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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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台-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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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是老洪给人打了!”林重庆的着急地喊起来,旁边的食客也看向他。我恼火地扔掉手里的筷子,边跟他走出餐厅边骂道:“他妈的,你开的是什么美食城啊,整天有人打架,你改行办武馆好了!”
  林重庆愁眉苦脸解释说:“有两个顾客闹事,我叫他去看看,谁知他跟人家打起来了!唉。”我脸上有点发热,毕竟老洪是我介绍来的人。
  一楼除了快餐厅,另有几个隔开的小厅,其中一个吵架的声音很大,跟随林重庆来到厅外。几个女服务员噤若寒蝉往里看,我走到她们身边,不急于进去,站在门帘外,正好看见老洪被人一巴掌打到桌下。我还是没有贸然出头,也没想好是否出头。万一打伤我怎么办,尤其我这张脸打破了,下个月怎么演戏?
  “老板,老板,你如果还不爽,再给我来一下,小姑娘不经打,啊,好不好?”老洪真正是被人打了左脸,再把右脸送上。
  打人的是个胖子,看来喝多了,红光满面,吼声震天响。把老洪打到一边,又揪住一个女服务员要打。打女人我要管了,一只脚才迈进门帘,老洪竟硬朗地爬起,抢在前头阻拦,我又退出脚,想看看这小子经得住几次打。林重庆大概怕死,不知几时溜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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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放了服务员,抓住老洪的衣领,只是高举的手半天没打下来,最后哈哈大笑:“好,有种,哥们,我算服了你了。对不起,交个朋友怎么样?”主动与老洪握手,老洪脸上的鼻血还在流,笑起来十分滑稽。另外一个袖手旁观的人也亲热地和他握手说:“实不相瞒,我们是派出所的,美食城有人举报你是黑社会,哈哈,你要是黑社会,天下就太平了。看来你得罪人倒是真的。”和胖子一起,解释起他们无端生事的原因。
  里面出人意料罢战言欢,我听他们交谈,越听越不对劲,越想越气愤,最后我跑上二楼,找到林重庆,没等他开口就把他推进一间空包厢:“大兴呢,保安呢?老子又不是你的人,你的员工被打,你他妈干吗不管?哦,我懂了,你是存心让老子好看对不对?”我一手叉他的脖子,顶到墙角,“你认为我是黑社会,直接报警啊,你怕什么?啊,去啊,警察就在下边,要不要我带你去?”
  “你、你、你我听说,雷老大。”林重庆慌得又叫我雷老大,“是、是大兴的主意,我、我不赞成,真的,他说你想霸占这里,不信你去问他。”我知道他耍滑头,警察在下边,我只能适可而止,松手说:“我再说一遍,我不是黑社会,对你的美食城也不感兴趣,我只是住在这里,咱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把老子惹毛,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是演员”这一句不知道忘记说?还是有意不想说,让他继续当我是黑社会?总之,我心里很矛盾。
  林重庆像真的被我吓坏了,我走时,他抱头痛哭。尽管如此,回到房间,我还是忐忑不安,把那支道具手枪藏到废弃的电梯通道内,以防他豁出去,带警察找上门来。直到符波邀我去蹦迪,悬了半天的心才落地。
  20
  “真的生气了?”肖露露向机场安检门走了几步,又回头望我,“好像我不回来一样,我最多去十天,不要生气啦,谁叫你不愿意跟我去?”
  这时,机场广播在反复呼叫:“肖露露旅客请注意,飞往香港的班机就要起飞了,请你马上接受安全检查。肖露露旅客请注意……”
  我没有看肖露露,发呆地望安检门里一个满脸横肉的工作人员,半响才说:“别让那家伙检查。”肖露露向我笑了笑,左顾右盼,完了飞快地在我嘴上亲了一下,羞涩地丢头跑向安检门。我原地不动,注视她给一个女工作人员扫描身体,她今天的打扮青春时尚,我已经很久没看见她这么漂亮的打扮了。
  随着露蕾公司的业务向房地产发展,她越来越像商人了。她的变化是从打扮开始的。她喜欢打扮,经常把衣橱里的衣服从头穿个遍也不满意,最后干脆跑到外边去买一套新的。如今,她打扮的方法与别的女人绝对不同了,她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年轻、更美艳,她反其道而行之,为了避免这两样女人渴望拥有的东西在身上体现。她不施粉黛或乱施粉黛,一付黑色宽边的眼镜挡住上半边脸,头发扎成老太婆一样的发髻,穿的衣服不是黑色套装就是泥色套裙。总之,每一次的生意谈判,她不把自己变成黄脸婆决不罢休。而她却以为是高明的自我保护,振振有词:为了生意对手能够忽略她,专心到生意上来。开始,我可以接受,还赞赏过她精明。可是,她的谈判越来越多,我天天都得面对一个装在套里的人,我不敢跟她出门,甚至在路上遇见也有意躲开。我不是她的生意对手,我是最在乎她身体容貌的人。我甘心情愿当一个忙碌的人,全赖她身上给予的动力,失去了动力,我成了一只泄气的皮球。
  所以,今天,我宁可她打扮得像个黄脸婆。因为,她去香港,是跟她母亲和继父谈判,按照她平常与人谈判的习惯,不应该打扮得这么亮丽迷人。
  春节期间,与路阿姨会面,她对我的满意程度,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肖露露让我扮演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我办到了,麻烦的是,还超额完成任务。因为,路阿姨不单单认为我是肖露露合格的男朋友,还把我看成一个年青有为的商业奇才。她用行动表达对我的后一个看法,回到香港后,发来一纸传真,要求拥有露蕾公司的一半股份。
  “肯定是她那个男人出的鬼主意!”肖露露自然不乐意,却不怪罪母亲,把责任推给她继父。她不喜欢她的继父,据说,她继父以前在香港是个小资本家,生活相当滋润,没想这几年受金融危机影响,投资失败不算,多年的老本也严重缩水,加上两个儿子只会花不会赚,早就想回内地另谋生计。无意中借资给大有前途的露蕾公司,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办起来的公司,有一半要拱手让给不喜欢的人,肖露露几天闷闷不乐。然而,为了买下培训中心,借她母亲三分之一的钱,又实实在在摆在那里,公司虽说一天比一天好,但银行的贷款也只还了一半,想马上还清她母亲的借款,根本不可能。如果不愿意让出一半股份,只有卖掉培训中心,那等于是通家不过年。
  “都怪你,那天怎么连房地产的事也跟她讲了?”肖露露转而又责怪我。我不敢惹她,闷声发大财。她又问:“现在怎么办?你说话呀?”我再不说不行了,笑道:“给他们一半不是还有一半吗?”她认真地说:“意思是你同意了?”我说:“我的意见不紧要,关键还是看你。”我的确没怎么在意,还有点腻烦。谁知她不高兴了:“我最讨厌你这种态度!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吗?你怎么整天像个旁观者一样,人家都急得要死了,你、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她激得我的牛脾气上来了,我大叫说:“我永远都长不大,行了吧?实话告诉你,做这个公司,是你高兴我才做的,现在做得不高兴了,干脆不要做算了!”我生气,她反而又高兴,温柔地抱住我说:“你只是为我高兴,就做得这么好,要是你认真起来,我什么都不用做了。嘻嘻,我喜欢你生气,你生气的时候最有男子汉气概。”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口角,很快就平息。肖露露没有强迫我认真,我也没有在她感化下主动认真,不过我对她的话却认真起来了。她的话提醒了我,我在做一件她喜欢,我不喜欢的事,即便我认真去做,也是她的事业。两年来,我当了她的贤内助,我应该做自己的事了,我不能只在生气的时候才像个男子汉,我本来就是男子汉。
  过了几天,这件关系到露蕾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最后还是由肖露露自作主张。
  “不能让出一半股份,你同意我也不同意。”她跟我摆起公事公办的架势。我本来就不想插手,没有再发表意见。她接着说:“当初借款为什么不讲清楚是投资,说明他们对我们也没有信心。现在,苹果快熟了,就想来摘一半,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就算是我亲爹妈也不行。看在当初借款的份上,最多给他们三分之一,不过,也不能白给,我要先评估公司现在的市值,对照他们的借款,不够三分之一要他们补齐。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们另外找人入股,连本带息还清他们的债务。”
  肖露露以前如饥似渴学到的知识没有白学,我对她的精明毫不怀疑,她哪里是让出股份,她是变相卖股份。以当初的借款,即使算上利息,也不可能占到培训中心那块地现在市值的三分之一,意思就是,她母亲和继父想染指露蕾公司,只有再次掏腰包,掏的恐怕不比借款时少。这种主意,亏她想得出,都说生意场上无父子,大概也无母女。换了我,打死也做不到,想都不敢想。
  做出决定后,肖露露没有立即去香港,先是投石问路,给她母亲回了一个传真,又打了几个电话。不,应该说是给她的谈判对手。因为,她们的交流一点不像母女,虽说,没有怀城的泼妇母女骂大街那么恶劣,但性质差不多,反反复复争吵的都是一些冷冰冰的数字,办公室里,天天弥漫铜臭味。
  “耶!搞定了。”
  这天,肖露露的数字终于打败她母亲的数字,高兴得她蹦上办公桌。我每天耐性子当听众、观众,早就忍无可忍,这会如负重释,也识趣地陪她高兴,抱起她疯狂地转圈子。
  “这一回,可以还清银行的贷款了,我们还能拿到一大笔转让金!”肖露露枕在我腿上享受胜利的喜悦,“公司还是我们的,仅仅让他们派来一个财务。我妈他们也真够呛的,为了凑齐这笔钱,居然连送给我们的那部车也算进来。哼,早知道不要她送,我另买一部好的。现在,我们有钱了!”
  我高兴不起来,我说:“以后,咱们要是有个女儿,最好像我多一点,不然你麻烦大了!”我是用开玩笑的语气。她掐了我一下:“去,你是讽刺我对妈妈刻薄吗?”我说:“我是为你着想。”她又打了我一下:“瞎操心,我女儿不会对我刻薄的,因为我绝不会对她刻薄。你也听到了,我妈连我小时候的奶粉钱都计较到,幸亏我五岁登台挣钱,要不,咱们这一次没准还得倒贴给她。”
  我突然大笑不止,笑得流出伤心的泪水,幸好她没看见我的脸。她们母女是用免提电话交战,她继父时不时插上几句广东话,我还得给她做翻译。整个过程我都在,所以我高兴不起来。就算我老娘对我再刻薄,我也不会刻薄对她。
  “你说,是我去香港呢,还是让他们过来?”肖露露真把自己当成胜利者了。我说:“那你最好先登报声明,不要这个妈妈了!”这回我不再是开玩笑的语气。她有点畏惧地看我:“这么凶干吗?我要是现在去香港,你的专场演出怎么办?”她这话让我感动了一点点,我以为这事她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她又说:“我是主持人呢,好久不登台,也蛮好玩的,要不,推迟到下个月怎么样?”我淡淡地说:“我已经取消了,你放心去香港吧?”她叫道:“怎么取消啦,排练了这久?宜佳和苏柳她们整天问我什么时候演出呢?”我说:“公司这么忙,我还有好几科的毕业考没准备,哪有时间?”她坐直身打量我,“怪不得这几天老是感觉你在强颜作笑,原来是这样。好了,都怨我天天抓你来办公室。等你毕业了,咱们出国旅游,好不好?”
  我取消个人的专场演出,不是因为肖露露要去香港,也不是因为时间挤不出来。我突然感觉这不是我的个人专场,一半人是来看肖露露的,另一半人是看宜佳、苏柳这些模特的,相信只要演出,一定能引起轰动。但不会有人对我的表演有兴趣。不如说,这是一场露蕾公司的免费演出。这怪不了谁,我筹备的时候犯了严重错误,只想搞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就像平常带队演出一样,把自己遗忘在幕后。等到发现这个问题,为时已晚。我不再需要这场演出了,我最需要的是找回自己,或者说我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肖露露去香港和去国内别的城市一样方便,她是香港同胞的子女,就算移民也够条件,只是她为我放弃了。这次去香港,她不但错过我已经取消的专场演出,还错过我的二十二岁生日。送她到机场,她一直喋喋不休安慰我,直到机场呼叫才进安检门。我假装生气,因为她喜欢。
  驾车离开机场,我有一种得到解放的感觉。和肖露露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一天看不到她,总是不习惯,像丢了魂似的。那怕她整天打扮成黄脸婆以后,也还是如此。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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