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旧作者:相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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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旧作者:相见欢-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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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逼的你喘不过气来,它怎麽都不放过你。”
  一切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又如同一个怎麽转都转不出去的圈,你不知怎麽的就走到了这一步。
  “他是谁?”魏以宁不太跟的上陈泽维神游的思维。
  “不知道……大概是某个想看笑话的人。”
  别人都像牵线木偶一样,他画了个圈,於是被圈进去的人就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
  “你先做了一件错事,而後你不得不为这种结果去做些补偿,接着就不可避免的又做了另一件错事,看起来都是小事却像是振翅的蝴蝶一样,那些结果无论哪一个你都承受不了,但你不能往後看,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於是为了弥补以前的错,你只能继续犯错,从小错到大错……”他越说越快,像是剖白,混乱而没有逻辑,“你根本没有办法。”
  “……喂,我说……你没事吧?”魏以宁本能的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但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作为一个局外人他又一时半会儿理顺不出来。
  “没事,我很好。”陈泽维终於放开那本台历,挂机键按下之前说了句,“魏以宁,谢谢你。”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他这麽想着,把一个素色的信封放在茶几上显眼的位置。
  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少年时代的海再也没机会看到了。

  一日为旧 第二十六章
  
  陈泽维自杀的消息传开的时候,顾阳还在舞台上,大概是人生中最後一次站在这里了。
  歌唱比赛的总决赛他已经无法再参加,因为人气还不错的关系,节目组为他加了一个单独的专场。
  孤单的聚光灯打在身上,影影绰绰,他一个人坐在舞台中央,眼神聚焦在远方,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麽,那麽认真。骨节分明的右手握着话筒,左手似有若无的打着拍子。曾经仿若天籁的声音化作虚无,只余一阵低缓暗哑,安静的、缓慢的歌声通过电流传到每个听众的耳朵里,明明那麽轻缓,却无端的让人心悸。
  一曲唱毕,顾阳走下台来,一个小姑娘眼泪涟涟的给他送上一束巨大的花束,他接过来,笑了笑,不知道是什麽感觉,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我可以抱抱你吗?”小姑娘局促的请求,脸蛋有些泛红。
  “好。”
  女孩子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水味道让他有些眩晕,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小姑娘说,“我会永远支持你的!请你加油!”
  “……谢谢。”
  他没有说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唱歌了,到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有时候之所以保持沈默,不是因为想要逃避,只是因为不想欺骗,而真话又太过残忍。
  在他还没有走到後台换衣间的时候,就接到了魏以宁的电话,告知他陈泽维在他郊区的别墅里自杀了,那个人曾经是医科大的高材生,成绩斐然,想必有的是方法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只是或许从未想过这些方法有用的到自己身上的一天。
  顾阳把卸妆液涂在脸上,那些化学制品便化解在水里慢慢流了下来,像是彩色的眼泪。最後用毛巾擦干脸上水渍的时候,他发现镜子里的人显得比平时更为安静,脸上挂着惯常的笑,眼睛却是湿润的。
  终於,记忆像是断掉了阀门,洪水猛兽一般淹没了他,那些自己竭力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都被挖掘出来摊开在太阳底下,暴晒着。
  他用尽所有的心力去想,脑仁疼的像是烙铁硬生生摁在上面,终究也不知道他们的人生是怎麽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如果他没有出过车祸,现在会如何呢,如果於眠没有遇上黎安现在会在哪里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如果当年没有陈泽维的告密,他和於眠现在会怎样呢?
  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如果,他只觉得累,累的呼吸都觉得疼。
  命运像个怪圈,把所有人都圈在了里面,挣扎不出,逃脱不过。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样,他放任自己脱力般靠着流理台滑坐下来,低哑的嗓子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低吼。
  苏临声敲门进来,看到他的样子,张大眼睛问道,“怎麽回事?发生了什麽?”
  顾阳看了眼来人,极缓慢的摇了摇头,而後把自己的脑袋埋进绒毛高领里,半晌吐出一句,“只是想起一些旧事罢了。”
  魏以宁说陈泽维有留遗嘱给他,顾阳推开律师递过信封来的那只手,摇了摇头。
  魏以宁犹豫了下还是自己打开那个素色信封,摊开了那张淡蓝色的纸条,映入眼帘的不出意外的是陈泽维帅气的字迹,就像他的人,张扬而不羁。
  偌大的一张纸上只有三个字,三字而已。
  他盯着那几个方块字看了几秒锺,发出一声控制不住的叹息,问顾阳,“只有三个字,你要听吗?”
  顾阳还是摇头,末了,从旁边取过一个小本子,翻开新的一页,喉结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发出声音,只动笔写了两个字,“不想。”
  无论是对不起还是我爱你,他都不想听,或者根本就是我恨你,都已经没什麽意义了。他开始觉得,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陈泽维的事情公开出来的时候被美化了不少,狗仔队所有言辞夸张的花边新闻全部被陈家大哥给压下来了,可陈大哥做的再多也换不回他已经失去的弟弟。
  葬礼上有人在念悼词,陈泽维不长的一生被总结成更短的几十个字,经由一人念出,便消散在空气里,听过,忘记,什麽都不剩。
  见到陈家大哥的时候,承受丧弟之痛的男人看起来有些颓然,眉头纠结在一起,忧愁郁结在那里,怎麽都化不开。顾阳记得这个男人,他比自己记忆中多了份冷然和从容,那是时光打上的印记,谁都避不过。
  自己以前一直是跟陈泽维一样叫他大哥,只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换了称呼,“陈先生。”
  “顾阳。”陈家大哥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年近四十的男人眼眶似乎还有些泛红,商场打拼十几年本以为什麽意外都承受的了,但这其中,似乎,也显然,并不包括自己亲弟弟的死讯。
  “您节哀。”
  陈家大哥已经看了陈泽维的另一份留给自己的遗书,详细说明了所有的事,明白了始末之後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最後,他也只是叹口气,“你别恨他。”
  顾阳觉得有些头晕,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打转,他哑着嗓子,“我不恨他,我只是不知道该怎麽就……我不知道……”
  他哽咽在那里,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他总觉得自己什麽都没做就发生了太多事,更没想到几年前的旧债到现在了都还要来缠着自己。
  “都过去了”是他现在最常说的一句话,似乎这言灵能让他逃脱出命运这一张巨大而又令人窒息的网。
  他是真的不恨陈泽维,只不过是觉得遗憾而已。
  “你们以前那些事,小维他也只是无心之举……”陈家大哥勉强维持理智,声音听起来带着鼻音,“你知道他不是那麽坏的人。”
  可并不是只有坏人才能做坏事。
  顾阳极缓慢的摇了摇头,重复了一声“无心之举”,又笑了。
  他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大朵大朵的雪花飘飘悠悠的往下落,视线里惶惶然的。
  “可是……”他几乎要喘不过气,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笑着笑着眼角就湿了,液体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视线里白茫茫一片,什麽都没有,“那几乎毁了我的一生……”

  一日为旧 第二十七章
  
  原本因为於眠过去那点破事儿,DS就已经处於风口浪尖了,现在又加上陈泽维的自杀和黎安的突然失踪,DS更是被置於风雨飘摇的绝境,各方各派全部作壁上观,就等着看笑话呢。
  所谓树大招风,盛极必衰,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陈家大哥不想自己弟弟一生为之付出的乐队就这麽被毁掉,花大力气把DS从漩涡中拉了出来,但是黑锅总是要有人来背的,这麽一折腾倒是把所有的脏水都倒到於眠这里来了,他是队长,本就责任最大,再加上他闹得沸沸扬扬的吸毒丑闻,更是走到了千夫所指的地步,好像人只要犯一次错就一辈子都没有被原谅的机会了一样。
  在你以为早已走出阴影之後,它还要回过头来再咬你一口,直到血肉淋漓。
  曾经的所谓朋友都在一夕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有可能锦上添花却绝对不会雪中送炭,没人拉他一把,於眠便只能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所有的荣耀成就如同过眼浮云,转瞬即逝。
  却不想事情在最僵持的时候出现了转机,有人替他买通了所有造谣媒体,澄清了所有的误会丑闻,包括证明流传出的吸毒照片乃是人工合成的证据,甚至官方论坛上也有粉丝打出力挺fish到底的名号。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肯花钱几乎没什麽事是办不成的。
  到最後,前段时间闹腾的沸沸扬扬的丑闻如同恍然一场梦,一夕之间全然无存。
  咖啡厅里昏暗的光线映照着对面女子妆容仔细的面容,虽然让女士等待不是一个绅士所为,但於眠着实太忙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把外套交到侍者手里,在女子对面坐下来。
  “顾小姐。”
  “呵……”顾晴有一双跟顾阳很像的细长眉眼,她上下打量了於眠几眼,水蓝色的眸子眯了眯,“於眠吗?这麽多年我算是终於见到真人了。”
  於眠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开门见山的说,“有什麽事就直说吧!”
  顾晴耸耸肩,保养良好的手指拨开挡在眼前的金色发丝,“阳阳要跟我回法国了,不是同一天走,他东西多,得好好收拾收拾,总之前後也差不了几天。”她抿了一口咖啡,“哈……为了不落的一个不告而别的名声,我特别代他来告诉你一声。”
  “他为什麽不自己来?”
  顾晴动作夸张的摊了摊手,“谁知道。”
  “是吗?”於眠语气不变,脸色却越来越阴沈,“我联系不到他。”
  “算了,”顾晴忽然失去了逗笑的乐趣,她是从排的满满的行程里抽出时间来跟於眠见面,本来想借机找个玩笑对象,但话说回来,这原本就不是件好笑的事,现实无奈至此旁人再怎麽修饰也改变不了根本,“阳阳答应按照父亲的意思回家,而作为交换我们帮你摆平一切,交易而已。”
  咖啡厅里黑色大理石的柱子擦的光可照人,映出於眠纠结在一起的眉头,“他不会答应这种事,”他忽然笑了下,像是想到什麽高兴的事一样,“阳阳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顾晴发出一阵不置可否的冷笑,而後又表示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阳阳从小被惯坏了,从来就不会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她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只是这其中,谁是例外,那个人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於眠在咖啡杯边缘打转的手指僵了僵。
  “阳阳几乎从来不求人,长这麽大我也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他刚被捉回法国的时候求我放他出去找你,如果你也有个这麽可爱的弟弟你就会明白,拒绝这麽残忍的事根本做不出来,那几乎是我所有决定中最後悔的一个,就你所知,他出了车祸;第二次就是现在……”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来,映照着於眠那双暗色的眼睛也染上光的颜色,但却没有温度,失却了舞台上睥睨众生的张扬灵气。
  “阳阳是个梦想家,活在童话里,相信一生一世的爱情故事,相信公主和王子最终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顾晴说起自己不让人省心的弟弟就停不下来,尾音微微上扬,似乎是想起小时候那个小小的孩子仰起脸捧着童话书让她给他念的样子。
  思维回归现实,女人苦笑着,“但是就像每个最普通的父亲一样,我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阳阳娶妻生子。”
  於眠沈默的听着,不说话,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低气压环绕周围。
  “我父亲病了好多年了,医生说病情有恶化的趋势,不能再受刺激,阳阳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分寸。”
  该说的都说完了,顾晴站起来,抖抖衣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对面那人,“阳阳不想看你像蝼蚁一样活着,於眠,小鱼?呵……”女人自顾自的笑着,“他希望你像越过龙门的鱼,风光无限。”
  “顾小姐。”於眠叫住离开那人的脚步。
  “说。”女人把随身包包支在桌边,停下来。
  “我问你,”於眠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咖啡杯边缘,目光在窗外的电视墙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转回来,似乎未曾理解方才顾晴的一席话,“离开……”他很艰难的吞咽着,“是顾阳自己的意思吗?”
  顾晴若有所思,半晌才笑道,“自然是阳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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