将局相变换成这样的情形,那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这把骨头真就要与这驭龙格局的园子同归吗?真不知这算是自己的劫难数还是算自己的造化。



于是他有些艰难地扶着一边的石头栏杆站起来,再次仰首往四处望去。刚才的那一阵大震让周围的环境也有了很大变化,廊道有些坍塌,花墙瓦檐碎落,树木花草也不再挺拔有姿,变得有些东倒西歪的。但这样的环境相对变得敞开些,环境的变化对于秦先生来说应该是好事,这便于了他的寻找,寻找那么一根柱子,一根盘龙的柱子。



驭龙格,盘龙局,又是皇家遗脉,那这家园子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个柱子,一根用来擎天地、盘神龙的柱子,要不然这园子早就塌了,不是塌,是根本就建不起来。



不知道秦先生是不是找到方位了,但他是坚决地毫无反顾地离开了书轩门口,蹒跚着顺一条龙须廊道往前走去。



五侯将自己嘴中两个气泡拿一个下来塞到柳儿嘴里,这时候已经顾不到许多了。然后他摆动朴刀,双脚踩水往那些星星群中杀去。他这是要杀出一条路来让柳儿逃走。至少也要将那些猴子模样的东西给引走一些,让柳儿逃走的机会变大。



那些猴子模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就是俗称的落水鬼,也叫水猴子,有些地方,比如日本就称之为河童。这怪物在水下力量奇大,速度奇快,而且牙尖爪利,爪上有蹼,爪背有鳞,红眼、尖耳、长臂,面如癞。喜欢将人拖入水中,抓淤泥将人七窍尽塞致死,除非遇到水性极好之人与之对抗,它才会使用爪子和牙齿。这玩意儿在古籍《异兽全记·水怪录》中曾有记载。但那怪兽在世上已经极为少见,偶有传闻也只见到一两个而已,哪有这么一大群。



但是这里的落水鬼和传说中的还是有一些不同点,首先外相就有较大差异,这里的是绿眼,面目无癞却全身是癞,虽然也像猴子但身体却很是粗壮,还有它们的爪上没有蹼,这点好像更接近于灵长目动物。



鲁天柳早知道这怪物,而且还不止是听一个人说起。从小生活在江南水乡,老人告诫小孩不要去河边玩耍都是用的这个怪物来恐吓的。后来在龙虎山“凫海阁”见到一幅壁画上画了个躲在芦苇荷叶下的怪物,不知是什么,“凫海阁”的何道长告诉她这叫做水猴子,也就是俗称的落水鬼,还让她记住模样,也许以后会碰到,但如何应付那老道士却没说。



游浮在水中无法旋转,水的阻力也让五侯的砍杀力道大打折扣,但是五候的第二个目的还是达到了,一大群的落水鬼轻易地捉住他并围拥着他往一边的黑暗水域中而去。只剩下那么七八个怪东西依旧围着鲁天柳。



鲁天柳知道自己肯定游不过这些怪物,所以只能采取其他的方法。



柳儿并拢双腿双手,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人形柱子,往水底直直沉落下去。这样的现象让那些落水鬼直翻怪眼,也许是在表示奇怪吧,所以它们都没有扑上来,只是围绕着她一同落下。



越往下去,鲁天柳清明的三觉变得越发敏锐。她之所以往下沉落,是因为三觉隐约中感到下面有什么在召唤她。那不是声音,不是影像,也不是什么刺激,只是在平静地水中下似乎有什么将一些信息映入她的脑中和心中。



鲁天柳没有沉到水底,她落脚在一个丘形物体上。刚开始鲁天柳还吓了一跳,因为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乌龟背上呢。但随着周围火球光亮熄灭前的最后一个强劲跳跃,她看到丘形物体上有个高出的矮矮圆柱,像个树桩,她知道这不是龟背了。



那么这是什么呢?菟丝藤,阴寒气,丘形物,圆桩顶帽,这些东西在柳儿的脑子中勾画出一个构筑,一个世上很多水里少有的构筑——坟茔。



周围重新变得一片漆黑,而那些星星般落水鬼的眼睛反倒距离变得远了,缓缓地围着柳儿转着圈子。



柳儿没有理会那些落水鬼,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的意识里突然没有了一切杂念,她吐出一串气泡,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再变得沉一些。然后慢慢蹲下,用手撑住脚边的坟顶。那坟顶入手的感觉很奇怪,凭着柳儿超人的触觉竟然摸不出那是什么材质的。



柳儿没有时间惊异和研究,她手中往后轻轻一带,身体朝前滑去,轻轻地攀住那坟顶的圆柱,也就是坟帽。依旧摸不出那是什么材质,但入手是极其阴寒。圆柱上有花纹,这花纹柳儿一摸就知道那是“腾龙行云纹”。坟头之上竟然饰以龙纹,那这坟中葬的到底是什么人?



柳儿虽然一摸就辨出龙纹,但她的手并没有离开那个坟帽。她觉得阴寒之气顺着她的掌心往上延伸,直冲她的双臂、双肩、双颊,直上到天灵,最后再汇落入泥丸宫。



这阴寒之气给她的感觉是惬意的、舒适的,这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是晶莹剔透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从里往外都被清洗一遍。



她的三觉变得更加灵敏,这是柳儿在这之后首先能做出肯定的事情。因为她的左手中指在“腾龙行云纹”的龙首旁摸出淡淡的一行竖列的文字“俗僧应文之墓”。这几个字她连摸三四遍,不是她在研究思考这“俗僧应文”是谁,而是这六个字让她摸出了不一样的感觉。六个字中的“应”字稍稍突出一点,这一点点的差异就是摸索了一辈子的盲人都不一定能摸出来。可是鲁天柳行,她也是刚刚才行的。



柳儿的手指在“应”字上停住,似乎是不由自主地停住:柳儿的手指在“应”字上按下去,似乎是不由自主地按下。就像是一棵垂柳在风中拂扫脚下的墓碑一样自然。



那坟帽的圆形顶盖悄悄滑开,露出一只古锈斑斑的玉盒,发出幽幽然的弱光,这光线足以让柳儿看清玉盒盖子上面那个飞焰的刻纹。这盒子鲁天柳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她想都没想就伸手将那玉盒从坟帽中取出。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鲁天柳踏上这坟茔的顶面,柳儿竟然就像个不懂坎面的木瓜,全不顾坎子家的规矩与忌讳,动作是莽撞的、急切的,神情却是那么从容和自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柳儿的感觉没错,这下面虽然有阴气,却没有污秽霉涩。这坟茔是洁净的,没有坎,更没沾过血腥。看来这坟上的菟丝藤到今天为止都不曾有机会吸到一个活物的鲜血。



鲁天柳将那玉盒从对襟衣服的空隙中揣到让菟丝藤畏缩的怀中,贴肉而放。这玉盒的温度和刚才她抚摸坟头时一样,让她觉得惬意舒服。



剩下的几个落水鬼动了,一起往坟茔围拢过来。它们才刚一动作,三觉迅速提高了的鲁天柳就马上意识到了。但她没有任何办法,虽然她有极度敏锐的三觉,却没有极度快速的动作,她只能抓住坟头的圆柱,静静感觉那些怪物的行动,以便尽自己所能做最后的纠缠。



落水鬼们的行动方向不是针对鲁天柳的,它们从各个方向围拢在坟茔的下方,然后回到与坟茔水平的方位,一齐往一个方向用力游动起来。



鲁天柳听到它们在坟茔下提起了些长条东西,发出“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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