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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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猫记-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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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典哭笑不得,不过还是点头应了。
  “嗯……”卫明迟疑了一下,挠挠头道:“下个星期六我换一种口味做鱼,嘿嘿,我最拿手的。我们再一起吃饭吧?”虽然奚典的年纪是大了点,可这其实没什么关系。而且他喝鱼汤时那种满足而专注的表情像个孩子,不对不对,更像小白……很可爱!
  “好。”奚典又露出那种柔和的、很完美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卫明又脸红了,推上防盗门、急急忙忙逃上了楼。




3…1

  ×年10月4日。晴转多云。
  今天把小白放到院子里去玩。它很害怕,不管我怎么逗它都不理我,蜷成一团趴在地上发抖。我拖着它一点一点往前走,差不多把整个院子都走遍了,可一放手它就用爪子吊在我裤子上不下来了。没办法,只好把它抱起来。把它放到树上的时候它好像有点兴趣了,还自己往上爬了一段,可没多久就不知所措地冲我喵喵叫。我没理它,躲开了,想看看它到底有什么办法下来。结果它叫了一会儿就不叫了,又往上爬,爬到很高、我都够不着的地方才停下。我拼命叫它、它都不理我,刚打算回去拿个凳子来把它够下来的时候,它一下子就跳下来了。吓了我一大跳,觉得它像是在自杀!
  我告诉你,日记,猫会自杀的!以前养过一只叫旺财的母猫,刚下了一窝小猫没多久就大概是在外面吃了被下过老鼠药的老鼠,中毒了,小猫也不喂、一直推开。还千辛万苦地爬到对面房顶上往下跳,还好房子矮,它没受伤。不得不用绳子把它拴在家里。后来是二姐回来后给它灌了两勺麻油清肠,吐了几次后才慢慢好了。第二天早上它就开始吃食、当天晚上就又喂崽了。二姐说这是以前外婆教她的办法。可惜我没见过外婆,我还没生下来她就过世了。
  
  ——摘自卫明的日记
  
  如约的,第二个周六卫明做了他最拿手的茄汁鲳鱼邀奚典共享,奚典吃得赞不绝口、让他得意不已。饭后,奚典拿了一瓶XO出来招待他。
  这一次,他们相处得轻松和融洽多了。不过奚典虽没戴太阳眼镜但仍戴了义眼,显然并不相信上次卫明说的他不会害怕的话。
  喝酒的时候,两人天南海北地聊了不少话题……其实主要是卫明在好奇地问东问西。慢慢的,他了解到一个大大超出他想象范围的奚典……他的过去辉煌而耀眼。他出身音乐演奏世家,父母都曾是知名的演奏家。他本人曾是叶梓供职的那个交响乐团的第一提琴手,又早在八九年前就出过个人作品集且蜚声海外。前几年他还做过欧洲巡回演出,是不少世界知名乐团频频抛出橄榄枝的抢手人物。总之,他就是传说中那种大隐隐于市的人,功成名就却又深藏不露!
  听着听着,卫明暗自苦笑,默默地环顾四周。这里曾是他的家,但现在除了院子里的那三棵树之外已找不到自己曾生活过的痕迹了。但即便是这样修葺一新似乎仍与这位奇怪的新邻居头上的光环极不相称。现在的生活对奚典来说算是尘埃落定、铅华洗净吗?想着、听着,他喝酒的速度不知不觉地加快了。又喝了两杯酒后就晕了,于是迷迷糊糊地告辞、摇摇晃晃地上楼。到家倒头就睡。这一觉一口气睡到第二天中午,又是大姐拍着他的屁股把他叫起来的。醒来时他已把昨晚的对话忘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一个非常清晰的印象:奚典是神、不是人,而自己是人、高攀不起神。
  
  再遇到奚典已经是差不多一个月后的新年夜了。这其中多少有点卫明刻意避让的因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奚典很忙……话又说回来,奚典这样的光辉人物怎么可能不忙呢?
  
  12月31日晚上,卫明按计划和五个同学一起去了在某大商厦门前的广场上举办的新年倒计时晚会。宣传说今晚的倒计时嘉宾是重量级偶像明星,不少人都很期待。
  晚会票是已经毕业两年多、但在学校里至今还被津津乐道地传颂着的、他们的学长童遥给的。
  童遥之所以会成为学校的传奇人物不仅是因为他在校时德智体全面发展且样样优秀,英俊潇洒且头脑灵活,更因为他是学校里第一个公开出柜且公然在校内BBS上大秀他与其爱人的恩爱照的GAY……听说为此校方找了他们不少麻烦!
  就卫明个人而言,童遥这个名字的意义还要丰富得多。他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偶像、执意报考此校的重要因素、倾慕了两年多且依旧倾慕着的人!
  当然,童遥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不可能知道。
  卫明从未对他或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这种仰慕之情。与童遥共校的时间里,他有过几次与他接触的机会,但都只是旁观或者围观者,并没有深交的机会……他也不想深交。而且学校里人人都知道童遥有爱人、两个人很恩爱,所以他暗暗希望他们不管多艰难都能坚持下去、有好的结局,在他眼前、在现实世界里书写出一笔传奇。
  童遥毕业后,卫明再没见过他……本人,只在网上他的博客、相册、个人主页里默默关注着他的近况和消息,偶尔用“日月”的名号留个言、加个评。在网上他不无难过地知道童遥毕业后没多久就和爱人分手了,又不无欣慰地知道半年后他又有幸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不过在此之后童遥就不在网上更新自己的消息了,于是他也与他“断”了音信。
  当然,姐姐们更不知道这件事……她们不能知道!
  卫明很清楚自己是卫家唯一的能把“卫”姓传递下去的人,更是姐姐们牺牲了很多很多、呵护了许久许久的卫家四代单传的男丁。所以关于自己的性向他绝不能泄露,日记里、梦里都不能,否则姐姐们、卫家的历代亡人都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童遥这个人、这个名字是一个秘密,卫明此生最大的秘密!
  
  晚会的票是一直和童遥保持联系的某同学讨来的。该同学也很崇拜童遥,不过应该更崇拜他的职业……本市最大的广告公司平面设计部的骨干。这同学在还没拿到票、只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小喇叭一样在同学之间吹嘘开了,大有搞到晚会票他就有了将来的饭票的味道。
  卫明和这个同学的关系不错,稍费了一番口舌便搞到了一张。拿到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和童遥的距离近了一点……因为那个同学说童遥也会去看晚会,但紧跟着又自嘲起来……童遥之于他是个传奇人物,而他之于童遥只是个陌生的学弟而已。
  
  晚会现场人山人海、拥挤不堪。稍不留神就可能倒地、倒地就可能被踩扁。
  抵达现场后,那个搞到票的同学打了个电话给童遥,然后宣布了一个让卫明兴致全消的消息:童遥不和他们在一个区,而且也不一定会来。
  卫明想:也是啊!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是离舞台很远、要靠很仔细地看不甚清晰的投影屏幕才能知道是谁在表演的“F”区。而童遥就职的那家广告公司是这次活动的唯一广告商,所以应该很清楚现场布局、才不会把一向风姿绰约的自己放在这种“人肉馅饼大杂烩”的恶劣处境里。
  随后卫明又想:童遥和他们几个其实并不是很熟,之所以这么大手笔地一下给出六张票是因为这些是活动方给他的赠券、很不值钱的赠券的关系吧?进来前他就听外面的黄牛把“A、B”区的门票叫到五六百的价位了。要是“F”区的票也那么值钱的话,凭很会做生意的童遥的脑袋瓜子应该不会放过的。
  思前想后种种,卫明筋疲力尽、意兴阑珊了。九点三刻左右他就推托身体不适而撤了。他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压轴演出的什么重量级明星,也不喜欢跟这么多形形□的陌生人前胸贴后背地挤在一起,更不喜欢这种被人施了点鸡毛蒜皮的小恩小惠还要强自吹嘘并感恩戴德的感觉……无关乎是谁施的恩。早些年孤儿的身份让他和姐姐们成为被恩施的对象,逢年过节、新学期开学前都会有单位领导、学校领导、街道领导和好心人上门来对他家嘘寒问暖,捐款赠物。小小年纪的他就跟在姐姐们的屁股后面弯腰曲背地作感激涕零状……这种卑躬屈膝的滋味他再也不想尝了!
  挤出由好几圈铁马围成的包围圈之后,卫明发现外面临时交通管制了。方圆一公里之内的地上、地下什么车都没有。于是他只好与不断涌向晚会现场的人群错身而过、相当非主流地激流勇进而去。
  
  从末班车上下来已经十一点半了。车外的冷空气让卫明哆嗦了一下,一边掏钥匙、一边急急忙忙往家赶。快到楼下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关防盗门的声音。
  在寂静的深夜,这声音听起来很响、很突兀。
  他听出那是奚典家的防盗门发出的声音……奚典家因为占了底层的两个单元,所以把防盗门直接装到了与通向二楼的楼梯齐平的位置,离楼门近了很多。这样也就把一楼差不多三四个平米的公用面积划归私有了,还在那儿做了个大而实用的鞋柜兼杂物柜……着实让卫冬垂涎了一把。
  卫明皱皱眉,停下了,不想让奚典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他知道奚典的听力很好……盲人的听力似乎都很好,可他不想与他碰面、怕他会邀请自己一起倒计时。事实证明他完全是庸人自扰外加自以为是了。
  奚典家来客人了,是个男的。进门之后就在门后和奚典说话,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但却不是叶梓的声音。
  卫明好奇了……这么晚了还有访客?于是他踮着脚尖侧向前进了几步,蹑手蹑脚地躲在楼边花坛里的一丛长得乱七八糟的灌木后往楼里看。
  因为有人说话,所以一楼原本属于公共区域天花板上的那盏声控灯一直亮着。
  透过不锈钢的防盗门栏杆,卫明隐约看见门后蹲着一个背影瘦削的男人,正在解鞋带。而奚典的身影被鞋柜挡住了一半,不过却能看到他没带墨镜,而且唇线弯弯的、表情很愉悦。
  卫明又拉长了耳朵听,听到客人说:“……我只好把车停在路面上了。明天早上要是发现被人划花了的话你可得赔我!”
  奚典笑,没说话。
  卫明更好奇了……客人要在奚典家过夜?在他所知的范围里,这还是头一个来奚典家过夜的人呢!
  “好了没有?”奚典有点不耐烦。“还没找到?就在最下面一层左边的第一还是第二双啊!”
  “不是。”客人懊恼地道:“不知道怎么搞的,鞋带打成死结了。”
  奚典嗤笑,“这么紧张?太久没来了吧?”
  “是你太久没联系我了吧?搬家也不跟我说一声,都住了好几个月了才告诉我!”客人的声音里满是埋怨,随即又委屈了。“哼,总算你还记得小的我,搬家的时候没把我的拖鞋扔掉。”
  “呵呵,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越长大脾气却越像孩子了?”奚典的语句是嘲讽的、但语气却是逗弄甚至纵容的。
  卫明的眉毛越挑越高,已经蹦到脑门上了。心跳则越来越快,都快心律失常了。
  听起来,此客人乃奚典家的常客啊!否则哪儿来固定的拖鞋呢?而他如此不满的口吻也很古怪啊!怎么不太像是普通朋友的口吻呢?再者,奚典怎么这么喜欢把别人当孩子看呢?
  不知道为什么,卫明有点不高兴了。
  “MD!”随着一声低骂,客人很果断地扯断了不合作的鞋带,站起来踢掉脚上的鞋、换上早就找到的那双拖鞋。
  卫明的脑袋缩了回去,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咬着手指头冥思苦想起来……其实他有咬笔头的习惯,可眼下没有笔能让他咬、只好咬手指头了。
  “唔!”一声很奇怪的、压抑的呻吟声又把卫明的脑袋给勾了出来,可惜还没等他看清楚情况、声控灯就灭了。
  靠!想起来了,居委会前段日子给所有楼道里都换了更加节能的声控灯,于是点亮的要求高了很多、时间也短了很多。
  好在夜深人静之中声音听得还是很真切的。
  奚典说:“这么急干什么?”虽是句责问,但听起来一点都没有不高兴的味道。
  “我早就急了,在来的路上就硬了,你……”后面的话被一声无情的关门声给阻断,而声控灯倒又亮了。
  卫明傻了,大张着嘴、任由冷空气在口腔里扫荡……幸亏不是夏天,否则就会有倒霉的虫子遭殃了。
  这算……什么情况啊?硬了……又是什么意思?哪儿硬了?为什么在来奚典家的路上就硬了?跟奚典有关系吗?
  结合奚典说的那句“这么急干什么”,卫明忽然明白刚才那声短促而压抑的“唔”是谁发出的、为什么会发出了……是奚典,八成是被人强吻了!
  
  天,很冷。深夜的寒风更加凌厉。
  又呆立了五秒钟,卫明打了个大大的冷战,一溜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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