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电话？”
“途途，说让我起来看新闻。”
“怎么了？”
江小凯手指刚触摸到笔记本，电话又响了起来，这回是经纪人。
“你先打开网页看看，出什么事了，我接个工作电话。”
“哦。”
夏清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晃动着鼠标。
江小凯则踱到客厅接电话。
“王姐？”
“你现在人在哪里？”语气非常冷峻。
“在家里。”
“你今天不要露面，等公司先处理。千万不要随便回答记者的提问！”
“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江小凯竟然还不知道。
“你和那个搞金融的是什么关系？”
江小凯一愣。
正不知如何应答，经纪人又说：“我见多了，你们的关系我也没兴趣知道。总之我告诉你，昨天电视台十二楼的监控录像不知道怎么被调出去了。里面就有你和夏清的一段，还是完整版，五个小时。顺便还有一组你们俩昨天牵手然后一起回公寓的照片。”
江小凯怔怔地听着，感觉有块巨大的石头突然从天而降。
“你最好告诉那个夏清，让他也不要露面。出事的不只是你，他也是有地位的人，这种时候能避就避。”
“王姐……”
“小凯，你听好，我作为你的经纪人，我和公司都会站在对你有利的一边，这一点你可以信任我的能力。但你必须有作为艺人的觉悟，这事你自己也好自为之，好了，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江小凯赶紧往卧室走，刚打开门，就看到夏清冲了出来，撞到了他也不管，直接跑出了大门。
“夏清你去哪儿？”
“我去去就回！”
江小凯迟疑了一瞬，回到房间里，眼睛不过一扫电脑屏幕，立刻怔住。
【江小凯同性恋人身份曝光！】【生命关头，他们相拥在一起。】【江小凯神秘“爱人”竟是财经频道常客？】【真相：江小凯的恋人究竟是谁？！】【今日头条：歌坛新人王与青年股神的惊世之恋！】【江小凯与同性恋人相恋七年！】【娱乐圈搅基成风，阳光灿烂的背后……】
各大网站密密麻麻的报道下面，所配的照片却无一例外都是二人凌晨时分手牵手回到公寓的照片，甚至还有二人大学时期的合影。
江小凯随手点开一条，发现夸张的报道后面，竟然都附着一段时长40分钟的视频剪辑。
正是昨天电视台的监控录像。录像中两人始终拥抱、依偎在一起，亲昵的抚摩和亲吻，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除了恋人之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联系到夏清刚才匆忙奔出的情景，江小凯心里一凉，立刻拿起手机拨号。
然而不论拨打多少遍，夏清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
……
柯建靠在阳台的摇椅上，定定地看着天边浓厚的白云。一叠厚厚的报纸就在他手边，压着报纸的茶杯，却已经变得如他的面孔一样冰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一室安静。
夏清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表情复杂又绝望。柯建心疼地看着他，却没有伸出手去，像过去四年里的每一天那样，抱着他，安抚他。
“你来了。”一如往日的温柔。
“柯建……”夏清原本是带着鱼死网破的心情来的，却在见到柯建的那一瞬间，被熟悉的神情溶解。
“昨天你去哪儿了？电话一直打不通？”
“……手机，没电了。”
“说昨天电视台遭遇了绑着炸弹的匪徒，真的嘛？”
“嗯……”
“看来你没事，那就好。我提醒你多少次，出门手机一定要充电，或者多带一块电板。”
“……”
“站着干什么？过来……”
柯建淡淡一笑，看着夏清缓缓地走近自己，便习惯性地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夏清触电似地收回手，质问道：“是你做的对不对？”
“那些新闻，监控录像，照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你想毁了江小凯，对不对？”
柯建平静地抬头，看到夏清因激动而起伏的胸膛，因失望而通红的眼眶。
他冷笑：“噢，你认为是我做的。”
“只有你……你有这个本事……”
柯建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点点头：“那么我问你，就算是我做的，你觉得不应该么？”
“你说什么！”夏清惊讶地看着他。
柯建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夏清，夏清一步步后退。
“清，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才是你男朋友，是你爱人，是你曾经承诺要共度一生的人……难道我没有立场去对付江小凯？”
“他是什么人，你兄弟，你朋友。他对你有想法，难道我没有资格让他滚？”
“柯建！！”
柯建将夏清逼到墙角，一把抵住他的胸膛，低下头与他对视：“夏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夏清睁大眼睛看着柯建，那认真严厉的眼神让他一片混乱。
他、柯建、江小凯。究竟是谁负了谁，谁害了谁？
“你爱上江小凯了，是不是？”
夏清慌乱地看着柯建，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又或许，你一直喜欢的就是他？”
“所以，如他所说，从一开始你就是他的，如今你要回到他身边？”
“……夏清，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东西？”
“四年，你跟我说过的那一切都是假的么？你说我们会一起到老一起死去，都是假的么！！！！！”
终于无法压抑地咆哮出来，柯建感觉自己快疯了。就算这个人要离去，怎么可以这么快，这么不带商量，这么自作主张。
“对不起。”夏清深深吸了一口气，除了这三次，他没有什么可以赔给柯建的了。
“你滚。”柯建闭上眼睛，艰难地转过身，“赶紧滚，我当这辈子没有见过你。”
23
23、chapter 20 。。。
许久静默，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听到夏清离去的脚步声，而是听到身后的地板传来“咚”的一声。
柯建惊讶地回头，夏清跪在他脚边。
“我对不起你，是我负了你，但我不知道怎么去弥补。”
“……”
“你想要我怎么弥补都行，但你放过江小凯。”
“……你！”
“看在我们一起四年的份上，我求你。”
柯建气得浑身发抖：“你到底是残忍到什么程度？你有没有想过我？”
“对不起，这个时候，我不能替别人想，甚至不能替自己想，我只想他没事。”夏清漂亮的唇线紧紧抿着，坚定不移。
印象里那个温柔的夏清仿佛消失无踪了，面前这个夏清陌生得让柯建心寒。
柯建闭了闭眼，竭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半晌，扶了扶夏清，好言道：“或许没有那么严重，江小凯的经纪人会帮他，你这么冒失地跑来跪我，太鲁莽了。起来吧。”
夏清挣脱了他的手，声音急切：“我怕，我必须来求你，不然我怕！”
柯建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清，也就这一眼，他发现夏清脸上除了绝望、悲伤和害怕之外隐隐透露的，却是心底的镇定。
良久，柯建兀自笑了。
夏清，他的夏清，怎么可能真的误会是他陷害江小凯呢。夏清来求他，不过是想将他一军，知道他会心软，知道他爱他，知道他有能力帮他。
假装误会他，假装走投无路，假装示弱……这才是聪明又善于伪装的夏清。
夏清，居然有这么一天，你跑到我面前来演戏啊。
柯建转身面向阳台外面，淡淡说：“我帮江小凯可以，从此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不能见他。”
“好。”很干脆的回答。
“这么爽快？”
“和你在一起挺好的，反正都四年了。只要你能把这场风波全部抹掉，随便怎样都无所谓。”
柯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是了解夏清的，某些方面，绝对比江小凯了解得多。
夏清不属兔子，不吃素，能在金融界声名鹊起，靠的绝对不是脸蛋和运气，更多时候，夏清狡猾得像一只狐狸。
夏清现在答应得爽快，回头等风波过去了，依旧会设个圈套让柯建钻，然后大大方方回到江小凯身边。
夏清认准的事情，几乎都能实现。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柯建一直弄不明白，夏清前几年为什么没有和江小凯在一起。
半晌，又苦笑了一下：“宝贝，你又赢了。”无奈，无奈于自己必然的心软。
夏清抬头看他，正对上柯建转过来的脸，正午的阳光毒辣耀眼，遮去了柯建一半的无奈神色，反而让他像过去那样，淡然、温柔。
“你可以起来了，跪久了膝盖不疼么。”
“那你……”夏清迟疑。
柯建叹了口气：“我会帮江小凯的，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整他的人，也不高明。”
夏清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柯建。
“夏清，不管是过去四年，还是今天，你不欠我的。”
“我也不需要你弥补或者愧疚，实际上，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你，所以你好好的……”
话语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
夏清抱着他哈哈大笑，整个头埋在他胸前，笑到眼泪湿去他胸前一片。
“骗人。”
……
再回到江小凯的住处，发现屋子里一片昏暗，门窗关得紧紧的，窗帘都被拉上了。
江小凯一言不发地坐在写字台前打游戏。
夏清从后面环住他：“我回来了。”
“你去找柯建了。”江小凯的声音听上去笃定冷漠，夏清知道他生气了。
“是啊，我求他了……求了好久……”
“你！”——哗啦，江小凯突然站起，满面怒意地抓住夏清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可以不做歌手，可以被人指责，没有一切我都可以忍受，但我受不了你去找他！
夏清微微一怔，低下了头。
再抬起头的时候，竟然已经满面泪水，反而把江小凯给惊了。
“呜……我跪在那里求他啊……我说，只要他帮你，我做什么都肯的……哪怕他要……他要……可是他就是不答应……呜……所以我就回来了……你还……你还生气……”
江小凯自然不知道夏清肚子里的算盘，见他满面泪水，哭得这么凄惨，再加上那句“为了你我什么都肯的”，立刻心疼得不得了，一把搂着夏清就开始自责。
“好了，别哭了，我没生气，乖，我真没生气。”
“呜……可是怎么办啊……他不喜欢我了……我求他都没用……以后你怎么办啊，不能唱歌了……”老套路老招数，眼泪鼻涕统统往某人身上擦。
“笨笨，怎么会不能唱歌，回UL还能唱啊，大不了不做明星，还自在一点。”
似乎是玩上了瘾，夏清又故意问：“……可是，可是你还能养得起我么，不做明星，这套公寓就没有了，我们住哪里？”
说完，就连夏清自己都没发现，他已停止了抽泣，等待江小凯的回答。
是啊，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们该如何解决这个矛盾。
用我的收入来过活，小凯，你能接受么？
只是顿了一下，江小凯便微微一笑，眼睛自然地弯起来，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废纸箱。用力把纸箱折整齐，捧在夏清面前。
“如果没有钱买房子，我就给你做一个。”
夏清眨了眨眼，怔怔地接过盒子，再一次热泪盈眶，却再也不是假装了。心里涌上的热度差一点就要冲昏了他的头脑，视线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夏清第一次听到江小凯唱歌，当时江小凯安静地坐在社团活动室的角落里，轻轻哼着一首缓慢的曲子——
何必寻找所谓的天堂
原来我因为你
不想再去流浪
情愿平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