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他就完全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陈铁匠所谓的铸造简直和他所知道的有着天壤之别,严格来说,其意义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铁匠这个字眼和他那个世界有着全然不同的概念,他们从事各种未知物质的融合锻造工作。
在这个世上有着许多特别属性的矿物,只有通过提炼,才能得到其中的精髓,这些精髓则可以用来制作盔甲、兵器、生活用品,整个过程和周治以前生活的世界上的各种金属矿提炼相差无几,只不过在他那里分工细腻,各司其职,而这里的铁匠不仅负责这些矿物提炼,而且还要归类如何正确使用它们。
蓝月大陆主要的矿物有五大类,至金、至木、至水、至火、至土,由他们提炼出来的物质各有特性,用途也极其广泛,所谓的至金、至木并非寻常所见的金属或者木料,它们只是蕴含了它们的特质,比如说至金所提炼的物质是种可以用来强化任何物品的坚硬度,而至木提炼出来的物质却能减轻物体的重量。
至水可以让任何物质柔韧度增加,至火改变物体的温度,至土则具有分解以上各种特性的功能。除此之外,它们还分出许多种类,属性相同,效果却大不一样。铁匠们需要对此有着很高的鉴别能力,优秀的铁匠只要看一眼矿物的外型就能得知它的出处和品质的优劣。
能够提炼矿物,又可以将矿物的属性巧妙的融合在器具上,这就属于铸造范围了,其中最为杰出的被誉为铸造师。陈铁匠就是拥有这种等级的铸造师,在这行当中能够荣获铸造师的寥寥无几,这些周治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第五章 味美菜肴
周治第一天的工作就是分类矿物,他当然还不具备分辨优劣的眼光,不过经过陈铁匠的指点,他还是能够分辨出五种属性的矿物,以此归类。至于陈铁匠交代完他要做的事情,居然跑到隔壁房间休息去了,这让周治严重怀疑对方搭救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偷懒。
枯燥乏味的工作用来打发时间真是再好不过,很快就到了中午,陈铁匠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周治抓耳挠腮地分辨着矿物,似乎对他的进度很不满意,轻轻哼了声,吩咐他下去做饭。
来到厨房,周治这才知道这才是真正要命的,说实在的,在原先的世界,他生活向来独立,烧菜做饭不在话下,而且他还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简单的菜肴总能变着花样烧得美味可口,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他根本不认识厨房里的这些蔬菜果肉,更别说那五花八门的调料酱醋了。
如果说你无法辨别冬瓜和西瓜,那么这个菜还能烧得下去么?他可没有时间做试验,老陈还在外面翘着二郎腿等他开饭呢。迫不得以,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这顿饭菜是他做的最为辛苦的一顿,先别说烧出来的如何惨不忍睹,为了找出各种调料,他逐次品尝过,其中一味居然辛辣无比,差点让他咬舌自尽。
丑媳妇终须见公婆,当他忐忑不安,满头大汗地将几道菜端了出来,看着陈铁匠举筷,他几乎不敢拿眼去看了,心中只祈祷对方不会因此掀翻了桌子。
半晌过后,对方无声无息,他暗叫不好,难道是自己做的饭菜将对方毒倒了么,连忙抬头望去,只见陈铁匠面无表情,毫不介意地将他制作的毒菜一口口夹进嘴里。
“看什么看小子,快吃饭吧,今天的活还没干完呢,想偷懒了不是?”
“呃……”周治连忙低头大口大口猛吃米饭,米饭大同小异烧起来简单,口感还是过得去,至于桌上的菜他可是不敢轻易去动了。
“哎……”
陈铁匠一声叹息,仿佛带着哽咽的声音,随即便搁下了碗筷。
周治大感窘迫,脸上顿时流出汗来,没想到陈铁匠随后说道:“好久没吃到家乡的味道了,你做的很好,做的很好!”
不是吧!周治塞着一口饭差点喷出来,这都行么,陈铁匠果然是打铁的,嘴巴也炼成铁嘴了。菜肴是他亲自做的,自然知道其中的滋味,如果猪食很难吃,这些菜肴比猪食可难吃多了。
“咳……我做得不够好,如果再给我点时间,我保证它会更加可口……”周治也只能这么说了。
“很不错了,我能够感觉出那咸咸涩涩的味道,就是这个味道,是家乡的味道,当年我为了铸造师的荣誉,离开家乡,临行之际,母亲为了做了一道菜,我知道她哭得很伤心,因为眼泪滴落在菜内,咸咸涩涩,就是这个味道了……”
“……”
“你一定和奇怪吧,其实我的味觉在很久前就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能够分辨的味道很少,大多时候吃下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味道可言……你很好,这道饭菜真的很好。”
周治这才明白其中的原因,愕然地抬头看他,发现对方的眼角有些湿润,他心中突然有种内疚感,有些不敢面对陈铁匠,站起身来掩饰着说:“吃好了么?我来收拾吧。”
陈铁匠点点头,清瘦的脸庞带着些许疲倦。
在这之前,周治内心对这个世界还存在某种排斥,这里的一切如此陌生,虽然置身于此,却根本没融入进去。他不知道陈铁匠有着怎样的故事,他们的生活和自己截然不同,可是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和自己一样,有着感情,有着爱憎,他们渴望着同样的需求,他们和自己并无分别,也是活生生的人。
从这刻起,周治有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愿望,那就是烧出真正的美食来,为了回报,也为了那份感动。
****************
日子过得飞来,来到蓝月大陆已经一个多月了,当然这个日子是周治依照家乡的日历换算的。
蓝月大陆时辰的计算方式略有不同,但差别也不大,一年依然分成四季,潮季、火季、冰季、风季,每年为大周季,没有周月之分,以星辰分时,每星辰大约等于三个小时,每季共有六百个星辰,是连贯计算的,对于每日作息时间倒没什么严格安排,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严格说来,这种对时间的划分非常原始,而且在周治看来多少显得不够科学,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更是符合了自然生理,没有受到硬性规定,时间就显得更为灵活、充裕,没有他太死的规则,生活就变得简单、轻松。
周治的行动被限制在这个铁铺内,店铺之外数米就有饕餮族的岗哨,日夜轮班,根本没可能溜出去,因此除了烧菜做饭就是分类矿物,一个月下来,他对各种矿物的种类已是如数家珍,闭着眼睛靠着触觉都能准确分辨了。
饕餮隔三差五地前来铁铺,不是送来粮食矿物就是取走铸造好的物件,他们似乎极不愿意在人类房屋中多作停留,每次都是来去匆忙,而那名叫图太的饕餮始终没有出现,似乎早将他他们之间的恩怨忘得一干二净,这也让周治和陈铁匠松了口气。
这期间周治逐渐分清了各类蔬菜肉食,厨艺突飞猛进,陈铁匠虽然味蕾受过损伤,但眼睛没瞎,鼻子没坏,菜肴的色香亦能心情亦是大佳,不仅如此,周治为了照顾陈铁匠,特意观察了对方对味道的反应,对配料适当调整,竟让对方吃出了不同味道香气,这对于吃东西向来如同嚼蜡的陈铁匠来说,简直是莫大惊喜,食物吃得开心,彼此的感情也大有长进,偶尔也有说有笑起来。
周治的用心良苦也换到了意外的回报,陈铁匠对他好感剧增,也不吝啬指点于他。
要知道每个铸造师除了有着丰富的矿物学识,最重要的是对铸造术的见解和独创,那是他们毕生经验的摸索,寻常不会轻易传授,作为打杂的学徒,周治可说是荣幸之至了。
就这样,周治终于踏入了铸造的领域,懂得了矿物提炼及融合。
时间飞逝,算起来已经到了这里的‘火季’。周治来的时候正值‘潮季’,大抵和春天对应,不过这里的潮季却显得十分阴冷,火季的气温反而更像是春天,和他那个世界的季节有所不同的是,火季之后气温将急遽转低,进入寒冷的冰季。
随着对铸造术进一步深入,周治这才真正明白到它的重要性,比如厨房的炉灶,他以前怎么也无法明白,不需要用任何的燃烧物就能产生热度,甚至移动上面的石块就能控制温度,原来这里面融合了至火的精髓,运用独特法门就可锻造出来,它的名字叫精工炉。
运用融合的技术,还能打造出极其坚固的盔甲、武器,而且轻巧灵便,锋利无匹,能使战士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当然这需要极其高超的手段,周治自问还无法做到。
饕餮不具备这项技术,除了他们不肯下功夫学习,更重要的是,要成为锻造师是需要创造性思维的,这是饕餮乃至其他种族最为缺乏的。
让周治心中窃喜的是,他所担心的脑癌变病并没有发生,看起来这里的那股莫名能量已经让他得到复原,过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生龙活虎,对前途充满了信心。
第六章 转机
这一日,午时,周治在厨房里烧了几位菜肴,端出来正和陈铁匠分享,外面突然闯入一名持着短矛的饕餮。对于这些突如其来的饕餮,周治和陈铁匠都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即刻起身的意思。
饕餮扯开那副破嗓子冲着陈铁匠低吼几声,陈铁匠得知对方的来意,原来是前来修复短矛的,眼光朝那只短矛瞄了几眼,示意对方放下,并说自己吃完饭就帮他解决。
谁知道这名饕餮是个急性子,持着短矛低吼不已,非得让他马上修复,陈铁匠虽然在饕餮族不过是个奴隶身份,可他是受到智者点名保护的,再说他最恨他人在自己享受用餐的时候打搅,根本就不理会。
那个饕餮当然不敢违背智者的命令,不过他也没有因此妥协,煞气腾腾地来到方桌前,一把就将周治给推开,将短矛拍到饭桌上,单腿踩上凳子,伸手抓起桌上的饭菜就吃。
这个饕餮的意思明白不过,你不是要吃饭么,我把饭菜都给吃完了,看你还做不做事。
看着这名饕餮的无赖相,陈铁匠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虽然气得浑身发抖,也只能任由他胡填海吃将桌上的菜肴一扫而空。周治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菜肴全被掠食,不由怒火冲天,就要冲上前去,却被陈铁匠的眼神止住,他不过是名学徒,对于饕餮来说可有可无,要是闯祸了没人可以保得住。
奇怪的是,那饕餮开始神情还是得意洋洋,可是越吃脸上神情就越不对劲,看起来带着一丝震惊和几分狂喜,又好像有些失魂落魄,魂不守舍。这些神色从那张狰狞的绿脸上流露出来,显得分外诡异。
待得桌上所有菜肴被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饕餮怔了半晌,随即那只带着利爪的右手朝着桌面狠狠一拍,对着陈铁匠急促地吼了几句。
陈铁匠听了他的话先是呆了呆,神色也显出几分古怪,犹豫了片刻,才朝着周治指了指。饕餮扭过头来,瞪了周治好一阵,突然冲他点了点头,裂开那张阔嘴笑了起来,随后就离开了。
周治被那个笑容弄得毛骨悚然,弄不明白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待得对方离去,这才想起向陈铁匠询问。
陈铁匠沉思片刻,回答道:“它刚才询问这些菜肴是谁做的,并说做的很好吃。”
“就这样?”
“饕餮族最是好吃,它们会千方百计寻找各种山珍野味来满足自己的食欲,不过他们的烹饪技巧却奇差无比,因此常常会捕捉穴居人为他们烧制菜肴……哎,希望这个饕餮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忘记这件事情,不然……”
“不然怎地?”
“不然他们会将你带走,成为他们专用厨子。”
“啊……”
“你不用太过吃惊,能够成为他们的厨子好处多着呢,至少你的性命得到了保障……我只是存有自私的心里,不希望今后再也吃不到你的饭菜了。”
“不会吧,我烧的菜有这么好吃么……我看刚才那个饕餮估计和我以前一样,脑子有毛病,呵呵,师父太多虑了。”一个月前周治就正式称呼陈铁匠为师父了,他们相处的日子虽然不算长久,然而周治早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父亲,此刻见到他满脸的担忧,心中突然甚是感动,又说:“我哪里也不去,我会一直烧东西给师父吃,我会服侍您一辈子。”
陈铁匠伸手轻抚他的肩膀,低声叹息,却没有说什么。
**************
到了晚餐时间,周治心想下午被这么一闹腾,师父根本就没有吃得正经,于是更是下了好大功夫,张罗出好些菜肴,这些菜肴都是耗费许多心力,根据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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