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什么别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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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什么别考研-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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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估计五十来岁,而另一个稍瘦点,年龄三十左右吧。进来时他们东张西望了一阵,我们问他们要住宿吗,瘦的小声问一个服务员:‘有小姐吗?比较漂亮点的。’我们一下就明白了他们来的目的。我们那个酒店当然有小姐,——现在几乎每个酒店都是有小姐的——,那个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了三楼一个小厅,小姐全在那里等侯顾客。他们上去了,一会儿瘦个又下来了,他径直问我:‘我们老总想跟您聊聊可以吗?’我当时脸就红了,觉得很羞愧,心想他们肯定把我也当成小姐了。我说不行,我还忙。这时,大堂经理走过来对我说:‘小玲,你去吧,顾客是上帝。这里不忙。’我当时头嗡的一声,根本来不及判断,就被瘦个拽到了楼上。进了他们的包间,我胆战心惊,但我又不敢发作,因为我来实习的时候,经理就对我说过,顾客是上帝,他们提非分要求,自己拒绝是可以的,但不能得罪顾客。面对这两个一胖一瘦,我发誓要保持清醒。     
  “瘦个开始说了些抱歉的话,说他老总只是心情不好,想找个人聊聊。胖个只一个劲地在旁边抽烟。我想,他们的心思肯定不仅仅是找个人聊聊,就看着他们一直不说话。瘦个又说了很多关心的话,比如当服务员很辛苦等等,我还是不说话。瘦个叹息一声,无意间说了句:‘朱老师,你们聊吧,我先走会。’胖个挥挥手,说:‘你去吧,去吧。’瘦个离开后,胖个把门关好,给我倒了杯开水,很关心的样子。我当然不会喝,谁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药没有。胖个也不看我,就一个劲地站在窗户边抽烟,大声叹息。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我说:‘我要下去了。’他一下转过身,突然泪流满面,声音哽咽:‘你们经理不是说了顾客就是上帝吗?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自杀的心都有,你就不能陪我聊会吗!’见他这个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他接着说:‘唉,我女儿也和你一样大……’讲了很多他女儿的事情,还有他和他老婆感情不和,他是如何如何的悲剧,等等。我渐渐感动了。但我忽然想起瘦个开始下楼叫我时说‘我们老总’,而刚才瘦个走时又说‘朱老师’,我就径直问:‘你是老师吧?’胖个迟疑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你肯定怀疑我的身份吧?实话说,我确实是老师。我们老师出来玩,由于社会舆论,都不好说自己是老师。’他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我看了看,上面写着他的身份,就是你们大学的讲师,叫朱怀宏。说实在的,当看了他的名片,我放松了戒备心理,因为我觉得老师是神圣的。我问他那个瘦个是谁,他说是他们系上的学生,在读博士,还把名字告诉了我。他说他心情不好,博士硬要带他来玩玩。他还说开始来的时候确实心有邪念,但当在大厅里看见我的时候,就没有了。我问为什么,他说我长得像他女儿。这个时候,我就完全相信他了。我开始主动问他为什么这么难过。他就给我讲,讲了很多,其间又掉了两次泪水,我都为之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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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考什么别考研(48)       
  “你肯定快上当了。”我笑着说。     
  “是的。后来他说想喝酒,于是叫来服务员,买了两瓶红酒。他叫我陪他喝,说得很诚恳、很热情,于是我也就同意了。葡萄酒有些后劲,两瓶喝完的时候,我有些醉,要出去休息。起身时,竟然有些摇晃,他忙过来扶我,我不要他扶,但他坚持要。他扶住我的时候,就趁势抱住了我……我挣扎不脱,他把我抱到了床上……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就像头牛一样。”她说到这里很气愤。     
  “狐狸迟早都要露尾巴的。”我冷笑。     
  “完事后,我非常生气,非常难过,并扬言要告发他。他乞求我不要,还给我跪下了。后他说他是经济系的党支书,有权利的,并许诺说,等我中专毕业后,把我弄到你们大学读大专,大专读完后读本科,本科读完直接录取我为研究生。”     
  “他明显是骗你!他虽然是党支书,但绝对没有权利直接录取一个人为研究生的。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我说。     
  “我不知道啊,何况我也不需要这些。研究生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们班主任还是个博士呢,照样穷命!他见我态度很坚决,又流泪了,并掏出打火机点自己的手腕。”     
  “他妈的,真是丢尽读书人的脸了。”我愤愤地说,“即使要去嫖,随便找个小姐就拉倒,何必要讲什么崇高、品味!——他怎么烧自己了?”     
  “我当时心里是这么想的,唉,去告发他也要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并且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占便宜,就算了吧。但我要威胁他、吓他,所以我看他烧自己,我心理在数数,只要数十下他还在烧,我就放过他。结果他的意志力还真够坚强,我数到十五的时候他都还在烧,烧焦的肉味儿都闻得到。他是想通过自残的方式引起我的同情吧。”     
  真是他妈的变态啊,我仿佛能闻到烧焦的猪肉味。     
  “后来我叫他别烧了,他知道我不会告发了,竟高兴得再一次掉泪。他在我面前喃喃地说:‘这是我第一次越轨。你今后需要什么的话,随时来找我……’我当然不会去找他。那件事情就这样完了。但后来有一天,我正好在你们学校后面一个商城买东西,非常意外地碰到了那个博士,他也看了我,他把我拉到一边,笑嘻嘻地问我:‘我们老总硬不硬啊?’我知道他是在羞辱我,我当时非常愤怒,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刮子。他捉住我的手,骂我表子,然后就跑了。我没有追上。我发誓要报复他,把他的名声弄坏。我找熟人在你们学校查他们两人的电话,但熟人告诉我学校根本就没有这两个人。我才意识到那个书记肯定用假名字骗了我,但人肯定是这个学校的。于是那一段时间我总是在你们学校周围晃,希望能碰到他们。我有时候在‘啄木鸟’餐馆要瓶啤酒一坐就是半天,我想我总能遇到他们。呵呵,人没有碰到,但那天却意外地认识了你们。”     
  我为我们学校出这样的人渣而羞愧,即使他们不是我们学校的,但打着我们学校教师和博士的招牌出去嫖,也多少反映了知识分子的堕落。我还很少听到过有人打着航天员或者科学家的招牌出去乱搞的。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在乎我的贞操,我只是痛恨他们的虚伪、做作和变态。”徐玲说。     
  我表示认同,内心却痛心疾首。     
  徐玲侧起身子,研究了一会我的眼睛,说:“其实Xing爱是非常美妙的,只要是双方情愿。是不是?”我说是倒是是,只是有些时候感到幻灭,感到没有意思。她摇摇头,忽然说感到冷。我抱住她。她也随即紧紧抱住我,一只脚放到我身上。一会儿,我又感到一股强大的电流划过全身,几乎使我颤抖。我们再一次融化为一体。     
  当我像被砍倒的树一样哗啦一下瘫倒在床时,她平静地在我身边睡去。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和刚才讲话时以及在酒吧和在“啄木鸟”里遇到的简直判若两人。我禁不住细细地观察起她来,她的鼻孔一歙一合,嘴唇微闭;眉毛淡而悠长,睫毛密而整齐,紧闭的眼睛宛如午夜的弯月。她洁白的脖子上挂了个银灰色的十字架,手膊上纹了个很细小的字,我低头细看,发现是个“冥”字,我大吃一惊!冥?什么意思?幽灵?冥界?还是一个人名字中的一个字?我见过不少纹字,但纹这样怪的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看着她,我感叹万千。我忽然想到了大学时代的女友,灯火辉煌的大洋彼岸,她如今在哪里?在挑灯夜读,还是躺在一个美国佬的怀里?我又想到了宝贝,在这夜色如梦的上海滩,她又在干什么?在备课,还是在和她的新男友喁喁细语?我还想到了“温州发廊”的李玉荣,想到与我睡过的所有女孩。“温州发廊”早已搬走,原来的屋子已经改装成一个小小的食店。唉,一切都在变化,一切都在衰老。她们在我脑海像放电影一样疾速闪过,我却无法抓住一瞬间。一阵无言的孤独感袭上心头,我几欲涕下。 
  我实在无法入睡,起身下床,轻轻地推开窗户,一股凉风迎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窗外的街上还有人在走动,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有点冷,我关上窗户,感到清醒了不少。我又重新坐在床上,徐铃还在熟睡中。她的睡姿妩媚动人。我又看了会儿,终觉无聊。我打开电视,将声音关到最小。搜索了一会儿,尽是些无聊的节目,一个台正在播放如何利用香蕉皮做一道可口的菜,还有一个台在放革命老片《地道战》,枪火轰鸣,我却听不到一点声音。看了一会儿,感到有点累。看看时间,快四点了。明天还有课,第一节是院长的课,虽然讲得不甚如意,但还得去捧捧场。我穿好衣服,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我返回身掏出笔,找了张纸,写下一句话:“我先走了,谢谢您,祝您永远幸福。”留在桌上,看了看,又加了句:“您的睡姿很美丽,您的人生应该也很美丽。”轻轻关上门,我消失在夜色苍茫中。     
  路过一个公园,已有一些古怪的人在晨练。有个精瘦如柴的年轻人正跟着一个白发萧萧的老人练一种奇怪的拳术。老人在前面熟练地施展拳脚,腾挪跌宕。年轻人则机械地在后面模仿。我忽然莫名其妙地讨厌那个年轻人,觉得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练这种拳术。回到寝室,已是五点多钟了。我刷刷牙,洗了脸,坐在床上,点燃一根烟。烟雾中,我忽然想起电视剧《青衣》里面的一句台词:人是人的原因,而人却不是人的结果。     
  真是绝妙,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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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考什么别考研(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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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十二月底,上海阴雨连绵,还不时刮着巨大的台风。气温骤降,空气潮湿,一副严冬的气象。在这段风雨如晦的日子里,我祸不单行,先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扭伤了脚踝,贴了至少几十张跌打损伤的膏药,就是不见好,走路一拐一瘸。后又着了凉,引发成重感冒。吃了药,输了液,烧退了,但咳嗽一直不见好转。每天咳咳吐吐,就像个小老头。有时甚至咳得喘不过气来,吐出的痰中还有淡淡血丝,脸也变得潮红起来。我怕转成肺炎,去医院开了很多药,其中“急支糖浆”就是五瓶。每天都呆在寝室里,和曹真朝夕相处。他学习的时候,我便静静地躺在床上,尽力克制咳嗽,精神恍惚,思绪紊乱。他不学习的时候,我们便下棋。象棋是个好东西,它可以在咫尺之间,变幻出神奇莫测的宏大战斗场面,把人类的想象力和智慧发挥到极至。只要一专心,我的咳嗽便不知不觉地停止下来。我也聆听他的演讲,他对汉化全世界的宏伟目标永远充满了信心,他对新教也补充了不少新的教义,还在人事安排上又做了不少调整,比如准备让苏姐担任“新教护法长老总教头”。我也偶尔打开窗户,任由冷风吹拂我潮红的面颊。风中带有一息海水的腥味,它们是从苍茫大海上席卷而来的。这段时间,疾病的折磨使我暂时忘却了很多东西,可以这么说,病侵袭着我的身体,却静化了我的心灵。     
  十二月二十六日,苏姐从广东打电话来。她说广东也是阴雨连绵,台风更加猛烈。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低沉。她说只要一回到所谓的家,便有一张无形的网罩住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想挣扎都使不上力。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她的事情,但我能体会到她所说的痛苦。有时我甚至很同情她,觉得她是个孩子。她在我们面前尽力保持着大姐的风范,平静,豁达,把什么事情都看得开似的。但只要稍有事情触动,她眼中便会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忧郁。我问她最近可好,她淡淡地说还行吧。她可以平静地叙述任何一件事情,甚至包括离婚这样的大事。     
  “马上要离了,终于可以解脱了。”她语气平静得如同一泓止水,看不见任何一点情感起伏的涟漪。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想说“恭喜”,却总觉不地道;想劝他们,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宝贝的事情你知道了吗?”她问。     
  “什么事?”     
  “真个不知道?”     
  “真个。”     
  “她元旦要结婚了。”     
  “……”我头脑一片空白。     
  “唉,看开点吧。你是个不错的人,她呢,也是个不坏的姑娘。你们是两条永远平行的轨道,走不到一起,就算了吧。”她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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