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装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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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装山河-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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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撞了一下,挤了挤眼睛:“部队人太多,我们年年跟各自队伍里的新兵蛋子较劲,能凑到一起也不容易,今天这么多老相识,小荷叶儿,吃完饭给大家唱一段?”
  沈培楠一把把他拨到一边:“我他妈还没点,你积极个什么劲。”
  莫青荷笑着拽过孙继成的马缰绳:“戏好些年没练了,拿不出手,我给你牵马赔罪吧,当年的事,很对不住大家……”
  他还没说完,孙继成突然转过脸,一脸凶相的指着他的鼻子:“不提了啊,谁再提就是破坏国共关系,扒了裤子打他屁股。”
  沈培楠啧了一声,瞪了他一眼,孙继成立马怂了,解开钢盔的系带,把头盔抱在手里,嗨嗨嗨嗨的直笑。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其乐融融,国民党那边派了一位中将将军来表示友善,言谈也没有以权压人的意思,八路军方面就不得不买这个面子,几名老红军闷头吃饭,年轻的战士受到气氛感染,慢慢也加入了谈话。
  莫青荷大口喝羊肉汤,他和沈培楠离得挺远,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方,为了避嫌,统共没说几句话,但心里觉得很暖和。
  小栓子靠着莫青荷坐着,对这群国民党军官感到好奇极了,抱着饭碗,从碗上方射出两道视线,贼溜溜的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莫青荷用肩膀拱了拱他:“吃饭,看什么看!”
  小栓子凑到他耳边,偷偷说话:“俺娘说国民党都是坏蛋,吃人不吐骨头,我瞧着他们也跟咱们差不多,怎么就放着粮食不吃,专爱吃人呢?”
  说完还百思不得其解的望着莫青荷:“团长,你有学问,你说说,‘剥削’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他这句话说得挺大声,莫青荷还没答话,那边孙继成先听见了,咽下一块羊肉,慢条斯理的说:“剥削,剥就扒人衣服……”
  沈培楠噗嗤一声,差点把嘴里的羊肉汤全喷出来,往他脑门推了一把:“我是真该给你小子讨个媳妇了,满口卵蛋屁股扒衣服……”
  孙继成眼睛一下子亮了,啪的拍了一下大腿,干脆利落的回答:“谢军座抬举,我等您这句话等多少年了,我就喜欢漂亮娘们,个儿高水灵大眼睛,最好认识字儿,哎,反正不漂亮的可不行!”
  “妈的,蹬鼻子上脸!”沈培楠边笑边摇头,“你就惦记你的女大学生!”
  孙继成赶紧接话:“女大学生也行,电影演员也成,军座您看着办,我都听您的!”
  大家都被逗乐了,莫青荷也跟着笑,他端着饭碗,心里正庆幸紧张了许多天的两军关系终于得以缓解,谁料,一个突然到来的消息又让他陷入了两难之地。
  夜晚渐深,大家吃完了晚饭,刷干净碗筷,每人分了半碗烧酒暖身子,边喝酒边唱军歌,俨然一派国共融洽的表率,突然,同往八路军营地的小路亮起几支火把,四营长神色匆匆的赶过来,伏在莫青荷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一下子不太好看了。
  有句话说饱暖思淫|欲,战士们饿了许久,今天为了庆祝捕来几百斤大鱼,全员采取八路军的策略,放出去挖野菜采果子打野兔抓野鸡,山里物产丰饶,果然凑出了一顿饱饭,国军那边也好好吃了一顿。谁知就在这个晚上,四营长说雨后树丛里长蘑菇,带了好些人去收明天的口粮,却在莫团长草棚后面的柴火垛里撞见两名偷欢的士兵!
  再举起火把一照,好家伙,其中一名是八路军,另一名竟然是一位穿黄绿色军装国军战士,再一看领章,红底儿一个三角星,还是名少尉!
  这事,有了团长的例子,原本遮遮掩掩的过去就得了,偏偏四营长担忧他的蘑菇和野兔产量,带了好几十号人,连亮也不点,偷偷摸摸的专捡荒僻地方走,于是让这几十号人把俩野鸳鸯撞了个正着,俩人正做的兴起,受了这么一顿惊吓,立马就吓软了,慌里慌张的分开系裤带子,白花花的屁股就露在外面,四营长的人马本来还没看清他俩在干啥,这么一来,全都傻了眼。
  原来是打野兔,没想到真打着了野兔子,四营长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汉子,感到很无奈,追究吧,大约团长也干过这事,处分起来不好听,不追究吧,部队有部队的纪律,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要是不治点啥罪,别人还以为他们八路军队伍是白菜田,他妈的专引兔子!
  于是他左思右想,只好把俩人都捆起来,连夜举着火把,来找莫团长商量。
  莫团长正跟国军搞关系,连带着跟相好眉来眼去,听见这么件不好秉公处理的丑事,一时也没了主意。

    95、

  这边的篝火晚饭其乐融融,莫青荷眉头一皱,对四营长做了个不要声张的表情,背着手站起来。
  “你们慢慢吃,我那边有一点私事要处理,去去就来。”
  沈培楠用眼神向他试探,莫青荷极轻的摇摇头,表示不值得挂心,转身跟着四营长走了。
  一背过身去,他简直觉得脸颊发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在心里直骂那两个兵崽子不争气,干什么不好非得干屁股,挑什么时候不好非选两党长官会面的时机,还、还就在他住的草棚后边,这简直是故意难为他!
  莫青荷被这几十号人围着,故意做出要秉公执法的样子,满脸的义愤填膺,他得让大家知道,部队有铁的纪律,不是想扒裤子就扒裤子,当这是自家炕头呢!
  他的半张脸被火把映的红彤彤的,从牙缝里挤话问四营长:“我和沈军长的事,队伍里知道的人么?”
  四营长的神情有点尴尬:“有猜着的,也有一点不懂的,不过大家都说是过去的事了,再嚼舌头没意思。”
  莫青荷的脚步一停,用手指着四营长的鼻尖:“政委不在,这事我说了算,让今晚看见的人都把嘴闭严实,对外就说是两边私自斗殴,谁要是乱散布谣言扰乱团结,在各连军人大会上点名批评!”
  四营长知道其中利害,很痛快的嗳了一声,莫青荷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道:“先不要通知国军那边,把那俩人带到指挥处,我亲自找他们谈话!放出口风,说私自打架斗殴必须挨处分,还要重罚!”
  四营长沉吟片刻:“到时候那边问起来……”
  莫青荷捏了捏手指关节,发出喀吧几声细响,道:“我有办法。”
  他表现的成竹在胸,心里却在哀叹,他和沈培楠久别重逢,为了不给队伍造成恶劣影响,连公开多说几句话也不敢,生怕把兔子的那点丑事露了马脚,他瞒的是煞费苦心,可手下的人怎么就不给他省心呢!
  他沿着小路一阵风似的回了草棚,果然看见门口的哨兵举着火把,两名偷欢的战士被五花大绑成了粽子,火光闪闪烁烁,其中那名八路军战士好似刘胡兰慷慨就义般挺胸抬头,另一个国军少尉深深的低着脑袋,恨不得把自己藏进空气里。
  莫青荷面无表情,一摆手让哨兵把两人推进指挥处,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两名士兵:“说吧,名字,部队番号,上级是谁!”
  木板门被关上了,两名士兵也知道做了难堪的事,耸拉着肩膀一言不发,莫青荷很有耐心的等着,最终是那名八路军战士熬不过,梗着脖子,闷声答道:“我叫许韶民,四营二连二零一排士兵,班长和排长都阵亡了,连长还在,连长姓刘!”
  他看了一眼跟他并排站着的国军少尉,声音略放低了点:“团长,他不认识我,那事是我强迫他的,我一个人犯错,愿意接受批评,一定积极配合思想改造。”
  莫青荷眼睛一亮,心想他的兵还挺讲义气,没畏畏缩缩的在国军面前丢人。他拧亮煤气灯,仔细打量面前的两名士兵,那名少尉此时也抬起了头,莫青荷越看他俩越觉得眼熟,想了半天,一拍脑门,妈的,下午去湖里游泳的时候跟这俩人都打过照面,那时许韶民跟在八路队伍里,少尉跟着孙继成,因为这名少尉长得挺俊,莫青荷在水里还多看了他几眼,他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八成就是那时俩人就看对眼了!
  他故作冷淡的点了点头,两手抄着袖管,朝少尉一努嘴:“你叫什么?”
  许韶民急得脑门冒汗,使劲往前倾着身体,好像想把那名国民党军官挡在后头,粗声大气的嚷道:“团长,真跟他没关系!”
  莫青荷没绷住,往上勾了勾嘴角,少尉从进门一直窘迫的低着头,现在也镇定下来,道:“岳桐。”
  说完流利的报出一串番号,竟然是一位国军少尉排长。
  他动了动身体,发觉绳索坚不可摧,抬眼望着莫青荷,目光暗含挑衅:“你没资格审讯我,请把我交给自己部队的长官,我从正规陆军学校毕业,就算要被枪毙,我也要求执行应有的程序。”
  莫青荷听他说得认真,心里被这俩苦命鸳鸯的表现逗得乐开了花,他觉得国民党都有趣极了,一个个倒霉到家还要摆架子,这名叫岳桐的虽然只是个小少尉,那副傲慢死板的德行简直跟沈培楠一个样!
  不知不觉就起了玩心,莫青荷把煤气灯拧到最亮,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给自己斟了一杯热水,依次打量这俩人。
  许韶民没什么好看的,是副老实巴交的村里汉子模样,在八路军队伍里一挑能挑出老多个,瘦高个头,相貌很端正,但形容起来也用不了啥好词,也就是鼻子是鼻子眼是眼。那少尉却漂亮的不得了,他有一张富有南洋气息的英俊脸孔,两道乌浓的眉,眼睛很大,睫毛短而厚重,眼眶深深下陷,那鼻梁在泥金色的脸上就挺拔的像是一座山。
  莫青荷觉得这双眼睛不能久看,时间长了仿佛要跌进那一片湿润而忧郁的黑暗里,他在心里默默夸赞了一番许韶民的眼光和本事,然后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头顶的青天白日帽徽,对岳桐朗声道:“我没资格问话吗?我现在派人去汇报你的长官,立刻就可以处分你! ”
  莫青荷在屋里踱了两圈步子,他生气时的模样也挺吓人,袖着手蹙着眉,一副倔头倔脑要死磕到底的神情,问道:“你们到底认不认识?”
  许韶民急得冒出了方言:“他不认识俺!这事都是俺的错……”
  少尉目视前方,毫不怯场:“认识,我自己愿意!”
  许韶民狠狠瞪了他一眼,粗声大气的吼他:“你这个人怎么不知道好歹呢?!”
  “上级问话,有你插话的份么?”莫青荷故意板着脸,“你们这是风纪问题,要是不严加整治,以后你也这样他也这样,都别打仗了,回家搂在一起上炕睡觉吧!”
  他在两人跟前走了几圈,一副思量怎样处分他们的架势,他的表情不露破绽,那一对野鸳鸯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落,简直要做出生离死别的架势。莫青荷却终于憋不住了,走到许韶民跟前,点着他的胸膛训斥:“我让你们搞好团结,用得着脱了裤子搞么?再说我的队伍就没人了?受了这么多年无产阶级教育,还挑了个国民党,你看你那点出息!”
  接着走到岳桐跟前,上下打量着他,觉得那英武的面孔实在招人喜欢:“陆军学校毕业了不起?才当个排长就来跟我横,看上我的人,你倒是挺有眼光。”
  他教训够了,一摆手道:“嗳,你们两个,谁在上面?”
  两人被莫青荷的这一番话给问愣了。
  莫青荷歪着脑袋,重复道:“说啊,谁在上面?”
  两人面面相觑,犹豫了好一会儿,许韶民支支吾吾的回答:“……俺。”
  莫青荷马上露出了笑容,想到那名英俊体面的国民党军官被自己人压在柴火垛上,心中得意非凡,恨不得立刻冲到沈培楠面前炫耀一番,马上又问那少尉:“他说的对不对?”
  岳桐听得脸都红了,刚才的桀骜劲儿没了一大半,垂下睫毛,目光躲躲闪闪,最后实在挨不过去,很不情愿的小声回答:“……对。”
  莫青荷搓着手,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他跟前,饶有兴趣的打量他:“那你说实话,你喜不喜欢他?”
  岳桐看看莫青荷,又看看许韶民,闭着嘴不说话,莫青荷不耐烦的提高了声音:“国民党不教你们纪律吗?上级问话该怎么回答?”
  军官的脖颈都暴起青筋,一双迷人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简直窘的要流汗,半晌低低的挤出一句:“喜……欢。”
  许韶民两手被绑着,听见这话,连要受处分都忘了,咧着嘴嘿嘿嘿嘿笑个不停。
  莫青荷啧了一声,嘀咕了句没出息,又问许韶民:“那你喜不喜欢他?”
  许韶民说话都结巴了,偷偷瞥着那名少尉,慌里慌张的答道:“喜欢,俺都不敢问,生怕人家看不上咱,俺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团长替俺问出这话,不管您给俺啥处分,许老三感激您一辈子!”
  莫青荷却又收敛了笑容,低声却斩钉截铁的命令:“纪律就是纪律,既然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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