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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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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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默倒背着双手仰首望天,神情萧索得像是死了俞伯牙的钟子期,淡淡地说:“你看得懂我的画么?”



话说得颇为无礼,安度因王子求画心切,基本忽略了,仿佛听老师训话的学生恭敬说道:“懂的懂的,怎么会看不懂呢?”



“我足迹踏遍整个伊利达凯大陆,游历十年,阅历无数人情世故才酝酿心境画出《游春图》,你又要我再画一幅,知道必须付出什么样地代价吗?”



“知道知道,撒加先生请说吧。”安度因王子继续点头哈腰。有些人看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如果有一件突如其来的东西触及他们心灵的话,性情就会发生大的改变,以至于性格前后迥异,令人惊讶,王子目前就是如此。



要不是碍于身份,几名皇家侍卫就想冲过来阻止王子卑躬屈膝的行为了。那几个先前还在做诗赞美金蓉花的贵族完全被晾在一边,尴尬异常,他们觉得画是不错,却没王子那么深入灵魂,非要追求到手不可。



沈之默说:“我目前在荆棘鸟城区治安所体验人生,你到周日时过去找我,我可以教你如何画出这样的画。”



“好,一言为定!”王子握住吹牛大王的手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去的!”



沈之默心道:“摄政王地儿子应该有点小钱,老子赚些银子花差花差不知算不算劫富济贫?顺便搭上摄政王这条线,对今后的计划又多个帮助,要是惹老子不高兴了,就直接绑架这个花痴儿子。”



安度因王子不知自己是自动送入虎口地白羊,兀自兴致勃勃地称谢。



一旁默不作声的克劳德少校突然说:“一幅没有比例、色彩不调和的画怎么算得上好作品?”自是看沈之默大出风头,心中不太服气。



克利福德夫人认真说道:“谁规定绘画一定要按照比例了?反正这幅《游春图》的含义已经突破比例的限制,我觉得您应该回美术学院再上几节基础理论课。”不再理他,吩咐贴身女仆装好画拿回内室收藏,转头对沈之默说:“撒加先生,请一边喝咖啡一边观赏金蓉花。盛夏炎炎的季节里,静下心来赏花无疑可以袪除烦恼,相信您会这么觉得的。”



沈之默心道:“有这一大票贵族在旁边滋扰,烦恼反而更多。那几个人为她神魂颠倒,却又不敢当面亵渎,奥布里说寡妇人家无依无靠常受欺压,应该是想当然耳的瞎话,但看她邀请了这么多当权者,心机绝不简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的死鬼丈夫生前经营势力,绝对没人敢惹,只是查德初生牛犊不畏虎,才那么放肆,要是那天没有我,她照样能打发掉。”



这回沈之默的座位与夫人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有人在喝酒谈天,更多的是聚在一起吟诗。



“刚才到哪里了?应该轮到王子殿下作诗了。”夫人微笑着朝还没回过神的王子伸手示意,她站在花丛边上,肩头的皱褶蝴蝶结与金蓉花互相映照,引不少男人伸直了目光。



第121…124章 挑拨离间



度因王子大力咳嗽一声,脸部呈现出憋着大便良久拉曲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金蓉花,美丽,我的心,奔放……呃,呃,这个炎热的季节,让人难忘。”



热烈的掌声,贝克*安东尼奥抢先道:“很优美的诗句,几金蓉花的美丽,让人回味无穷。”王子的诗做得烂那是众所周知,但因为他的身份又不得不拍马屁讨好,这点尤其让人难受。



“没错没错……”大家都在干笑。



接着戴纳也硬着头皮念了几个实在拙劣得不成体统的短句,掌声便没那么热烈,猴子贵妇说:“撒加先生不如也作首诗吧!”



克劳德少校斜着眼睛道:“他?有那个本事么?这可是贵族的聚会,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凑热闹的!我不指望卑微的铁匠念得出什么好句子。”



“撒加先生是《秋之月》的作者!”猴子贵妇很不高兴地说:“难道你没听说过《秋月》吗?”



自从上次宴会沈之默把苏轼的诗翻译过来之后,当即以极快的速度流传,短短一个月时间已经闹到妇孺皆知的地步,那首诗清凉中含有淡淡忧伤的意境让每个人都为之着迷。文学院里几位著名吟游诗人和考古学者经过考证后证实这首诗确是在历史文献中没有记载,本人原著无误,掀了一轮古典诗的热潮,而具有当代象征意义的《秋月》则被奉为经典,好几家研究机构都在寻找那位神秘的诗人。



克劳德少校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闻言不禁一呆,随即摇头:“开什么玩笑,乡下铁匠!”



克利福德夫人微笑道:“撒加先生,请吧。要知道我也很羡慕您的文采呢。”



既然夫人相请,沈之默便不好推辞,何况这也是他打入上流社会的必要手段之一,见那金蓉花一丝一丝的分绕绞缠,形状与菊花没多大差别,都一般美丽,整整一亩鲜花,场面壮观喜人,心中已有了计较。指着其中一株开放过早,已经发蔫地花朵说:“金黄色的花蕊风中飘落,已枯萎的花朵暗香依旧,孤芳自赏的余花在枝叶间凋零,不愿跟随黄叶掉落到地上。”



这是他用梅尧臣和朱淑真的诗改编整合后弄出来的,从另外一个角度赞美花的高洁,听得懂意思的人无不动容。克利福德夫人惊道:“孤芳自赏……好贴切的词汇!”



王子还没反应过来,猴子贵妇已经在抱着脑袋惨叫了:“暗香!天啊,多完美!多生动!多具体!撒加先生。您杀了我吧,为什么让我听到这么好地古典诗?意境,无与伦比的意境,单是一朵枯萎的花就能引出那么忧伤的情调,啊!”那一瞬间,沈之默确实有杀她的冲动。



打铁好趁热,沈大师倒挺满意猴子贵妇的配合,又说道:“那暗暗淡淡的紫与鲜艳冶冶的黄,既有夕阳的色彩又有迷魂地香,不怕露水的沾湿可是害怕秋天的来临。在这梦幻的庭院它变得如同清霜一般晶莹。”



改编自李商隐的句子完全复制了古典诗的华美,先不说猴子贵妇叫得太过夸张,几位男客也渐渐品味出高雅之处,王子的脸色当场就变了,排开众人冲到沈之默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撒加先生,我希望您能当我的老师。我需要您教导我作诗和绘画。”



沈之默心道:“你怎么就不是一位公主呢?”甩开他的手:“可是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地铁匠,没有资格给尊贵的王子当老师。”



“不,不,我相信铁匠只是您的业余爱好,我知道的,很多伟大的诗人和画家都喜欢做不平凡的工作,那位宫廷诗人莎比亚在没进宫之前也还不是四处流浪吗?请您不要拒绝我地要求。”



猴子贵妇有些不太高兴:“流浪汉怎能与高贵的铁匠相比较?撒加先生在从事一项伟大的职业,难道你们还没有猜出来吗?撒加先生是艺术性的铁匠,普通的铁器在他手下也会变成艺术品。”



沈之默的胃开始抽筋。



克劳德少校大声道:“夫人,不要信口开河。制作铁器的人仅仅是工匠而已,我在军队里就有很多铁匠,他们肮脏,粗俗,偶尔也会作几首庸俗不堪的诗,画几幅乱七八糟的画,难道他们都是艺术性铁匠吗?哈哈!”



这话讽刺意味十足,在场没人听不出来,克劳德少校算是混惯上流社会的人。多少有些观颜察色地功夫,知道王子对这铁匠印象极好。可是一见夫人对他那么推崇,臭脾气发作便忍耐不住了,要知道军人做事都不太计较后果的。



克利福德夫人说:“请上校先生不要误会,是我让撒加去铁匠铺体验生活的。”这句话可以有几层含义,一是夫人帮沈大师解围,二是借机显示两人的关系——当然不是情侣关系,而是主仆关系,第三点可能,她想拉拢撒加。



猴子贵妇插嘴道:“真的吗?为什么我以前从没有听你说过?”



克利福德夫人说:“撒加先生不想出风头的,所以就没告诉你。”话锋一转,对大家笑道:“你们看那朵很大的金蓉花,它的花瓣像黄金,花蕊像钻石呢。”



吟诗结束后,大家自由活动,在花园里四处随意游览,克利福德夫人陪同客人走动,一路解说花园里雕塑的各个典故,又或介绍每种珍贵花草地来历。



沈之默找了个借口到别处去欣赏洋人别有风格的建筑,安度因王子厚着脸皮跟上来,纠缠着他问东问西:“先生,请问《游春图》地线条您是如何勾勒的?那个……画的时候您心里会动什么念头?您用的是什么画笔?还有,您平时喝的咖啡是塞拉摩岛产的还是来自加基森的可可树种植园?您最喜欢什么种类地歌剧?我个人觉得卡拉赞歌剧院的保留曲目《绿野魔踪》很不错。”



堂堂一代大师被无聊的王子烦得不行,冷冰冰地说:“滚开,不准和我说话。”



身为摄政王的儿子,被他呵斥之后,居然不敢争辩。红着脸讪讪地退开,心中兀自叫道:“冷酷,孤独,才华横溢,这才是真正男人中的男人,从今天开始,我要以撒加先生为目标。”若被人看见王子被身份低微的铁匠骂不敢还口,只怕要引起轩然大波。



甩开王子后,织萝缇琳说:“哥。我想去喷泉那里玩玩好不好?”



“想去就去吧。”



“不,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沈之默皱起眉头道:“别罗嗦!”



织萝缇琳也不生气,吐吐可爱的小舌头:“那我自己去吧,哼,这么凶。”



沈之默独自一人徜徉在林荫小道,周围的静谧气氛很吸引人,如果晚上



确实会有梦幻地感觉,而白天的话则显得清朗多了。林理念确有独到之处。倒不能一味否定,这种‘几何学’布局就很不错,以中心为轴心,两边对称,严谨大气中不失精致细美。”



他打算呆上十几分钟就向夫人告辞,却听到另一边的林荫道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夫人与客人们的欢笑,原来四周兜了一圈,与他们不知不觉撞上。



两条道路中间隔着一堵夏树墙,老藤缠绕,刻意留下来的野草没过膝盖。能够听到声音但不能会面,沈之默正要绕过去与他们会合,突然听克利福德夫人语气淡淡地笑道:“你说撒加么?他是我家一位老仆的儿子,从小能诗善画,我为了培养他的天分,所以把他送到外面学习。”



沈之默差点吐血。他极为聪明,前后事情一下就想通了,原来克利福德夫人是个深有心计地女人,根本没把他当做平等的朋友看待。当时邀请宴会只是简单的答谢,也有想笼络的意思,不过见他做诗能力不凡,就留意下来。这次赏花会请了好几位当权的贵族,特别叫来沈之默,言辞之中使猴子贵妇在恰当的时机推波助澜,让他吟出几首令贵族改容的古典诗。再隐隐透露这位诗人是自己的家奴,也是自抬身价的作态。试想谁家里要是有个才华过人的仆人,在某某聚会地时候叫来为大家献艺助兴,也是很值得炫耀的事。只是没想到沈之默诗画双绝,让她倍有面子,与各人的言谈愈发矜持。



塞尼亚帝国等级制度森严,贵族邀请平民参加聚会已是格外的破例开恩,那些平民即使被当做仆人也不会觉得尴尬,反而会很开心——毕竟能够跟贵族搭上关系。一场莫名其妙的宴会就足够自己回去吹嘘两三年了。



听到树墙那边又有人追问撒加的事迹,克利福德夫人一一轻描淡写。述说当年如何发掘到他地天分的往事,口气中的得意难以掩饰。



“好啊,老子待你以诚,你却作践老子,那可怪不得了。”沈之默本要当场发作,觉得小不忍则乱大谋,又想:“先收拾王子,过几天再说,反正贱货飞不出我的五指山。***,老子巴巴的赶来献礼,似乎比她更贱……”



装做没听见那些人的谈话,拐往喷泉去叫织萝缇琳。



美丽的雕塑边下,两个人在拉拉扯扯,一个是克劳德,一个织萝,女仆躲得远远的。克劳德腆着脸扯住小姑娘的衣袖很猥琐地笑道:“漂亮的小姐,离开那个不知所谓的铁匠,我会让你过上最幸福的日子,相信我,小姐。”织箩缇琳非常愤怒,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男的敢对她动手动脚,当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冷冷说道:“别碰我!等我哥哥回来你就死定了。”



“哎哟,好火辣的小妞,我想知道你哥哥是谁,他有少校军衔吗?”克劳德痴缠不休。



织萝缇琳咬着下唇说:“我发誓,你会后悔的。”



沈之默踩着平稳的步伐走过去,平静的表面下早已燃烧起无边火焰:“我带来地女人,连个三脚猫也敢调戏,反了,真是反了。在这个世界没有实力,终究会被人踩在脚下,好吧。你们将要为此付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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